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相聚知難得,閾耐別離多
兩個人四目相對。
祁白嚴嘆一口氣——心裏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要不要回去?”
最終,卻是他認了栽。
唐施搖搖頭。
默了半晌,唐施道:“我承認我之前錯了。”
祁白嚴看着她。
“來了這邊以後,我想了許多。”唐施也靜靜睇着他,“情感雖是人很重要的東西,卻不該是全部。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獨立的價值,總要成就些什麽東西才不算枉費此生。蝼蟻雖多,但我不要做。許多人有了愛就沉進去了,但最高級的愛不是縱容着人往下,而是引誘人向上。”唐施主動親他,輕聲道,“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愛。”
路該是自己走的,即便有了愛人也該這樣。兩個人相愛,是彼此成就,雖愛但獨立。
“你找到你的獨立價值了嗎?”
“嗯。”唐施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兩個人再次四目相對。
祁白嚴吻她,“你讓我驕傲。”
唐施閉眼承下,喃喃:“你才是呀。”
祁白嚴笑,“彼此驕傲。”
唐施不好意思笑笑,“我覺得我做得還不夠好。”
“繼續努力。”
“好的,祁老師。”
兩個人相視一笑。
後半夜唐施撐不住,頭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啄米。祁白嚴将人抱上稻草堆,想讓她睡一會兒,哪曾想才抱上去,小姑娘就蹭起來,抱着他不撒手,粘人得很。
祁白嚴好笑,打趣道:“說好的獨立呢?”
小姑娘睡眼朦胧地蹭了蹭,理直氣壯道:“現在是愛着的時候,不是獨立的時候。”
膽子越來越大。
祁白嚴只好坐上去,背靠着牆,将人放在腿上,讓人睡着。唐施拉着祁白嚴的手,安心睡去。
早上吳英來廚房叫人,看到的就是兩個人靠在一起,安安靜靜睡着了的畫面。她不忍心打擾,又退了出來。
祁白嚴的生物鐘叫醒了他。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唐施還沉在夢裏,睡得十分安心。祁白嚴輕輕摩挲着她的臉,滿足得很。
唐施是被祁白嚴摸醒的,一睜眼就感覺到男人溫熱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她的臉。唐施舒适地蹭蹭,心裏好高興,伸出舌頭舔了舔,含住,又吐出來,啞聲道:“早安。”
祁白嚴身體一僵。
唐施恍若不覺,神色坦然,一點兒也不自知剛才做了一個多麽撩人的動作。
情之所至,她只是想親親他而已。祁白嚴的手那麽好看。
祁白嚴無奈得很——對一個禁欲一個多月的男人做這個動作,小姑娘真真要把人逼死。
兩個人起來,收了學生的衣服,又将還未幹的繼續烘上,去房間給學生換衣服。
進了肖亮的房間,肖亮見二人過來,對祁白嚴道:“老師好。”
唐施一愣。
祁白嚴點點頭,道:“昨晚怕是一晚沒睡罷?今天我替你代課?”
肖亮連忙擺手,“一晚不睡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我可以。”
“昨晚有人發燒嗎?”
“有,吃了藥燒退了,今早上又喂了一次。”
“誰發燒了?”
“小巴桑。”
唐施摸摸小巴桑的頭,心裏有些愧疚——昨晚盡顧着和祁白嚴過二人世界了,連孩子發燒了都不知道。
小巴桑早醒了,此刻瞪着圓溜溜黑亮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唐施。
唐老師摸着舒服得很,小巴桑舍不得說話。
唐施輕聲問:“難不難受?”
小巴桑搖搖頭,“藥一吃,就好了。”
唐施笑。
小巴桑也笑,蹭了蹭唐施的手。
村長夫人起來做早飯了,唐施、吳英、肖亮三個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下雨天走山路太危險了,指不定哪天悲劇就會發生。
唐施道:“以後下雨天就不讓學生來上課,好不好?”
肖亮道:“這不太現實,如果正好碰上雨季,天天下雨,學生豈不是十天半個月都不上課?”
祁白嚴進來,剛好聽見肖亮的話,道:“沒有這麽誇張。這裏的雨季降水量并不多,昨天突下暴雨也是意外情況,大部分時候這邊都是夜裏下雨,白天晴朗,而且下雨時間不會持續許久,往往是下兩三個小時就晴起來。”又道,“我剛找村長問了問情況,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的。”
吳英道:“既然這樣,說不定能行。”
唐施道:“畢竟學生的生命安全應該第一位。冒雨走山路,實在危險。”
肖亮點點頭,“好吧,我等會兒去找村長商量商量。”
七點半左右,借宿的學生都到了學校,離學校近、回了家的學生也到了學校,唐施清點了一下人數,很好,都在。
昨天大雨天,今天大晴天,三個人照常上完一天課,送走蹦蹦跳跳的學生後,都累得癱在桌上,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祁白嚴看着端上來的土豆白菜,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村長道:“明天該是不會下雨了,明天下山采辦,唐老師,你們還要不要一起去?”
唐施看着祁白嚴:“你什麽時候走?”祁白嚴是抽空來看她,最多不過四天假。
“明天。”
唐施抿抿唇,“那就明天一起下山吧。”
祁白嚴點頭。
吃完飯二人照例散步,唐施把發生的趣事講給他聽,一邊講一邊忍不住動作,較之往常活潑了不少,笑容常常挂在臉上,明亮亮的晃眼睛。祁白嚴話說得少,大部分時間在聽,聽得很是認真。
小姑娘被他認真注視着,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山裏沒有路燈,天一黑兩個人就得回去。快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唐施靠在路邊一棵大樹下,仰頭望着他,黑黢黢的陰影裏什麽都看不清,只聽見小姑娘說:“這樣适合做什麽?”
祁白嚴笑,如她所願的貼近她,“适合接吻。”下一秒就長驅直入,按住小姑娘的腦袋,簡單粗暴地吮吸她的唇舌,又激烈又纏綿,令人陶醉。
唐施嘤咛一聲,和他唇舌共舞,緊緊環住人的腰。祁白嚴大衣散開,将唐施密不透風地裹在懷裏,即便走近了看,也看不到小小的她。
兩個人在樹下接了許久的吻,唐施嘴唇又痛又麻,恍惚感覺快不是她的了。
祁白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嘗到一絲血腥味,沉聲笑道:“什麽時候變小狗了?”
唐施臉一紅,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咬得那樣厲害,還不是故意的?”
唐施眼神濕漉漉地看着他:“你吻得我喘不過氣來……”
祁白嚴笑,捉住她的手,摸了摸小姑娘圓潤光滑的指尖,打趣道:“看來長小爪子了。”
唐施臉又是一紅。
兩個人平複了一陣,最後手牽手回了學校。
吳英見唐施回來,又瞧見那紅嘟嘟很明顯的嘴唇,笑道:“我今晚可以去和藏語老師擠一擠。”
唐施一呆,并未反應過來,疑惑道:“幹什麽擠?學生都走了,這裏有兩張床。”
吳英笑道:“我怕半夜聽見什麽不該聽的。”
唐施反應過來,羞瞪她:“你怎麽那麽壞!”
吳英委屈,“年輕人火氣重,我可是理解你們。”
“這裏是學校,你快別亂說啦!”
“怕什麽,晚上又沒人,我們這間房又連着廚房,你叫多大聲都沒人聽到——”
唐施捂住耳朵,打了吳英幾下,“不和你說!”拿着洗漱用品跑開了。
吳英哈哈大笑。
祁白嚴回到房間,肖亮正在準備教案,見他進來,忙起身道:“老師。”
祁白嚴擺手,“早就畢業了,還叫什麽老師?”
肖亮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何況要不是您,我現在又怎麽……”
祁白嚴止住他:“別這樣說。別人能給予的終歸有限,自己想做到什麽程度才是最關鍵。”
肖亮道:“那就不說了。”
“嗯。”
祁白嚴在肖亮對面坐下來,肖亮自然看到他破皮的嘴唇,心中一震。他心情複雜地低下頭去,強迫自己投入教案中去。
這一夜,月明星稀,滿山寂靜。
第二日,幾個人一起下山,,村長去采辦食材,吳英和肖亮去鎮上逛,祁白嚴陪着唐施去給學生們買東西。
唐施買了一些體育用品,又買了許多課外書,還買了一些易存放的糖果零食,全部自掏腰包。
經過一家服裝店,祁白嚴拉着唐施進去,道:“一百五十套冬天穿的棉服,一百五十雙鞋子,一百五十件雨衣,一百五十雙雨靴,都訂保暖防水的,鞋子的大概尺碼等會兒給您,您看什麽時候能送到XX山XX村八社去,背夫的錢我會一并付。”
唐施驚喜地看着他,祁白嚴親親她,“好不容易來一趟,總該給學生們送些禮物。”
唐施眯眼笑。
村長得知祁白嚴竟給孩子們買了這麽多東西,握着他的手不住地感謝。
祁白嚴道:“您是一位好村長,也是一位好老師。您對學生事無巨細,每個孩子的身高大小都知道,若不是您,我也沒法兒買這些東西。如果要謝,我還得謝謝您。”
老村長熱淚盈眶。
給學生們買得差不多了以後,祁白嚴陪着唐施逛了逛鎮上,相聚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晃眼,祁白嚴就得走了。唐施是極舍不得的,拉着人似要落淚,祁白嚴細細吻她,柔聲道:“做你該做的事,我每個月都來。”
唐施搖搖頭,小聲道:“你也不用每個月都來,你來回這樣折騰,身體吃不消。”
祁白嚴笑:“還好,想着要來見你,就覺得自己像年輕小夥子一樣充滿力氣。”
唐施抱住他,“謝謝你,祁先生。”
“不用謝,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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