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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禦苑騎馬的并不是只有帝後二人,未嫁的公主們以及因年紀尚小仍住在太妃身邊的王爺們同樣有資格。

阿緣自從學會了騎馬,又同少冉賽了幾回馬,食髓知味,對騎馬變得無比熱誠。少冉的後宮人口簡單,需要她費心的事情并不多,以往她的時間多半耗費在曲和戲、又或者景陽宮的花花草草上,如今已全心全意撲在騎馬上了。

九公主前陣子身子不适,被太妃關在寝宮養了一段的時日的病,好容易太醫說好全了能出門了,立即騎了馬去禦苑。

她騎着馬緩緩行至往日最愛的去處,不防一匹白馬載着一團火紅從她面前掠過,驚到了她心愛的坐騎。馬被吓得厲害,九公主險些被掀落在地上,驚叫了一聲。

九公主趴在馬背上等馬平靜,一雙眸子恨恨地盯着那團火紅的身影,想知道誰這麽大膽竟敢冒犯她,白馬卻掉了頭,放慢了步子向她跑過來。

馬上的人也清晰起來——并不是她以為的哪位公主,而是兄長從梁國娶回來的女人。

“抱歉,九公主,你沒事吧?”阿緣跳下馬跑到九公主身邊,急急說道:“這裏這幾日只有我一個人來,方才一時沒注意,才會驚到你的馬,當真抱歉得很。”

只聽啪地一聲脆響,阿緣耳中一陣轟鳴,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而騎在馬上的九公主甩了甩手腕,拿馬鞭指着她,氣勢洶洶地說:“沒注意?你以為本公主會聽信你的謊話?吓壞了本公主的輕煙,還想害死本公主,你道歉就有用嗎?你這個令人讨厭的梁國女人,誰許你到這裏來騎馬!”

唇齒間一股鐵腥味兒,阿緣手背擦過唇角,才發現唇角破了,耳鳴停下來,唇角卻痛開了,更別提臉頰火辣辣的。

九公主還在繼續放話:“裝什麽可憐,做這種狐媚樣子給誰看啊?皇兄不在這裏,也沒有別的人看到,你少費這種力氣了。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告狀,本就是你無禮在先!”

也是巧得很,兩人騎馬都不愛帶随侍,眼下這裏除了她們兩個沒有別人。

阿緣咬着牙,努力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素知不僅這幾位公主和王爺,少冉的兄弟姐妹還有太妃們都不怎麽喜歡她,而進宮觐見的女人們裏,也只有梁國人和他們的後裔真心敬她是皇後。

她嫁過來是為了修兩國之好,雖是深宮婦人,不問前朝事,也絕不能忘了這個責任。每一回他們明白地表現出敵意,阿緣就用這句話将心裏的憤怒壓抑下去。

可是一味的退讓并沒有作用,反倒令他們更加嚣張,九公主的母妃如今是太妃裏位份最高的一位,以至于這位公主平日裏幾乎橫着走,給阿緣難堪也最多。

以往倒不曾動手動腳,卻沒料到今日一個意外,引來無端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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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白癡公主,敢打她耳光?她知道她打的是誰的臉麽?

阿緣取出絲帕,擦掉唇角的血,自地上爬了起來。她揚首望着九公主,冷聲道:“九公主,本宮是你兄長的妻子,亦是你兄長親自從梁國求娶的公主——但,本宮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知道麽?”

九公主嘲諷大笑:“你是被打傻了麽?彎彎繞繞說這些廢話,你到底想讓本公主聽什麽?”

阿緣将絲帕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前去,将九公主自馬上活生生拽了下來!九公主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阿緣摁在地上左右開弓揍了一頓。

九公主傻了眼——慢說整個皇宮從沒人敢打她,她沒想到的是這個看着柔柔弱弱的梁國女人竟敢對她動手,一時間竟愣在那裏挨打。

阿緣揍了她一頓,九公主臉上鼻青臉腫,她才覺得心裏舒坦了,這兩年來郁在心裏的氣暢暢快快地都發洩出來了。九公主是公主,她阿緣難道不是?

“你……你……”九公主總算是反應過來,氣得聲音都在顫抖:“你竟敢打本公主……”

“本宮就打你了,怎樣?你不是說這裏沒有別的人麽?一會兒你出去告訴你皇兄我揍你了,你看他信不信!指不定都以為你自己騎馬摔的!”阿緣頗解恨地笑道:“本宮乃是梁國公主,身份不比你低,而今做了你阿嫂,你本就該敬着本宮,哪知你竟這麽不懂事,本宮才勉強代你皇兄教訓教訓你。若是本宮年紀大些,可能還不會跟你計較,可惜本宮跟你一般年幼無知,一生氣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九公主活了這麽些年,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夏人身量比梁人高,也壯實些,女人亦不例外,按理說九公主若奮起反擊,阿緣未必讨得了好。可惜阿緣方才下手毫不留情,打得九公主失了銳氣,一時竟不敢還手了。

阿緣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樣子,冷哼一聲,拾起地上染血的帕子。

“皇帝,皇帝,你可要為哀家做主啊!”端和太妃推開守在殿門前的侍衛,拽着一張臉被面紗遮得嚴嚴實實的九公主哭哭啼啼地闖入了勤政殿。

少冉正在批閱奏折,刺耳的哭鬧聲突然入耳令他煩躁,又見端和太妃母女倆絲毫不顧忌他立下的規矩闖進來,面色頓時相當不悅。

九公主年幼不懂事也就罷了,端和太妃是做長輩的人,也這樣不懂規矩?

他沒有理會哭哭啼啼的母女倆,而是冷聲問一旁的王公公:“當值的侍衛是哪兩個?”

勤政殿門口的侍衛不同別處,俱是世族子弟充任,少冉才會問其姓名,而不是直接發落。

王公公無奈地瞅了母女倆一眼,小聲地報上了兩個人名。

“叫他們的父親進宮領人,從此不必再進宮了。”少冉面色淡然地說出能叫他們這輩子都被人恥笑的懲罰。

王公公愣了愣:“這……”是不是太重了點啊?

“朕的勤政殿也能叫人随意闖進來,今日尚只是太妃與九公主,異日若是宮裏進了刺客呢,他們擔得起?”少冉怒道:“還耽擱什麽,你也想抗旨!”

“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去!”王公公見他是真怒,不敢再勸,同情地看了一眼端和太妃母女,退出了殿外。

這對愚蠢的母女,無論是為了什麽事闖進來,眼下惹怒了皇上不說,那兩個禦前行走的侍衛身後的家族也要恨上她們兩個了。

少冉方才那番話雖然沒有直接對端和太妃和九公主發作,卻無異于打了太妃的臉,太妃雖然氣惱,可她相信少冉知道了事由就會收回旨意了。

“皇帝,哀家是一時情急才闖了進來,你生氣,哀家明白。可你看看你九妹——”端和太妃一把扯下九公主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青青紫紫連少冉也險些沒認出來的臉。

那張臉是驚世駭俗了點,少冉皺了皺眉:“怎麽回事?九妹的臉怎地成了這個樣子?”

端和太妃立即哽咽了:“皇帝你現在明白了吧,哀家為何連規矩都顧不上了。先時看到你九妹,哀家這個親娘都沒認出來。她還這麽小,又沒有議親,萬一留下疤怎麽辦?以後可怎麽見人吶——”

端和太妃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旁委屈到了極點的九公主已經忍不得母親說話這麽慢吞吞的了,上前大聲道:“皇兄,這是被那個梁國女人打的!我今日難得去禦苑騎一會兒馬,她占了我的地方不說,轟趕我的馬,還打我。”

端和太妃攔她不住,叫她氣勢洶洶地說了這麽兩句話,眼前頓時一黑。

她這個女兒就是太年幼無知了。九公主比阿緣高大半個頭,若不是端和太妃深信自己的女兒,她也不會相信這事是那個走路都病怏怏的梁國女人幹的。她都覺得離奇,更不要說皇帝了,所以出門前就跟女兒說了叫她別開口,等她委委屈屈地哭一陣鋪墊一下,哪知九公主這麽性急,不聽安排也就罷了,也不會裝得委屈點。

果不其然,少冉面上的關切之色頓時消失了,代之以冷漠:“你說皇後同你争馬道,轟趕你的馬,還打你?”

九公主是個看不懂臉色的,以為少冉向着自己,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沒錯!”

剛出去叫小太監出宮傳聖谕的王公公回來恰好聽到,不由得擦了擦汗——他都不信,皇後娘娘那細胳膊細腿,又那麽溫和的性子,會跟九公主打架?還打贏了?

端和太妃在一旁補救:“你九妹她剛剛大病了一場,才好了些,看着氣色不錯,其實沒什麽力氣,才會無法反抗……”

“太妃不必多說。”少冉打斷她:“既然九妹口口聲聲說是皇後做的,不如現在就去景陽宮,同皇後當面對質,問個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深井冰的話痨======

太妃是少冉的長輩,所以喊少冉“皇帝”,長輩以外的人只能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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