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霸道得很
“那天黑了我們就出來。”蘇木做了讓步。
這下所有人都沒有異議,趁着天還沒黑下去趕緊進去找人。
只是朝顏卻故意放慢了腳步,離蘇木五步之遙。總覺得他最近的舉動越來越不正常,老是不經她同意牽她抱她,這樣下去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郝嚣張離她最近,見她一臉愁容,忍不住小聲說:“在煩惱什麽,說給哥哥聽,哥哥幫你想辦法。”
若是以前,朝顏一定會送他一個白眼,然後走得遠遠的,但自從蘇木變得行為失常後,她便反而願意和郝嚣張待在一起了。
猶豫了半晌,低聲問他:“你是不是也覺得蘇木有點......那個,不正常?”
“你指哪方面?”郝嚣張依舊一副痞痞的樣子,劉海耷拉着,遮了半張臉。
“就是他最近老對我說些暧昧不清的話。”玩乙女游戲的時候,若是攻略對象說這些話她會覺得甜得不行,少女心砰砰直跳,可對方是三次元的男神蘇木,頓時有點招架不住,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郝嚣張閱人無數,所謂是情場老手,這些小年輕的小九九他還是看得很清楚的,嘿嘿一笑,把腦袋湊過去說:“我覺得他是真喜歡你,就是占有欲有點強,好像還挺偏執的,你要是不喜歡早點說清楚,免得他陷得深了你不好脫身。”
“可我已經說清楚了......”朝顏憂心忡忡地皺着眉,“再說了,我現在也算是毀容了吧,按理說正常人都該對我退避三舍……”
正說着,便感覺頭頂飄來一片陰影。
二人擡頭一看,正對上蘇木一張黑透的臉,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郝嚣張,又強硬地拽過朝顏的手,把她拉到前面去了。
朝顏用力抽了抽手,卻被蘇木用更大的力氣握住。
她無措地回頭尋求郝嚣張的幫助,卻只得到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郝嚣張縮了縮脖子,蓋上了帽子,躲到了一邊去。
“蘇木,你放開我。”郝嚣張不幫忙,那朝顏只能自救了。
誰知聽了她的話,蘇木只是腳下一頓,又拖着她繼續走。
倒是陳傑看不下去了,出手相助:“蘇木你聾了嗎?”
“閃開!”臉色難看地瞪着多管閑事的陳傑,“這是我和她的事,你插什麽手,難不成你也喜歡她?”
這句話問得陳傑一噎,他只是敬朝顏夠義氣,還真沒往那方面想過。被這麽一問,怕人誤會,趕緊結結巴巴地解釋:“沒,沒有。”看,連氣勢都弱了下去。
“那就讓開。”被蘇木又一瞪,陳傑同手同腳地走開了,這下是誰都阻攔不了蘇木牽朝顏的小手了。
遇到這種情況的朝顏有點懵了,蘇木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短短幾天時間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從溫潤如玉的小天使便成了深不可測的小惡魔?
“蘇木。”又喚了他一聲,這回他總算是聽到了,回頭問她怎麽了。
朝顏指了指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商量的口吻說:“可不可以放開我?我自己能走。”
蘇木看了她半晌,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溫言囑咐:“那你跟緊我。”
“嗯。”朝顏松了口氣,緊随他的腳步而行,生怕落後了他又要來拉她的手。
果然三次元太可怕了,一言不合就牽小手,還死死不放!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朝顏都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步伐,與蘇木錯開一步的距離,與此同時注意着樹林裏的動靜,好早些抓到劉浩。
走到那座山下時,朝顏眉梢一跳,即便沒有見到那人,心緒卻忍不住澎湃起來。
也不知道薄夜他現在,在做些什麽呢?
那座古宅那麽大,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那裏嗎?
想得微微入神,沒注意到自己落後了蘇木一截,回味起早上吃到的半月果,垂着腦袋唇邊泛起淺淺的弧度來。
也就是片刻的走神,便聽見張嬌嬌厲聲大叫了一句:“抓住他!他在那兒!”
一行人朝着那抹逃竄的暗紅色身影奔去,朝顏回過神來,也趕緊追了過去。
混亂中被腳下凸起的東西絆住腳,由于她奔跑的速度太快,一下子停不下來,慣性使然,整個人便撲了個狗啃屎。
再擡頭,其他五個人已經跑遠了。朝顏趕緊爬起來,剛擡腳往前走,便感覺到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痛。
真倒黴!
暗叫不好,朝顏低頭去看那個害她摔倒的罪魁禍首——從泥土裏蹦出來的堅硬的一角。
單這樣看是無法辨認裏面的東西是什麽,于是撿了塊石頭手腳麻利地挖起來。
挖了一半,掃開蓋在上面的黑土,一只新華字典大小的盒子映入眼簾。
盒子上了鎖,鑰匙自然不在此處。一鼓作氣将它整個挖出來,朝顏拿在手裏掂了掂發現挺輕的,便随手揣進了裙子的口袋裏,等着待會兒砸開了瞧個究竟。
方才還不覺得,再次擡頭一看,才發現整個樹林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糟糕!天黑了。
朝顏感覺最近倒黴的事接踵而來,一定是太久沒去燒香拜佛了,才會落得如此狼狽下場。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山腳坐下,看來今晚得在這裏過夜了,希望別遇上什麽事端才好。
夜晚的樹林裏很涼很陰森,朝顏緊緊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縮在角落裏,等待着天明後有人來找她。
一個人身處寂靜的黑暗中是很容易忽視時間的流逝的,沒多久朝顏便感覺困意襲來,緊接着便睡了過去。
一陣風過,樹葉沙沙作響。
月光透過簇擁在一起的樹葉縫隙滲下來,幽光中,一個人停在她面前,伸出手觸摸她周身散發的白色光芒,那些光芒宛若流螢,在他修長的指間纏繞。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也被這光照亮,沉寂的眸子裏透出令人動容的落寞來。
就這般凝望了良久,他才脫下身上的黑袍,輕輕給她蓋上,然後在她身旁坐下,安靜地等待着有人來找她。
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薄夜瞧見前方隐約的火光,誰焦灼的呼喊聲傳了過了,身體一僵,趕緊起身。
剛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黑袍,卻被人抓住了手腕,他下意識地甩了她。
少女的眸子在黑暗中就仿佛星辰般明亮,她盯住他,忽然露出開心的笑容來,聲音裏透着半分欣喜半分狡黠:“是誰說再也不見的?”
薄夜不自然地繃緊了唇,身後的光越來越近,他再次伸手拽過自己的黑袍,竟如受驚的貓一般落荒而逃。
溫暖從她懷裏消失了,朝顏望着越發明亮的那點火光,不由得失落起來。
她和薄夜的相遇,每一次都短暫若流星,一眨眼的驚豔與歡喜,之後便是長久的黑暗與落寞。
“朝顏!朝顏!”蘇木的聲音離她已經很近了,朝顏只微微一擡頭便能瞧見火光映照出的那張英俊面容。
他居然獨身一人來找她!
朝顏還在胡思亂想的空檔,蘇木已經來到她面前了,瞧見她蜷縮在角落裏的可憐模樣,一瞬間所有的火氣都散了。
所有的擔憂化為一句:“我來接你了。”
朝顏在冰冷的夜裏,被這句話暖得酸了鼻子。
再堅強的人,也有軟弱的一面。更何況朝顏其實軟弱膽小得很,正因為內心太過脆弱,才不得不豎起渾身的刺,佯裝強大,好驅走所有的傷害。
但這一刻,卻忍不住卸下了防備,眼眸被火光染上一層熾熱的橙色,她哽咽着說:“我腳蹩了。”
“我背你。”蘇木背過身去,少年柔軟的黑發泛着裂錦般的光澤,即便是在孤島上困了六天,他的衣服也依舊幹淨如初,透着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他的肩膀很寬,給人穩重的感覺,朝顏趴在上面溫暖得幾乎快要睡着。
她忽然覺得,蘇木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呢。雖然他總是強行拉她的手,說暧昧得讓人尴尬的話。但這種時候卻感覺到他的可靠,就像是他手裏握着的火把一樣,靠得太近會被灼傷,靠得遠些便能感覺到怡人的溫暖。
“劉浩已經抓到了。”蘇木背着她行走在黑暗的小徑中,他的聲音如潺潺流水,在她心上淌過,“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
“是我不小心絆倒。”朝顏的臉貼在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覺到他略高的體溫。
聽見她的話,蘇木心裏的內疚翻騰得更兇猛了:“我光顧着去追劉浩,沒能注意到你……”
朝顏明顯地感覺到他渾身都在輕輕顫抖,像是努力地在壓抑着什麽。
“兩次了……”蘇木想起抓到劉浩後卻不見了朝顏時的恐懼,只覺得喉嚨發緊,顫聲道,“我弄丢了你兩次……”
“是我自己的錯。”朝顏察覺到他情緒有點激動,怕他失控,趕緊寬慰道,“再說我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蘇木每次來找我都很及時,你看,現在我又欠你一個人情了。”
“你不欠我什麽。”蘇木說完這句話,便撥開了樹林,走到了沙灘邊。
朝顏看見很遠的地方燃起了火堆,二人一路沉默着過去。
還未走近,便聽見張嬌嬌瘋狂的謾罵聲。
“我要殺了這個人渣!放開我!”
原本昏昏欲睡的朝顏瞌睡全沒了,從蘇木的背後探出腦袋,瞧見張嬌嬌對着被五花大綁的劉浩拳打腳踢,而郝嚣張則緊緊架住她的胳膊,怕她沖動之下真的把人給殺了,那就什麽話都問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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