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衆人也都懵了, 那匣子在石龛裏放了一百來年了,裏面怎麽會有一只活貓?
再說貓算哪門子傳承啊?
戚靈靈眼裏再也看不到別的,雖然她有鳥又有魚, 但是這可是小貓咪哎!和靈獸園裏常見的那種四腿修長、下巴尖尖, 長得像小一號豹子的靈貓不一樣,這只貓更接近現實世界的寵物貓, 短短的腿, 大大的臉盤, 還有貓主子特有的睥睨一切的眼神。
大家都是徒弟, 憑什麽只給小師弟發貓啊!
她饞得不行, 嘴裏輕輕叫着“咪咪咪咪”, 搓搓手道:“小師弟,能讓我摸摸嗎?”
祁夜熵大方地把貓朝她遞了遞。
誰知戚靈靈剛伸手,黑貓“唰”地亮出爪子, 就要往她手背上撓,這時候縮手已經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祁夜熵捏着黑貓頸後皮把它拎了起來。
黑貓一邊在半空中劃拉着四爪,一邊還嚣張地哈着氣。
祁夜熵把它拎到眼前, 直視它的綠眼睛, 黑貓秒慫, 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咽聲。
戚靈靈毫無原則:“算了算了,小貓咪懂什麽, 不撓人還算小貓咪嗎?”
祁夜熵冷冷地看了黑貓一眼, 雖然什麽話也沒說, 但黑貓心領神會, 不情不願地“喵”了一聲。
祁夜熵對戚靈靈道:“可以了。”
果然, 戚靈靈再上手摸的時候,黑貓就不敢再伸爪子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任她□□。
戚靈靈過足了手瘾,這才想起問祁夜熵:“小師弟,師尊給你留什麽話了?”
祁夜熵想也不想就說瞎話:“沒有。”
戚靈靈狐疑:“給你東西了嗎?除了小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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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字對貓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它發出抗議:“喵!”
祁夜熵用警告的眼神瞟了貓一眼,黑貓嗚了一聲,又慫了回去。
祁夜熵道:“沒有,只有貓。”
不止戚靈靈,其他人也是大惑不解。
秦岸雪摸了摸下巴:“莫非這貓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秦巍:“這麽一說,是和一般的靈貓有些不同,臉盤子和屁股特別大。”
黑貓:喵喵喵?
秦岸雪:“好像感覺不到什麽靈力,讓我摸摸它的骨頭。”
說着就去捏貓,從頭骨開始一寸寸往下捏。
黑貓憤怒地哈氣,哈了兩下轉頭瞄了祁夜熵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大屁股扭了兩下,忽然蹭地跳到秦岸雪頭上,照着他腦門就是一爪子。
秦岸雪痛嘶一聲,額頭上頓時留下幾道血杠子。
祁夜熵這才對貓道:“回來。”
衆人:“……”小師弟這雙标未免也太明顯了吧!
秦岸雪擦擦腦門上的血珠,對衆人道:“沒什麽靈力,就是只普通的貓。”
衆人更摸不着頭腦了,是靈貓倒也罷了,雖然在靈獸中排不上號,戰力也不強,好歹還能找找東西探探路,可是一只普通的貓有什麽用?
秦芝嘆了口氣:“也不必多想了,師尊行事一向是這樣随性,未必有什麽深意。”
除了戚靈靈和祁夜熵外,在場諸人都深谙師尊的性子,都默默點了點頭。
舒靜娴道:“仔細一看這貓長得還挺俊,小師妹你把它翻過來看看,是公的還是母的?”
黑貓頓時炸毛:“喵!”
戚靈靈捋捋他的背:“咪咪別怕,來,讓我們看看,就看一下……”
黑貓扯着嗓子叫喚表達抗議,到底不敢再去撓她。
戚靈靈二話不說把貓翻過來,撥開它的前爪:“公的。”
她把貓抱在手裏掂了掂,估摸着有六七斤重,她雖然沒養過貓,但一有空就會去貓咖撸撸貓,還是頗有經驗的。
“好像有七八個月了,”她一邊說,一邊戀戀不舍地把貓還給祁夜熵,“小師弟,你留心他什麽時候發情,等發完就能絕育了。”
黑貓:“!”
祁夜熵:“……”
戚靈靈拍拍小貓咪的腦袋:“絕育讓小貓咪健康長壽哦。”
黑貓:“喵!”
戚靈靈轉頭對祁夜熵道:“小師弟,你不會養可以來問我,要是什麽時候出遠門我也可以寄放在我這裏。”
祁夜熵:“好。”
舒靜娴嘆了口氣:“本來還指望着師尊留下的傳承能幫得上忙。”
秦巍:“嗨,師尊他老人家二師姐還不知道嗎?”
舒靜娴:“罷了。師尊靠不住,小師妹和小師弟這兩天抱一抱佛腳吧。”
林秀川問祁夜熵:“小師弟,可曾接觸過道法?”
祁夜熵:“不曾。”
林秀川正打算自告奮勇,舒靜娴用劍柄往他背上輕輕捅了一下,搶着道:“小師妹剛學了基本功,正熱乎着呢,這兩天就由你帶一帶小師弟,順便自己也鞏固一下。”
戚靈靈:“……”行吧。
幾人又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下進秘境前要做什麽準備,讨論了半天,決定由戚靈靈給祁夜熵惡補修仙基礎之外,再由林秀川教他幾個基礎的水系法術——鲛人五行屬水,不必學引氣入體就能用水系法術,這算是小師弟僅有的優勢了。
衆人都對兩人不抱什麽希望,只求增加一點自保手段,別在秘境裏傷得太重——雖說秘境裏受傷或死亡不會在身體上留下痕跡,但是元神耗損難以避免,有的人更會留下陰影,嚴重的甚至影響今後的道途。
林秀川見小師妹和小師弟都是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生怕他們掉以輕心,難得肅容告誡:“羅浮幾百年前也曾出過事故,一個弟子在秘境中慘死,生出心魔,出了秘境之後心魔難消,無法再拿起劍來,最終只能黯然退出宗門,你們不可不慎之又慎。”
修仙界用“心魔”解釋一切心理問題,戚靈靈估計那位倒黴的前輩是受到的心理沖擊太大導致ptsd。
不過她還是乖乖道:“大師兄,我們會小心的。”
祁夜熵垂眉斂目,乍一看像是受教的樣子,但戚靈靈知道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出了傳承洞窟,天已經擦黑了,師兄師姐們連着幾天不眠不休做任務都累壞了,各自回房休息,只剩下戚靈靈和祁夜熵。
戚靈靈道:“小師弟,今晚還學嗎?”
祁夜熵瞥了眼趴在他胳膊上的黑貓:“明日吧。”
戚靈靈也不好勉強他:“那你明早來找我。”
祁夜熵:“好。”
兩人道了別,祁夜熵轉身進了洞窟,關上石門,立刻拎起貓往地上一扔。
他的動作不重,但也沒有刻意收着力道,黑貓“嗷嗚”一聲以示抗議,一瘸一拐地往前踱了兩步,說不出的可憐。
祁夜熵抱着胳膊,冷冷地睨着它:“不必裝了,沒人看得見。”
黑貓悻悻地伸了伸前腿,跳上櫥頂:“你這孽徒!差一點就把我紮死了!”
祁夜熵:“你是誰?”
黑貓眼珠子轉了轉:“我當然是你這小王八蛋的師尊!”
祁夜熵:“你不是。”
黑貓:“你在詐我。”
祁夜熵并不是詐它,因為它見到他第一句話說的是“穹崖子當不了你師父”,穹崖子本人當然不會這麽說話。
但是祁夜熵懶得與它掰扯,手一翻,那把寒光閃閃的斷劍就出現在了他長指尖。
黑貓的尾巴頓時炸開,它“嗖”地跳到帳頂上:“孽徒!你敢!”
祁夜熵一言不發,斷劍已經自手中飛出,黑貓只覺白光一閃,像是有一道閃電從它眼前劈過。
等它回過神來,左邊胡須已斷了三根。
只一剎那,那截斷劍又回到了祁夜熵指間,少年掀起眼皮,眼尾比鋒刃更銳利:“你是誰?”
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不急不躁,但是黑貓感覺就像是有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它的脖頸。
它咽了咽唾沫:“有話好好說,別動刀子……”
話音未落,又一道白光閃過,它根本來不及閃避,右邊胡須也齊根而斷。
要是再不說實話,下次斷的就不是胡子了,黑貓知道這小子絕對做得出來。
它只得不情不願道:“老子是你太太太太太太師祖,湯元門的第二十一代掌門。”
祁夜熵“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捏着斷劍。
黑貓悲從中來:“老子好心告訴你怎麽解你的透骨釘,你這小兔崽子倒好,欺師滅祖恩将仇報!”
祁夜熵:“你怎麽知道的?”
黑貓:“老子就是知道,關你鳥事……”
話音未落,祁夜熵的斷劍又飛了過來,黑貓只覺腦袋上一涼,用前爪一摸,發現腦袋上被這孽徒孫削禿了一塊。
黑貓氣極:“你!你這小畜生!再敢剃老子的毛,老子就……老子就把你小師姐喊來!”
它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祁夜熵抄起案上一個茶杯朝帳頂扔了過來,也不見力道多重,那黑貓被打中前腿,往前一趔趄,從帳頂摔了下來。
不等它着地,一只手在半空中捏住了它的脖頸。
黑貓全身的毛都倒豎起來,只覺肺裏的空氣漸漸被抽空:“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那只手略微松開了一點。
黑貓用前爪摸摸腦袋上的禿斑,生無可戀道:“沒騙你,我真是你的太太太太太太師祖,因為天賦異禀、能掐會算,窺探天機以至于被天雷追殺,不得已才躲進貓身,藏在傳承秘境裏。”
它懊惱道:“怪就怪我心眼太好,看那幫小崽子日子過不下去,悄悄給穹崖子送了點靈機,要不憑他那根木頭,哪裏學得會算命!結果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就這麽報答我!哼!”
祁夜熵不理會它的滿腹牢騷:“能解開透骨釘的是誰?”
黑貓的綠眼睛裏閃過一絲遲疑:“天機不可……”
話沒說完,卡在它脖子上的手指陡然收緊,随即松開。
黑貓:“咳咳咳……不可洩露……”
手指又收緊,複又松開,重複了幾次,黑貓覺得比起天道還是眼前這孽孫更恐怖,只得道:“說說說,我說……那人就是你小師姐!”
随着最後一個字出口,石門轟然打開,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祁夜熵若無其事地用左手托住貓,右手順着它的脊背一下一下地慢慢撫摸:“小師姐,什麽事?”
戚靈靈狐疑地打量着一人一貓:“我在隔壁聽見咪咪一個勁叫,所以來看看,在門外喊了你半天沒人回答,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祁夜熵的手停下來,不動聲色地蓋住貓腦袋上的禿斑:“沒什麽事,貓剛來,膽子有點小。”
戚靈靈還是有點不放心,別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這大佬可是個反社會,殺人放火的反社會往往都是從虐待小動物開始的。
“要不然今晚讓咪咪跟我睡吧?”戚靈靈道。
祁夜熵垂下眼簾一言不發,良久才道:“小師姐認為我會傷害它,是嗎?”
說罷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好像在說:“我就知道是這樣。”
少年的模樣煞是可憐,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一樣,饒是戚靈靈清楚他本性,也沒來由地內疚起來。
難道是她誤會他了?
她遲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祁夜熵:“那便好。”
他的聲音忽然冷下來,就好像寒潮突然降臨。
“時候不早了,小師姐若是實在怕我害它,也可以帶走。”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戚靈靈只得道:“怎麽會呢,你別多心,我明早再來看它。”
說完轉身出了洞窟。
應該是她杞人憂天吧,祁夜熵是反社會又不是傻子,咪咪是師尊給他的,所有人眼前挂了號,貓出事他怎麽解釋?
祁夜熵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待石門阖上,方才慢條斯理地捏起黑貓後頸皮拎了起來:“真的是她?還是你故意這麽說?”
黑貓:“千真萬确,千真萬确。”
祁夜熵把它放在膝上,安撫似地用手背順了一下毛:“說說看,怎麽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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