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終老此溫柔,白雲不羨鄉
B超檢查出來是個男寶寶,也算順遂了夫妻二人的願。回去的路上唐施問:“如果是個女孩兒怎麽辦?”
“是就是了。”
唐施不高興,嘟囔着:“明明說只愛我的呀。”
祁白嚴無奈得很,又頭一次體會到女人無理取鬧起來多麽令人左右為難。沒有的事,要他怎麽說?如果是個女兒,他難道說不愛?可這是兩個人的孩子,能說不愛嗎?說了愛,就是對之前情話的反駁;說不愛——唔,吃了狗膽?
愛和不愛都說不得,小姑娘都得生氣傷心。
讓他怎麽說?
冤的是,這是一件不成立的事,他何苦要受這一遭?
最後只能嘆一聲。男人說情話不能張口就來,撩人得付出代價。
祁白嚴見小姑娘真的有些不高興,只好道:“我是希望生個男寶寶,這樣就能成全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孩;如果命運不成全,我也接受;幸好的是,我被成全了。”
唐施便高興了。
祁白嚴哭笑不得。
唐施夜裏睡覺腿抽筋,疼痛難忍,放不下去又擡不起來,祁白嚴給她按摩,每次都得小半個小時。待不抽筋了,祁白嚴吻吻她,“好了,睡罷。”
唐施要翻身,可是身子笨重,翻不過來。祁白嚴就幫着翻。懷孕是很累的事,唐施晚上要醒幾次。這種感覺就像女人在經期時的感受——說不清道不明,但是身體很是疲憊,心情自是時好時壞。
好在祁白嚴細致貼心,也能理解,唐施發脾氣時總是受着,事後又親親她,抱抱她。愛撫和親近能最大程度上緩解女人莫名的焦躁,祁白嚴這一點總是做得很好。
再二十周後,唐施順利産下一子,取名顧成己。
在取名字一事上,唐施早早問過祁白嚴,祁白嚴道:“‘祁’是妙絕大師俗姓,當初是為了我能讀書上學取的,并無特別意義。我既是顧家的人,孩子便姓顧罷。”
名字“成己”是妙絕大師取的,也算祁白嚴的期望。小公子小名“成成”,即是顧成己的“成”,也是顧鈾承的“承”,老太太喜歡得不得了。
別人生完孩子都是胖了,唯有唐施,孩子生下來半個月,因為事事親為,反倒比生孩子前瘦了十斤。本來就瘦的人,這一瘦,看得祁白嚴膽戰心驚。老太太心疼得厲害,雷厲風行給塞了一個月嫂,又塞了一個保姆,頓頓滋補,時時注意,養了兩三個月,小姑娘才薄薄長了一層肉。祁白嚴猶不滿意,每頓飯都給人規定了量,一天四頓飯,不吃完不準下桌子。
又過了一個月,唐施摸着自己粗了一圈的手腕,不高興道:“胖了胖了!”
祁白嚴在旁邊瞧她一眼,并不說話。
唐施蹭過去,哼哼,“真的胖了!”露出細細白白的手給他看,又握了握自己的腰,指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窩,直直盯着他,“你看!”
祁白嚴視若無睹,道:“吃飯。”
唐施吃了半碗,又喝了一碗鲫魚湯,瞧着祁白嚴道:“吃不下了。”
胸前一疼,“哎喲”一聲,唐施悄悄揉了揉。
“怎麽了?”
唐施臉一紅,站起來,“我去瞧瞧孩子。”
去到嬰兒房,拿了吸奶器和奶瓶,把多餘的母乳擠出來,儲存好,瞧了瞧睡得安詳的兒子,親親他臉蛋,出去了。
一出去,祁白嚴坐在餐桌旁正等她。
唐施苦了臉,可憐道:“真的吃不下了。”
祁白嚴将一碗酸奶沙拉推過去,“吃完。”
比起米飯,唐施自然能接受這個,乖乖接過來,一勺一勺吃水果。
酸奶白白的,黏黏的,唐施咬一咬,舔一舔,吸一吸,看得一年多都修禪的祁白嚴口幹。唐施見他盯着看,放下勺子,從旁邊拿了新勺子遞給他,“一起吃。”
遞勺子的時候衣袖帶到碗裏的勺子,勺子一翹,濺人一身的酸奶。唐施“哎呀”一聲,站起來,抽紙将酸奶擦去。
祁白嚴垂眼,嘴唇抿了抿,默念了一遍心經。
晚上有一頓夜宵,小姑娘說什麽都不吃,抱着他撒嬌,“女人生了孩子很容易長肉的,現在這樣剛剛好,你摸摸,全是肉——”抓着祁白嚴的手往腰上放,一邊放一邊道,“捏捏,捏捏,全是肉。”
祁白嚴捏了捏,一層皮,哪兒來的肉?
兩掌一握,比記憶裏還要細,挑眉看着她。
唐施不管,拉着人往電子秤那邊走,“我們用事實說話。”站上去,體重比三四個月前确實漲了不少,也比孕前重了幾斤。唐施瞅着他,“是吧?”
祁白嚴道:“本來就很瘦,現在既然能補出效果,就多補一補。”
叫女孩子增肥?不幹!
唐施從秤上跳下來抱住他,氣鼓鼓道:“不!”
祁白嚴托住她,心中一動,道:“确實胖了。”
唐施瞅他,這才兩三分鐘的功夫,話怎麽就變了?
祁白嚴抱着人往懷裏按了按,小姑娘圓潤的胸部擠了擠。祁白嚴的手又動了動。
唐施感覺到了,臉慢慢紅起來,頭一偏,窩進男人懷裏,不說話了,一下子乖順得很。
兩個人心照不宣。
祁白嚴想,唐施也想。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動作,就站在屋子裏,抱着不說話。一種似有似無的微妙氣氛蔓延開來,屋裏靜悄悄的。
唐施手心裏出了汗,心髒咚咚跳。她埋在祁白嚴懷裏,祁白嚴的心跳也比尋常快。
正當祁白嚴要開口時,懷裏的人突然“嗯”了一聲,似痛楚。
“怎麽了?”
唐施自然不好意思說漲奶了。現在氣氛剛剛好,唐施很清楚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還隐隐有些難耐,便道:“沒什麽。”
祁白嚴打橫抱起她,唐施伸出手去勾住他脖子,二人對視一眼,心跳更快。
兩個人滾上床,祁白嚴抱住軟軟白白的人從額頭親到肩窩,再往下,就看到洇濕的兩點,一股奶香味。祁白嚴擡頭,正好與唐施視線對上,小姑娘害羞地閉上眼,過了兩息,又擡手把眼睛捂住,羞得渾身通紅。
祁白嚴低笑一聲,親親她,扒掉人衣服,從頭親到尾。
這一晚,嬌聲泣語,汗水喘息,可真是靡麗又纏綿,兩個人都是放縱。
一晌貪歡,二人第二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唐施鎖骨上一串豔麗紅痕,洗澡的時候簡直不能看。
孩子漸漸長到三歲,性格漸漸凸顯出來,老太太很喜歡,開始教他拿毛筆。或許真是有葉家孩子的天分在,小公子很喜歡墨水的味道,也喜歡拿毛筆,一只提鬥拽在手裏,走哪兒拽到哪兒,成了小公子貼身寶貝。
唐施是一個性格軟的人,祁白嚴也是一個溫和的人,但生出來的孩子,卻一點兒沒繼承到兩個人溫軟的性格,硬漢得不成樣子。又加上遺傳了顧家特有的鋒利眉形,眉頭一皺,竟有一種小霸道總裁之感。
唐施嘆:“隔代遺傳?”
祁白嚴笑:“自有造化。”
顧成己顯然不會有一個平凡的人生。
孩子上幼兒園後,兩個人的壓力少了不少。唐施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科研和教學事業中去。
這幾年,唐施斷斷續續發表過元曲研究的論文,每一篇都論之有物,觀點獨到,學術界前輩很是看好她。但唐施越來越低調,既不參加講座,也不參加研讨會,更不參與研究項目,對元曲的研究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有觀點就寫,沒觀點就不寫。元曲研究漸漸變成她的一種愛好。偏偏她越是不在意,獲得的贊譽便越多,寫出來的東西越是讓人眼前一亮。
大部分精力,唐施都放在教書上。她現在不想為了評職稱逼着自己寫論文,所以不介意自己一輩子都是講師。她好好教書,把注意力都放在課堂質量上,學生越來越喜歡她的課。
江央卓瑪讀大學了,報的C大,專業是藏醫學,研究藏藥開發。她的專業能力是全院最好,每科專業老師都對她贊不絕口,唐施與有榮焉。但小姑娘忙着科研,整天穿着白大褂邋邋遢遢,唐施看不過去,隔一段時間就要拉着她出去買衣服修理頭發,更是把她的衣物一套一套配好,既節省了小姑娘的時間,又把小姑娘打扮得幹淨整齊。漸漸的,唐施竟聽聞到學校裏有人追小姑娘,唐施一樂,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每年祁白嚴和唐施都要出去旅游一次,但他們從不拍照。
百年之後,一場悄無聲息卻又盛大的攝影展在C市美術館舉辦,開放時間為一周。
有兩張相片是兼任葉德集團和顧氏集團掌舵人顧成己的獨家珍藏。兩張都是在同一片桃林裏,一張是某個穿白襯衣的男人的背影,虛晃模糊,糊了焦;另一張是同一個男人和某個女性擁抱的照片,全身照,男人可以看見半邊臉,女的被他遮擋,只能看到半個身子。
前一張,出自元曲研究大家唐施老太太之手,珍存半生,夾在某元曲孤本裏;後一張,是佛學研究巨擘祁白嚴老先生的秘藏,從未示人。
這場攝影展,展出的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照片,照片裏都是兩個人——唐施和祁白嚴。
他們去過許多地方,幫助過許多人,竭盡所能為科教事業貢獻力量,培育出無數著名的人才,但他們沒有一張合照。
但這場攝影展,展出的卻全是二人的合照。
有著名攝影師的、有報社記者的、有無名小卒的……拍照人身份各式各樣,國籍更是跨越七州。
兩個人在北極村看霧凇的照片、兩個人在薩朗闊特看日出的照片、兩個人在威尼斯小船上接吻的照片、兩個人在佛羅倫薩美術館參觀的照片……
他們的一生,即便自己不愛拍照,也被路人拍了。這是一場盛大的見證,見證這兩個傳奇的人曾如此令人豔羨的相愛着。
“願此生終老溫柔,白雲不羨仙鄉。”他們該是做到了。
============================正文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磕磕絆絆第一次日更一文,謝謝很多小可愛的不離不棄,也謝謝許多新喜歡上我的人,還要謝謝許多為了我頭一次沖晉江幣支持正版的人。你們對我的溫柔,常常令我感動得不知道如何回複。
最後也就只想說:我會是永遠的說書人,未來的路一起走呀。
最後的最後,露臉送紅包,讓寶寶眼熟你們的ID,跪求各位讓小的有機會表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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