67 ☆、實實在在存在過

“還看?吃飯了……”見許清歡立于門口,手撫着門畔,望着院外,臉上浮起羨慕的神情。南瑾瑥無奈地擡手推了推她的小腦袋。

“哦哦,好。”許清歡嘴角仍含桀桀笑意,望着遠處點點頭,突然斂起神情:“吃飯?”

許清歡回過頭,望着南瑾瑥。

南瑾瑥俊眉一挑,牽起許清歡的手,拉着她在屋內僅有的唯一的還嘎吱響的木桌前,手一攤。

許清歡望着桌上的涼拌黃瓜,清炒絲瓜,還兼帶一鍋酸菜魚,訝異地看向南瑾瑥:“你做的?”

南瑾瑥下巴微揚,輕哼一聲。

“呵……”看着南瑾瑥有些驕傲的神情,許清歡忍不住捂着嘴輕笑。

南瑾瑥也不惱,拉着她坐下,夾了一塊魚放到許清歡碗裏:“嘗嘗。”

許清歡也不客氣,夾起魚塊咬了一大口,剛笑着點點頭,立馬就蹙起了眉。

“怎麽了?很難吃?”南瑾瑥緊張地看着許清歡,神情忐忑。

許清歡輕輕地抿着,不看南瑾瑥,也不說話,好久好久,在桌角吐出幾根刺,然後才朝南瑾瑥豎起大拇指:“不錯。比我第一次做好多了!我第一次可是就着魚直接扔進鍋裏熬了湯呢!”

面對許清歡毫不吝啬的誇獎,南瑾瑥反倒高興不起來了,将筷子擱在桌上,盯着那鍋魚沉默了。

“怎麽了?”

南瑾瑥不語,許久之後,才見他重新拾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在碗裏仔仔細細地把魚刺挑了幹淨,然後将魚放進許清歡的碗裏:“再試試?”

對于南瑾瑥這一動作,許清歡的回答那叫一個抑揚頓挫:“啊?啊……哦。”

她夾起魚肉,放進嘴裏,完全不用嚼,一過舌頭就咽下喉嚨。說實話,許清歡這一刻是有些無措的,她不知道南瑾瑥有沒有發現,但她自己發現了,她的臉有些熱熱的,耳朵還有點發燙的感覺。

“這樣好多了吧?”南瑾瑥執着筷子的手撐着下巴,認真地問到。

那認真的神情看在許清歡眼裏,滑嫩的魚肉如鲠在喉。南瑾瑥是誰?含着金湯匙出生說的就是他了,自小仆人婢子擁着護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別說讓做飯為人挑魚刺,就是自己吃,怕都是廚師已經處理過了吧?

“還是不行嗎?”南瑾瑥面露苦惱。

“好吃的。”許清歡悶悶地解釋,然後将魚夾了一塊放到他碗裏,有些尴尬地悶頭扒了一口米飯,偏過頭假裝在看外頭。

南瑾瑥夾起魚,慢條斯理地吃了着。看着許清歡呆呆地望着外面,都忘記了吃飯,失笑問:“又看見什麽了?這麽出神?”

“啊?”許清歡訝異回頭,見南瑾瑥望着她,又指了指外面,雖然沒有聽清他說什麽,但大概猜度想了一番:“哦。阿黛在為雲哥跳舞呢……好漂亮。”說話間,眼睛發亮:“要是我也會就好了……”

聞言,南瑾瑥想起那日在花月樓遠觀許清歡那驚鴻一舞,又聽她如今這般言語,眼底疑惑浮現。

許清歡并不知此時南瑾瑥的想法,自顧自地吃了一大碗飯,才擱筷。

一晃,夕陽就西下。

晚膳是許清歡做的,兩人吃完之後,在老槐樹下乘了乘涼。待一個轉身,許清歡拉住了回房的南瑾瑥。

“怎麽了?”南瑾瑥疑惑詢問。

“阿黛和雲哥成親了。”許清歡望着屋內,眼含笑意,小臉柔美。

她看見屋內紅燭紅帳,阿黛坐下床榻,頭頂蓋着喜帕。雖然許清歡看不見她的臉,但就是肯定,她就是阿黛。雲哥挺拔的身形穿着喜服,倒少了幾分蠻氣,多了幾分英朗。

“成親?”南瑾瑥在心裏将許清歡所說過的片段細細組合,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心底有幾分不安。

“對啊……”許清歡笑着點頭,突然激動地抓着南瑾瑥的手臂,“要揭喜帕了!!”

南瑾瑥望着許清歡眼若星辰,笑靥如花。心頭酥酥麻麻的。“嗯。”

他其實一點都不關心那個叫阿黛的女子,只是想更了解許清歡一些罷了。

“哎……”剛剛還高興得幾乎要蹦起來的許清歡,一下子臉就沉了下來,還帶着着急地沖進了屋。

在南瑾瑥眼裏,就見她一進門就伸手好似要去拉什麽東西,卻好像沒有拉住,很着急,很生氣。若此時有個人在這裏,定是以為許清歡中了邪。

“清歡……”南瑾瑥擔憂上前拉住她,将她緊緊箍在懷裏。

在南瑾瑥懷裏,許清歡安靜片刻,正當他在心裏松了一口氣時,許清歡就推開了他,坐到床板上,側對着一面,掏出絲帕在空中擦了擦,然後狀似将一人摟在懷裏,輕輕地拍着手。神色凝重又有些心疼。

直到天方魚肚白,許清歡才跨出門檻。

一直守在門口的南瑾瑥,一見着她,就迎了上去,關心的問到:“還好吧?”

許清歡搖搖頭,回頭望了屋內一眼,語氣沉重:“雲哥被抓走了。阿黛哭了一夜,她很難受。”

“抓走?”南瑾瑥擰着眉,“你是說,你除了阿黛,雲哥,你還能看見其他的人?”

許清歡點頭。

南瑾瑥不知道她點頭是指回答他的抓走,還是後面那個問題。見她臉色不太好,只好慢慢問:“為什麽會被抓走?”

“說是起了戰事,要去參軍。”

“清歡。”南瑾瑥沉默了一小會兒,望着她,緩緩地吐字:“你覺得,你看到的阿黛和雲哥是實實在在的,還是類似于幻境中的?”

許清歡一怔愣,望了望南瑾瑥,又回望了屋內一眼:“實實在在的。”

南瑾瑥臉色一僵,心道,不管如何,得帶她離開。卻有聽見她又吐了幾個字:“存在過的。”

“存在過?你是說……”

“對。”許清歡擡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中映着南瑾瑥邪肆的俊顏,聲音中正:“我知道,你還是擔心我中了魔。但是我确确實實看得見,也能與她說話,還能觸碰得到。我也知道這一切很難解釋,但她們的确是真真正正存在過。也許……”

“也許……”說着。許清歡有些激動,想要跟南瑾瑥解釋,但卻發現自己也無法說清,擡手抱着頭,極其苦惱。“我……”

南瑾瑥看着眼前這張皺着的小臉,心下一嘆,手擡起,手刀落下,許清歡軟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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