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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西邊的天空一片絢爛。紅色的霞光張牙舞爪地攀附雲朵，不甘褪去。天已蒙上了一層灰色，使得在它之下的世界都變得黯淡。

穿過一片鬧市，再轉幾個彎，就是一條小巷。小巷有些深，牆面長滿了青苔，看起來已經荒蕪許久了。巷裏的牆面有門一般大的洞，正通居民區的大道。

左麟和林十五立在巷口，一個雙手插兜，閑适模樣；一個畏手畏腳，神色緊張。

這裏仍如往常一般，鮮少有人。路過的一兩個人，也只是為了抄抄近路，早些回家。

左麟睨了林十五一眼，漫不經心問了一句：“到了？”

也不知是熱還是緊張的，林十五滿臉的汗。她擡手一邊擦拭，一邊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左麟挑眉，邁着步子向前。這條巷子，他最近也是常路過的。趙蓉的家就在附近，他早将附近的地況考察清楚。走巷子的人并不只有趙蓉一個，往常想省去十幾分鐘走路的人都會走這條捷徑。這樣的小道，街市裏是常有的，并不稀奇。而他，也往這裏走過一遭。

這裏竟是案發現場？

他輕嘆口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心态。

林十五跟着他，聽見他嘆氣，眼簾微垂：“案發現場總會有些蛛絲馬跡的。”

左麟腳步一頓，轉頭看她，緩而嘴角微微一勾：“借你吉言。”

這幾天查探趙蓉的消息，并不是沒有突破。他查着查着，趙蓉沒找到，找到了她的情夫。那個男人，住在趙蓉夫妻的隔壁小區。名叫宋柯，三十幾歲，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熟人都開玩笑叫他“小白臉”。說是開玩笑，其實也沒差到哪裏去。他單身，沒有個正經工作，能活得人模狗樣，靠的就是趙蓉的錢。左麟找過他談話，對方支支吾吾不肯多言，只說最後一次見到趙蓉是在她失蹤的前一天。

其實，如果林十五畫的那個裸男是真的的話，體型還真的和宋柯有八、九分相似。

左麟在小巷深處環視一圈，腦中設想最有可能的犯案點。靠近門洞絕對不可能，另一邊是一條大路，很容易被發現。犯案絕不會是白天，應該是晚上十一點以後。深夜，的确是幹壞事的最好時機。

左麟徘徊了好一會兒，最終在角落裏駐步。蹲下.身子，他的視線凝向地面暗紅的痕跡。這種髒亂的地方，鮮少有人會注意的。若不是有目的，誰會注意到這些。

他眉頭微微皺起，擡眼去看遮擋牆面的木板。木板是由好幾塊拼湊成的，雜亂地立在那裏。

“林小姐。”左麟突地叫林十五。

林十五沒有走近，只低着頭應了一聲，等他下文。

左麟站起身，擡手向那木板而去，在快要接近的時候，緩緩開口：“趙蓉怎麽死的？”

林十五擡眼看向左麟，對方背對着她，身子挺拔。她眸子閃過一抹失望，僵硬地吐出四個字：“先.奸.後.殺。”

這句話，左麟問過的。林十五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問一遍，她想，他還是不相信她。

左麟轉過身，好笑地看着她，說道：“林小姐，我問的是……具體的死法。”怕林十五還是不理解，他又問，“怎麽被殺的？勒死的還是用的兇器？”

“是刀。”林十五表情有些痛苦，似乎眼前又出現了那副場景，“他一刀一刀地捅她，用盡全力，像是在發洩……”

“發洩？”左麟打斷林十五，着重重複了這兩個字。

不等她回他，轉回身子，終是将手附在了木板上。手肘用力，一把掀開。

立即的，原本的遮掩，變得一覽無餘。

木板後，泥土與垃圾混合，髒亂不堪。下方的牆上，暗紅斑駁。

這樣的紅色，較之地上的，密集濃厚許多。

但合着殘破的牆面，卻也渾然天成。

林十五張了張口，還想和左麟說些什麽，但被他的舉動吓到。随他的目光看了好一會兒，林十五才問：“有什麽問題嗎？”

左麟緊盯着地上的垃圾與斑駁，緩緩開口：“林小姐……你現在眼前看到的……覺得突兀嗎？”

“沒有。”林十五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

原本就是荒廢已久的小巷，拿三個字概括就是“髒亂差”。所以，即使整條巷子都是垃圾，林十五都覺得不為過。

“所以。”左麟抱起雙臂，又恢複那副散漫随意的模樣，退到林十五身邊，碰了碰她的手臂，“你說的案發現場，就是這樣的？”

聽他這麽說，林十五覺得氣悶。但按照常人的理解，她說的話的确沒有信服力。其實，要不是被夢魇纏上，她是絕不會去找左麟的。深呼了一口氣，林十五扯了扯嘴角，不帶一點兒猶疑地吐出一個字。

“是。”

這就是案發現場。

不管眼前的人，相不相信。

說完，她轉過身，擡步離開。

即便不是第一次不被相信，她依舊還是有些失望的。

雖然才見過兩面，她卻認為過，左麟和別人是不同的。

但……

她想，她還是找錯了人。

“等等。”

身後的人叫住她。

林十五沒有轉頭，卻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

“林小姐，你真的……很沒有禮貌诶。”

左麟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看林十五，也沒有追她。他站在原處，彎腰将剛才掀開的木板拾起重新堆好，繼續。

“要走也不說聲再見？”

林十五咬了咬唇，不想說話。腳步要擡，又聽得他說。

“既然和你來了這裏，幹脆也就賭一把。”

他将一切收拾好，終是轉身看她。

背挺如松，手插褲兜。

“案發現場看不出端倪，不如……我們找找目擊證人？”

林十五不可置信地轉身，問他：“什麽目擊證人？”

“這裏的小區魚龍混雜，那邊的大道，說不定大晚上的，偶有一兩人經過。”左麟努努嘴，說道。

“诶？”林十五有些轉不過彎，“大道有人經過……可是小巷才是案發現場啊……”

左麟眸光一閃，嘴角輕抿：“你說的，奸.殺嘛。”

笑容越發擴大，連帶着眼睛都微微彎起。

“怎麽着，都得叫嘛。”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加班，今天也上班，所以只寫了一點點[癟嘴]……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