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高考

Chapter 63

秦爸爸看了譚冰媽媽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兒子和他身旁護着他的朋友們， 随後視線又回到譚冰媽媽身上。

“當然。”

雙方家長都已經來了， 卓老師清了清嗓子， 轉身把顧梓溦、鐘相宜還有陸一鳴都給推出了辦公室，“好了好了， 趕緊回去上課吧。”

陸一鳴不想走， 他掙紮， “卓老師，是自習課，沒老師上課。”

卓老師一瞪眼，“你數學作業寫完了？”

陸一鳴灰溜溜，“沒有沒有。”

卓老師瞪他， “那還不趕緊回去做！”

三人回了教室，班裏的同學立刻七嘴八舌地打探起情況來，聽了個大概後， 大家義憤填膺。

“卧槽，吃屎長大的吧， 嘴巴這麽臭！”

“我真是無語了，沒見過這樣的父母。”

“我好像可以理解譚冰怎麽養成這樣變态的性子了， 這樣的家庭環境， 想不長歪都難啊！”

“秦一維不會被處分吧？”

“明明就應該是譚冰負全責啊！事情不都是他引起的嘛！”

“對對對， 昨天晚上他講的話我也聽到了， 不是一般的變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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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 顧梓溦， 鐘相宜他們還特地走卓老師辦公室門口繞了一圈，陸一鳴偷偷推開一點門縫朝裏面張望了一下，辦公室裏只坐着一個女老師，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女老師恰好朝門口看了一眼，看到了陸一鳴，她問：“你是卓老師班的學生吧，剛剛也在辦公室的。”

既然被發現了，陸一鳴也不偷偷摸摸了，他把門完全推開，問：“老師，你知道卓老師還有他們都去哪了嗎？”

女老師說：“都去醫院了，去看看那個被打的男孩子。”

鐘相宜問：“老師，他會被記過嗎？”

女老師想了想，說：“我也不清楚，雖然是為了幫助同學吧，但畢竟也是打架啊，沒選對幫助同學的方法。”

顧梓溦問：“那譚冰呢？學校打算怎麽處理他啊？他的行為不是更可恥更具有危險性嘛。”

女老師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問你們卓老師或者郝主任，好了好了，趕緊回家吃飯去，都高三了，別想這些煩心事。”

卓老師下午上數學課的時候過來了，但是秦一維沒有來，後面一連好幾天大家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學校上面發通知下來給秦一維處分，不過通報批評一直沒下來，但是秦一維也一直沒有來學校。

同學們更加擔心了，去問卓老師，卓老師也只是說，是秦一維爸爸給他請了假的。

不過還好，這一次秦一維的各種社交軟件通訊設備還是可以聯系上的，沒有完全失蹤。

第四天中午放學的路上，陸一鳴小聲跟顧梓溦講：“秦一維要去當兵了。”

“什麽？”人來人往的放學路上，如果不是陸一鳴拽着，顧梓溦就要蹦起來了，她吃驚的不得了，消化了半天，問了句：“怎麽這麽突然？”

陸一鳴搖頭，“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突然跟我說的，他說他今天下午來學校收拾東西。”

顧梓溦皺着眉頭着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麽這樣呢？那相宜怎麽辦啊？”

陸一鳴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秦一維是怎麽想的。

顧梓溦有些犯難，她問：“你說我要不要跟相宜講啊？”

這麽大的事肯定是要講的，但是鐘相宜會不會很傷心啊？

陸一鳴摸摸她的腦袋，“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秦一維說他自己和鐘相宜講。”

秦一維是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過來的，跟着卓老師一塊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教室裏瞬間就歡呼起來了。

大家也不顧卓老師在場，紛紛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特別是教室後排那幾個混小子，一個比一個誇張。

“秦一維你可算是來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秦一維你想死我了！”

“你走之後我都要得相思病了！”

卓老師：“行了行了，都別貧嘴了，秦一維同學是來和我們告別的，經過他的慎重考慮，秦一維同學打算投入祖國母親的懷抱了，當兵。”

卓老師這話說完，教室裏鴉雀無聲，顧梓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鐘相宜，之間她低垂着個腦袋，眼睫輕眨，沒有震驚，也沒有傷心，看不出來是什麽表情。

半晌，後排的孫瑞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卓、卓老師你再說一遍呗，我沒聽明白。”

與其說是沒聽明白，不如說是不太相信，當兵？這麽突然？為什麽？

卓老師：“秦一維同學要去當兵了，今天是來收拾東西，然後跟大家好好道個別的，來，秦一維，你來跟大家講兩句。”

秦一維站上講臺，環顧了一下教室裏坐着的同學們，然後将視線落在那個一直低着頭的女孩身上。

“恩，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就是，很高興能和你們做同學，雖然只做了一年多，但是這一年多我真的挺開心的，我知道我這個人吧，平時挺壞的，”說到這秦一維輕笑了一聲，“那個小胖啊，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小胖了，我以後肯定不這樣叫你了，其實你也沒那麽胖，而且胖子都是潛力股，你瘦下來肯定賊帥，比陸一鳴帥，比我可能還差了點。”

秦一維這麽一調侃，教室裏本來壓抑的氣氛突然輕松了一下，本來有點想哭的女同學也被他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

“還有孫瑞，我得跟你坦白，你上次放在桌肚裏的那袋泡芙是我偷吃的，那可真膩啊，你還是少吃點吧。”

“還有……”

秦一維陸陸續續講了好幾個同學，卓老師站在旁邊默默地聽着，也不打斷他。

“陸一鳴，還有顧梓溦，咱們這可是五六年的情誼了，哎呦，我這說的怎麽跟生離死別似的？沒有啊，肯定沒有這回事，咱們還是線上聊吧，記得經常找我聊聊天啊。”

舔了舔嘴唇，秦一維說：“最後，鐘相宜，你擡頭看看我。”

同學們“哦哦哦”地發出起哄的聲音，大膽啊，當着班主任的面呢！

鐘相宜抿抿唇，她使勁眨了一下眼睛，然後擡頭看向站在講臺上那個壞笑着的男孩。

秦一維勾着唇，一字一句：“鐘相宜，你要好好學習啊。”

“切～”同學們發出善意的唏噓聲，還以為要告白呢。

秦一維：“好了，我的話說完了，然後祝大家高考順利啊，卓老師我收拾東西去了啊。”

卓老師：“去吧去吧，你們也別看了，趕緊進入學習狀态啊。”

第二天是星期天，休半天假。

秦一維還沒走，陸一鳴約他去學校籃球場打籃球。

兩人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後，背對背坐在籃球框底下聊天。

陸一鳴：“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突然想去當兵了。”

秦一維仰頭喝了一口水，“其實也不突然吧，我外婆去世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了，我外公就是個軍人，我外婆在我小的時候也一直嚷嚷着讓我去當個軍人。”

陸一鳴皺皺眉，“那你去當兵了不怕譚冰回來之後繼續纏着鐘相宜啊？”

秦一維：“不會的。”

陸一鳴：“什麽？”

秦一維：“我是說譚冰不會回來的。”

陸一鳴很驚訝，他側過身來坐，追問：“為什麽啊？”

“我爸給他轉了學。”

“譚冰爸媽同意？不對呀，咱們學校可是咱們市最好的高中了，譚冰他往哪轉啊？”

“你沒聽過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爸說了，以譚冰做的這些事，他完全可以讓他被勸退，幫譚冰轉學已經是我爸給的讓步了。”

陸一鳴隐約猜測到了點什麽，“是你讓你爸這麽做的？條件是——你去當兵？”

秦一維搖頭，“沒，我爸只是跟我聊了一下，我知道我喜歡鐘相宜，他也沒說反對什麽的，他就是問我，以後打算怎麽養活她。”

秦一維停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麽養活她，以我現在的這種成績，只能混日子，但是不能過好日子。”

深深嘆了一口氣，秦一維仰頭看着天空中飛過的飛鳥。

“我堅持過最久的一件事就是不上進。”

“以前是因為跟我爸鬧，故意氣他的，但是現在想學也力不從心了。”

“我不是學習這塊的料，但是當兵的話，我覺得我應該可以。”

陸一鳴聽的滿心震驚，他晃了晃秦一維的肩膀，“你是秦一維沒錯吧？不是，我怎麽突然感覺你長大了呢？”

秦一維笑着捶了一下陸一鳴的胸口，“你也趕緊長大吧。”

那天的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陸一鳴第一次有了一種自己這麽久都是白活了的感覺。

秦一維真的去當兵了，鐘相宜學習的更上心了，好像完全不受影響。

顧梓溦悄悄問她，秦一維是怎麽跟她說自己要去當兵的這件事的。

鐘相宜笑彎了眼睛，眼眸中燃着一種名喚期盼的光，她說：“秦一維跟我說他堅持過最久的一件事就是不上進，他現在要去上進了。他去上進了，那我當然也要更努力啊。”

顧梓溦啧着嘴感嘆，“我怎麽突然有一種看見自己兒子突然長大了的老母親的感覺？”

十月份，陸媽媽生了。

小寶寶出生的那天顧梓溦和陸一鳴都在學校裏上課，晚自習的時候兩人一起請了假，然後坐公交去婦産醫院看陸媽媽和小寶寶。

是個女孩子，躺在陸媽媽旁邊的小床上睡覺。

她皮膚紅紅的，顧梓溦一見她就小聲地驚呼，“陸一鳴，她嘴巴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哎。”

身後的陸一鳴遲遲沒有回應，顧梓溦轉身去看，陸一鳴抿着嘴唇，鹿眸睜得圓圓的，眸子裏閃着一種很奇妙的光芒。

陸爸爸推着他往小床跟前走，“你可以摸摸你妹妹。”

陸一鳴有點緊張，他試探着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妹妹臉上戳了一下，然後趕緊縮了回來，聲音都緊張地有點顫抖了，“好，好軟啊，感覺什麽都沒摸到似的。”

這應該就是血緣關系的奇妙之處吧，妹妹出生之前，陸一鳴并沒有很期待，也沒有很喜歡的，但是見了她第一面之後，他心裏就柔軟的不行，喜歡的無法自拔了。

第二天還要上學，兩人并沒有在醫院裏待很久，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兩人就乘着公交車回學區房了。

這個時間往學校那邊去的公交車上人很少，兩人坐在最後一排。

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路燈，陸一鳴突然握住了顧梓溦的手。

男生低沉但是堅定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打算去體育班了。”

顧梓溦先是一愣，随後回握住陸一鳴的手，笑眼盈盈，“好啊，那我們N大見。”

一個星期以後，陸一鳴轉去了體育班，而且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不僅平日裏的訓練非常用心，就連文化課也比當初在物生班的時候更加用心了。

雖然不在一個班了，但是顧梓溦和陸一鳴見面的機會還是非常多。

陸一鳴開始上進了，顧梓溦更是樂得每個星期天下午都去給他補課。

除了學習，兩人偶爾也聊點別的。

今天讨論的問題就是取名字。

陸媽媽給陸妹妹起了一個非常好聽而且獨特的名字，陸一鳴有點嫉妒了，他媽當初給他起的這個名字重名率可是很高的。

做完一篇英語完形填空之後，陸一鳴突然說：“我覺得我名字不好聽想換一個，有什麽好聽的名字推薦嗎？”

顧梓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想到了自己的偶像，“要不你叫陸戰？”

陸一鳴縮了下脖子。

顧梓溦又說：“那陸一龍？陸一圍？”

陸一鳴還是往後縮脖子。

顧梓溦：“那陸一統總行了吧！”

陸一鳴扯了扯嘴角，“我突然覺得我媽取得挺好的。”

高三是高中生涯中過得最快的一年，黑板旁邊的倒計時日歷上的數字越來越小，紙張越來越薄。

200天、100天、50天……最後變成1天。

S中的教學樓要作為理科的考點，高考前一天，高一高二的同學們全部都放了假，高三的同學們把教室裏的東西全部搬進了科技樓的空教室裏，為了保持他們的平常心，高考這幾天大家還是按照往常的作息時間上下學。

第一天語文、數學。

第二天下午英語。

第三天剩下的兩門選修課。

因為陸一鳴是體育生，所以他考完8號下午的英語之後就不考了。

9號下午，顧家父母、顧梓旭、陸榆衣還有陸家父母以及陸家未滿一歲的小妹妹一起等在了學校門口，打算等顧梓溦出來之後一起出去吃個飯。

陸一鳴抱着一束玫瑰花姍姍來遲。

顧爸爸看着他抱着玫瑰花過來，嘴角有點下沉，但是過了一會兒又有點不自覺地上揚。

陸一鳴這近一年的變化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進步很大，哼，勉強可以配得上他的女兒吧。

顧媽媽看着陸一鳴抱着玫瑰花過來，喜悅之情直接寫在了臉上。

她一早就知道這兩個小孩之間有問題了，你看，被她猜對了吧！

顧梓旭摟着陸榆衣波瀾不驚，他早就看出來陸一鳴這小子喜歡他妹妹了。

陸家父母面露驚訝之色，但是又覺得這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小年輕自己談戀愛去吧。

學校門口來等孩子高考結束的家長很多，他們看見抱着花的陸一鳴都很好奇，同時又覺得很美好。

S中門口還站着幾個電視臺過來采訪的記者，他們看見抱着玫瑰花的陸一鳴後立刻圍了上來。

長得這麽帥還抱着玫瑰花，一看就是個好新聞啊！

話筒遞到陸一鳴嘴邊，記者問：“這位同學，你是來等你的女朋友高考結束的嗎？”

陸一鳴側頭看了一下顧爸爸顧媽媽，又轉頭看了看自家父母，然後大大方方的承認。

“對，等我女朋友高考結束。”

記者又問：“那你今年大幾了？學校已經放假了嗎？”

陸一鳴彎唇，“不是，我也是高三。”

記者詫異，“啊？”

陸一鳴解釋，“我是體育生，我昨天就已經考完了。”

“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家長喊了一聲，大家都朝學校裏望去，學生們正陸陸續續地朝大門走來。

天空湛藍，高考終于結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憂。

陸一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顧梓溦，高考不讓穿校服，她穿了一條棉麻布的白裙子，裙擺微揚，美好的不可方物。

顧梓溦也看見他了，當然也看見了他手中的玫瑰花，然後她瞪了他一眼，飽含嗔怒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