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待屋裏只剩下娘倆時,阮初秀壓着嗓子問了句。“娘,家裏這幾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語氣夾着擔憂和緊張。

“你看出來了?”阮永氏有點詫異,而後,不知想起了什麽,皺着眉嘆了口氣。

等了會,阮初秀見母親不語,試探着道。“我見大伯娘臉色似乎不太好,精神有些顯蔫。”

“她心裏壓着事,這兩宿都沒有睡好。”阮永氏看着閨女疑惑的眼神,猶豫了下,輕輕的說。“是你如秀姐的事。”

阮初秀怔了會,怎麽也沒想到,問題是出在如秀身上,還以為二房或老妖婆又開始作妖了呢,是如秀的話,她就松了口氣。“如秀姐出什麽事了?”

“這事啊,不能往外說。”阮永氏有點忌諱,沉默了會,緩緩地接道。“如秀和杏花村裏的一個秀才好上了,說要嫁給他。”

“秀才?”阮初秀迅速問了句。“多大年紀啊?”

“十九,年紀倒是相當,秀才長的也好,十裏八村出了名的會讀書,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将來準有出息。”

阮初秀就讷悶了。“娘,秀才這麽好,如秀姐嫁給他也是樁好事啊。”說着,頓了下,臉色微變。“難道,是秀才不願意娶?”

“也不是。如秀信誓旦旦的說,秀才是願意娶她的,只是……”阮永氏緩了會。“你也知,咱們這樣的莊戶人家要養個讀書人是件相當難的事,讀書特別的燒錢,這秀才吧,父親早逝,靠着寡母将他養大,本來也是有點家産,這麽些年下來只進不出,花的也就沒剩多少,所以,聘禮方面可能比較虛。”

“這也沒什麽吧。”在阮初秀的觀念裏,男人本身有能力就行,條件嘛都是可以努力創造出來的。“已經是秀才,如秀繡活不錯,倆口子慢慢來,吃飽穿暖還是可以的,哪天秀才考上了舉子,就更有出息了。只是,讀書這事吧,越往上就越艱難,如秀真要嫁過去,得做好心理準備。”

阮永氏擰緊着眉頭,苦惱的道。“問題不在這裏,如果只是這樣,你大伯娘就不會愁容滿面,吃不好睡不香。”

“娘你直接把事說出來呗,這露一點藏一點的,我聽着都着急。”阮初秀催了句。

“這秀才姓陳,就咱們下邊的杏花村,知道了罷。”阮永氏說的遮遮掩掩,阮初秀聽得一頭霧水。“娘,我沒聽明白。”

阮永氏想着閨女從不出去竄門,可能真的不知道,便直接道。“陳寡婦性情不太好,出了名的刻薄,你奶奶跟她比起來,就顯可親多了。”

“如秀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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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不知,你大伯娘都細細的跟她說了好幾回,可她偏偏不聽,跟着了魔似地,死活要嫁給陳秀才。”阮永氏嘆了口氣。“你大伯娘急的滿嘴燎泡,如秀這孩子,就是主意太正,就她的性子,真嫁進了陳家,日子可就難過了。你大伯娘吃了半輩子婆婆的苦,一點都不想閨女走她走過的路,可如秀不聽她的話,還口口聲聲的說她才不會當窩囊廢,敢對她不好她就有法子還回去。這孩子,到底是年輕,現在說的好,等嫁了人才知其中的苦。”

阮初秀問道。“那怎麽辦?”

“不知道,如秀看樣子是鐵了心想嫁給陳秀才,你大伯娘等你大伯回來呢,今天下午應該能回來。”說到這裏,阮永氏臉上有了點笑意。“你爹和你大伯前兩天在邱家接了個活,清理池塘的,這活累歸累也很苦,但工錢很足,每人每天一百文,包三餐還有睡的地方。”

清理池塘。阮初秀蹙了蹙眉頭。“娘,往後這類活,別讓爹去幹,也太苦了些,撿些輕省點的,我最近正在想掙錢的法子,等想出來了就告訴你們,讓你們掙點輕省錢。”

“你嫁給了阿陽,別一顆心老落在娘家,要多多的顧着惦記着你丈夫。好在阿陽家裏就剩他一個,如果上有父母下有兄弟,你這樣,會被公公婆婆不喜的,阿陽對你好,把你擱心裏放着,你就要對他更加的好,倆口子才能一直好好過着。”閨女向着娘家,阮永氏心裏高興歸高興,該說的還是得說出來,她可不想壞了閨女現在的好日子。“這人吶,要懂得惜福。”

“娘我記得呢,你都跟我說過好幾回,我都牢牢的記在心裏。”阮初秀一點都不嫌煩,親親昵昵的靠在娘的肩膀上。“娘,我跟阿陽哥好着呢,掙錢這事我會先和他好好商量,我倆通了氣,我才會告訴你們。”

阮永氏拿她沒辦法,用食指推了下她的額頭。“你啊,還是沒懂。阿陽疼你,你跟他說,他八成會同意,一次還行,兩次也沒事,可次數多了總會落疙瘩的,你別總向着娘家,你是出嫁的姑娘,是老曲家的媳婦,懂了沒?”

“懂了。”阮初秀點點頭。暗想,阿陽不願意她出門掙錢,結果娘家這邊也不願意收她掙錢的法子,搞半天,難道都是她一廂情願的瞎忙活?

阮永氏見閨女心不在蔫的樣兒,輕拍了下她的頭。“好好過日子,你可別作天作地,知道沒!”語氣帶着少有的嚴肅。閨女比她有福,雖說嫁的匆忙,卻是嫁了個好漢子,過的風光又舒坦。

“知道!”阮初秀收回亂糟糟的思緒,正兒百經的應着。

阮劉氏走到東廂,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笑着說。“咱們是不是該張羅午飯?”

“光顧着說話把時間給忘了。”阮永氏起身,看了眼天色。“确實要開始張羅午飯。”

阮于氏抱着小明志走進屋裏。“初秀幫我帶會小明志?”她想去廚房幫着婆婆打下手。

“姑姑。”小明志對着阮初秀露出個燦爛的笑,奶聲奶氣的喊着,軟糯糯的聲腔。阮初秀立即被萌成了星星眼,張開雙手道。“好啊。”

“我去廚房幫着打下手,有事直接喊一嗓子就行,能聽到。”阮于氏笑着就出了屋。

阮初秀将小明志放在地上,雙手抱着他的腋下,帶着他慢慢的學走路,嘴裏一個勁的哄着。“小明志乖乖噠,跟着姑姑走兩圈,姑姑中午喂你吃肉肉。”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愛吃肉,肉肉倆個字喊的最甜。

“肉肉~”小明志仰着小腦袋看着頭頂的姑姑,沖着她咧嘴笑,笑的相當可愛乖巧。“肉肉~”

“走兩圈姑姑就喂你吃肉肉。”阮初秀哄着他。

似乎是聽懂了,小明志走的還挺有模有樣,一個勁的笑着,也不知在高興個什麽勁。

吃午飯的時候,阮初秀特意夾了塊嫩嫩的肉放到了小明志的碗裏,摸着他小小的腦袋誇獎着。“明志走了兩圈,姑姑給你肉肉。”

正在吃飯的小明志嗯嗯嗯的點着頭,吃得可歡喜了。

送給阮老頭和阮程氏的也是狍子肉,大房和三房吃的也是狍子肉,獨有二房就一盤炒菜裏擱了點肉片,剩下的兩個全是素菜,最小的阮業康聞着滿院的肉香,卻不是自家飯桌上的,哼哼唧唧的鬧着脾氣,大點的阮業山和阮業青,雖說也有點饞,卻也知道不是自家的,迅速的吃着飯夾着少得可憐的幾塊肉片,三兩筷子下去,肉片就夾了個幹淨,阮業康見狀鬧的更厲害了些,阮張氏哄了兩下,見哄不好,本來心裏就不痛快,索性朝着小兒子吼了兩聲,愛吃不吃,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阮業康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大房和三房的飯桌就擺在東廂這邊,正在吃飯的兩房人相互看了眼,都沒往西廂瞟,繼續淡定的吃飯。但凡二房以前少來幾趟上竄下跳,大房和三房也不至于對二房這麽冷淡,所以說,自作孽不可活啊。

沒人哄,沒人理,阮業康就一直哭,越哭聲音越大,後來還打上了哭嗝,哭聲都有些啞,越發顯的可憐兮兮。在正屋房裏吃飯的阮程氏坐不住了,她向來疼這個早産體虛的小孫子,看了眼阮老頭道。“他爺,我去把業康帶過來吧?”

“嗯。”阮老頭沒有多說什麽。

阮程氏擱了碗筷,起身走到了屋檐下,對着西廂喊道。“業康,來奶奶這裏,給你吃肉,帶上自己的碗筷,別哭了,快過來。”

向來機靈的阮業山聽到奶奶的話,飛快的拿上碗筷,抱起三弟拿上他的碗筷。“爹娘,我送三弟過去。”十五歲的少年,下地幹活時,總是想着法子偷懶,力氣倒也不小,單手就能抱住四歲的三弟。

“爺,奶,我送三弟過來。”說是這麽說,阮業山卻沒有走,眼巴巴的看着奶奶。

阮程氏這人罷,對自己喜歡的人是當真好,因着二房上下都會哄着捧着她,她向來待二房就好些,這會看着眼巴巴的大孫子,她樂呵呵的道。“沒吃飽吧,坐下來再吃點兒,飯菜多着呢,我和你爺也吃不完。”

阮業山心滿意足的坐到了桌邊,沖着阮程氏連說了好幾句肉麻的好話,把阮程氏哄得都笑出了條條褶子來。阮老頭看了眼歡聲笑語的倆人,沒有說什麽,夾了塊肉吃了口。

午飯過後,最是太陽毒辣的時候,阮初秀和曲陽也沒有急着回山裏,阮永氏和阮劉氏拘着孩子們,讓他們歇個午,別頂着大太陽下地幹活。她們妯娌倆卻沒有午睡,去了正屋的側屋裏做着繡活,東廂的上房留着初秀曲陽睡午覺。

說是做繡活,阮劉氏哪裏靜的下心,繡個兩針就開始發呆,唉聲嘆氣地,短短兩天,人都顯老了好幾歲,全沒有了前幾日的春風。

“大哥和文豐傍晚應該能着家,有大哥在,大嫂你甭想太多,如秀是個好孩子,把道理都跟她說明白,她會懂的。”阮永氏輕聲細語的安慰。這樣的話這兩天她不知道說了幾回,可又着實不知道安慰些什麽。

說起閨女,阮劉氏難得的紅了眼眶,連聲音都顯了哽咽。“她,她懂什麽,她以為能在娘手裏過的有滋有味,是她多有能耐,要不是有我和她爹在前面撐着,真以為她能過安寧日子。陳家的寡婦出了名的刻薄,比娘還要狠上幾分,她嫁過去是做兒媳的,要是陳秀才護着她還好,陳秀才不護着她,有她苦頭可吃。她也不想想,剛開始陳秀才可能會護着她,可成親久了,媳婦哪裏能有娘重要,尤其還是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娘。”

“都怪我,以前對她沒盡到心,見她懂事省心,就沒怎麽給她操心,才養成了這性子,老話也說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她就是心氣兒太高,我知道,她看不上莊戶人家的泥腿子。”阮劉氏心裏是有點氣的,閨女不聽她勸,還反過來頂撞她,一句句話說得直戳她心窩。“太不懂事了。”

阮永氏掏出帕子遞給她。“大嫂你別着急,如秀還小呢,她還小,有些事啊,就得咱們做父母的替她兜着,現在她不懂,等大些經了事就懂了,會明白你的一番苦心。”至于嫁不嫁這個問題,她是不會摻和進去,也不适合。

“她要是能明白我做夢都能笑出聲來。”阮劉氏胡亂的抹了把眼淚。“我知道她的心思,別人探我的話,一般的莊戶人家我都給委婉的推了,我就想着,好點的人家門檻也高,如秀雖說很好,可家裏的底子擺着呢,嫁太好當別人家的兒媳也有壓力,還不如尋摸個,公公婆婆性情好,妯娌和氣,知根知底,田地比較多,家裏有牛有驢,住敞亮的青磚瓦房,吃穿不愁有點兒底,日子過得舒舒服服。”

說到這裏,阮劉氏就有點恨鐵不成鋼。“我給她想的妥妥當當,也在極力替她在周邊尋摸,還托了娘家人幫忙,結果她倒好,冷不丁給我鬧出這麽樁事來,要是家裏人好,窮點也沒事,你說她怎麽偏偏就看上陳家秀才了。要不是陳寡婦太刻薄,十裏八村的都知曉,陳秀才至于到了十九的年歲還沒成親,她的精明都被狗給吃了,眼裏是被漿糊了罷!”

“說起來,陳家秀才确實很好呢,長的也好性情也好還會讀書,如秀看中他也無可厚非。你別太生氣,這事得慢慢來,你越緊如秀就越聽不進去,還不如先緩緩,拖上些日子,別讓她再出去見陳秀才,過陣後,再細細和她說其中原由,可能就容易聽進去些。”阮永氏見大嫂這模樣,她心裏也不好過。可這事罷,有點棘手啊。

阮劉氏沉默了下,點點頭。“你說的對,确實不能着急,這事啊,越急越不得法。”

有了思緒,人就顯輕松些,妯娌倆邊做着繡活邊慢慢的說着話。

大房和三房的下地幹活時,阮初秀和曲陽夫妻倆就去鎮裏,得置辦夏衣啊,走時阮永氏拉着閨女說,千萬得留下來吃晚食,正好她爹她大伯歸家呢,今個晚上會張羅頓好點的。現在晝長夜短,吃過晚食後,天色還相當好,完全可以慢悠悠的回山裏,阮初秀和曲陽便點頭應了這事。

“阿陽哥咱們買根骨頭回去炖着,我想吃鹹魚,煎得脆脆,又帶着嚼勁兒,鹹香鹹香的。”沒有搭到順路的牛車,阮初秀就和曲陽選着樹蔭走。

曲陽站在媳婦的身側,用高大的身軀替她擋着毒辣的陽光。“嗯。買骨頭炖湯喝,再買點鹹魚,還想吃什麽?”

“等到鎮上看看的。”想了會,阮初秀沒有想到。

“想買什麽就告訴我,咱們都買。”曲陽幽深的眼眸裏透着溫柔的笑。

阮初秀心裏頭甜滋滋,正好是個樹蔭,她停了下來,雙手擱在後背,笑的跟只小狐貍似地,賊兮兮的看着男人。“阿陽哥這是想讓我親你呢?青天白日的我可不敢親你,羞羞。”說是這麽說,臉上的笑比頭頂的陽光還要燦爛些。

時不時的被媳婦撩,曲陽都習慣了,面色不改的回道。“先存着,等回家後再親。”

“過了時辰就不算啦。”阮初秀拉着長長的尾音,眼睛骨碌碌的轉啊轉,大熱天裏路上沒幾個行人,周邊的田裏卻有不少彎腰埋頭幹活的漢子。“阿陽哥,你背我呗。”

曲陽看了她眼,十分肯定媳婦有古怪,倒也沒說什麽,蹲身将她輕松的背到了背上。

阮初秀蹭了蹭,嘿嘿嘿的笑啊笑,飛快的在男人左臉親了口,然後,臭不要臉的趴在他背上問。“阿陽哥我對你好不好?”

“好。”曲陽答的幹淨利落。

到了鎮裏先去買了夏衣,阮初秀買了四身夏衣,同時也給曲陽買了四身夏衣,二兩銀子嘩的一下就花完啦。買完衣裳,又逛了會店子,買了兩根筒子骨,買了刀五花肉,十條鹹魚,三兩蝦皮,一樣果脯一樣糕點,百來文錢又花沒啦。

“真是花錢如流水啊。”回家的路上,阮初秀苦着張臉感嘆。

曲陽撫了下她擰緊的眉頭。“掙錢不難。”

“阿陽哥是最厲害噠!”阮初秀響亮亮的誇了句。

曲陽雖沒有說話,嘴角卻向上彎了彎,瞅瞅他的舒展的眉宇,明顯的心情相當不錯。

倆口子回到村裏時,太陽還沒落山呢,才申時末,商量了下,沒有急着回阮家,直接去了胡大夫家,送給他一根筒子骨炖湯,又切了塊五花肉給他,他一個吃的也不多,還給了兩條鹹魚,別看只有兩條,這鹹魚挺大的,一條可以切成好幾段。

唠了會家常,胡大夫笑着說。“來,我給你把把脈。”

阮初秀一直在吃藥,是調理身體的,她的底子不太好,大病過後就更虛。“我覺得最近越來越有勁,睡也睡的香,吃也吃的好。”

“嫁給阿陽後,你哪天沒有吃好睡好?”胡大夫打趣她,認真的替她把了把脈,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我給你改改方子,再調養兩個月,就可以不用吃藥了,平時吃食注意點,多炖點湯湯水水喝。”

阮初秀心裏頭可感動了。“胡爺爺等我和阿陽哥搬出山裏住,你也住過來呗。”

“準備什麽時候搬到村裏來?”胡大夫和氣的問了句。

“明年春上罷,阮家大房和三房也會搬出來,到時候一起搭建屋子,挨近點,也好有個照應。”

胡大夫點點頭。“好。挺好的。住在山裏确實不是個事,還是早點搬出來好。”寫好藥方,他起身去抓藥。

阮初秀坐不住跟在他身邊碎碎念着。“胡爺爺能和我們一起住才是最好的呢。”

曲陽雖沒怎麽說話,也一直跟進跟出。

從胡家出來後,太陽剛好落山,小倆口拎着大包小包進了阮家。阮劉氏和阮永氏準備了兩道大葷,一道紅燒肉還殺了只雞炖着,阮初秀拎着骨頭走進廚房,還有八條鹹魚,原本的六道菜就變成了八道菜。

正在擇菜的阮張氏看着這場面,眼紅得不行。“三弟媳真是得了個好閨女啊,嫁人了還這麽向着娘家,隔三差五的回娘家不說,回回都拎着大魚大肉,幸好女婿上無公婆下無兄弟,不然的話,家裏不知道得怎麽鬧騰呢。”

“好可惜啊,二嬸你肚子不争氣,沒能生個閨女出來。”阮于氏笑嘻嘻的嗆了回去。

阮張氏氣得直接将菜摔到了地上,氣騰騰的站了起來。“我說業興媳婦,好歹我也是你二嬸,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我說什麽了?”阮于氏露出無辜的表情。“二嬸沒閨女這是事實啊,我又沒有說錯。”

“個賠錢貨誰稀罕。”阮張氏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痰。

阮永氏皺着眉不太高興的道。“二嫂這是廚房,你要吐痰走個兩步吐外面成不成?你的青菜還擱地上放着呢。”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在陰陽怪氣的眼紅着三嬸家的初秀呢。”阮于氏閑閑的說了句。

阮劉氏怕鬧過了也不好看,說得差不多就行,拍了拍兒媳的胳膊。“把這道雞湯端份給你爺奶去。”雖說今天中午送了道葷菜,可住的這麽近,晚飯又吃的這麽好,怎麽着也得再送一道過去才成,順便也堵堵二房的嘴。

一桌八道菜,足有四道葷,連雞蛋都沒算在裏頭,要算的話就是五道葷,一眼望去看着就打心眼裏樂呵。

大房和三房這邊開始熱熱鬧鬧的吃飯,正屋裏阮老頭和阮程氏也開始吃飯,阮張氏還在廚房裏張羅,鬼精鬼精的使着小小的三弟讓他去正屋要雞湯喝,他跟在後頭也能沾沾光,誰知,中間的老二阮業青也跟了過來,阮老頭看在站在屋門口把光線都擋住的三兄弟,頓時就陰沉了臉。“要吃飯回自己屋裏,幹活的時候就懶懶散散有氣無力,吃飯時比誰都利落,想要吃好點,就自個想法子掙。”他是很少這樣出面訓人,因他自個也沒個正形,只是眼下,大房和三房都在努力着,唯有二房不像個樣子,到底是有點憂心,這才提點了兩句。

阮業康扁着嘴就要哭出來,阮老頭狠瞪了他眼,兇巴巴的模樣,吓得小孩兒都忘記了哭,懵在了原地,還是阮業山抱着他回了西廂,兄弟三人坐在屋裏,對面的東廂正熱火朝天的吃着晚食,濃濃的香味饞得他們口水直流,阮業山默默的看着,咽了咽口水移開了視線,盯着懷裏弟弟的頭頂,神色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些什麽。

晚飯過後,阮初秀和曲陽在東廂坐了會,和着家人說了會話,見天色差不多,這才拎着大包小包往山裏走。

“再過半個月,山裏的杏子和李子還有桃子應該都能吃了罷。”來這裏後,阮初秀還真沒吃過幾回新鮮水果,想想就有點饞了。

曲陽看了眼媳婦的饞樣。“山裏的果子多着呢,等熟透了,我帶你去摘,喜歡什麽咱們就多摘點。”

“好啊好啊,等明年搭建屋子時,咱們在屋旁也栽種點果樹罷?”阮初秀想了想,又說。“還要種棵桂花,桂花的香味真好聞,對啊,咱們屋旁的那些驅趕蚊蟲的花草也要移過去。”

“嗯。咱們圈塊寬敞點的地搭建屋子。”

“要多搭建幾個房出來,将來給孩子用,得寬敞點。”

“好。搭個十間八間的。”

“這麽大,我可生不了這麽多孩子,母豬才是一窩一窩生的,我呀,生三四個就很足夠了。”

“生一兩個也行,你身子好呢,就多生點。”

阮初秀一把撲到了他背上,摟着他的脖子,哈哈哈的笑。“看我這勁,你說好不好啊。”

“好着呢。”曲陽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托着她。

夫妻倆一路笑笑鬧鬧,到家時,天色将将暗,今天出了不少汗,得洗澡,現在天氣熱,不用泡澡,可以省點時間,三兩下就收拾完畢,躺到床上時,還有點模糊的天光呢。

“明天咱們繼續做胰子。”這裏不是現代,想要成功的制成手工皂,不是件容易的事,麻煩着呢,好在阮初秀對裏頭的步驟都挺熟悉,倒也不是很難,就是比較耗時,也好,慢功出細活。

曲陽拿了把蒲扇給她打着。“行。”一下一下搖的很輕,只有點微微的小風,卻是舒服的很,阮初秀很快就迷迷糊糊了,快要睡着時,她伸手在空手掃了掃,握住男人的手,含糊的嘀咕了句。“別扇了。”老舉着手也會酸。

“嗯。不扇了。”曲陽把蒲扇擱到了床頭,給媳婦搭了個薄薄的毯子,就搭在胸口的位置。

次日阮初秀惦記做手工皂的事,剛醒來心情就特別好,笑得別提有多好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利落的起了床,穿衣梳頭發。“阿陽哥咱們今天早上吃包子吧。”

“好啊。”曲陽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

漱口的時候,阮初秀看了眼屋後的菜地。“蘿蔔長的真好,那葉子真嫩,咱一會拿開水焯點,中午用來炒肉,清脆清脆的又甜又好吃。”

“再醬拌個蘿蔔絲。”媳婦這菜做的很好,曲陽很愛吃。

倆人細細叨叨的說着瑣碎,廚房裏飄出香味時,太陽正好從東邊升起來,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早食過後,夫妻倆各自忙着,阮初秀收拾家裏,曲陽則看看菜地給雞拌食做些室外的事,家裏家外都拾掇好,上午才過了一半,阮初秀拉着曲陽笑嘻嘻的進了廚房,又開始興致勃勃的琢磨起手工皂來,曲陽在旁邊全力配合,要幹點啥他就幹點啥,也不多問。阮初秀高興的極了,隔一會就在他臉上親口,或是啃啃他的嘴,倆人膩歪的不行。

快到午時把這事先擱一邊,張羅起午飯來,才剛做出一個菜,家裏來了個騎着俊馬的不速之客。

“榕哥。”曲陽明顯的很開心,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三步并兩步沖出了屋,迎接着他的唯一的好兄弟。

阮初秀等着倆人說了會話,她才靠過去。“榕哥。”笑的眉眼彎彎,喊的真心實意。

“弟妹近來過的很好啊。”常榕看着變化頗大的阮初秀,輕快的調侃了句。

阮初秀笑嘻嘻的直點頭。“吃嘛嘛香,一覺睡到大天亮,日子滋潤着呢。”

常榕聽着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家裏來了客人,自然得添兩道份量足點的菜,因着天熱,家裏都沒存什麽肉食,都是當天吃當天在山裏抓,上午琢磨手工皂去了,家裏并沒有野物,曲陽想去抓,常榕笑着從馬上拎了只野兔下來,還有只烤鴨,一壺酒。

阮初秀這才發現曲陽是喝酒的,她有點奧惱,因着她自己不喝酒,倒把這事給忘了,往後進鎮得給他打些酒回家。

有客人就要陪客人,曲陽下午沒有和阮初秀做手工皂,阮初秀也沒在意,自個照樣玩的很開心。

晚上睡覺時,曲陽主動說起。“榕哥在這裏住兩天。”剛做完樁生意,比較累,想放松放松就來他這裏了。

“好啊。你們會進山玩麽?”阮初秀問了聲。

曲陽點點頭。“應該會,會進深山看看。”說着,遲疑的下,看着媳婦,有點猶豫。“要不你回趟阮家?這天太熱,深山裏不好玩。”

“傍晚你來接我回家。”阮初秀眼巴巴的看着他。

想起她喜歡騎馬,曲陽笑着答。“肯定來接你回家,我騎榕哥的馬來接你。”

“那行。你們放心的去山裏玩吧,看到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記得給我帶份回來。”

“我覺得好的,都給你帶份回來。”

這一夜,阮初秀和往常一樣,帶着甜蜜的心情進入夢鄉,就連睡着時,她的嘴角都微微上揚着。今晚的夜色很好,曲陽就着明亮的夜色,看着媳婦睡覺時的模樣,低頭在她嘴角左右各親了下。

早上,阮初秀下了三碗鮮香可口的臊子面,又烙了不少面餅,還有白白胖胖的大饅頭,還做了份香菇肉醬,這是給曲陽和常榕準備的幹糧,這點肯定不夠,他們應該會搭些烤肉吃着。

把家裏收拾好,曲陽騎着俊馬送媳婦出山時,太陽才羞答答的露了一點點,這馬很好,速度很快,到阮家時,下地幹活的人剛剛歸家正準備吃飯呢,見着他們夫妻倆,還愣了下,待聽到曲陽說明原因,阮永氏連連點頭應,又細細的叮囑了好幾句話,注意這注意那的,曲陽認真的聽着,等丈母娘說完,他才騎着俊馬離開。

“再吃點?”目送着女婿離開,阮永氏對着閨女問了句。

阮初秀吃的很飽,搖了搖頭。“我來喂小明志吃飯。”

“姑姑~”小明志甜甜的喊着。

阮初秀摸了摸他的發頂。“乖。”坐到了他面前,喂他吃青菜肉粥。這可是他的小竈夥食,其餘人吃的都是饅頭,配着兩道涼拌菜,還有一碗綠豆湯。現在正是農忙時候,喝粥不頂餓,得吃大饅頭才行。

阮初秀剛進院子就發現,飯桌上沒有如秀的身影,她琢磨着,難道是不願意出來吃飯?還是被關着不能出來吃飯?現在大伯回來了,也不知這事是怎麽個章程。

在她看在,這男人啊再優秀,要是擱現代還行,可這裏是古代啊,十裏八村都知曉的刻薄,名聲這麽大,男人再怎麽好也不能嫁過去啊,完全是拿後輩子在賭啊。她當初嫁給曲陽,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再者她也沒太多奢侈,就是搭夥過日子而已,真處不好,她也有能力養活自己,可以不用依靠男人,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也做好最壞的打算,有了心理準備的,如秀這跟她的明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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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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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