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曲陽夫妻倆送着阮老頭和胡大夫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剩下的小半,村裏人經常進出,路況比較平坦,胡大夫便不讓小倆口繼續送,說他們自個也能走,趁着天色尚好,趕緊家去。曲陽考慮到小媳婦,沒有推辭,目送着倆個老頭離開視線範圍內,他牽着小媳婦的手,一路迎着耀眼的餘晖,慢慢悠悠地散着步,表情神态顯露了幾分罕見的慵懶惬意。

阮老頭住村西,胡大夫住村頭,到了山腳下,就得分開走。阮老頭認真的提醒着。“老胡,別忘了你說的話,進山采藥時喊上我。”

“嗯。明天過來喊你。”今天光顧着找吃的,都沒怎麽采藥,胡大夫明天還得進趟山。

知道明天又可以進山玩,阮老頭高興的直點頭。“行,我在家裏等你。”

回家時,大房和三房正好準備吃晚食,阮于氏遠遠地看見爺爺的身影,待走近些,她揚聲問。“爺,回來啦,一道吃晚食麽?”按着分家時的說法,奶奶病好後,應該由奶奶來張羅她和爺爺的三餐。

“不用,在山裏吃過了。”晚食吃的特別好,阮老頭很滿意,心情也格外的好,說話時,樂呵呵的很顯慈祥。

阮劉氏看了眼正好進廚房的婆婆。“娘,一道吃點?”

“不用。你爹既然在外面吃過,我自個随便吃點甚就行。”阮程氏打開櫥櫃看了眼,決定給自己下碗臊子面。

二房的阮張氏湊了過來。“娘,你準備吃什麽?一個人吃多沒意思,和二房一道吃呗,咱們娘倆一起來張羅,也顯熱鬧點。”她算盤打的好,婆婆和公公得的可是細糧麥子呢,公公成天到大房和三房蹭飯,正好讓婆婆和二房吃,她就可以明裏暗裏的先吃着公公婆婆的口糧,再者,婆婆的手藝比她好多了,現在婆婆除了個長輩身份什麽都不是,倒是可以哄着給二房多掙點便宜,只要動動嘴皮了就可以得好處,是她阮張氏最喜歡幹的事。

“我準備吃臊子面。”大半輩過來,還從沒有孤零零的吃過飯,阮程氏還真有點不是滋味,聽着二兒媳的話,她略有點心動。暗想,她真是老糊塗了,初秀個小丫頭片子說什麽還真當了真,二房再怎麽不好,對她倒也有點真心。

臊子面啊。阮張氏笑盈盈的捋了捋袖子。“娘我來幫你,做一碗也是做,咱娘倆多做幾碗,二房今個晚食也吃臊子面。娘你手藝比我好多了,我給你打下手給你生火,文和父子四個最愛吃的就是娘做的臊子面,能吃滿滿的一個海碗呢。”

“家裏的幾兄弟都打小就愛吃我做的飯菜。”阮程氏近來受盡了各種氣,又沒地撒氣兒,這會聽着二兒媳一通奉承,整個人頓時就覺舒坦了不少。

廚房裏的婆媳倆,難得的熱火朝天的邊做飯邊說話。在院子裏吃飯的阮永氏阮劉氏,聽着廚房裏的動靜,妯娌倆對視了眼,埋頭繼續吃飯。就業山娘的性子,分家後這麽逢迎着婆婆,也不知在算計着什麽,向來精明的婆婆看樣子還沒任務察覺呢,也對,婆婆最愛的可不就是二房的嘴臉,哄着捧着,從前大房和三房都不會說話,也不想刻意去奉承婆婆,才會被區別對待着。還真有點期待,婆婆被業山娘算計後的模樣呢。

次日清晨,胡大夫過來找阮老頭,阮老頭有模有樣的背了個竹蒌,裏頭裝着水和烙餅,走時,對着老伴道。“我不回家吃午飯,你自個張羅着吃口。”留下話,他美滋滋的出了門。

阮永氏割豬草回來,碰見了倆個老頭,停下腳步,柔聲喊。“爹,胡大夫,你們這是去哪?”

“進山采藥。”阮老頭答的中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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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阿陽初秀一道呢?”阮永氏又問了句。暗暗想着,如果公公想天天進山玩,不得耽擱阿陽和初秀倆口子?畢竟公公年歲擺着呢,山裏危險頗多,不知道得費多大的精力操多少心,初秀本來就是個孩子性情,事兒不就全堆女婿身上了?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看着阿陽對初秀百般好,細心體貼,阮永氏早就把他當兒子待,舍不得他累舍不得他苦。

胡大夫搖着頭。“就我倆,進山采點藥。”

“這樣啊,多注意些,山裏事兒多呢,要當心點。”阮永氏松了口氣,又憂心起倆個老頭來,瞅了瞅他們背的竹蒌。“準備在山裏吃午飯?”

“真羅嗦。”阮老頭不耐煩的哼了聲。

阮永氏神情讪讪地笑了笑。

胡大夫和氣的道。“沒什麽事,我時常到山裏采藥,早就熟門熟路。”

“嗳。”阮永氏應了聲,看着他們走遠,才匆匆忙忙的家去。

剁好豬草,阮永氏拎着桶給豬喂食,大房和三房的豬關一個圈裏,阮張氏在井邊洗衣裳,瞧見了,不客氣的直接說道。“初秀娘,給我家的豬也喂點兒,我這邊一堆事,暫時沒空割豬草。”

二房的三個孩子,可完全沒有大房和三房的懂事。

“兩只豬吃得剛剛好,沒有多餘的。”阮永氏平靜的回了句,站在豬圈外,看着兩只豬吃了會食,才拎着木桶到井邊清洗。

阮張氏不高興的擡頭看了她眼,蹙着眉說。“初秀娘我發現分家後,你就跟變了個人似地,摳摳縮縮,也太小家子氣了點,都拎不到臺面上來,雖說分了家,可咱倆還是妯娌啊。”

“我這人心眼小,好也罷壞也罷都會記在心裏頭。”利落的清洗完木桶,阮永氏扔了這麽句話,大步回了東廂。

把坐在原地的阮張氏氣了個仰倒,下午和婆婆唠磕時,添油加醋的将這事嘀咕了番,原以為會得到婆婆的同仇敵忾,萬萬沒有想到,婆婆只是面無表情的沉默,連句話都沒接。這一刻,阮張氏才深深的意識到,分家後的婆婆,也僅僅只是個老不死而已,沒有半點畏懼。

阮初秀說要養雞,曲陽整個上午都在堆砌着雞圈,等雞圈堆出來後,再下山到村裏買點幼崽回來養着。阮初秀則忙着采摘生長在屋周邊的馬齒苋,沒注意不顯,認真尋找着,滿地都是,長的還相當好,本來還想着曬好馬齒苋再曬點竹筍幹,結果一整天的時間都花在了馬齒苋上面。別看曲陽只是一個人,可他幹活很是利落,到傍晚時,已經堆好了個雞圈,可以養二十來只雞,還挺寬敞。

“這天真不錯,再曬個三五天的就能成幹,好好收着,冬天用來焖肉吃。”太陽落山,阮初秀邊收着馬齒苋邊說着話,望了眼屋側的竹林。“阿陽哥咱明兒就挖點竹筍曬成幹。”

曲陽接過笸籮,往雜物間走去。“上午先下山把雞抓回來養着?”

“對,把這事給忘了,下山的話,拎兩條魚送給爹娘罷?竹籃子還有不少蘑菇,再挖只竹筍,業成還好,業守個頭太小了。”阮初秀皺着眉嘀咕。

魚是中午曲陽到溪澗抓的,共有六條,蘑菇是阮初秀在周邊采的,在男人的普及下,她如今也識得了不少蘑菇呢。

從雜物間走出來的曲陽,順手将衣服收進了屋裏。“多吃點,小孩子吃的好,個頭竄的也快。”

“我也是這麽想的,阿陽哥有沒有發現,我最近氣色好了很多,我都覺得顯白了一點點呢,還長了點肉。”說着,阮初秀嘿嘿直樂,拿眼瞅着曲陽,甜滋滋的繼續說。“阿陽哥嫁給你真幸福。”一點都不羞臊,直接撲到了他背上,從背後抱住他的脖子,樂哈哈的笑着。

曲陽伸出雙手摟住她,背着她往廚房走,眼角眉梢都是笑。

“夫君,咱晚上吃甚?”阮初秀調皮的在他耳邊輕聲說話,故意吐了兩口氣。

“随便張羅,我都喜歡。”見媳婦并不想落地,進了廚房,曲陽依舊背着她,沒有松開自己的雙手,就怕媳婦吊着難受。

阮初秀想了想。“咱們烙餅吃罷!正好有豆醬,我做點香菇肉醬,再炖個鲫魚湯。”

“好。”曲陽見她略略的掙紮了下,知她想落地,便松開了雙手。

今天沒在山裏亂跑亂竄,便不用泡澡,泡個腳也就差不多,晚飯過後,天色略顯灰暗,曲陽和阮初秀相擁着窩在屋檐下的藤椅裏,起了點晚風,倒也不見涼意,夫妻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天漸漸熱,山裏蚊蟲很多罷?咱們要不要趁着沒什麽蚊蟲的時候,移栽點花草過來種着,聽說有些花草是可以驅趕蚊蟲的?阿陽哥你識得麽?”阮初秀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不拘什麽話題,東一嘴西嘴的胡侃。

“認得,屋周邊栽了幾株,等忙完家裏的瑣碎,過兩天咱們再多移栽幾株回來種着。”曲陽想着媳婦可不比他皮粗肉厚,多注意點這方便。

阮初秀看着天邊出現的星子,小小地,很微弱。“你知道它們的名字麽?叫什麽啊?阿陽哥我知道牛郎星和織女星,你知道麽?你有沒有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說實話,到現在,她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國號哪個朝代。

“比較常見的有豬籠草,食蟲草,咱們屋側種的就是九樹香。”回答完第一個問題,曲陽頓了下,接着說應後面的話。“我沒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你講給我聽?”

阮初秀本來想問九樹香是什麽,卻被他後面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興奮的道。“好啊,我講給你聽,這可是個流傳了好久好久的神話故事。牛郎是牛家莊的一個孤兒,依哥嫂過活。嫂子馬氏為人刻薄,經常虐待他……”

曲陽聽着媳婦說故事的同時将她往懷裏攬緊了些,天色完全暗下來,氣溫降了不少,他不覺冷意,就怕冷着媳婦。

“……王母娘娘無奈,只好允許牛郎織女每年七月七日在鵲橋上會面一次。”說個故事的功夫,已經是滿天星光,阮初秀遙手一指。“阿陽哥你看,那個就是織女星,牛郎星是這個,看見沒?”

曲陽順着她的手指她的目光,認真的凝視着布滿星子的夜空。“看到了。”

“美好的愛情傳說共有四個,還有三個你要不要聽?”阮初秀這會興致還挺高。

“好啊。等會兒。”曲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起來,我進屋拿件披風給你,這會有點冷。”

阮初秀蹦了兩下,朝着他笑的眉眼彎彎。“阿陽哥不說,我還真沒感覺到冷。阿陽哥靠着你好暖和,特別舒服。”

“你的手是冷的。”曲陽說着,進了屋拿了件披風出來。“我是練家子,火氣比常人要旺盛點。”

“喝水麽?”阮初秀端着杯子走過來,湊到了他的嘴邊。“喝口罷,還是溫的,山裏的水好甜,特別好喝。”比現代的自來水要好喝多了。

曲陽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想起什麽似地,搬了個凳子擱到了藤椅邊,将水壺擱到了上面,坐到藤椅上,用眼神示意着媳婦。阮初秀樂颠樂颠的歪進了他懷裏,将杯子擱到了凳子上,滿足的嘆了句。“阿陽哥你可真好。”

“你也很好。”曲陽細心的将披風蓋在她身上。“別外三個是什麽故事?”

“白蛇傳啊,聽說過沒?”

“沒有。”

阮初秀接道。“這故事太長,咱留着最後來,孟姜女哭長城呢?”

“也沒有。”

“好。我給你講這個故事。”阮初秀興致勃勃的開始講故事。

講完孟姜女哭長城,接着就講梁山伯與祝英臺,講完這倆個故事後,夜已經很深啦,不合适呆在外面,阮初秀和曲陽進了屋,沒去澡堂,直接拎着桶熱水在屋裏泡的腳,泡完腳,本來昏昏欲睡立即又精神了,僅僅只是一會兒,躺到床上後,沒多久又開始犯困。

“阿陽哥明天晚上給你講白蛇傳。”感覺身邊有人躺下來,阮初秀迷迷糊糊的說了句。

曲陽吹熄了燈,将媳婦抱在懷裏,明知她已經睡着,還是很認真的回了句。“好。”

閨女和女婿拎着食材過來,阮永氏又念叨了兩句,眼裏卻堆滿了笑,知道他們想養雞,就把這事攬了過來,擱了手裏的活,帶着他們去了村南,姓朱的農戶,和阮永氏關系好着呢,今年春上正好孵了幾十只雞,沒打算買的,阮永氏上門說話,婦人便笑着同意了,知他們住在山裏,還特意挑了十只最為強壯的幼雞,九只母一只公,價格也公道合理的很,比在鎮裏每只要便宜兩文。

買好雞,離開朱家時,阮初秀夫妻倆說家裏還有堆瑣碎要忙,阮永氏想留他們吃午飯,見他們執意要回山裏,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送着他們進了山,才滿臉笑意的往家去。閨女和女婿感情好,她看着心裏頭就高興。

“雞買好了?”阮劉氏見她回來,問了聲。

“買了十只雞,九只母一只公,都是頂好的。”阮永氏笑着應。“本來想留他們吃午飯,說是家裏有堆事要忙,也不知要忙些甚。”頓了下,她看向大嫂。“我要不要尋個空到山裏看看?倆口子沒個長輩支應着,也不知日子過成了什麽樣。”

阮劉氏想了想。“我看他們倆口子好着呢,你就甭操這心了,你去了,說不定他們還怪不自在的。”

“也對。”阮永氏将閨女拎來的菜歸置妥當。“我瞧着初秀都小臉都顯肉了點,氣色好了不少呢。”

“別說初秀,業成和業守都見精神了。”

妯娌倆邊叨着家常邊忙着事,臉上一直挂着笑,神情舒展盡顯悠閑。

老胡今天沒進山,阮老頭暗暗琢磨出個打發時間的樂子,到田間的溝渠裏找膳魚,結果膳魚只找了兩條,卻抓到了十幾只泥鳅,可把他給樂壞了,拎着魚蒌子,颠颠兒的往家去,還沒進院子,就先嚷了起來。“老大媳婦去買塊豆腐來,今個中午咱們炖個泥鳅豆腐湯。”

阮劉氏還沒說話,西廂裏的阮張氏支起窗子。“爹,抓了多少泥鳅啊?讓娘張羅呗,娘手藝好着呢。”

阮程氏迎了過來接過老伴手裏的魚蒌,往裏看了眼,笑着道。“個頭還不小,我去買塊豆腐來,中午給你炖個好湯。”停了下,又添了句。“分家時說的好,由我來張羅飯菜,我現在身子骨舒坦了,就雖老麻煩大房,他們一房也不少呢。”

“說的也是,膳魚先給我養着,我下午再去摸摸。”老伴願意張羅飯菜,阮老頭自然更歡喜,哼着小曲兒,去了屋後井邊拾掇自個。

“不是說好一天一道葷麽?大嫂今天中午準備送道什麽葷給爹娘?”阮張氏腦袋探出窗戶,往東廂瞧去。一道豆腐炖泥鳅,再加一道葷,中午就能吃到兩道葷了,這分家也有分家的好啊。

阮永氏從丈夫嘴裏得知,分家後,每天送道葷給公公婆婆,大房和三房的暫時先由初秀夫妻倆來。“大嫂,初秀送來的兩條魚,拎條給娘。”

“我昨兒拎了些五花肉回來,還沒吃完呢。”阮于氏抱着兒子從屋裏走了過來。

“送魚罷。”阮永氏重複了聲。

阮劉氏點點頭,起身道。“我去拿條魚給娘。”比起魚,孩子們更喜歡吃肉些,反正都是葷,自然要給自家留點好的。

阮張氏聽了個仔細,又開始生事。“大嫂初秀娘,你們這樣可不地道啊,明明有五花肉,偏要給娘和爹吃魚,魚的刺可多着呢,分明是不想讓爹娘好好吃飯罷。”

“等後頭我仔細看看二嫂日日會給爹娘送點什麽葷。”阮永氏笑盈盈的回了句。

阮于氏添了把柴。“二伯娘,我們這可是頭回送魚呢,前面都是雞啊肉啊等,等輪着二房時,可別天天送魚,讓爹娘吃不好飯,二房可就罪大了。”

嘴上沒讨着便宜,阮張氏見不得她們三得意的嘴臉,砰的一下狠狠的關上了窗戶,氣得在屋裏直咬牙。她就知道那倆妯娌都不是個好貨!這下分了家,算是顯出來了,可惡!昔日踩腳底的人,如今都能不把她當回事,連個眼神都沒有,反差太大,真是太不甘心了!

阮老頭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煙,仿佛沒有聽到這股動靜般,抽完煙,他眯了會,搖搖晃晃的往廚房走去,對着老伴道。“午飯擺屋裏吃。”

“知道了。”阮程氏應了聲。

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的阮張氏進廚房給婆婆打下手,眼看飯菜做好,共三道菜,一道紅燒魚,一道豆腐炖泥鳅,還有盤青菜。“娘,再添個醬拌苦菜吧。”三道菜份量少了點,家裏那父子四個,飯吃的多菜也吃的多,幸好她割豬菜時,采了大把苦菜。

“不用。”阮程氏掀了掀眼皮,知道二兒媳心裏想啥,她出聲道。“你爹剛剛過來說,午飯得擺屋裏吃。”意思很明顯了。這屋說不是堂屋,而是他們睡覺的屋裏。

“什,什麽?擺屋裏吃?太窄了啊,完全坐不下。”阮張氏下意識的說了句。二房足有六口人呢,加上倆個老的,八口人坐堂屋還差不多。

“就倆人吃飯哪裏坐不下。”阮程氏丢下句,端着菜往屋裏走。

阮張氏頓時就僵在了原地,好似大冬天被澆了桶冷水般,裏外都寒透了。趕情她這大半天是白忙活了?好個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早點告訴她聲,就看她忙東忙西,個老不死地。

“二伯娘這臉色看着不太好啊,是不是突然生病了?”阮于氏懶洋洋的倚在廚房門口,打趣了句,別提有多高興。

阮永氏想起她昔日的嘴臉,人沒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了口。“估摸着心口疼的厲害。”

“業山娘不用廚房罷?我看你現在也提不起勁來張羅飯菜,那我們先用着廚房。”阮劉氏溫溫和和的說了句。

阮張氏看着她們三明顯的看戲神情,臉色忽紅忽白後又變成了鐵青,想說點什麽,奈何氣過的頭,腦子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氣呼呼的瞪着她們三個,瞪了會,猛的推了把倚在門口的阮于氏,怒沖沖的回了西廂。

阮老頭見飯菜都擺上了桌,看了眼老伴。“關上門窗。”

“幹嘛呢,屋裏太暗,都看不見魚刺。”阮程氏說着話關上了門窗,不輕不重的嘀咕了句。“老大家的也是,明明家裏還有肉呢,卻給了條魚,這魚刺特別多,咱們倆老眼昏花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阮老頭給打斷了。“有得吃就不錯,別挑挑揀揀。離老二家的遠點,整天就知道惹事生非,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都還厚道,想想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別再聽老二家的挑唆,好好的過着,不起幺蛾子,有我在,老大家和老三家的虧待不了你。”

阮程氏聽着心裏一緊,垂眼老實的道。“我現在看的清楚,不會再想些有的沒的,咱們倆個老的,好好享享福。”

“嗯。”阮老頭滿意的點了頭,夾了條泥鳅到老伴碗裏。“吃飯罷。”

多罕見吶。大半輩子過來,老伴給她夾菜的次數,阮程氏一只手都數得清,想着他這夾菜的原因,莫名的有點心酸,她還真沒有想過,風光了一輩子,到老會落到這地步。

在朱家買雞時,婦人還送了半袋子糠,拌些嫩嫩的青菜葉子,雞會吃的特別歡實,要是不怕的,可以挑些地龍剁在裏頭,這樣雞會長的更好,生出來的蛋也會更好,知道他們是頭回養雞,還細細的叮囑了好些話,阮永氏也在旁邊有句沒句的補充着,初秀夫妻倆聽的格外認真。

回家後,阮初秀将雞放進了雞圈裏,她去采些荠菜,曲陽則去挖點地龍過來,給雞拌了盆食,洗了手,夫妻倆開始張羅起午飯來。下午就在竹林裏度過挖了兩籮筐竹筍,準備明天上午來剝竹筍,切竹筍,再用熱水煮會兒,才能拿出去曬成幹,這活可不輕松,估摸着明天也有得忙。

趕緊忙碌的日子總會過的飛快,待曬好的筍幹馬齒苋幹還有魚腥草等等,都妥當的收起來壇子裏密封好,時間悄然滑到了四月底,天越來越熱,把屋周邊的地整出來,在山裏尋驅趕蚊蟲的花草,再移栽過來,又花費了好幾天功夫。等白日裏也能坐着歇息時,已經進入到了五月。五月地裏的農活多了起來,初秀夫妻倆只有屋後的菜地,倒是清閑的很。

閑下來後,阮初秀一顆心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是不是可以把掙錢的事提上來了?得謹慎點,不能魯莽,依着阿陽哥的性子,太直白的提出來,八成又得固執的拒絕,要怎麽才能讓他同意呢。

“想什麽?”曲陽見她久久不說話,問了聲。

阮初秀靈機一動,雙手撐着下巴,側頭直勾勾的看着他。“我在想,最近有點閑。”

好飯好菜好湯好水養了一個月,十四的年紀,還是竄個頭的時候,過的有滋有潤,整個人明顯的有了大變化,個頭竄了些,長胖了點,膚色都白皙了點,完全沒有了當初又黑又瘦的醜模樣,如今也算有了六分看頭。

“到山裏玩?”曲陽想不出別的。

阮初秀趕緊搖頭,蹙着眉嫌棄的說。“太熱。”頓了下,似不經意的添了句。“咱們想個比較好玩的打發時間罷,得在家裏的,家裏舒服些,這麽熱的天我可不想去外頭東竄西竄。”

“行,你說罷,你想玩什麽?”

上釣了。阮初秀笑的眉眼彎彎。“阿陽哥咱們來玩制胰子罷!”她說的胰子肯定不是在鎮裏買的簡陋品種,她說的呀,是做手工皂。在現代的時候,她就會制些比較簡單的家事皂手工皂,用來潔面沐浴都好方便。

“好。”曲陽笑着點頭應。這個他會!

阮初秀興奮的跳了起來,拉起他的手往屋裏跑。“走,咱們說幹就幹。”

可是等真正幹起活來時,曲陽才發現他想簡單了些。媳婦嘴裏的說制胰子,根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法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奇奇怪怪,雖心有疑惑,到底是沒有出聲,只照着媳婦的來,她說甚就是甚。本來就是打發時間,媳婦高興就好。

阮初秀見曲陽這麽配合她,晚上睡覺的時候,老興奮了,在床上左翻翻右翻翻的做着美夢呢!想着等她做出了香噴噴的手工皂,再來提及掙錢這事,阿陽哥應該會同意罷?大把大把的錢啊,全是錢啊,爹娘就不用那麽辛苦的掙錢了,或許還可以送三弟進學堂呢,認幾個字也是好的,再回來教給二弟。

“這麽高興?”曲陽側着身躺在床上,看着床內傻笑個不停的媳婦,臉上情不自禁的也露出了溫柔的笑。

“高興啊,太好了,如果真能做出與衆不同的胰子出來,多有成就感啊!”阮初秀躺在床上張開雙手,表情相當的誇張,笑得直見牙不見眼。

曲陽見媳婦這麽高興,他也覺的很愉悅,伸手松松的搭在她的腰間,沒有挨太近,天氣比較熱,夜間的山裏蓋個薄毯子就夠了,他挨近了,火氣旺,會熱着媳婦,一熱她就愛踢毯子,人就容易犯倦,渾身提不起勁。“會成功的,一次不成,就兩次,慢慢來,我陪着你。”

“阿陽哥你真好。”阮初秀滾啊滾滾進了他懷裏,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啃了口。

曲陽将手往上挪了挪,虛虛的攬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覺出媳婦呼吸有點困難他才松開,将人抱在了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睡罷。”

“睡不着。”阮初秀緩過勁來,臉紅通通的,眼睛水水亮亮,瞅着他,嘴角向上彎着,收都收不住,腿也不老實,勾着他的大腿,左一下右一下的挪動着。“我有點興奮。”

曲陽拿她沒辦法,無奈的壓住她的腿,聲音壓的很沉。“睡不着咱們就說話,你別亂動。”

“嘿嘿嘿。”阮初秀就愛有事沒事的撩着他,撩着他有了反應,心裏頭就偷着樂。“你心跳的好快。”伸手點啊點,腦袋湊過了他的胸膛,側耳貼着聽了會,嘴裏模拟着。“怦,怦,怦,怦,怦。”

曲陽對這冒壞水的媳婦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捏了把她的癢癢肉。

阮初秀沒有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立即扭成一團,樂哈哈的笑了起來,連連求饒。“別,別,別撓我,好癢。”

“媳婦,咱不鬧。”再鬧下去,整晚都甭想睡。曲陽有點略略的心塞。顧及媳婦的身體,唉,苦啊!

“好。”阮初秀倒也知道分寸,每次都不會太過分,只是添點情趣罷了,讓倆人更顯親昵些。

安靜後的夫妻倆,相擁着也沒說話,就這麽沉默着,聽着彼此的心跳聲,不知不覺中便睡着了,睜開眼時,天光大亮,連太陽都冒出半個臉,鳥叫聲此起彼伏地好不熱鬧。

“早上好阿陽哥。”阮初秀坐在床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可真舒服啊,沖着睜開眼的男人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早上好初秀。”曲陽起床穿衣。

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吃早食時,曲陽提醒了句。“是不是該下山趟?有幾天沒去阮家看看。”

天氣熱起來後,阮初秀就不愛動,整個人懶洋洋的,聽到這話,動作一頓,愣了下。“對啊,有四天了罷,今天得下山趟,喔,還得去趟鎮裏呢,要準備夏裳啊,是罷?”她還沒有夏衣了呢。

“嗯。拎着家裏剩下的狍子肉去?”

“好啊。”阮初秀沒有意見。

趁着日頭不大,吃過早食,夫妻倆稍稍收拾了番,早早的往村裏趕,到阮家後,發現氣氛有點不太對,大伯娘的臉色好像不是特別好,她心裏咯噔聲,才幾天沒回阮家,這是出了什麽事?

“娘。爹他們都下地去了?”阮初秀按住滿心的疑惑,将竹簍子遞給了娘,又對着旁邊的丈夫道。“阿陽哥你去地裏看看呗,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阮永氏連忙道。“不用不用,阿陽你別聽初秀的,在屋裏坐着就行。”

其實女婿幫着幹活在村裏是很常見的,阮永氏對阿陽印象好着呢,閨女嫁給他真是積八輩子福氣,舍不得他累,在家裏忙不夠來了趟阮家還得下地,她心裏頭過意不去。

“沒事,娘我是練家子呢,幹點活還舒坦些,我去地裏看看。”曲陽是愛屋及烏,知道三房勞力不足,能幫把手的他盡量幫把手。

阮初秀笑嘻嘻的抱住他的胳膊,也不顧及母親就在跟前,惦起腳在他臉上親了口。“阿陽哥晚上我給你捏肩膀泡腳兒。”

“你這孩子……”阮永氏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閨女嫁人後是越來越沒個樣,眼裏卻堆滿了笑,心知要不是女婿慣着,閨女也不會成這樣,倆口子這日子過的啊,可真是蜜裏調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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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