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狗咬狗

百裏堅秉怒氣填胸, 渾身都止不住的哆嗦着，“你……你自己不怕死，難道要百裏氏族都給你的愚蠢陪葬嗎？”

婁問香嘴角輕輕的扯動, 一臉的嘲諷, 她無所畏懼的對上了百裏堅秉的眼神，“百裏氏族跟我有什麽關系？在爺爺的心裏, 有沒有把若白看成自己的親孫子？有沒有把寶珠看成自家人？”

“既然爺爺都不把我們一家放在眼裏，我也沒什麽可怕的。死就死了, 眼下我是女兒也保護不了, 丈夫也保護不了, 死了一了百了。”

百裏名揚身穿着一身灰藍色铠甲，是百裏府一等侍衛穿的衣裳，臉上銀青色面具擋住了整張臉, 眼下，看這個情形，他也只能露出一雙無奈而又腥紅的眼睛，複雜的看着婁問香。

百裏堅秉年紀本就大了, 保養的再好也經受不住歲月的摧殘，如今被婁問香這麽一氣，更是直捂住心口, 難受的幾乎暈厥。

百裏名揚在一旁急忙端水送藥，輕聲道：“爺爺，這件事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您好好跟大嫂說。”

百裏堅秉吃了藥丸, 臉色漸漸恢複了正常，随後他嗤笑了一聲，忙道：“老頭子我是一只腳邁進棺材的人了，活不了太久，如今若白不在，名揚又不能頂着自己的身份在百裏府上，百裏氏族那些親眷，說實話，老頭子我也不怕。”

說完，百裏堅秉眯了眯眼，側着頭，嫌惡的看向了婁問香，“但是大孫媳婦，你要記住，大家氏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百裏家倒了，你婁家也不會好過。”

然而這話，并沒有讓婁問香有半分的恐懼，她反而是挺直了腰板冷冷開口：“爺爺放心，孫媳婦我是絕情之人，在孫媳婦眼裏，沒有任何人能夠重要的過我女兒，包括我自己。”

婁問香在做事之前，已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婁家親眷皆已散落各地，就連她哥哥嫂嫂如今都雲游四海。唯有一雙老父母，當今皇上就算是再狠心，也不會對曾經為大楚立下汗馬功勞的婁丞相婁夫人下手。

能殃及的，只有百裏氏族。

她自問是個自私的人，百裏家那些親眷，跟她沒有半分關系。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大家一起死，九泉之下，還有人給她陪葬，多好的買賣！

想到這裏，婁問香嗤笑了一聲，對百裏堅秉更沒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百裏堅秉也笑了，沖着百裏名揚開口道：“名揚，你派人去找一下齊國公主，讓她尋找一下寶珠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到底是百裏家的子孫，這些日子，百裏堅秉只是還顧不上百裏寶珠，因為在他眼裏，百裏寶珠眼前面對的，并不是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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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那麽護着百裏名揚，不單單是因為偏愛，他更加害怕的，是百裏名揚離他而去。

人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而百裏寶珠跑去華府做個妾又能如何？輕靈郡主再跋扈，也不敢弄死百裏家的人，這一點，百裏堅秉很清楚！

眼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讓百裏家翻身。而對婁問香而言，她只盯着眼前，只知道百裏寶珠婚期将至，她只想幫着女兒擺脫困境。

故而，百裏堅秉故意說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種話，就是為了刺激婁問香，讓她聽話！

可偏偏，一切适得其反。婁問香不僅不打算聽話，反而更加恨這個老頭了。

她笑的陰邪，拳頭握緊，心裏更是恨不能撕碎眼前這個老賊！

然而她知道，她必須要忍！

她知道，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

而此時此刻，攝政王府的小院裏。

百裏寶珠渾身上下一片青紫，雙目無神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

而阿四，一臉餍足的躺在搖椅上，嬉笑出聲：“真是痛快，好久都沒嘗過黃花大閨女了，何況還是名門小姐。”

玉湖站在一側，眉頭緊皺，盯着地上的百裏寶珠，握緊了拳頭，卻沒敢上前一步。

她雖然不喜歡百裏寶珠的娘，可也知道，百裏名揚很在乎這個侄女兒，一直都是捧在手心裏寵着的。

誰能成想，有朝一日，這孩子會被阿四這種下賤之人糟‘蹋了！

阿四看見門口的玉湖，冷笑了一聲，不陰不陽的開口：“怎麽？你不忍心了？還是嫉妒？”

玉湖沒出聲，只是垂首頓在那裏，不說話。

而阿四盯着地上的百裏寶珠，還賤兮兮的上前摸了一把，随後道：“去找個繩子過來，給她綁了，別想不開一頭撞死了，我沒法跟公主交代不說，還沒得玩了。”

玉湖站在那裏，沒有動彈。

阿四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拿起桌邊的茶杯就沖着她摔了過去。

陶瓷的碎片割破了玉湖的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然而阿四卻沒有絲毫憐惜之意，再一次怒吼道：“我說話你聽不見是麽？”

玉湖緊了緊下唇，這才轉身老實的去找繩子。

等她轉身去拿繩子的時候，阿四臉色更加難看了，小聲嘟囔道：“這個賤人，定然是在想那個男人呢，等她生完孩子，看我怎麽弄她！”

然而地上一動不動的百裏寶珠，聽到這話，眉心微抖，轉而又恢複了死寂。

距離百裏寶珠出嫁之期，還有五天！

然而北門一璇派人尋了半日，都未曾查到這百裏寶珠的去處！

禍不單行，沒能撐住幾天的百裏名揚，再一次犯病了。

吃下了楚驚鴻送來的藥丸之後，他算是勉強撐得過這一次。

可是按照這個發病速度，再算了算瓶內的解藥，他怕是，撐不過一個月！

北門一璇的軍醫拿走了那個藥丸，可是查來查去，卻還缺一味藥，少了那一味藥，對百裏名揚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百裏堅秉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坐在百裏名揚的床前，突然低聲呢喃道：“實在不行，老頭子我也只能親自去求那個丫頭了，她想要什麽，咱們給她便是。”

百裏名揚見狀，心有不忍，突然握緊了百裏堅秉的手，忙道：“爺爺，孫兒怕是活不了太久了，如今能減少些痛苦，已然很知足了。您能不能答應孫兒兩件事？”

百裏堅秉點了點頭，老淚縱橫的開口：“孩子你說，你說什麽爺爺都答應你。”

“您想辦法，把大哥救回來。大哥回來了，大嫂或許就沒有那麽大的怨氣了。還有寶珠那孩子，從小就沒有吃過苦，她若是逃了，便逃了吧。”

百裏堅秉深深的蹙眉，沒有吭聲。

百裏名揚輕咳了一聲，央求道：“爺爺，您答應我。”

百裏堅秉這才為難的點了點頭，整個身子都哆嗦個不停。

百裏名揚見他答應了，嘴角微微扯動，随後長嘆一聲，“若是我活不了了，我不恨楚驚鴻，我要恨，就恨北門一璇，他根本不把孫子當人看。咱們利用完了她之後，爺爺答應我，一定要殺了她！”

這話，百裏名揚之前說過一次，可是百裏堅秉當時還有求于北門一璇，沒辦法答應他。

眼下這孫子怕是要先自己走一步，百裏堅秉怎麽能不心疼？

聽到這話，百裏堅秉點了點頭，沖着百裏名揚保證道：“你放心，等找到了機會，爺爺一定替你出這口惡氣。”

祖孫兩的話，門外的婁問香聽得真切。

她不光自己聽得真切，還讓北門一璇的侍衛過來一起聽。

說起北門一璇的男護衛，那還真的是少，唯一這麽幾個暗衛，還派了兩個來百裏家守着，足以可見北門一璇對百裏堅秉的用心。

這個護衛很是難溝通，為了讨好這個護衛，婁問香沒少投其所好，無論是送吃食，還是送金銀珠寶，都沒能收了這個男人。

最後，婁問香使出了殺手锏。

用美色！

她雖然已是半老徐娘，可也風韻猶存。這些年，保養的甚好，房裏的功夫那也是一流。

加上百裏若白那方面不行，本就許久不曾碰過她，如今更是人影都不見。

她便再那個護衛的吃食裏下了點藥，事後還誣陷人家強迫了她。

那個護衛也是老實，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加上婁問香也沒有什麽求的，只求有朝一日，他能在北門一璇跟前遞個話，不用他負旁的責任。

這樣的話，哪個男人忍心拒絕？

婁問香帶着他偷聽了之後，便悄聲問道：“你可聽清楚了？”

那個護衛點了點頭，忙道：“要我現在就去告知公主嗎？”

婁問香點了點頭，道：“你要記住，這些話你要一字不差的跟公主報備，除了這個，你還要在公主跟前提一嘴我。”

“提你？”那個護衛急忙搖了搖頭。

他面露為難，躊躇了半響，才緩緩開口解釋道：“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公主她太過于聰慧，若是我貿然提你，她定然起疑心。”

婁問香點了點頭，倒是也沒有繼續為難，反而是豁達的笑了笑，趴在他耳邊小聲開口：“那你就不必正面提我，你可以跟她說，我最近跟老爺子鬧得很僵，準備自立門戶，脫離百裏家。”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百裏堅秉這個老頭子時日無多，百裏若白如今又不知所蹤，将來能和她合作的，就只有我。”

說完，婁問香媚眼如絲的轉頭盯着這個護衛，在他的臉頰輕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