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十一眼天珠

“昔日,西周文王被商纣王囚禁在羑裏推演周易時,屢次得到‘困卦’,與當時的環境、地形都是息息相關的。他是後來福澤天下的大人物,當然會占到‘亨、貞’二字。但我們呢?不過是港島來的小人物,又處在廣袤的雪域高原之上,根本與這一卦毫不沾邊。陳風,不瞞你說,從尼泊爾一路過來,我幾乎每天都會在晨、午、昏、晚四個時辰裏占到這一卦,可見我們中間或者說大家身邊一定有什麽大人物遭遇了困境,被拘困在某處,等待外力的解救……”

司馬鏡打了個哈欠,随手舉起望遠鏡,向河流上游觀察着,一邊不滿地打斷邵節,反問:“老邵,大人物被困,與小人物何幹?”

來自雪山的冰河日複一日流淌着,今日與昨日看不出有任何不同。鷹嘴臺前剛剛發生的激戰,也會随着屍體的消失、時間的推移而被人遺忘。千年藏地,唯一長存的只有雪山和冰河,兩者像一張細密的濾網,把一切不和諧的音符逐一過濾掉,甚至連我們每個人呼吸着的空氣,也被還原成世界最初的模樣。

“我回帳篷去了,你們聊。”司馬鏡站起來,有意無意地向石屋那邊瞥了兩眼,然後走進了帳篷。

“大人物被困,在刀兵幹戈中喪生的只能是小人物。所以說,在我的深層理解中,蔔到這一卦,我們就該嚴密審視自己的行程了。”邵節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說。

“既來之,則安之。”我坦然面對他。世間沒有人出售後悔藥,不真刀真槍地對抗馬賊的話,只會葬送了夏雪的一生,那才是我不願看到的。

邵節一聲長嘆,收起了腦頂珠。

“邵叔,我想聯絡葉天,要他代為報警,以政府的力量威懾神鷹會,要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葉天就是我派出去打前站的負責人,與我既是大學同學,又是關系最鐵的摯友。事到如今,托庇于政府的強大力量之下,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邵節點點頭,忽然靠近我,附在我耳邊低語:“我在石屋與對方帳篷裏都藏了竊聽器,很快咱們就能知道他們的底細。只要是對頭,就沒必要手下留情了。”現在,他臉上的“七星聚義痣”緊緊地聚攏到鼻凹法令紋的附近,不知不覺間顯出了騰騰的殺氣。

老江湖永遠是老江湖,在利害關系、利益糾葛上從不手軟,絕不拖泥帶水。

我随着邵節走進帳中,司馬鏡正蜷縮在大衣裏,耳朵上扣着一副巨大的監聽耳機,全神貫注地聽着什麽。帳篷中央的小桌上,擺着糌粑、餅幹和酥油茶、奶茶,進藏以來,這四樣已經成了我們早餐的必然配備。

糌粑是藏民的一種主要食品。制作時先将青稞曬幹炒熟,磨成細面,不去皮。吃的時候,把糌粑放在碗裏,加點酥油茶,用水不斷攪勻,直到把糌粑捏成團為止。(“粑”就是成團的意思。)糌粑攜帶方便,适于牧民生活。出門只要帶上木碗、腰束、“唐古”(糌粑口袋),再找一點茶水就行了,不必起竈用火做飯。還可在糌粑裏加入一些肉、野菜之類,做成“稀飯”,藏語叫“土巴”。

我在桌前坐下,端起一杯奶茶,還沒來得及向唇邊送,便聽到帳篷外面有腳步聲靠近。

司馬鏡皺了皺眉,拉下耳機,藏進睡袋裏。

“陳先生,我方便進來嗎?”那是夏雪的聲音。

我答應了一聲,剛剛換過的門簾一卷,夏雪已經匆匆踏入,臉上帶着惴惴不安的苦笑:“陳先生,我似乎看到你已經取得了千日醉的解藥,能不能先借我用一下?石屋裏的三個藏民呼吸非常微弱,很需要幫助。除了解毒外,我還會給他們注射維生素針,以确保那……那三個人平安地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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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她真正關心的是小男孩的死活,卻不想被邵節與司馬鏡看穿心思。

我取出那支噴霧劑遞給她,她躬身道謝,旋風般地離去了。

“聽到什麽沒有?”邵節的眉一直皺着,所以那七顆人字形的“七星聚義痣”便一直擠在一起,像是七個大小不一的人字,清晰地排列在他臉上。

“兩名藏民又聾又啞,自然不會出聲,但帳篷裏那兩人怎麽也毫無動靜呢?我真擔心這位五花神教的老兄會不會弄些毒蟲來暗算咱們。他奶奶的,這是在人煙荒蕪的高原上,普通的解毒藥、殺菌針根本擋不住劇毒。老邵,我其實很贊成你的主意,先下手為強,一上路就先把他解決掉,免得夜長夢多。”司馬鏡從口袋裏取出一面小鏡子,像個哀怨青春不再的老女人那樣,仔仔細細地照着自己的下巴。

邵節坐在我的身邊,先用濕紙巾擦幹淨五指,再用一個小碗,放進糌粑跟酥油茶,心事重重地揉捏着。

平心而論,殺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按照他們兩個的邏輯,只要在前路上安排一名狙擊手,五百米外開上一槍或者幾槍,眼中釘肉中刺就被瞬間除掉了。關鍵問題是,我們有必要這麽做嗎?

我取過睡袋邊的衛星電話,撥了港島的一個號碼,等彼端一個文靜女孩的問候聲響起時,立刻吩咐:“請幫我查一個人的資料,姓名夏雪,行程為港島、尼泊爾、西藏一線,其供職單位為港島恒隆財團旗下某運動雜志。現在,這個人與我們同路,身邊的随行者是兩個男人,都不像是普普通通的都市人。資料查到後,發給我和葉天各一份,謝謝。”

那女孩子答應一聲,立即重複了一遍我的要求,一字不差。

“謝謝你,瑞茜卡。”我由衷贊嘆。瑞茜卡是我在港島那邊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亦是叔叔生前的最得力幫手。

“不謝,我會第一時間完成任務,陳先生放心。進藏之路崎岖難行,請各位多保重。”瑞茜卡的談吐很有分寸,把對我的全部關心都隐藏在幾句例行公事的客套話後面。其實很久以來,我們之間便有惺惺相惜之感,但大家都理智地将工作與個人情感分開,絕不混淆。

放下電話,司馬鏡忽然慢吞吞地開口:“陳風,瑞茜卡對你如何,公司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且滄海兄在世時,也極有意撮合你們。在我看來,英雄美人,相得益彰,那是最好的匹配組合。此行結束後,我想冒昧地做牽拉紅線的月下老人,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已經重新戴上耳機,半閉着眼,繼續監聽。

“當然合适,月下老人也算我一個。”邵節應聲表示贊同。

我只輕輕地笑了笑,不加辯駁,思緒早就飄到了那四間石屋裏。

藏地生存環境惡劣,大部分藏民普遍有營養不良的症狀,此刻補充維生素針是件好事。夏雪把自己的賭注壓在那小男孩身上,也許是正确的。

“叮叮叮”,三聲輕響過後,司馬鏡的小鏡子柄上驀地彈出三枚光閃閃的銀針。

“這次,說不定我得動用這些‘截脈陰陽針’了。按照我的判斷,那對聾啞夫妻根本就是在裝聾作啞,今天早晨我似乎聽到他們用‘傳音入密’之類的功夫交流。暫不管那個孩子有多古怪,只要揭穿聾啞人的身份,謎題就解開一半了。”司馬鏡用手指輕輕一抹,銀針立刻消失在指尖上。

十五年前,司馬鏡是皇家香港警察總部的審訊部高手,擅長酷刑逼供,并編寫過十幾本與審訊有關的警察內部手冊。他想叫什麽人說實話,一般都能達到目的,而“截脈陰陽針”的用處是令受刑者奇經八脈如電擊、如蟻咬,最終忍不住張嘴求饒。

我微微皺眉,邵節看見,緊接着開口:“陳風,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和司馬會弄清楚。你還是聯絡葉天,安排他掃清障礙一事吧。”

所謂“掃清”,就是幹掉夏雪身邊的五花神教高手,采取一死百了的鐵血對策。

“保護那小男孩,留夏雪的命,中午之前上路,這是我的最低限度。”我慎重地提醒兩位老江湖。在瑞茜卡查明夏雪具體身份前,我不想盲目殺人。

縱觀馬賊劫掠事件,卡加斯一行的主要目的是帶屍體去喂神鷹,綁架夏雪的行動不過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我們加速趕路的話,應該能脫離那京将軍的勢力範圍,進入大昭寺附近的安全區。所以,我要求他們兩個珍惜時間,盡快離開冰河這邊。

我提着衛星電話走出帳篷,正看到夏雪攙着那小男孩出了石屋,一步一頓地向河邊走過去。看得出,小男孩的身體非常虛弱,雙腿不斷地顫抖着,佝偻着身子,行走非常困難。

“陳先生,過來幫幫忙好嗎?”夏雪揚手招呼我。

我趕緊走過去,從另一邊架住小男孩的手臂。

“陳先生,我們僅僅是同路趕往拉薩,之間暫時沒有利益沖突,不值得突然發生火拼,讓其他黑道上的人白白撿了便宜。你告訴你的人,我告訴我的人,大家都把刀槍殺機收起來,忍過高原同行的這一周,怎麽樣?”

夏雪的話令我驟然一驚,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出鎮定如常的微笑。

清晨的冰河寒氣逼人,還沒走近,我的眉睫之間就已經感受到了那種冷森森的冷意。比這更冷的是夏雪接下來的話:“我的同伴,一個是苗疆五花神教的天蠍火使者,一個是柔槍水使者,在石屋四周一公裏範圍內早就布下了毒蟲大陣。你的人膽敢發難,必定死在數百條毒蟲的齧噬之下,永遠地埋骨荒山,其中也包括那些無辜的向導、民夫在內。我查過你的資料,出于對‘盜墓王’陳滄海老前輩的敬重,我不得不提前發出警告,聽與不聽在你,看着辦吧。”

火使者梅天蠍、水使者孫柔槍在異術界赫赫有名,是近年來五花神教麾下行走江湖的兩大高手,夏雪的話确确實實地印證了邵節、司馬鏡的判斷。

我點點頭:“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昨天光線太暗,我忽視了小男孩脖子上挂着的一件東西,那是一只穿在細牛皮繩上的天珠,體積約等于我的半根手指,上面布滿了黑白相間的圓形圖案。細細品讀,這是一只象征“五方佛及六字大明咒”的十一眼天珠,蘊含“傳承法物、聚集福慧”的美好意義。

夏雪長出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我們走近水邊,小男孩停步,低頭注視着河水。

“他要幹什麽?”河水如昨,奔流不息。

“我幫他解了千日醉的毒,本來要注射一支維生素針的,但他拼命掙紮,一直指着這邊,我就帶他過來了。那對聾啞夫妻已經接受了注射,相信會慢慢地好起來。陳先生,如果我帶這小孩子一起上路的話,你會反對嗎?”夏雪的回答模棱兩可,答非所問。

“那對夫妻會同意嗎?”我反問。

夏雪一笑:“看,他們三個的面相差別太大了,這根本不是那對夫妻的孩子,或許只是撿來的流浪兒罷了。我會補償他們,并且僅僅是帶走一段時間而已,離開藏地時自然會還給他們。”

我回想那對夫妻的五官相貌,都是方臉、窄額、小眼、大嘴,面部皮膚粗糙得像一塊剝離多日的老槐樹皮,臉上偶爾露出的笑容,比山魈還要難看十倍。而這小男孩卻是一張圓臉,濃眉大眼、天庭飽滿,兩邊嘴角微微上翹,唇形如一只擺得端端正正的金元寶。他的膚色雖然黝黑,卻沒有普通藏民臉上那種粗粝開裂的感覺。

夏雪比我細心,提前注意到了這一點。

“我去打個電話,失陪了。”我放開小男孩的手臂,不理會夏雪臉上勝利的笑容,一個人走向南邊,撥了葉天的號碼。

此時此刻,我不免強烈懷念起叔叔的另外一個好朋友——讀心術大師方東曉。有他在的話,不必小男孩動嘴,腦子裏所想、所記的任何事都會在方東曉的筆下流淌出來,我們會毫不費力地獲知小男孩心底的秘密。同樣,聾啞夫妻的心事也會無所遁形,一一呈現。

“一個真正的成功人士,一定會有許多各行各業的精英朋友,彼此的智慧砥砺、鋒芒互見,才會不斷照亮攀登向上的階梯。”這是叔叔的名言,他本人也是畢生身體力行着這句話,身邊彙集了許多異術高手。除了邵節、司馬鏡、方東曉之外,還有相術大師查查生、針灸大師顧自知、中醫大師慕容琴等等,幾乎全港島的儒雅名士、異術高手都曾是他的座上客。在九七之前的港島,提及“南七北六十三省盜墓王”陳滄海,連港督都得給三分面子。

叔叔永遠都是我進取的榜樣,亦是我二十二年來最欽佩的一個人。

“陳風,路上順利嗎?”葉天的爽朗笑聲傳來,背景音是藏地市集的嘈雜喧嚣聲。

我唯有苦笑:“在昨天之前還算順利,今天就不一樣了,需要你的大力支援。”接下來,我詳細地把遭遇馬賊的前後經過告訴他,卻故意略過了自己和夏雪的幻覺那一段。在我而言,沒有得到确切證實的東西一般不會盲目地講給別人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導。

“沒關系,我會通知黑道上的眼線密切注意那京将軍的動向,報警就不必了。告訴你,未來四周尼泊爾邊防軍會加大對神鷹會的搜剿,他們一旦後院起火,就無心理會幾個手下的死活了。我會馬上帶人趕往聶拉木縣城西南去接應你們,地點定在樟木溝鎮南偏西三十度角的貝夏村,離你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相隔一道山梁。順利的話,明天黃昏咱們就能會合——順便,我要帶個好朋友給你認識,也是陳滄海前輩的幹女兒……”

提及叔叔,葉天的聲音明顯地低沉了許多。

這一帶的地形圖已經全部裝在我的腦子裏,翻過北面的山梁,再走九公裏,的确就是那個名為藏語“貝夏”(錢)的小村。名為村子,實際只能看做是一個山谷裏最小的藏民居住點,僅有六戶人家,外加一個日用品代銷店、一個僅有一名僧人留守的倒塌寺廟。

“那就好,記得多帶些美酒美食,邵叔和司馬叔從進入尼泊爾開始就懷念港島的海陸大餐了。如果不是為了陪我,他們可能早就在加德滿都轉機回頭,不肯踏上這段又苦又險的旅程了,我欠他們一個大大的人情。”我說的都是實話,要兩位前輩一路風霜地伴着我北上,實在不忍心。

葉天又笑了:“他們與陳前輩是過命的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理應前來。放心,我會帶西藏最好的美食過來,還有一位秀色可餐、長袖善舞的美女——陳老爺子的幹女兒王帆同行,讓他們決無怨言。哦,對了,還有一個更為振奮人心的消息,陳前輩的親生兒子‘定海神針’陳塘已經有了下落,我正在等黑道線人的電話,估計這次不會空歡喜一場了。”

我驚訝地“啊”了一聲,随即精神一振,急急地問:“真的?你能确定?”

陳塘是叔叔的獨子,比我年長七歲,是港島公認的盜墓尋寶這一行裏的絕對天才。在我剛剛升入中學的時候,他已經獨闖江湖,連續在中國與俄羅斯兩國的邊境線上發現了四座元朝墓穴。兩年後,他轉戰新疆,專門鑽研西夏古墓的課題,并且取得了令全球考古界矚目的進展。很可惜,就是這樣一位光彩奪目的盜墓界之星,卻在二零零三年冬天的一次北疆冰雪暴中失蹤,成了叔叔心頭永遠的痛。

事發之後,叔叔懸賞五百萬港幣找尋線索,但新疆幅員遼闊,并且與八個國家為鄰(即東北部與蒙古毗鄰,北部同俄羅斯聯邦接壤,西北部及西部分別與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接壤,西南部與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接界),找尋工作一度陷入了大海撈針的困境,直至淺水灣別墅血案發生,也沒有确切結果。

“希望是真的,其他話見面談,還是盡量節約一點衛星電話的電力吧。”葉天的回答變得極其謹慎。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誰都不想從夢鄉的巅峰一下子跌到失敗的地獄裏來。

藏都拉薩正變得越來越繁榮,這一點從嘈雜的市聲裏就能聽得出。叔叔說過,每一次進藏,都能感受到這塊偉大的沉睡雪域正在被一點一點喚醒,這總是令他驚喜而憂懼。他從沒解釋過“憂懼”何來,我也簡單忽略過去,等他永遠地長眠于港島公墓後,自己才一遍遍後悔。

在邵節、司馬鏡等六位叔伯眼中,我足夠聰明,差不多能接掌叔叔的衣缽,但卻總有遺憾不足之處,比起大哥陳塘差的不是一毫半厘。于是,此次選擇沿西藏南路北上,交給葉天的另外一項重大任務就是找到陳塘——無論活人還是死屍。

“陳風,明天黃昏見,我也該出發了。”葉天帶着笑意挂斷電話。我懷疑此刻他身邊一定是有朋友在場,說話閃爍其詞的。

貝夏村曾出現在叔叔的日記本裏,他指出,那地方只能當做夜晚的宿營地,歇腳可以,一旦遇到馬賊或者惡劣天氣的襲擊,只會成為死地絕境。所以,我決定與葉天會合後,不會久留,天明即趕赴拉薩,做長時間的休整。

目前面臨的問題是,假如聾啞夫妻與小男孩沒有親緣關系,會任夏雪帶走他嗎?

我沉思着将目光轉向河邊,他們兩人像雕塑一般木立俯視着河面,已經很久沒有改變姿勢了。小男孩的藏袍下擺破了一個大口子,時時被風卷起,露出裏面灰色的絨褲來。昨天黃昏,當他潛伏在河底時,所有的衣服都濕透了,到現在未必全幹吧?

藏民們用牛糞和幹柴生火,我曾注意到石屋的角落裏僅有一小堆柴草,只怕不夠他用來烤幹衣服的。

忽然,小男孩掙脫了夏雪的扶持,雙手伸到胸前攥住天珠猛地一掙,将皮繩揪斷。當他雙手捧着珠子舉向天空時,十一眼天珠上的白色線條在陽光下散發出詭異的光芒。在本地藏民和進藏者身上看到天珠是很尋常的事,但我此刻發現,那只原生天珠上有着相當繁複的金剛杵、菩提、虎牙、龜甲、如意、水紋圖案,屬于極其少見的珍品。

以上每一種圖案都有相當深奧的寓意,金剛杵象征“密宗法器、降伏妖魔”;菩提象征“覺悟正道、消除災難、慈悲為懷”;虎牙象征“剛毅堅韌、消除波折”;龜甲象征“長命百歲、延年益壽”;如意象征“完美無缺”;水紋象征“巨大財富”。能夠将諸多圖案集中在一顆天珠上出現的話,這已經不能算作單純意義上的天珠,而是一顆奇異的天然石,完全脫離了“藏飾”的範疇。

天珠的藏語發音為“思怡”,寓意為“美好、威德、財富”,梵文則被稱作“昧自尬”,其起源可追溯到公元前三千年到一千五百年之間阿利安人的印度古國。當時的人們為求神佛庇佑,因此創造出了天珠。巫師們将古老文獻《吠陀經》中記載的咒術、圖騰等符號圖案造型畫在石材上,同時滲透進了各種藥物治病,并用巫術咒語的圖騰意念把握佩戴,借此來獲得諸佛衆神的加持護佑。

“那顆珠子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那男孩子吸引住了。識貨的人都明白,一旦将珠子帶出藏地,必定能在珠寶商那裏換得巨大的回報,因為它比任何藏飾商場中擺放的珍品都要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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