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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玉與陵煙視線交彙在一起,隔了大約有一道微風拂過的時間,他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陵煙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了,她先是睜眸看了沉玉一會兒,這才不禁挑眉笑到:“好,你送我回去。”
萍水相逢一場,兩人既然都一起被送出來了,陵煙覺得自己也不能夠丢下這個凡人不管,便帶着他一道往山下而去。
不知是否是因為先前那年輕人的關系,安岳鎮當中此時早已沒有了妖物,鎮子裏面衆人開始修繕被妖怪破壞之後的建築,四周一片喧嘩。人來人往之中,陵煙回頭對沉玉道:“我家離這不遠了,這裏已經安全了,你就不必再送了。”
沉玉看着四周的景致,終于輕聲道:“嗯。”
“那我就先走了。”陵煙道。
她也沒等沉玉回應,自己轉身便要走,只是剛走了兩步,就回頭又道,“你也早些回去吧,從這邊到鄰鎮恐怕還得花不短的時間。”
沉玉雙眸低垂,看不出情緒來,“……嗯。”
陵煙笑了笑,徑自走了。
直到陵煙的身影消失之後,沉玉才終于微微苦惱的皺起了眉,站在這滿大街的人群當中,視線不住往周圍探去,卻不知應該選擇前方哪一條道路才好。
。
道別了沉玉之後,陵煙先是到了鎮外一處隐蔽的樹林當中。
這林子不大,但樹木卻十分茂密,将其中的情形遮得嚴嚴實實。陵煙劃出魔咒,開啓陣法,很快便聯絡到了魔界那頭的魔将青冥。
花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陵煙将這兩日來自己在安岳鎮當中所見所聞之事統統告訴了青冥,這才接着道:“東天閣的事情幾乎已經能夠确定是妖界所為,你再往這便查下去,他們若無底牌絕不敢這般招惹神魔兩界,你要小心。”
青冥聽得連連應聲,末了才道:“魔尊大人,您什麽時候回來?”
“再過兩日。”陵煙沉吟道,“看過了秋翎我就走。”
青冥遲疑着似乎是要說些什麽,陵煙又問:“怎麽?”
“屬下聽說……神界那邊也在調查安岳鎮這群妖怪的事情。”
“哦,這麽說神界的人倒是沒蠢到底。”陵煙随口道,“神界是誰在調查此事?”
青冥:“……聽說是神尊。”
這倒是大大出乎了陵煙的意料:“那個愛咬人的小鳳凰?他竟然親自來了?”
“是。”
“我知道了。”經過了最初的驚訝之後,陵煙很快就不再追問,不管來的人是誰,對于陵煙來說都沒有什麽好擔心的,頂多就是她跟那小鳳凰再打上一架,将那手臂上的一啄之仇報回來。她重新又吩咐了幾句,叫青冥調查出了結果之後再作聯系,青冥自是立即答應下來,陵煙揮手間眼前紅芒落下,便斷了這道陣法。
該吩咐的都已經吩咐下去了,陵煙自林間走出,這才接着要去做還未曾做完的事情。
陵煙來到安岳鎮,本是為了祭奠一個人。
這件事本是她每年都會做的事情,卻沒想到這次來到鎮上遇上了一些事情,所以此事便耽誤了下來,一直等到現在。
她離開樹林之後,又在路旁酒肆買了些酒,随後來到了郊外一處偏僻的竹林當中。
竹林的深處便是秋翎的墳冢,此地是當初陵煙選擇的,說是安靜,沒有什麽人會來打擾,但叫陵煙沒有料到的是,她來到此地的時候,竟發現那墳前已經有人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之前才與陵煙分別的沉玉。
沉玉正低頭看着那墳冢上沒有刻字的石碑,手中端着一個玉瓶,正将瓶中的東西傾倒在墳頭土地上,似是在無聲祭拜。
陵煙看着他的動作,不覺微微驚訝,這才緩步走了過去:“你認識她?”
沉玉早已發覺了陵煙的到來,他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是途經此地,看四下無人,想他在此定十分寂寞,便想與他說說話。”
大約是沒有想到沉玉會說出這番話來,陵煙與沉玉在山洞中初識,到了現在,兩人說過不少話,但直到此刻,她才終于認真的瞧了對方的模樣。
“你不是在安岳鎮裏麽,怎麽會來到這種偏僻的地方?”陵煙問。
沉玉默然,他實在不想回憶自己方才走錯路的全過程。
陵煙大概有不聽別人講話的習慣,只顧着自己将問題問出來,随即便又道:“這裏埋着的人你不認識,但是我認識。”
“她是我朋友,今天是她的祭日。”陵煙徑自來到墳前,與沉玉并肩站在一起,二人一道凝目看着那無字的石碑,似有萬千思緒一道湧來。
林中有蟬聲寂然空響,陵煙的衣袂被風牽起,她唇角微勾,低聲道:“我是來祭拜她的。”
沉玉側目看着身旁的女子,從這側臉似乎讀出了些落寞的意思。
陵煙拎起手中的酒壇,便要将一壇子酒盡數灑落于地,然而她還未有動作,便像是發覺了什麽,忽的朝沉玉問道:“你剛倒給她的是什麽酒,聞起來怎麽有些甜?”
沉玉:“……”神界裏面沒人肯讓他喝酒,他身上自然沒有什麽酒,先前倒的那是他臨走的時候從神界帶出來的醉瓊仙露,剩下半瓶,他全倒出來了。
“那是我家鄉特制的酒。”沉玉胡亂解釋道。
陵煙也不知聽沒聽沉玉的解釋,她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倏然一笑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沉玉短短的恍惚了一瞬,将這個仿佛與自己十分遙遠的問題在腦中過了一遍,随即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所以我也不明白她。”陵煙将酒壇子打開,酒香霎時撲面而來,她将那一壇子酒盡數倒在面前地裏,旋即像是在與好友閑談般笑到,“她啊,為了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放棄了原本擁有的一切,讓自己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只想要和那個人厮守,過完屬于普通人的一輩子。”
“能夠遇上一個這麽喜歡的人,能喜歡到為他做那麽多犧牲,聽起來是不是叫人很羨慕?”陵煙問沉玉道。
沉玉遲疑片刻,點頭,神色十分認真。
陵煙又笑,笑得有些恍惚:“可是當她變成一個普通人之後,她就遇上了屬于普通人的困難,他們沒過上兩年日子,她就被一夥普通的劫匪給殺了,她喜歡的那個男子逃過了一劫活了下來,為她傷心了兩年,後來就跟鄰鎮的一個姑娘成親了。”
“你說她是不是蠢得厲害,折騰了這麽多事出來,到頭來什麽也沒得到,還把命也賠上了。”陵煙道。
沉玉不知如何作答。
陵煙嘆了一聲,“平日都只有我一個人來看她,你大概是這麽多年來的第二個,我猜她見着你應該挺高興的。”
沉玉看着眼前方方正正的石碑,卻也想象不出那裏面埋葬的人是什麽模樣。
陵煙嗤地笑了出來,看看天色道:“這麽晚了,你還回去麽?”
沉玉搖頭,不是他不回去,而是他不知道怎麽回去。
陵煙便道:“那我請你喝酒吧?”
沉玉不動聲色,眼中卻倏地添了一道亮色。九百多年的人生裏,他還從來沒喝過酒。
陵煙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祭拜完了之後立即便拉着沉玉一道去了酒肆,兩個人往那簡陋的酒肆裏一坐,便讓小二拎來了兩壇子酒。陵煙倒了一碗給沉玉,自己又滿上一碗,兩人胡亂的碰了碗邊,陵煙便仰頭喝了起來。
沉玉坐在陵煙的對面,兩手端起碗,小口的抿了一下。
不過一口,便不禁小聲嗆咳了起來。
“不是吧,你不會喝酒?”陵煙一口酒喝完,見沉玉的模樣于是笑了起來。
沉玉嗆咳之後,微微抿唇皺眉,卻沒将碗放下,只小口的又喝了起來,雖然喝得不痛快,卻也将碗中的酒一滴不落的喝了個光。
陵煙失笑的看着他,晃了晃手邊另一壇酒,“還喝嗎?”
沉玉喝完了酒,眼睛湛然清亮,看起來像是九天之上最燦爛的星鬥,他點頭細聲道:“喝。”
兩個人在酒肆當中喝了一夜,桌旁擺滿了空空的酒壇子,等到天邊漸起晨色之時,最後一壇酒才終于見底。
陵煙翻了翻旁邊的空酒壇,似還有些意猶未盡,沉玉喝過這麽多酒之後猶是清醒,他低聲道:“再找他們要幾壇來?”
“沒了,店裏的酒都被我們要光了。”陵煙扔下一個空酒壇,回頭朝沉玉看來。
沉玉平日裏看來沉靜,喝了酒眼裏卻染上了許多情緒,他緊蹙着眉,像是在認真的思考要去哪裏替她弄更多的酒來。陵煙與他相隔極近,近到能夠看清他白皙皮膚上因酒力泛起的些許粉色,看清他眼睫輕輕顫動的弧度,看清他眼裏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然後她心裏面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秋翎的墳前說過的那番話。
想起秋翎死前對她說過的話。
“你曾經想過要喜歡一個人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頑固的種子,糾纏着在她的心底占據了一席之地。
她确定自己從前沒有想過要喜歡什麽人,但現在這一刻,她看着沉玉,确定自己心中一瞬間閃過了悸動的流螢。
也不是什麽太壞的感覺。
陵煙唇畔浮起淺淡的笑意,她眨了眨眼,隔着身前一放桌子,忽的傾身攬住對方脖頸,強硬到顯得不顧一切的吻上了對方沾着酒味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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