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只九尾狐

為什麽現代都沒有妖怪？

關于這個問題，路揚之前都沒有思考過。

可現在聽着白澤這個語氣，以及對方所說出來的這番話，路揚卻本能地認為其中大有深意。

也許對方所囑托給他的這個任務，恐怕就與現代仙佛之流悄然無蹤脫不開的關系——

“行了，你也不必多想了，反正只要你聽話，我們也不會害你，按我們的話去做，對于你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我相信你明白應該如何抉擇。”

眼見路揚表情陰晴不定，白澤旁邊看得有趣，這會兒卻是出聲安撫了一下。

畢竟他還指望着對方好好努力，然後可以幫着一同建設山河界，不管怎麽說也不能直接現在就讓他自閉。

所謂打一棒，再塞個甜棗，這種循環的方式，才是禦下之道。

“所以我們現在去哪兒？”

對于白澤這番“安撫”，路揚只是象征性扯了扯嘴角，以此作為回應。

內心的不安怎麽可能因為三言兩語就會輕易打消呢？

就像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面對一無所知的未知世界，他內心十分惶惶不安，而外在的表現就是沉默不語。

路揚以沉默的姿态，謹慎地看待這些未知的事物，這也算是趨吉避利的本能反應。

如今白澤固然将這事情講得一清二楚，但是這究竟是真是假，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路揚皆不得而知，為此就需要他自己去留心、去分析。

更何況就算對方和他講明白了需要他做的任務，那也不過僅僅是開了個頭。

關于這個任務背後的深意，以及究竟該怎麽去完成，白澤還沒提到，很多東西也并非旁人說說而已，更多的是需要路揚自己去思考。

“帶你去看看這廣大的神州大地，順便也好讓你了解一下現狀。”

笑眯眯地看了路揚一眼，白澤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自豪，“相較于你們後世所處的那個星球，這方天地可廣闊多了，那是由盤古大神在混沌中一點一滴開辟出來的。”

說起自家的文明，白澤的表現和人一樣，都具有強烈的榮耀與自豪。

面對白澤所表現出的這股自豪，路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的确是這樣，且不說他們原本就傳承着東方的華夏文明，光是開天辟地的功績，也确實值得衆生景仰。

“我們目前處于三十六重天下，你看那個方向就是東荒，雷澤就在那塊兒，不過現在也被稱為‘東勝神州’。以東海為界，過了蓬萊島，再向東走三千裏，就是一些仙人所常聚的島嶼了，想必你也看見了，中原九州位于中央，受到四方拱衛，這中間又有重重大海為限，依照土地面積來算，東勝神州最大，然後就是西邊，其次是南邊，最後才是北邊。”

手上搖着扇子扇風，白澤一邊時不時給路揚介紹神州大地的各種消息。

“東勝神州，通常都是仙人來往于其中，而至于那西牛賀洲，則是西方的地盤，此處不多贅述，南贍部洲地大物博，不過也更為複雜，所謂三教九流，皆有混跡于其中，剩下的北俱蘆洲由于當年女娲娘娘補天之時，那只巨鳌的污血灑落在了其上，污穢了靈脈，最終導致上面一片荒蕪，人煙罕至，似乎現在就只有幾個老怪物還在那邊蟄伏着了。”

作為神族中知識淵博度堪稱前三的“大賢”，白澤這一通介紹內容十分詳盡。

以盤古開天為例，直接說到三皇五帝時代為終，白則盡量以通俗易懂的言辭向路揚闡述了洪荒所經歷的種種變故。

依照白澤的描述，這天地本為一片混沌，盤古破鴻蒙、開天地，如此才有了世界。

天地初成，就是很簡單的兩塊分化，結果伴随着太古時期的三族大戰，洪荒第一次破碎。

那些天地碎片形成了如今“四大洲”的基礎框架，後來經過無數大神通者們廣施法力，彙聚起殘破的碎片，并且在靈氣最為濃郁之所——昆侖山下，塑造出了神州，也就是目前的中央大地。

“昆侖山是萬山之祖脈，這天下靈氣皆來源于其，故又被稱為‘龍脈’，自從三族大戰和天柱折損兩役過後，為了确保神州龍脈不再受到損耗，天道頒下聖谕，卻是讓洪荒百族皆遠離中土，由此作為限制，也算是保障。”

伸手指了指當朝王都朝歌城所在的神州，白澤忽然收斂了笑容，同時語氣也變大無喜無悲，“在那之後，衆神與各路仙人除了居于天界之外，大多便彙集于東勝神州，至于西方我之前已經說了，因為遙遠，所以一般也沒什麽人過去，同樣也沒什麽人會來，而我妖族兒郎，從那以後就只能夠躲在南贍部洲和北俱蘆洲。”

今晚他這番話，路揚沉默了一會兒，斟酌過後，緩緩問出了一個問題，“敢問大聖，妖族會落得如此境地，是否……與當年女娲娘娘補天有關？”

他雖然是初來乍到，卻不代表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至少在他進入這九尾狐的殼子裏之後，原主的記憶完全都歸他所用，這其中自然也不乏妖族的消息。

要說這種事情，本來應該不是普通妖怪能夠知道的。

但是這千年九尾狐原本與青丘九尾一族有着姻親關系，如此也算是狐中王族，那青丘山一脈本就是太古時代存留至今的狐中王者，自然也了解些許“內情”。

別的且不說，至少路揚知道，在太古時期，妖族過得還是挺滋潤的。

當時統領整個神族的是東皇太一，這位陛下十分寬大，并且對于任何種族都不會存有偏見。

而那個時代，妖族又有女娲娘娘作為庇護，日子相較于如今來說，自然是十分幸福。

可惜好景不長，伴随着東皇太一化為規則，與天地間合一，這神族的天帝之位也随即發生了更疊。

随着一番明争暗鬥，最終脫穎而出，奪得帝位的是女娲娘娘的兄長——伏羲大神。

這位大神地位尊貴，又和女娲娘娘乃是兄妹。

按理來說，這番更疊對于妖族來說，原本理應不會具有太大的影響，又涉及到另一處秘辛……

具體的事情路揚也不清楚，因為原主就不曉得，只是依稀知道，矛盾的源頭似乎就是當初煉石補天那件事情。

“有好奇心是好事，不過以後要記得注意場合。”

轉過頭，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少女”，白澤隐含警告地道：“如今是我在你身邊，這旁人的神念都無法掃視，不然你所說的這番話若是被人聽了去，屆時麻煩可就大了。”

“……”

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路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但想着有白澤在旁，應該沒問題，沒想到結果還是被訓了一頓。

憋着一口氣，在這種節骨眼上，路揚并沒有與對方進行争辯，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只選擇乖乖認錯。

“希望你能夠真正的記住，而不只是面上說的這樣。”

瞪了他一眼，白澤又晃了晃扇子，稍作沉默後，還是解釋道：“原來你若是不提這個問題便也罷了，如今你既問了起來，我少不得要和你解釋一番，也省得你日後走了彎路。”

“如此有勞大神。”

沖着對方作了一揖，放着白色的語氣，也同樣文绉绉地回了一句：“還請大神指點迷津。”

事實上，正如同所有妖族猜測的那樣，伏羲與女娲的決裂，正是由于當初女娲為衆生補天這件事情。

“其實娘娘和陛下之間因為理念不同，早早就埋下了諸多矛盾，當初補天一事，說到底，不過只是一個契機，并以此激化了這個矛盾。”

嘆了口氣，一想到這件事情，白澤忍不住搖了搖頭，“說到底，當初周山天柱之所以折斷，除了因為水火二神大打出手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有人想争奪人皇帝位，你應該聽過‘颛顼’這個名字吧？當初就是水神共工與其共同争奪北方水神以及人族共主之位，最終才爆發出了這個争鬥，并且造下了惡果。”

伴随着白澤凝重的語氣，這屬于神話背後最為隐秘的一樁秘辛被展現在路揚面前。

“那麽，這與女娲娘娘和陛下決裂又有什麽關系？”

聽白澤說到這裏，路揚臉色微白，顯然是因為這其中牽扯的各路大神而感到有些心驚。

颛顼帝，他當然聽過，那可是黃帝之孫啊！

三皇五帝“的五帝之中便有對方的一席之地，同時對方在上古時期也被封為北方天帝。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是女娲和伏羲的矛盾。

聽白澤先前那番話，這兩位大神似乎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有了嫌隙？

“哎，關系可大了！從那以後，陛下痛并思痛，認為是女娲娘娘所創造的人族太過狂妄，伴随着‘貪嗔癡慢疑’五毒生吃，又心比天高，不思修持道德，膽敢與神族争奪權柄，實乃天地所不容，于是就打算借助九天弱水将大地衆生清洗幹淨，也就是所謂的‘滅世重生’，以陛下的想法，是想要等大洪水清洗了大地之後，再由娘娘出手，将百族重新創造，如此便可重回太古寧靜。”

倘若一開始，女娲依照伏羲的意思這麽做了，那麽對方原也不至于遷怒妖族。

然而女娲如果真的這麽做了，那麽未來的一切都被推翻，命運由此重寫，也許就沒有現在的這些衆生了。

“女娲娘娘慈悲為懷，認為衆生既然生于天地之間，必然有其意義，神族雖然執掌規則，牧守一方，然而天道自化，無需人為代替之。同時娘娘認為，人族也好，其餘洪荒百族也罷，他們也是天地的一環，他們沒有危及這個天地，也沒有幹擾規則運行，所以他們的生與死自然也都并非是由神來定奪。何況當時天地有傾覆之危時，她們作為神，自然應該拯救天地與萬靈，又豈能坐視不理，甚至于推波助瀾？”

說到最後，白澤擺了擺手，“所以這麽說了之後，你應該明白了吧？”

因為當初女娲公開與伏羲叫板，甚至于在衆神見證之下直接違背了對方的意思，不顧阻攔直接從天界闖了出去，然後親自下降到九幽采集礦石，最終煉石補天。

在那之後，女娲因為這一舉動被伏羲開除神籍，不許返回天界，連帶着很多站在女娲這邊的神族也跟着一并被廢黜。

這些部衆跟随女娲一同留在人間，由于形态上與人不同，也被人族歸類為“妖”。

久而久之，又因為一些事情，妖族徹底成了被人族所敵視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路揚：“這真的惹得起嗎？”

白澤：“有我們做你的後臺，有什麽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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