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沒空

姜嬈一家三口留在安和堂用了午膳。

看着往日裏只老祖宗一人獨坐的桌子上多出了另外三個人，時不時還會有小奶音指揮着丫鬟給老祖宗布哪道菜，巧的是那道菜還真是老祖宗愛吃的，許是因為如此，向來膳食用得少的老祖宗都多用了半碗飯。

胡嬷嬷看着，心裏高興呀。

老祖宗也不是生來的硬心腸，她只是先後失去了最疼愛的兒子和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夫君，深受打擊之下怕再承受這種失去的痛苦，所以才硬生生将自己變成一個嚴厲得讓人望而生畏的老太太。

可是……

身而為人，還是老人，又有誰是真的喜歡孤苦呢？

胡嬷嬷只希望，日後三爺一家能多往安和堂走走也就好了。

用完午膳，圓姐兒就止不住的哈欠連天。

老太太見狀，板着臉用頗為嚴厲的語氣道：“午膳也用了，你們還要在這裏賴多久？”

姜嬈笑道：“老祖宗，圓姐兒有些犯困了，我先帶着她回去午睡。”

圓姐兒則扯了扯老太太寬大的衣袖，“老祖宗，我明天再來陪您，還要在您這裏用午膳，我愛吃荷包飯，點心要酥油鮑螺……”

楊氏：……

不僅要賴在她這兒用午膳，還要點菜？

這哪裏來的得寸進尺的小猴兒！

姜嬈被逗樂了，在圓姐兒的小臉蛋兒上輕輕捏了一下，道：“你這小家夥，哪裏能如此麻煩老祖宗？”

楊氏還以為姜嬈這是不讓圓姐兒在她這裏用午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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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姜嬈話鋒一轉。

“老祖宗這裏每日的膳食都是大廚房做的，這荷包飯是嶺南一帶的吃食，大廚房的廚娘哪裏會做？還有那酥油鮑螺，大廚房做出來的你什麽時候嘗過一口？”

話說到這裏，姜嬈沖着楊氏笑了笑，道：“老祖宗，從明兒開始，您就讓人吩咐大廚房那邊不用給安和堂送膳食了，我會讓人做好了送過來的。”

楊氏：……

“這樣寵着孩子可不行！”她道。

冷臉，再加上這生硬的語調，很容易就讓人覺得她這是在訓斥。

姜嬈不以為意，笑着順着楊氏的話道：“好好好，聽老祖宗的話，以後不寵着圓姐兒了。”

楊氏：……

總有種姜嬈不僅在寵着圓姐兒，也在哄着她的感覺。

在這對母女面前，她的冷臉好像不怎麽管用？

姜嬈帶着圓姐兒回院子裏午睡了，但穆珩卻留在了安和堂。

楊氏看向還杵在這裏的穆珩：“你媳婦和閨女都走了，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穆珩：……

不是，老祖宗，咱們不帶這樣的啊，您方才可沒趕我媳婦和圓姐兒，怎麽一到我這裏就變了呢？

深吸一口氣，将這被區別對待的心酸暫且壓下，穆珩正色道：“老祖宗，孫兒有件事想與您商量……”

……

也就在姜嬈帶着圓姐兒回立雪堂的時候，侯府裏正房裏，孫氏和她的三個兒媳婦，正坐在一起生悶氣。

“反了她了！”孫氏一巴掌拍在桌上，換來掌心一陣劇痛，因為這痛，她原本只有六分的怒火頓時就變成十分，“來人，去立雪堂把三少夫人喚過來！”

話說完，想到前幾日姜嬈是如何當着那麽多人下自己臉面的，孫氏窒了一下，不甘願卻又不得不換了說法。

“去請三少夫人過來。”

她在心裏替自己找補，她可不是怕了姜嬈，她就是想着姜嬈有了身孕。

待孫氏身邊的劉嬷嬷得了吩咐去了立雪堂，坐在下首的程氏這才有些自責地道：“母親，一會兒三嫂來了，您可得好好與她說，她現在可正有着身孕呢，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岔子，也怪我多事，要不是我……”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屋裏的幾個女人都更生氣了。

尤其是孫氏和趙氏。

孫氏是覺得自己身為婆母的威嚴受到了挑釁，趙氏卻是因為壽宴的事。

當初孫氏和趙氏都想着把孫氏五十大壽壽宴交到姜嬈的手裏，又不出銀子又不出力，還能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辦壽宴長臉，誰不樂意？

就連故意選在了離着壽宴沒幾日的時候才提出這件事，也是趙氏建議的。

趙氏就是想看姜嬈手忙腳亂的樣子。

哪裏能想到，姜嬈這次壓根兒就不接這個爛攤子！

姜嬈不接，孫氏總不能自己撿回來，于是，自然而然的，操持壽宴的事就落到了趙氏頭上，雖然趙氏出于不甘心之下把周氏和程氏也拉下了水，但不管是出銀子還是出力，長房都是要占大頭的。

眼瞅着離着孫氏五十大壽也只有兩日了，偏偏要準備要處理的瑣事還有一大堆，要花的銀子也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趙氏心裏那個疼啊！

要不是姜嬈，她能被迫接下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這次要不是想找姜嬈的麻煩，想從姜嬈那裏把自己花出去的銀子找補一些回來，趙氏也抽不出空來這裏等着。

當然，她是白等了。

因為……

姜嬈壓根兒沒來。

“什麽？”孫氏怒極之下聲調拔高。

劉嬷嬷低着頭，嗫嚅着道：“立雪堂的丫鬟說，三少夫人帶着圓姐兒在午睡，沒空過來……”

她發誓，她說的是原話。

也正因為如此，孫氏才更憤怒。

沒空過來？

“她怎麽敢！”孫氏的臉都氣得扭曲變形了。

屋裏的其他人都不由在心裏接了一句，她怎麽不敢？

前幾日她不就在這裏拒絕了操持壽宴的事，又借着懷了身孕全身而退麽？

劉嬷嬷趕緊道：“三少夫人讓丫鬟傳了話，說是明兒用過早膳之後會來正房給夫人您請安。”

孫氏聞言連連冷笑。

明日是吧？

好，她就暫且等到明日，她倒要看看，明日那姜氏還能怎麽狡辯！

趙氏妯娌三人聞言對視一眼，也都在心裏暗暗決定，明兒一早她們也定要抛開手裏的事來主院等着。

沒辦法，為着給孫氏辦壽宴，長房二房四房可都出了不少銀子，雖然不至于傷筋動骨，但也足夠讓這妯娌幾人肉疼了，總得從姜嬈那裏找補些回來彌補她們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