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進展
林越手中提着燈籠,走在蘇明谙身側,微弱的燭火只能依稀照見腳下的路,倒是把縣令大人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倒是照得一清二楚。
蘇明谙手裏還拿着一半的饅頭啃着,耳邊一直都是他咀嚼食物的聲音。
林越把這位蘇大人與周禀年很好的聯系起來,這倆貨真是無論何時都在吃東西,不管是什麽東西,都吃得津津有味。
“蘇大人。”林越道。
蘇明谙側過頭:“何事?”
“您與周禀年周大人,可熟?”林越問道。
蘇明谙笑道:“至交好友。”
林越恍然,難怪了。
待蘇明谙手裏的饅頭啃完後,剛好抵達大牢門口。
獄卒恭敬地對蘇明谙行禮,然後打開門,側過身子讓道。
“此次還得多虧林公子的手下。”蘇明谙邊走邊說道。
林越疑惑地看着他:“大人這是何意?”
蘇明谙笑而不語,指了指困着土匪那間牢房的隔壁,因為兩間牢房之間用磚頭隔開了,是以根本看不清楚隔壁究竟是什麽東西。
林越倒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實在是丢臉丢到家了。
只見陳漠帶着三個暗衛,嘴裏正發出各種古怪的求饒聲,聽起來讓人汗毛直豎,好不凄慘。最要命的是,還有不同刑具的擺弄聲,靠在最邊上的暗衛一臉悲戚地拎着水桶站在一旁潑水,而且潑得還很有技術。
陳漠一臉兇相掐着嗓子道:“再不說老子就把你這條腿也給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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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暗衛在地上滾了一圈,四肢亂蹬,發出沉悶的摩擦聲,氣喘籲籲道:“有本事你就卸吧,一條腿都沒了,我還會怕?”聲音裏的顫抖之意顯露無疑,分明是故作鎮定。
陳漠冷笑一聲:“既然你都這麽要求了,我也就只能成全你了。”說完,拿起短刃,故意在地上劃過,刺耳的聲音響起,然後插//.在一堆稻草裏,暗衛适時慘叫,牆邊的暗衛開始慢慢潑水。一個累了換另一個,若不是親眼所見,倒真是像在嚴刑拷打犯人一樣。
林越看着越演越有勁的幾個人,很是頭疼,實在沒臉看下去了。
蘇明谙倒是興致勃勃,這些暗衛太有意思了,個個身懷絕技,身邊帶着一群活寶,還真是有趣啊。
隔壁關押的土匪們個個面色蒼白如紙,身上的冷汗就沒停過,聽了兩個時辰的審訊,無數的慘叫聲還在耳邊盤旋,試想着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該怎麽辦?
适時又聽見陳漠那冷血的聲音:“好了,這個死了,換下一個,就喜歡這種骨頭硬的東西,折磨起來帶勁!”
這時,身心備受煎熬的土匪們終于忍不住了,抓着欄杆争先恐後地喊道:“我們招,我們招,我們要見蘇大人!勞煩通報一聲!”
蘇明谙沖林越挑眉,等了一會兒,方才擡腳往裏走。
林越:“……”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林越沒有進去,站在陰影處細細聽着。
陳漠那邊還在繼續扮演審訊犯人。
蘇明谙這裏則在真正審問。
一個看起來年紀較大的男子看見蘇明谙松了口氣,用袖子擦了額間的汗,結結巴巴道:“大,大人。”
蘇明谙道:“願意招了?”
男子連連點頭:“願意。”
“你們究竟是哪裏人?”蘇明谙道。
“小的阿旦,泸水縣本地人。”阿旦回道,“至于他們幾個都是附近縣城的。”
蘇明谙目光一凜:“連自家人都劫持,你還是人麽?”
阿旦羞愧不已:“沒辦法,早年家中遭變,我游手好閑慣了,無奈落草。”
“你們總舵在哪?”蘇明谙問。
阿旦搖搖頭:“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是分開居住的,每當上頭有事才會派人來通知我們,每次都不一樣,我們根據命令辦事,相互之間也沒見過面,都是幹活的時候才能遇上,事成之後再各自散開。只不過有的時候是搶貨,有的時候就是搶人了。”
“那每次行動,你們的老大會來麽?”蘇明谙道。
“老大?”阿旦道,“從未見過,也沒聽人提起過,不知道有沒有老大,畢竟我們都是當場分些東西就走人。”
蘇明谙目光望向一旁瑟瑟發抖的幾個人,那幾人立即回道:“我們也不知道,這次只是收到信說在長行坡等候,偶然看見梨子嘴饞,便想摘幾個嘗嘗。”
蘇明谙無奈嘆氣,這問了就跟沒問一樣,還是沒有什麽有用的頭緒。
隔壁的慘叫聲還在繼續,阿旦身子一哆嗦,腦袋好像突然開光了似的,急迫道:“我記起來了,我有一次跟蹤過那個傳信人,那人朝着鳴淵峰走去。”
“我當時很不服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總是一拽的欠揍的模樣,早看他不爽了,當時想跟着他到沒人的地上好套上麻袋打一頓。”阿旦惡狠狠道,“結果見他進了鳴淵峰就沒了人影,只能放過他,後來便再也沒見過此人了。”
“是不是嘴角有個紫胎記的?”一瘦子問道。
“對對對,就是他。”阿旦道。
“這麽說來,我也想揍他很久了。”瘦子接話罵道,“媽了個雞,有一回還順了我兩個紅薯。”
之後其他幾人也加入其中,罵聲不斷,一時間也忘了害怕。
蘇明谙聽到鳴淵峰時,臉色微變,揮手讓獄卒們把土匪重新關了起來,自己則朝牢外走去。
裏面的陳漠如釋重負,丢下手中的短刃,抹了把汗,這活幹一次還有意思,連着下來真是累死人。
甫一轉身就看見自家王爺站在燈下的,表情複雜地看着自己,陳漠陡然站直身子,完了,丢臉丢大發了。
還沒等陳漠想好說辭,就看見林越遠去的身影,暗暗松了口氣。
蘇明谙走出牢房後,眉頭緊蹙,在眉間形成一道深深的紋路,雙手背在身後,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鳴淵峰,怎麽了?”林越好奇地問。
蘇明谙道:“那是東陵郡的地方,就是泸水縣與碧源縣之間隔着的一座山峰。”
“若真如他們所言,可以去看看,興許會有線索。”林越提議道。
蘇明谙猶豫道:“嗯,只是沒有文書,冒然派人去查,終是不妥。這東陵郡王脾性古怪,我原來年輕氣盛,仗着祖父撐腰,罵過他幾次,他對我可是恨得咬牙切齒,我這就算遞了文書,他也不會理。”
“蘇大人真是有趣之人。”林越忍俊不禁,“蘇大人有官職在身自是不便,那就林某代勞了。”
“那就拜托林公子了。”蘇明谙拱手道,“只是還有一點便是咱們之前竟然推算錯了,原來真是只有一撥土匪。”
林越笑笑:“也不算錯,就算一撥土匪裏,這發號人也會存在争端,不然為何之前一直都是搶貨,後來突然選擇搶人呢,想必其中定是有貓膩的,不過究竟如何,還是要好好徹查一番。”
之後蘇明谙又與江寒把事情的原委敘述了一遍,只是聽說讓林越前去勘察的時候忍不住皺眉:“這位林公子怕是不妥吧。”
蘇明谙擺擺手:“王爺放心,他是江湖中人,身邊人武功了得,再者,下官讓藺衍與蕭楓白與之一同前往相助,二人功夫皆上乘,不會有何差錯。”
江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頭答應,能不與江潭正面碰上就不與之碰上,省了些麻煩。
“什麽?!”林落聽完林越的話,忍不住提高聲音,手中的剝好的瓜子都忘了吃,“又要去?”
林越一把搶過他盤子裏剝好的瓜子仁,扔進嘴裏,道:“是啊,能者多勞嘛,咱們老二是家裏文武雙全不可多得的人吶。”
聽着林越的誇贊,林落很是受用,語氣緩了些:“能不能不去啊?我想躲這裏睡覺。”
“不行!”林越拒絕道,“我來只是通知你。”
“早知道我就不應該來,早早回去卧在我那鑲滿寶石的軟榻上,蓋着柔軟的雀羽被,舒舒服服地眯着覺……”林落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越賞了個巴掌。
“做夢呢?”林越嘲笑道,“你那破床,還鑲寶石,石頭還差不多,雀羽被?有塊布就不錯了。”
林落氣鼓鼓地盯着林越,眸子裏燃着的怒火瞬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點點淚光:“哥,人家就是不想去嘛~”
“乖,早點睡,明天早點出發。”林越揉了揉林落的腦袋,俨然一副慈兄模樣。
林落:“……”
方鴿子倒是很贊同,早點找到早走人,徒弟早結婚,這樣他就可以回去跟那些臭老頭炫耀了。
至于林行雲,完全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因為翅膀還小,不敢硬。
鳴淵峰離泸水縣大約二十裏路的樣子,天剛亮,衆人便早早趕路出發。
林落最是不肯走路的,前幾天把他所有的耐性都耗盡了,可礙于林越那變态,只能生生忍着,不時欺負林行雲來洩憤。
林行雲至始至終,有苦難言。
快到晌午時分,衆人終于抵達鳴淵峰底下。
鳴淵峰高數百丈有餘,怪石嶙峋,山中林木茂盛,倒是峰頂稍微禿了些,灰褐色的石岩上點綴着些綠意。
白雲盤踞峰頂久散不去,加之周圍的陽光普照,乍一看去,頗有幾分世外高人修行的地方。
林越收回目光,被身側一個纖瘦的身影吸引,正蹲在藺衍身邊,低着頭與藺衍攀談。
林越別過頭,心裏微微泛酸,要不要這麽恩愛?
一行人上了山,撥開雜亂的灌木叢,沿着狹長的小道緩慢前行。
林行雲腳下的石頭一松,整個人重心朝下,滾落在一旁的斜坡下,放聲大叫。
林越見狀,立即飛身下去,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正準備朝上走去時,被眼前樹幹上的一個圖紋給吸引住了。
林行雲被林越抓得難受,拼命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剛好,林越看得入神,就松了手,林行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人還有些懵。
“林公子可是有發現?”見林越久久不上來,扮做小厮的蘇明谙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越又看了看附近的樹幹,發現每隔一裏都會有個圖案,每個都不一樣。
蘇明谙見林越沒有回複,便只能拽着藺衍走了下來,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随着這個走吧。”蘇明谙指着身後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若不是有個路口,還真發現不了這有條路。
林越點點頭,抓起地上的林行雲,慢慢走過去。
林行雲此刻非常想哭,可是被林越給堵住嘴,只能委屈地看着自家師父。
奈何方鴿子将頭一撇,略有興致地觀望着四周的風景。
林行雲:“……”想回家,想老爹。
一行人在山中兜兜轉轉,累了就坐下歇歇,歇夠了再找,就跟無頭蒼蠅一般,毫無線索。
林越看着坐在藺衍腿上争津津有味吃着燒餅的蘇明谙,不禁問道:“蘇大人,那些圖案當真與土匪有關麽?”
蘇明谙搖搖頭:“不知道。”
林越錯愕不已:“那咱們剛剛為何要沿着這條路走?”
蘇明谙眨了眨眼:“因為身後就這一條路啊。”
林越:“……”這縣令,當真是什麽第一才子,文曲星下凡?會不會也是那些百姓編造的?就比如他這個被錯手貶下凡的仙人一樣?
越想越覺得可能,看着蘇明谙的眼神多了些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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