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兵器

第六章,兵器

由于兵器的最終定點不明,菀撫與洛傷日日都在城內轉悠,孟頗有空時會幫着兩個人一起尋覓,可三日過去了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二人本就有約定在先,幫襯着彼此躲過眼下的煩憂。一個是身份,一個是催婚。

洛傷邀菀撫來家中商議,總是無頭蒼蠅亂轉也不是辦法。這日中午菀撫用過午膳便駕着紅泥前往洛府,瀝青見菀撫同洛傷時時見面,心中歡喜不下。

洛傷早在門口等候菀撫,見她獨身一人駕馬而來,今日一身水藍色衣裳襯得她格外盈盈動人,她騎在馬上看見自己後,立刻展出笑顏,高興的對自己揮手。

見她如斯歡喜,洛傷也一改往日清冷孤傲的模樣,笑着迎她下馬,體貼問道:“路上可安全?”

這一笑到是讓門口幾個下人,着實吃了一驚。下人們對這位三少爺的印象一直很好,雖然他冷漠極其聰慧,那副天生的高貴總是讓人覺得不可靠近,但對下人永遠都沒有任何輕視之意,有時甚至會對下人施以援手,可他還是太過安靜孤僻了一點,少在洛府裏現身,所以一般大家對他的形象都只停留在俊朗卻稍顯冰冷的程度上。

如今見他對着夏家郡主露出笑顏,如此自然大方,當真是一件美事。

不由的都将視線鎖在二人身上。

一個馬斯接過菀撫的馬,洛傷将身後的桃花遞上:“今日我也回贈妹妹一只□□。”

菀撫接過桃花,折下一朵插在鬓上,俏麗道:“哥哥,可知何為人比花嬌?”

他哈哈大笑起來:“不知羞,居然這般誇耀自己。”他收斂了一下情緒,帶着菀撫進府:“且先帶你去拜見我父親,之後再去我的院子。”

菀撫全然認同笑道:“客随主便,就聽哥哥的。”

這一入府,菀撫就似好奇的孩童,到處觀看詢問,洛傷樂此不疲的給她介紹,兩個身影翩然的穿梭在洛府中,吵吵鬧鬧,好生熱鬧。

這半路上菀撫搶了洛傷腰帶上的錦囊,非惹得洛傷去搶,兩人一展輕功在府中上蹿下跳,笑聲連綿。

洛府極大,本就寂靜,此番喧嘩立刻引來所有人的好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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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聲音的下人們都放下手裏的活,露出頭來看兩個人在屋檐上,在長廊裏,風姿飄絮,身手高深。這洛傷在府中常年沉默不愛說話,許多新來的下人都還未曾聽過他的聲音,如今見他笑容盎然,長發流連,笑聲吵鬧聲不絕,總算是多少有些少年的樣子。

前日,洛傷同菀撫在城中找尋兵器未果,回家主動去到父親書房,告知父親菀撫将來洛府尋他,剛聽到此事洛川還極為驚嘆,可見兒子恭敬守禮跪于石地,心裏也是明了自己與兒子的關系非幾日可以親近。

不過這小子今日與夏家的女兒接近後,确實比之前開朗些,他點頭答應,只見一向不茍言笑的兒子居然露出淺笑,整個人都神采奕奕。這卻是讓他驚訝了一番,這老夏的女兒到底有什麽辦法,能感化他這個石頭兒子。

他早知菀撫會來,可在前廳沒等到菀撫,反而等到府中陣陣笑聲,心下疑惑的走出,向着天空望去,只見洛傷和菀撫在房梁上,圍欄上,你追我趕嬉笑怒罵鬥嘴聲絡繹不絕,又看看府中下人,個個興致濃濃,仰天微笑。

華叔是家裏的老人,他走到洛川身旁,語氣輕松的說:“洛府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這麽熱鬧了。”

洛川感慨的笑了笑:是啊,我都不知原來那孩子那麽愛笑。

老人低頭輕嘆……

兩人落到地上,洛傷搶過錦囊得意張揚的笑着:“怎麽樣,輕功還是我略勝一籌吧。”

輸了的菀撫理理衣裙,更張揚的開口:“本就該如此,你可是男子。”轉頭看到洛川,菀撫親切喊道:“洛叔叔。”

還處在自家兒子,張揚奪目的笑容上,洛川也無奈上前摸摸菀撫的頭發:“菀撫來玩了啊。”

仰着明豔的臉龐,菀撫頭望洛傷:“是哥哥邀請我來的。”

洛川這才擡頭去看洛傷,方才和菀撫在一起的張揚笑容消失。只是帶着微笑恭敬的看着自己。面對兒子的恭敬,洛川總有些不是滋味,拍拍菀撫的肩膀:“去玩吧。”

兩人站在一起,同時向洛川鞠了一躬,而後洛傷就被菀撫拉着去一處她很感興趣的地方。兩人點地飛身而起,衣袖被風揚起,好似九天青鸾鴻鹄飛翼。

華叔道:“老爺,不必着急,畢竟是多年的界域。”老人蒼老的笑聲化開:“呵呵,我看那個菀撫郡主,就是咱們少爺的救星,人為知己而笑啊。”

洛川:“華叔,這小傷也到指婚的年紀了吧。”

洛府之大,傭人之多,當然也有派別之分,花氏在家中各處都有自己的眼線,自菀撫入府的那一刻,她便已經通過眼線得知,此刻從側廳出來真巧看見,菀撫和洛傷坐在園中小湖的船上,那條船被兩人搖的很遠,只能依稀看見兩人模糊的身影。

最近由于洛傷和菀撫越走越近,洛傷在家中的存在感提升了大半,花氏本就對這個夏菀撫沒有什麽好感,加上她與洛傷交好,心中更是不爽,洛風,洛言兩兄弟站在花氏的旁邊,小聲的在母親耳邊說:“這一男一女大白天也不知道收斂,敗壞門風。”

花氏低語:“哼,一個沒娘的嫡子,還想爬到你們頭上,做夢。”

船上二人不知說了什麽,突然拔劍動起手來,刀光劍影間只見水波瀾瀾,浮萍四起。兩人使出輕功上岸,落在廊欄上,洛傷額上有一絲剛剛菀撫潑上去的浮萍,菀撫笑着從懷裏拿出手絹,示意洛傷臉過來,洛傷湊過臉去,她輕輕的将浮萍擦去。

此舉甚為暧昧,似是抓住什麽的花氏,臉上立刻閃出光澤,老遠就揚聲道:“郡主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二人這才發現,身後的大隊人馬,四個丫鬟圍繞着三個身着華貴服飾的人。

不知為何,菀撫有一絲想笑,這花氏的品味還真是有夠豔俗的啊。這豔麗的顏色看着都晃眼睛。

洛傷道:“這是花氏,那兩位是兄長。”

又投過去眼光,見他們沒有對自己行禮的動作,菀撫也就只是微微一笑,而後轉頭對洛傷說:咱們去你那院子吧,玩了這麽久,我都渴了。

洛傷點點頭,兩人欲離開。

見自己沒有被重視,花氏立刻開口:“還請郡主留步。”

菀撫回過頭笑容不減:“不知道您還有何事?”

花氏向前邁了一步“郡主前來洛府,本是由女眷接待,還請郡主原諒接待不周之禮。”

似是有責備之意,本不想計較的菀撫被勾起興致,回以輕挑的微笑:“夫人不必自責,我自由自在慣了,陛下也準許我可如男士一般,從正門入府,規矩之事還請夫人不必挂心。”說罷冷笑的看着面前的花氏。

花氏被菀撫的話噎住,本想從規矩方面教育這位張揚的郡主,搓搓此人的銳氣。沒想到竟拿陛下出來壓自己。花氏緩緩一笑,又道:“郡主女中豪傑,自是我等婦人可望而不可即,不過一事還請郡主聽我言完”花氏低頭恭敬。

菀撫看了眼洛傷,洛傷以一種玩味的眼光看着花氏,菀撫會意頗有興致的答道:還請夫人直言。

綿裏藏針花氏眼神帶狠的道:“郡主雖是女中豪傑,但終歸是女子,如此與洛傷少爺舉止親昵,花氏以為不妥。”

菀撫狡黠的笑了笑:“有何不妥啊。”

花氏漸漸有些驚慌之色:“男女授受不親,此情此景傳出去對郡主的名聲不好,花氏還望郡主三思。”

菀撫卷了卷自己胸前的發絲,冷言道:“夫人的意思?是說我不守禮法,行為蕩淫可對?”

長廊見,只聽菀撫輕笑聲,花氏低頭不語,一副婦人恭敬之禮。那二兄弟微笑的看着母親在菀撫面前略勝一招,連帶着看洛傷的眼神都輕蔑起來。

本以為面前的少女會被話語重傷,言無可說。都悄悄擡頭,可她們卻見面前盛氣淩人的郡主将發絲向後一甩,厲聲道:“放肆!你算什麽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

她生來驕縱,平日總是裝出一副嬉笑怒罵,滿不在乎的笑臉,可內裏的氣勢和霸道是根深蒂固的。難道他們真的以為這個郡主僅僅只是陛下的喜愛嗎?

花氏被她的氣勢驚到,向後退了一步,身後四個下人吓跪在地上。

菀撫眼光利色的打量着花氏:“我乃陛下親封的郡主,位同于朝中的二品大員,同樣也是尊貴的将軍之女,一品大員見了我都要怵我三分,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身為洛府的一個妾室,居然這般膽大妄為,你可知,我随時都可将你拉入地獄?”

花氏怔楞的看着面前神色泰然的夏菀撫,只覺得膝下有些癱軟。

菀撫的目光掃來,直視着那方兩兄弟:“怎麽?還不跪下?是要我請禮教婆子,過來從新教你們嗎?”

被菀撫的氣勢吸引過去,洛傷坐在一旁頗具笑意的看着面前的大戲。

這方人跪了一地,唯有花氏還顫巍巍的站着,菀撫向前走了一步停在花氏面前,對她輕蔑一笑:“既然今日花氏你要教我禮數,那本郡主就好好教教你規矩,按照等級階制,你見我應行跪拜之禮,你卻大為不敬的連聲稱呼都不曾出口,本來本郡主今日心情甚好,不願與你計較,可你咄咄逼人,辱我清白,我便不可再忍。”

她笑道:“怎麽?還不跪下嗎?”

菀撫見花氏搖搖欲墜,紅豔的裝束下也難掩臉色蒼白。

菀撫回頭對上洛傷看戲的視線,差點破功笑出來:“洛傷哥哥,你說這花氏該如何處置為好呢。”

洛傷立刻正色,壓低聲音說道:“此事還是要請父親定奪。你我可不好決定。”

菀撫環視了一圈後,指了指跪在花氏身後的一個模樣秀氣的小丫頭:“就是你,小妹妹你現在去請你們家老爺過來,順帶着把方才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告訴他,告訴你們老爺這是菀撫以郡主的身份向他告狀。”

小丫頭連着磕頭:“是郡主。”

菀撫看着奇怪,這丫頭還真是心實,磕頭還真的碰地,眼見着她爬起身要往主堂奔去,她揚聲喊道:等一會,你上前來。

小丫頭一怔走上前去,欲要跪下來,菀撫拉着她,拿着手絹擦除她頭上的灰塵:“多大了?”

小丫頭小聲的回答:“奴婢,十三。”

菀撫眨眨眼睛,回頭看看洛傷,洛傷立刻明白她的心意:“明天我和華叔說一聲,讓她到我這裏來伺候。”

小丫頭露出一個笑容:“謝郡主,謝三少爺。”

菀撫将手絹放入那孩子的懷中:“去請你們老爺過來吧,還記得我的話嗎?”

小丫頭:“記得,奴婢這就去辦。”

“奴婢奴婢的真難聽,你沒有名字嗎?”菀撫問道。

小丫頭說:“大家都叫我丫頭,我就叫做丫頭。”

菀撫嫌棄的抽了抽嘴角:“這個名字不好聽,哥哥咱們能給她起個名字嗎?”洛傷摸摸菀撫的頭發:“你有什麽想法嗎?”菀撫盯着孩子的臉,又看了看面前的水池,想道:“靈溪,你叫靈溪,靈動的靈,溪水的溪。”

洛傷思索着:“靈溪,果然秀雅。”

靈溪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兩人:“謝郡主賜名。”

菀撫和洛傷相望一笑,看着靈溪跑入主堂的身影,二人又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人,菀撫嘲諷一笑:“都起來吧。”

靈溪在兩人消失前偷偷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不知是不是眼花,她覺得那二人身後的景色和別人不一樣,那邊遠處悠悠青山,連綿千裏,碧波江水,痕紋飄萍,煙波霧水,兩岸蒹葭,微風慢慢,蘆葦青青,一葉輕舟停在岸邊,兩人神色缱倦,笑看人間蒼茫。

靈溪覺得他們猶如邁入其他人都無法觸碰的仙境之後,悠悠遠遠,山水缥缈,越行越遠,好像一對遠離紅塵的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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