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只九尾狐

“你是說願望？什麽願望都可以嗎？”

一聽見白澤說可以幫自己實現願望，路揚瞬間眼前一亮。

“沒錯——”

而另一方面，他這種突然回複元氣的反應，也瞬間讓白澤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還是正常的，看起來并沒有自閉傾向。

好不容易把對方的魂魄從現代帶回來，又塞進了這個狐貍精的體內，白澤可是指望着對方幫他完成這個“大計劃”的！

如今計劃還沒有展開，如果對方就提前進入自閉期的話，那到時候他要怎麽向女娲娘娘以及妖族無數兒郎交代？

得到白澤确認之後，路揚眼中的神采更盛，同時想也不想便道：“我能回去嗎？”

說實話，聽見他這個問題，白澤瞬間就驚了，并且下意識地反問道：“等等——你不想成仙成神，反而要回去當個人？”

不是吧？

難道說他先前的理解有所偏差？

就目前這個時代的人族，還指望着可以通過尋仙問道的方式達到長生不老呢！

難道說若幹年後，當神仙、妖怪徹底成為神話之後，這人族的心智反而返璞歸真，變得淳樸了？

一開始白澤已經做好了面對路揚獅子大開口的準備，結果卻沒想到對方并沒有趁機為自己謀取神位或者各種神器、法寶或是靈丹妙藥。

但是說實話，路揚所提出的這個“願望”，其實行的難度，絕不比上述任何一個要來的簡單。

“……”

聽着對方如此驚訝的語氣，路揚反應過來，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好吧，說實話，他的确是想的。

可在現代，他的确還是有放不下的事情啊……

“據我所知，你無父無母，在人世間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嗎？”

糾結了一會兒，白澤還是說出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盡可能勸對方放棄這個想法。

根據他帶回這個魂魄的時候，所推算的結果來看，路揚顯然是屬于那種在人世間本應無牽無挂的存在。

也正是因為這個，白澤才會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地将人帶了回來。

“總還是有些放不下的……”

面對白澤所問出的這個問題，路揚顯然不想回答，因此也只是含糊了一下，便略過了這個話題，轉而眼神灼灼地看着對方，又加重了語氣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我的這個願望，你能滿足嗎？”

聽得出來，路揚是真的很看重這件事情，并非是嘴上說的托詞。

在感受到這一點之後，白澤随即端正了神色，卻是在對方充滿期待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

“非常抱歉，關于這個事情，我真的不能給你作出什麽承諾。”

雖然說出來可能會有些傷人，可白澤還是不想騙人。

所以對于路揚的問題，他選擇了直言不諱地如實道：“因為時空維度不同，除非必要，通常情況下，我們也是不被允許跨越時空進行逆反操作的，我當初能夠去到未來将你帶回來，是因為天道所指示，所以我才去了，而我本身并不具有操縱時間的力量。”

聽他這麽一說，路揚眼睛裏的光彩瞬間暗淡了不少，不過還是不放棄地繼續追問道：“那麽女娲娘娘呢？”

作為天道聖人，女娲娘娘本身就是天道規則的一部分，應該有淩駕于時空之上的力量吧？

“女娲娘娘的确有這個力量，可在天地之內，就算是聖人，也必須按照規則來行事。”

充滿同情地看了路揚一眼，白澤也不想讓他徹底絕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過灰心，畢竟這個世界現在需要你，所以你存在于此是‘合理’的，而等到你完成你的使命，究竟該何去何從，也不是由我們作出決定，也許到那時你可以找天道問一下，你究竟應該怎麽做。”

這麽說着，白澤偷偷瞄了路揚一眼，卻見對方還是一臉冷漠，不禁覺得有些莫名的心虛。

好吧，雖然不是他希望這樣，可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直接把人帶了過來……所以總有些關聯的。

考慮到以前碰到那些垂頭喪氣的小妖怪的時候，安撫他們的法子，白澤停頓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路揚腦袋上揉了揉，同時溫柔地道：“當然了，雖然沒有辦法把你送回去，不過我還是有另一個法子的！”

忽然被人揉了揉腦袋，路揚的表情是茫然的。

說實話，自從他五歲過後，就已經沒有人會揉他的腦袋了。

可是這一天之間，他不僅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甚至于還被人摸了兩次腦袋……

哦，對方不是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強壓下心裏翻湧的情緒，路揚勉強平靜下來，問道：“什麽法子？”

可能是因為白澤的語氣太過元氣了吧，連帶着他也生出了一絲期待。

“你難道忘了嗎？你現在處于神話時代，這也就代表着你有成仙、成神的機會——呃，雖然難度大了點，但是哪怕沒有修成正果，退一步講，作為九尾狐，活上個幾千年也不成問題！所以說，只要你自己足夠争氣，你大可以通過現在這個樣子回到現代。”

雖然因為時空維度不同，真的以妖怪的姿态等到現代，再回到那個世界去，阻力恐怕也不小……

可是不管怎麽說，那也好過讓對方現在就心生絕望吧？

懷着這個想法，白澤直接省略了之後的一大堆細節。

他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了。

“這倒也是。”

聽完白澤的話，路揚如夢初醒，這會兒默默點了點頭。

所謂當局者迷，他也真的是傻了。

對啊，既然不能夠現在回去，那大不了就等呗。

而且比起普通凡人，不說成仙、成神，其實做妖怪……也挺好的。

其實說到底，他還是太貪心了。

在原本以為自己本該涼涼的情況下，突然穿越成狐貍，他因為來到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而産生了擔憂，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畢竟一開始在現代，不管怎麽說，物質條件還是挺好的，至少勝在安逸。

在處于上古時代，不說很多東西沒有現代便利。

即便是神話乃是真實存在的，路揚還是覺得不怎麽美妙。

因為他這個身份就是炮灰啊！

在了解到變成這個狐貍精之後，那幾天裏，一想到自己日後将遭受的命運，他就愁得吃不下飯。

可至少不管怎麽說，他還是以另一種“姿态”存活了下來。

光是這一點，其實就該路揚感恩了。

雖然白澤也說了，他這麽做是因為天意使然。

然而就是因為對方在不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簽下了這“強買強賣”的協議，路揚心中生出了些許落差，這才會一直感覺很別扭。

如今細細想來，他還真的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說是無理取鬧……

但是人就是這樣的，一開始如果不了解真相，縱使心裏再不情願，路揚也只能被迫接受，并且為之奮鬥。

可倘若知道了背後的真相，明白他不會再如同既定的事實，遭遇炮灰的下場之後，路揚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

所謂的有恃無恐，指的就是他剛才的內心狀态。

因為白澤需要用到他，路揚才膽敢和對方派出談判的架勢。

然而轉念一想，他有什麽資本嗎？

就是因為這個時代需要他？

如果把對方惹急了，白澤可是大佬啊……

想到這一點，理智已經回歸的路揚內心驟然一顫。

啊，不過先等一下，他現在變成狐貍精，那麽原本的九尾狐呢？

眼皮一跳，路揚剛想開口問對方原本九尾狐的下落，結果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先前白澤說過，特別附贈他三個免費的詢問機會，而在那之後，他好像已經問了好幾個？

那麽這筆賬要怎麽算？

“哦，對了，先前說好免費讓你問三個問題，但是鑒于之後你又說了不少話，這些就當做是欠着的吧。”

似乎是洞悉了路揚的內心，白澤笑眯眯地搓了搓手，“反正你也是要給我們辦事的，日後的功德氣運自然是少不了的，以後就拿這個來償還好了。”

“……”

看着仿佛奸商的白澤，路揚再一次發出了後悔的嘆息聲。

他剛才果然是傻了，只有作為傻子，才會覺得對方是天使，這根本就是魔鬼吧？

強買強賣，又見強買強賣！

你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投訴你的！

瞧這一臉得意的白澤，路揚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下了這一筆。

“行了，你也不必太擔心，你原本身體裏的這只九尾狐，因為犯了事兒，已經進輪回歷劫去了。”

稍微笑了一會兒，白澤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這件事情就像我先前說的一樣，是屬于高度機密，我說給你聽是因為你是‘執行者’，但是除了你之外，你卻不可以對旁人提及一絲一毫！你必須記住，任何一件與此事相關的內容都不能說，否則，會很可怕的事情發生哦——”

一開始白說這番話，的确挺具有震懾力的。

可說到最後，對方的語氣陡然一轉。

“噗——哈哈哈！”

這語氣的轉變，就像是在吓唬孩子的無良大人一樣，這種違和感硬生生讓路揚沒忍住笑了出來。

當然稍微笑了兩下，頂着對方憤怒的眼神，路揚憋住了笑容，又道：“那個，我可以……稍微了解一下有關于這件任務的事情嗎？”

這人哪，不管再怎麽鹹魚，一旦确定了目标之後，有了可以為之奮鬥的事情，還是會爆發出幹勁的，至少路揚是這樣的。

“這當然可以。”

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白澤表情愈發高深莫測起來。

瞧瞧，他就知道無論路揚表現的多麽傲骨铮铮，最終還是會被自己拿下的。

如今這不就成了嗎？

“我想你應該明白，在你所處的那個時代，神仙也好，妖怪也罷，都已經徹底成為了傳說，對吧？”

盤腿坐在雲朵之上，一邊帶着路揚将整個神州大地游覽了一遍，白澤晃了晃手上的羽扇，先是這麽問了一句。

“的确。”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并且又變成了妖怪，對于這種傳說中的事物，路揚本身也是持複雜态度的。

因為就現代的情況看起來，神話好像只是神話。

無法證明他們存在過，而另一方面，卻也無法否認他們真的不存在。

“說是信，其實不信，若說不信，卻有些相信，這應該就是你們那個時候的普遍想法吧？”

笑了笑，白澤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溫和，就像是包容着後輩的長者。

雖然在路揚看來，這個表情和他的青年外表完全不相符。

卻不得不承認，對方這種無害的長相真的是充滿了親和力——

再度點了點頭，此時的路揚就像是在課堂上的小學生一樣，默默等待着白澤“老師”的下文。

沒辦法，這些事情他完全都不懂啊！

就算是有着九尾狐的記憶，那也沒有說過那麽複雜的事情。

而且九尾狐也只是一個處于這個時代的妖怪，并不知道未來的天機，如此一來，更不可能給路揚什麽提示了。

“所以在你看來，這是因為什麽？”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瞧着一臉靜靜等待下文的路揚，白澤忽然就不說下去了，反而把問題抛給了他。

“……”

木着臉，路揚忍不住思考了一下對方是不是在耍他。

這表情看上去，好像真的是希望他能發揮想象力來想象一下？

這麽想了一下，最後路揚認為對方可能不是故意的，于是組織一下語言，才回答道：“我覺得是因為……以後的世界不适合神仙與妖怪繼續居住了吧？”

這個問題，在路揚曾經看那些電視劇的時候也有想過，可當時并沒有得出結論。

如今被白澤問及，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麽，卻又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你這個思路是對的，也符合我們的要求。”

微微點了點頭，白澤先是肯定了路揚的想法，卻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真正的解答。

“剛才給你的山河卷，未來是要形成一方世界的，一方足夠容納妖族的世界。”

伸出修長的食指點了點路揚重新握在手裏的卷軸，白澤說着，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期待，“所以為了妖族兒郎們的未來，年輕的後生啊，準備好搬磚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路揚：“說到底，還不是想讓我變成勞動力？”

白澤：“這可是為了咱們——哦，我是說妖族的孩子！”

——

于是主線任務徹底上線，對于一些問題，會留待之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