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少冉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端和太妃看出他并沒有相信她們的話。她倒不怕當面對質,那個梁國狐媚子孤身一人,又年輕,再是牙尖嘴利,又怎麽可能辯得過自己?
何況她終歸是太妃,雖然并非少冉生母,有長輩的名頭在,少冉還能明目張膽地颠倒是非麽?
盡管少冉沒有如她所願立即生氣懲罰皇後,端和太妃左右思量,認為局勢是有利于自己的,再怎麽說,皇後打了人是真相呀。
“哀家也是這個意思。”端和太妃說道,又加了一句關切的話:“皇帝日理萬機,卻還要煩心後宮的事,哀家着實過意不去,只是茲事體大,不得不來叨擾皇帝。”
“無妨。”少冉笑了一笑:“有些事總歸要解決。”
他笑得溫和,給端和太妃增加了幾分底氣,卻又覺得他那句“有些事總歸要解決”意有所指。但少冉說完就起身往外走,她也不好多問,只是拉着九公主緊跟在後面。
一行人來到景陽宮門外。少冉是面無表情,端和太妃是志在必得,九公主是趾高氣揚,可當他們看見站在門前的阿緣,或多或少,都有一瞬驚愕。
平素但凡出現在人前,一定打扮得一絲不茍的阿緣一身素服,一頭烏發簡單地盤在腦後,只簪了一根玉簪,別的什麽飾物也沒有,連身上也是。
臉上亦未施脂粉,更顯得左臉上的青紫與血痕觸目驚心。
不待他們有所反應,阿緣已行至少冉面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禮。
宮禮之中三跪九叩之禮最重,但僅用在相當重要的場合,平時若是相見,屈膝禮已足夠。阿緣未着皇後盛裝,又脫去了簪環,都是獲罪才會有的打扮;如今更行三跪九叩之禮,這是攤上大事了。
端和太妃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看見她臉上的傷就心知不好,正要先發制人,少冉卻先她一步扶起了阿緣。
“阿緣,你臉上是怎麽回事?”任誰都看出他的關切和緊張:“你又為何作此打扮?”
阿緣掙開他的手,低頭平靜地說道:“臣妾入主中宮兩年,自問無事不戰戰兢兢勤勤懇懇,然而無論臣妾如何努力,也難以令宮裏各位太妃和公主王爺滿意。若臣妾哪裏做得不好,只管告訴臣妾,臣妾豈會一意孤行?若臣妾做錯了什麽,也甘願領罰改正。可今日在禦苑只因意外驚到了九公主的馬,雖已道過歉,仍招致九公主掌掴相向……敢問皇上,世間家禮之中,可有小姑對阿嫂打罵之事?皇族儀禮之中,可有未嫁公主對正宮皇後掌掴之先例?臣妾不僅僅是皇上的妻子,更是皇上對大夏黎民百姓的心意,臣妾不力,有辱皇上顏面,更令整個皇室蒙羞,故此自去皇後服章,請皇上責罰。”
端和太妃一聽她說臉上的傷是九公主打的,立即瞪向自己的女兒,九公主先前并沒有告訴她這一茬,她壓根兒就沒準備應對之策。何況她沒想到阿緣這麽狡猾,把整件事引向皇帝受辱——阿緣是皇帝為了兩國不再征戰而誠心向梁國皇帝求來的妻子,随随便便就叫人欺負去了,不是打皇帝的臉嗎?
九公主還沒那麽傻,立即嚷嚷了起來:“皇兄,你別聽她胡說!我就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可你看她把我打成什麽樣子了?她那會兒可不是這樣說的,她可兇了!她慣會裝,最會騙人,你可別被她騙了!”
Advertisement
阿緣仍是低着頭,不反駁,也不辯解,只是屈膝欲跪下去:“請皇上責罰——”
少冉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臂,支撐着她,不許她跪。
“皇兄!”九公主再蠢也知道情勢對自己不利了,也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閉嘴!”少冉怒目而視:“你毫無規矩,還敢惡人先告狀!這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你過來朕叫人也不小心碰你一下試試!朕素來諒你年幼縱着你,誰知竟令你犯下如此惡行,你還不思反悔!”
九公主從來沒有見過少冉這般憤怒的樣子,一時大氣都不敢出。
“可是皇兄,我的臉,我的臉被她打得更厲害啊……”她委委屈屈地說道。
“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随便找個人問問,皇後脾性如何?更莫說你慣常騎馬射獵,皇後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便是與你置氣,又能拿你如何?”少冉冷哼。
“我……我……”九公主沒想到皇兄竟然真如阿緣所說是非不分,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任誰不相信九公主,端和太妃都是要相信她的,見少冉護着阿緣,叫自己女兒這麽委屈,也是氣憤:“皇帝,這話說得可不公允,你九妹好好地進的禦苑,出來傷成這樣,若不是皇後所為,難道還能是她自己摔的?”
“九妹的傷如何來的,朕暫且不知,但皇後臉上的傷是九妹所為,九妹卻承認了這一點。”少冉厲目望向端和太妃:“九妹年幼無知,太妃也不知此事嚴重麽?”
端和太妃心裏暗暗叫苦,她哪裏想得到女兒還瞞了她一截呢?
“可是,那也不能是非不分吶……”她還想再争。九公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丢臉,以後還不叫人看低了?
“叫太醫來,為皇後診治上藥。”少冉卻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冷聲道:“送太妃和九公主回宮,沒有朕的命令,九公主不許踏出寝殿一步!”
“皇兄,這不公平!是她做的,真的是她做的!”九公主哭着嚷嚷:“她不過是個梁國女人,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為什麽信她不信我!”
可少冉只是牽着阿緣的手,同她一起走進了景陽宮,絲毫不願意再聽她說什麽。
太醫很快就來了,見到阿緣臉上的傷也是一驚——敢打皇後,這膽子不小啊。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少冉,少冉感受到他的懷疑,瞪了他一眼。
太醫趕緊收回視線,幹完正事就趕緊遛了。
阿緣一直低着頭,任少冉握着她的手,不哭不鬧。
少冉見她全然不想說話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對殿內的宮人說道:“你們都下去。”
宮人立即退出殿外,留他們兩個好好說話。
“還在氣?”少冉開口說道,聲音很是無奈:“你下手那麽重,我都幫着你不承認了,你何苦同我生氣呢?”
他不是說不信九公主的話?
阿緣猛地擡頭,原想否認到底,可一看見少冉的眼睛,就什麽否認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眼中滿是期盼,只有期盼。九公主如何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他只關心她。
阿緣便改了口:“我沒有同你生氣,我氣自己沒用,太妃們是長輩,給我氣受也就罷了,連公主們也敢任意欺我辱我。”這話倒是實話,她忍了許久了,不曉得哪個皇後是要跟小媳婦一樣這麽忍的。“她們不喜我是梁國人,我也不願因此事起紛争,我從嫁給你的那天起就是夏人了,我是這麽想,以為他們遲早也會這麽認為。可是……我還是天真了。若我先前強硬些,讓她們明白這件事,而不是這麽軟弱,也不會招致今日之辱。”
“你為什麽要自責?你并沒有錯。”少冉捏了捏她的手:“是我疏忽了,以為我對你好就夠了,并沒有想到別人私下這麽對你。別生氣了,你不知你這樣出現在我面前,我都吓壞了,生怕你說這個皇後你不當了,誰愛當誰當。”
平時少冉對她好,說話也和氣,可詞句規規矩矩的,那關切聽着總像是浮在面上,并不在心裏;這回卻突地擊中了阿緣的心思,令她覺出幾分誠意來。
她那幾句話是假模假式的,字字斟酌;他這幾句卻粗俗得不像他該說的,這件事他到底還是放在心上的。
“哪能那麽兒戲的!”她心裏的氣頓時消了一半,嗔道:“這種話能随便說麽?”
“那可不是,所以我這會兒才能好好地坐在這兒跟你說話。”少冉往她身邊挪了挪,手也移到她腰上:“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肯繼續做我的皇後,你不知我有多開心。”
這話就假了,她不願意也只能嫁來大夏做他的皇後,她就算不想要這個位置了也不是她能決定的。
可人家願意這樣好言好語地哄着她,阿緣不是不識相的人,不會叫他下不來臺;何況這種話聽着還算舒心。
她便問起另一個問題來:“你為什麽又疑心我了?你先前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明明說我不可能打得過她的。”
雖然是事實……
“你九歲就打破了梁國浏陽王的頭,對九妹算是手下留情了。”少冉笑道,抖出一樁陳年秘事。
阿緣簡直是震驚了:“你怎麽知道!”
那件事就算梁國皇宮裏也沒幾個人知道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