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被困地下水晶世界

我慢慢地推開被子,蹑足走近那面牆。

仁吉多金的屍體就是倒在這邊的,地上的血跡無法完全清除,依舊散發出時濃時淡的血腥氣。

六字真言是藏地最常見的文字,我和顧知今一路南下,經常在裸露的山岩上、寺廟的柱石上、藏民家中的牆壁和門楣上看到這行字,并且一直感嘆于藏民們向佛的虔誠。如果換成另一種時刻、另一個人看到這塊石頭,一定會粗心地忽略過去,認為它跟出現在任何地方的六字真言沒什麽不同,只是一句經文而已。但是,就在這面牆下,我聞到了蓮娜身上特有的薰衣草、雪蓮花、聖母格桑花、八瓣波斯菊混合在一起的香氣。

“她一定靠近過牆面,難道也是發現了這行字的緣故?仁吉多金呢,亦是如此?”我的腦子裏簡單勾勒出了當時的畫面,正因如此,牆邊才留下了蓮娜的香氣。

任何人看到六字真言的時候,除了默誦、禱念和頂禮膜拜,極少有人想到要伸手去撫摸它們。我感覺這行字的最奇怪之處,不在于镌刻的位置,而在于當時刻下它的人,似乎并不希望別人看到它,将每一個藏語字符都刻得很淺,筆畫中間,也沒用顏料塗抹過。

“或許這只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吧?”我低聲自語,伸手按住牆面起身,準備重新回到床上去。在那種狀态下,我的手掌無意識地按住了刻着六字真言的那塊半尺寬、兩寸高的石頭,指尖輕輕發力。突然間,石頭向後一縮,我的腳下裂開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令我毫無防備地半蹲着跌落,沿着一條光滑的陡坡直沖下去。

我極力張開雙臂,想要勾住什麽,止住下落之勢,卻駭然發現這個呈六十度角向正北方向伸展的黑洞相當寬闊,根本摸不到邊。我幾次拍擊陡坡,試着用擒龍功或者控鶴手之類的內功吸住石壁,終因下沖速度太快、石壁又過度光滑而失敗。

下落越一分鐘後,陡坡的坡度變為四十五度角,接着又變為三十度角,我的下滑速度漸緩,最後撞在一堵軟綿綿的牆上停下來。

我屏住呼吸,潛心谛聽四周的動靜,生怕無邊的黑暗中有怪物偷襲。

良久,我聞到了熟悉的香味,立即低叫:“蓮娜,是你嗎?你在嗎?”

這種又驚又喜的感覺實在難以形容,一時間,我的心裏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又想大笑,又想流淚。

“蓮娜,我是陳風,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我向着薰衣草香氣飄來的地方摸索着前進,指尖陡然按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吱的一聲,一方小小的白色屏幕在我手邊亮了起來。我被吓了一大跳,以為自己是觸發了地洞裏的某個神秘開關,定下神來細看,竟然是我的那部黑色衛星電話。

我舉起電話,借着液晶屏幕上的亮光,向左前方的躺着的一個黑影摸過去,在對方臉上一照,立刻驚喜地叫出聲來:“天哪,蓮娜,果然是你!原來你落到陷阱中來了,并沒有被怪物攫走!”絕境裏的意外發現讓我激動得語無倫次,馬上将昏迷中的蓮娜抱在懷裏,用力掐她的人中。

真相往往會讓人大跌眼鏡,因為我之前以為是雙頭怪物殺人、抓人,才導致了仁吉多金慘死、蓮娜失蹤的結果,而仁迦大師命令弟子們在羅布寺內外搜尋了近兩個小時,亦是受了我的誤導,以為蓮娜早就離開了屋子,被敵人帶走。

現在我明白了,蓮娜沒有飛天而去,而是意外地遁地,就在羅布寺下面,并且處于嚴重的昏迷狀态,才會任由電話通了又斷、斷了又通。

蓮娜終于呻吟着醒來,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陳先生,真的是你?我在哪裏?是在一場無法停止的噩夢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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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不是噩夢,我們只是落進了陷阱裏。放心,上面的人很快就能把我們救出去,我保證。”事實上,那個遮住黑洞的機關是會自動複原的,而且非常迅速,所有人将認為我的失蹤原因與蓮娜相同,是被怪物抓走了。然後,我和蓮娜會被長時間地困在此處,直至饑渴而亡。

蓮娜掙紮了一下,想要離開我的懷抱,卻突然尖叫起來:“我的腿好疼!”

剛才,我已經檢查過她的身體,左腿膝關節嚴重扭傷,右腿則是踝骨、小腿骨粉碎性骨折,下肢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從那麽高的地方突然滑落下來,輕功稍微差一點的都會受傷,更不用說是她這樣完全不懂武功的嬌弱女孩子了。

“不要怕,是輕微骨折,暫時不能亂動。不過,我可以抱你或者背你,完全不用擔心。”我輕拍着她的背,感覺她渾身都在緊張地抽搐,如一張繃緊的硬弓。

戰亂時期,藏地的各大寺廟都修建過防空洞、避難所、藏寶洞之類的地下密室,直至今天,仍在沿用,不過其主要功能都是用于儲藏經書、法器之類的,大部分還可以向游客開放參觀。

在我看來,仁迦大師并不清楚前院僧舍下會隐藏着一個古怪黑洞,因為當時他命令藏僧們外出搜索時,焦慮的表情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地為蓮娜擔心。印度北方邦土王連年捐助羅布寺,寺裏就有義務知恩圖報,保護好土王孫女的安全。

回想起下落的過程,陡坡有明顯的角度變化,意在人為地制造某種緩沖,有點像迪斯尼主題公園裏的大型水上螺旋滑梯。最先一段設計得很陡,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下滑時的動力;中間一段,坡度減緩,可以令坐滑梯的人放松心情,體驗飛流直下的暢快;末尾一段,則是近乎平直,讓下降過程中的沖擊動能降到最低,直至完全停止。

我剛剛雙腳踢到的柔軟牆體,應該就是最後的卸力牆,只要緊縮身體,避免頭部直接碰撞,就會有驚無險地結束下滑之旅。

那麽,是什麽人無聊多事,竟會在黑暗中修建出這樣一條直線滑梯呢?

等到蓮娜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後,我按下了顧知今的號碼,有這部衛星電話在,任何困境都能迎刃而解。此刻,我已經在心裏描繪出他們看到蓮娜重現後的驚喜表情了。

電話只響了一聲,顧知今的聲音立刻出現:“喂,是蓮娜嗎——”

可惜的是,這部救命電話在最關鍵的時刻突然發出低電壓報警聲,并在短促的“滴滴”兩聲警告音後直接黑屏關機,我根本沒機會向顧知今說一個字。

“怎麽了?”蓮娜顧不得自己的傷腿,撐起身子,搶過電話,使勁地拍打了兩下。

“電量耗盡了,在我掉進陷阱前,我曾經打過這個電話好幾次,次次都自動通話兩三分鐘以上。結果……”我徹底無話可說了,本來是能夠救命的現代化工具,現在卻變成了廢鐵一塊。假如——我是說假如當時自己能少撥一次電話,哪怕是保留下通話三十秒鐘的電量,我也能向顧知今講明當前的情況。

蓮娜長嘆了一聲,默默地将電話交還給我。

我的眼睛漸漸地适應了黑暗,察覺四面的空間相當寬廣,滑道和軟牆只不過占據了很小的一部分。可惜,我和蓮娜手邊沒有任何能夠發光的手電或打火機用來照明,只能睜大眼睛向四周望着,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會有人來救我們嗎?他們,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樣聰明,能夠發現黑洞的秘密?”蓮娜仰頭向上望着,滑道盡頭亦是一片昏暗。

我搖頭苦笑,真正聰明的話,就不會被動地跌進來了,非但不能救人,還讓自己也失陷在地下。至于蓮娜的遭遇,與我推斷的差不了許多。當時,我剛剛推門出去,她就拿起了衛星電話,翻閱我的通話記錄。

“其實,你聽到夏小姐聲音的過程不是什麽夢魇或者胡思亂想,而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一件事。通話記錄顯示,電話的确接通過,通話時間為二分鐘零十七秒,聯絡號碼屬于夏小姐。”蓮娜的這段話像一根尖銳的繡花針,狠狠地刺在我心上。

“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我凝視着無窮無盡的黑暗,心裏卻開始滴血。

之前連續幾次預感到有人正在撥打我的號碼,被顧知今視為幻覺、幻視、幻聽,反複多次之後,我已經對自己的判斷力産生了懷疑,才會錯誤地将夏雪的真實來電當成了夢魇。當然,也許那時候因為電話壓在胸膛上,開始幾分鐘的确是發生了古怪的夢魇現象,恰巧夏雪的電話就在彼時打進來,才造成了這種離奇的遺憾。

“還好,至少能夠證明夏小姐活得很好,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尋求救援辦法。不過,咱們得先從這裏逃出去才是。”蓮娜拍了拍我的手臂,故作輕松地笑了幾聲。

特洛伊所在的那個組織號稱“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她提供的資料都是經過了幾千萬次科學分析得到的結果,極少出錯。現在,夏雪的來電內容印證了那些資料的真實性。

如果我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聯絡銀骷髅,讓他集合更多的潛水高手探索湖底,争取早一點找到夏雪失蹤的路徑。這樣做,比蓮娜提到過的“抽幹窩拉措湖之水”那個提議要容易得多。

“我注意到了對面牆上的六字真言字跡,馬上握着電話走過去看,手掌按在那塊石頭上之後,就引發了機關,跌入洞裏。不過,我當時好像被吓昏了,眼睛一閉,再一睜,就已經躺在你懷裏了。”她落下來的過程極其簡單,幸好我及時“趕到”,在黑暗中陪她,沒有讓她醒來後一個人獨自受痛受罪。

“我想再睡一會兒,也許睡着了,就能忘記腿上的傷痛,時間也過得快一些。”蓮娜疲憊地靠在我的肩頭上,過了一會兒,身子一軟,慢慢滑到我的腿上,枕着我的膝蓋昏睡了過去。

我沒有辦法處理她的腿傷,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只好脫下自己身上的皮衣,蓋在她的身上。黑暗中的被動等待最是難熬,不知什麽時候,我也背靠着軟牆閉上了眼睛。同樣是被困,蓮娜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可以什麽都不管地困了就睡、痛了就哭,但我不行,必須得強撐着尋找生路,同時還得安慰照顧蓮娜。在這個世界上,既然上帝将人類分成男女兩類,就是刻意地提醒勇敢健壯的一方別忘了照顧身邊纖弱嬌貴的一方,發揮各自的優勢,團結協作,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能做到,我什麽都能做到,無論是帶蓮娜逃離黑洞,還是深入湖底救回夏雪,都是等閑小事,因為我是‘十三省盜墓王’陳滄海的侄子,是護法神瑪哈嘎拉的使者,目前面臨的困境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考驗。醒來吧陳風,醒來吧,讓所有困難變成你登上更高層境界的墊腳石,醒來吧……”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聲,而後猛然驚醒。

數月之前,在九曲蛇脈谷底的秘洞裏,當我和夏雪等一行人面對葉天反叛、九頭蛇魔、黑色蟲牆、三眼族黑色巨人之時,亦是時常用心聲告誡自己,一路劈荊斬棘而行,最終令群魔授首,帶着夏雪于困境中奮力突圍出來。

從踏入江湖的第一天起,我就相信自己能做到任何事,而且會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只要我願意,實現所有夢想都是彈指一揮間的小事。

突然間,我的雙眼被一種強光刺痛了,不得不立即閉上,舉起右手用力揉搓着。

“蓮娜,快醒醒,又有變故發生了。”我推了推仍然枕在自己膝蓋上的蓮娜,勉強睜開眼,眼前出現的一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個空間裏出現了耀眼的燈光,我們四周豎立着數不清的透明牆體,而那些不知是玻璃體還是水晶體的中間,嵌着無數神态各異、姿勢不同的真人标本。

蓮娜無力起身,哇的發出大叫一聲,指着最近處的一道牆體裏那個提着一柄藏刀的人,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在兩個人昏睡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但那些寬度和高度都超過三米的巨大牆體絕對是早就存在于此地的,只不過之前沒有燈光的情況下,很難發現它們。

“是活體标本嗎?這麽多标本,難道這裏是一個地下試驗室?”蓮娜做出了最簡單、最直觀的判斷。

我首先看清了那條寬約五米的石頭滑道,坡面上非常光滑,幾乎能作為鏡面使用,清晰地照出人影來。按照我的經驗,只有經過長年累月的摩擦,石頭才會産生這種類似于古玩界“包漿”的特殊效果。毫無疑問,又大又重的牆體就是從這條滑道上送下來,被我們身後那堵十幾米長的灰色軟牆擋住,然後一塊塊立起來,就成了我們目前看到的奇景。

正因為滑道平整得近乎完美,才沒讓我和蓮娜高速沖下時造成身體上的任何劃傷。同樣,就算身懷世間最高明輕功的武者,也不可能沿這條路上去。我早就在最先那段傾斜六十度角的斜坡上試驗過,發揮到極致的擒龍功與控鶴手都不管用,也許四肢裝備上美軍海豹突擊隊特有的蜘蛛人電子吸盤的話,差不多就能勉強一試了。

蓮娜所指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最怪異的,在我們右側的一塊牆體裏,一名身着雪白色藏袍的小女孩正高舉雙臂,揮舞着一條潔白的哈達。她的黑色長發披散飛揚着,哈達垂落的部分也因她的動作而橫向飄然曳動。

“那個,像什麽?”我指給蓮娜看。

“像一幅高速抓拍到的照片,對不對?”蓮娜忘記了腿傷和驚懼,仿佛置身于倫敦蠟像館的游客,目光所到之處,除了驚奇還是驚奇。

她說得沒錯,那個膚色黝黑、眼波靈動的藏族小女孩的确像是被抓拍到的一張照片,記得我們在拉薩大昭寺時,夏雪也拍到許多此類的照片。特別是她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天真淳樸,毫不做作,藏袍衣角也随風而動,呈現出一種極具飛揚動感的态勢。

我站起來,繞着那塊厚度超過三尺的牆體轉了幾圈,只恨沒有鐵錘可以敲碎牆體,将那個小女孩解救出來。在我的感覺中,她其實是活着的,絕非毫無生氣的标本。

“陳先生,你猜到底是什麽人創造出了這種東西?而且深藏在羅布寺下面不為人知?”蓮娜在激動震驚之餘,所有問話其實都是喃喃自語,根本無需回答,也找不到答案。她爬過來,隔着透明牆體反複撫摸着小女孩的臉,無言地深深凝視着,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穿透這層阻隔,将對方一把拉出來似的。

她看那小女孩,而我看的則是她的臉。

抛開印度土王孫女、丹金王子女兒的特殊身份後,此時此刻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有血有肉、有感傷有欣悅、有失意有痛苦的真實女孩子。我會盡自己所能帶她離開這裏,返回上面的陽光世界去。她的未來天高海闊,與夏雪一模一樣,絕不該被困死在寂無人聲的絕境裏。

“夏雪……”我的心又開始痛了,因為自己敏感地意識到,同樣深陷神秘之地的兩個女孩子,蓮娜尚且有我陪伴,我的夏雪呢?卻是一個人留在沉寂詭異的窩拉措湖水底,絕望地渴盼着救贖。

這個地下密室長寬各有五十步,地面和四壁都鋪砌着平整的青石板,絕對是一座人工建築,而不是探險小說中常見的史前遺跡或者外星人巢穴。密室的高度大概在七米左右,向上延展的滑道裏仍舊黑乎乎的,一眼望不到頭。我粗略地數了數,牆體差不多有一百二十塊,每一塊裏面都嵌着栩栩如生的各種人物,男女老少都有,表情不一而足。

假如滑道是唯一與外界連接的去路,則我們兩個萬難逃生,只能等待外面的救援。不過,我注意到密室頂上安着十五盞白色的吸頂燈,全部開着,卻看不到電線或開關,由此能夠判斷密室不可能僅有一間,否則這些電力設備由誰來控制?總不能從羅布寺那邊接下電線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密室周圍一定有自行發電的設備。

接下來,我費了很大的功夫順着牆體輕輕敲打,試圖找到可能存在的暗門,而蓮娜一直都在那些巨大牆體間爬來爬去,不時發出或驚訝或贊嘆的啧啧聲,漸漸忘記了腿傷。

剛才她說過這樣的話:“有你,我就放心了,任何困難都會迎刃而解,因為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格薩爾王。”我被她的絕對信任和那份發自內心的依賴所感動,越發感受到她的胸無城府和天真爛漫。

“從地面到兩米半高度內沒有暗門,上面和屋頂呢,會不會有?”因為身高所限,我只能探索到“一頭加一手”的約兩米半高範圍,敲遍一圈後毫無收獲。

事實上,在如此寬廣的空間內,任何地方都能留出供密室擁有者進出的門戶。從前院僧舍裏那個巧妙的入口機關可以推斷,密室的建造者精通高等建築技藝,能夠設計出常人難以想象、難以發現的暗門。

“沒有發現?”蓮娜爬回到我面前。

我點點頭,但臉上仍舊帶着微笑:“可惜我不是真正的格薩爾王,否則單臂一推,将那些牆體堆疊起來,繼續探索高處,一定能找到些什麽。”

“你累了,蹲下來,讓我給你擦擦汗吧。”蓮娜取出一塊手帕,輕輕地拭了拭我的額頭。她身上的香氣在我周圍無聲地浮動着,讓我如同置身花叢,再次有了神清氣爽的感覺。當我們近在咫尺地面對面站着時,她的一舉一動讓我再次想到夏雪,想到我們在大昭寺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

驀的,我擡頭望着屋頂的西北角,第六感告訴我,那邊似乎有一些異樣。

“怎麽了?”蓮娜一驚,猛地縮回了手臂。

“你有沒有一種被人偷偷窺視的感覺?”我把她拉到身後來,冷靜地凝視着那個方向,“蓮娜,我知道北方邦有着印度最大的野生動物園,當你坐在鋼籠游覽車裏穿行密林的時候,是不是總覺得有猛虎、黑熊、金錢豹、印度野狼之類的嗜血猛獸就藏在樹叢裏貪婪而焦躁地盯着你?游客一旦走出鋼籠或者落單,那些野獸就會突然撲出,将這些走黴運的家夥撕成碎片。現在,我懷疑那裏就有兩雙猛獸的眼睛在緊盯着咱們。”

這個發現,令我喜憂參半,至少能夠看到了一條可能存在的生路。當然,從地面到屋角的高度遠遠超過了人類的跳躍極限,如何接近生路,還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我什麽都感覺不到,陳先生,我們該怎麽辦?”蓮娜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胳膊,身子緊貼着我的後背。

“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以靜制動,如此而已。”我所說的,是中華武學中的至高境界,蓮娜想必不會明白。

“從前,父親和母親常常關起門來竊竊私語,我偶爾聽到過同樣的話。他們說過,野獸正觊觎着香巴拉之城的安寧,香巴拉聖火即将熄滅,淪入無盡的黑暗。最後一刻,野獸逾越過聖城的籬笆,香巴拉的世界将不複存在。我看得出,他們雖然預知了将來可怕的一幕,卻無力阻止,眼睜睜看着那一刻越行越近。陳先生,你也能看到那些即将發生的慘事嗎?”蓮娜呵出的氣息亦混合着幽香,聲音傳入我耳朵的同時,香氣飛散進我的鼻孔裏。

我輕輕搖頭,護法神瑪哈嘎拉的使者要我趕去香巴拉之城,解救大廈将傾之厄,但我直到今日,仍舊沒能得其門而入,反而與夏雪失散,不能不說是一種難言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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