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秋獵驚魂
圍場,熱鬧滾滾的幽暗樹林裏,奉命暗中保護皇帝跟太子的趙天祺,尾随着他們兩人在樹林裏奔馳,就在太子拉弓準備射下前方那只奔竄的鹿時,一頭如黑曜石般耀眼的駿馬從樹林中騰空飛躍而出,瞬間吸引住皇帝、太子,與所有随行中人的目光。
皇帝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匹體型健美優雅,黑色皮毛閃耀着如黑曜石般誘人光澤,神采飛揚的寶馬,驚呼,「黑神駒!」
皇帝一驚呼,随行衆人也跟着驚呼,這黑神駒可以說是齊梁國傳說中的神駒,跑起來就像是在飛一樣,可以日行兩千裏,不僅如此,還身具靈性,因此自古以來很少被人捕獲,是像神獸一樣存在的動物。
這時,另一邊林子裏突然沖出一堆像是也在追捕這匹黑神駒的人,那群人連忙拉緊缰繩,異口同聲,「參見皇上、太子殿下。」
皇帝看着黑神駒,眼底精銳的眸光一閃,志在必得,沉聲下令,「都別拘禮了,想必諸位愛卿也是追着黑神駒而來,今天誰有本事擒住這黑神駒而不傷牠,朕有重賞,有官位爵位者晉身一級,無官位者入朝為官!」
如此誘人的獎賞,令所有參與狩獵的臣子們紛紛向前一展身手,企圖征服牠。
像是因大隊人馬到來而受到驚吓的黑神駒,看了皇帝和圍住牠的人一眼,便調轉方向,揚起馬蹄踢翻了幾人,向前狂奔,沒入深幽的樹林裏,這些急着在皇帝面前表現的臣子們随即跟着沖進樹林追捕黑神駒。
趙天祺并未随着衆人前去,而是跟随在皇帝與太子身旁,皇帝擺了擺手,「太子,你跟天祺都去追捕黑神駒吧,父皇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兒臣遵旨。」太子與趙天祺領命後,将缰繩一揮,胯下坐騎随即朝森林深處揚蹄奔馳而去。
這處圍場愈深入,不只是樹林茂密,山勢也愈加陡峭,周圍更是布滿荊棘藤蔓,也因山林的獨特地形讓黑神駒放慢了速度,不一會兒便被追捕牠的那群官家公子們給團團包圍。
每一個人都想撲上馬背征服牠,卻沒有一個人成功,無不被黑神駒甩下,狠摔在凹凸不平荊棘滿布的地上。
當太子與趙天祺趕到之時,已有不少人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有人還因此摔斷手臂、腳骨,或者是受了嚴重內傷而吐血。
趙天祺與太子互看一眼,輕功一展躍上馬背,充滿野性的黑神駒對待趙天祺就像對待那些企圖馴服牠的人一樣,朝天嘶鳴向前狂奔,兇悍地想将他甩下背,卻怎麽也無法像甩其他人一樣成功地将他甩下馬背,趙天祺看準時機,手中的套馬索甩出,利落地往馬脖子上一套,用力一拉。
黑神駒揚蹄用力掙紮,不斷憤怒地嘶鳴、揚蹄、掙紮……不知過了多久,這暴烈的黑神駒體力逐漸用盡,口中不斷地噴着白氣,不再反抗,低着頭,馬蹄有一下沒一下地刨着地面,完完全全屈服在馬背上這比牠更加鋼硬強悍的人,任由這人撫摸牠頸背的鬃毛。
這一次秋獵獵物最多的人皇上有獎勵,眼見黑神駒被馴服了,其它人見自己已沒有希望,向趙天祺恭喜道賀後,便趕緊離開現場前去獵捕其它獵物。
待那群圍觀的人大部分都散去後,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贊賞道:「幹得好,天祺,這黑神駒在我齊梁國也算得上是神獸,這神獸為你所馴服首記第一功,這次父皇便有理由名正言順地為你封官加爵,不必擔心群臣反對。」
「太子殿下應該知道微臣并不看重這些……」
突地,一支羽箭「咻」破空而出,掠過趙天祺眼前,被他徒手捉住箭羽,發覺箭杆上綁了張紙條。
趙天祺将紙條拆開一看,眸子陡地覆上一層寒霜,冷冽的寒氣頓時籠罩周身。
一旁的太子感到他瞬間的轉變,向前關心詢問:「天祺這紙條上寫了什麽?」
「紫心出事了!」他攥緊手掌心,将紙條捏得粉碎,「太子,我現在要前去救她,這匹黑神駒有勞太子殿下帶回去獻給皇上。」
「本宮派人與你一同前去營救弟媳!」
「不,這信上讓我孤身前往。」
「不行,這太危險!」
「太子殿下請放心,微臣會小心的!」他摸摸黑神駒的脖子,将繩索交給太子,「太子,這黑神駒雖然已被馴服,但還是充滿野性,性烈欺生,你一定要小心。」
「天祺?這時候弟妹出事,可能是個引你前去的陷阱!」太子厲聲提醒他。
趙天祺翻身躍上馬背,「微臣知道,太子,臣這一條命是她費盡千辛萬苦救回,微臣不能因為這有可能是陷阱,便棄紫心于不顧!」
「天祺!」
「太子,還記得今早禦史秘密押解進京的罪人嗎?微臣懷疑這事與……」
太子臉色頓時一沉,「弟妹被擄跟這事有關系?」
「十之八九。」
「那本宮更不能讓你只身前往,這是命令!」
趙天祺沉凝地看着太子,思索片刻後,「太子,為臣雖然急着救妻,但有一事卻可以合謀,一舉拔掉那群人,不知太子是否……」
「說!」
趙天祺彎身在太子耳邊低訴,「微臣……」
「本宮知道,本宮将黑神駒帶回去,随後便領暗衛營的人前去,你這一去,路上務必小心!」太子點了點頭。
「太子放心,後面事情就有勞太子安排。」話落,胯下坐騎随即一個飛躍,越過層層荊棘,朝林子裏一條隐蔽的小道飛奔而去。
另一隅。
姜氏載着紀紫心往樹林裏走了一陣子,愈走愈荒涼,卻還未看到受傷的趙天祺,紀紫心眉頭微皺,擡眼看着空中,發現另一邊樹林裏無數的飛鳥震着翅膀在空中飛。
「大嫂,天祺是在這邊嗎?」
「就在前面,你別急。」姜氏趁紀紫心目光遙望着遠處,未注意馬下的腳步與方向,不着痕跡地慢慢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圍場她從來沒有來過,看起來都長得一樣,不過感覺跟方才的林子坡度不一樣,疑惑的問着,「大嫂,你不是說在林子進去一點的地方而已,怎麽我們現在是往山上走?」
姜氏指着前方一株蒼天大樹,「這裏的路有些陡,過了那棵樹就好些,從這裏繞過去比較快,每年秋獵我都會參加,這裏的地形我十分熟悉,你不要擔心。」
「是唷。」紀紫心對她說的話雖然感到疑惑,但是整顆心都系在丈夫身上的她,只希望能早些看到趙天祺,就沒注意到姜氏的話滿是漏洞。
突然間,幾支羽箭「咻咻」破空而出,筆直地朝她們射來,馬兒受驚,仰天長嘶,揚蹄不受控制地往前疾馳狂奔,身後羽箭不停朝她們射出,一支羽箭甚至射中馬腿,整匹馬頓時往一旁摔去。
馬背上的兩人也因此重摔在滿是石頭的地上,「啊!」吃痛的哀呼聲和馬匹重摔的聲音瞬間回蕩在樹林裏。
她們還沒來得及爬起,便看見樹林深處有幾個黑衣人眸露兇光,不懷好意地朝她們走來。
皇家狩獵場占地千頃,雖然都有嚴加防守,不過即使防守得再嚴,也不是完全都顧得上,才會讓那些黑衣人有機會竄進來。不管什麽原因,那些黑衣人出現在這裏都不是一件好事。
紀紫心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扯着姜氏起身便要逃走,「大嫂,快起來,我們不能待在這裏!」
可這一重摔,姜氏的腿似乎受傷了,她兩手壓着腳踝痛苦的哀嚎,「弟妹,我的腳好痛,沒辦法起來!」
「你撐着點,我撐着你走,前面不遠的林子方才有動靜,應該是秋獵的那些人,我們趕緊往那裏去,那幾個黑衣人應該就不敢對我們動手。」紀紫心撐起姜氏,拖着她往發現動靜的方向走去。
「不行,弟妹我的腳好疼,不能這樣走,你別管我,你先過去求救……」姜氏臉色發青,額頭不斷冒出冷汗,痛苦地搖頭。
「不行,大嫂,我不能丢下你。」紀紫心左右巡視了下,忽然發現前面一點的山壁上有一個小山洞,手連忙朝那指去,一邊說着一邊撐着姜氏往那山洞爬上去,「大嫂,我先扶你過去那山洞躲起來,然後我繼續往方才那方向求救,把那些追我們的黑衣人引開,你趁機趕回去求救。」
「不行,弟妹不可以,況且我們這樣亂跑一通也早已經迷路!」
紀紫心拉過一些藤蔓将洞口擋住不讓人發現,拿高挂在腰間的扁平香囊,「大嫂,方才上山我怕會迷路,稍微刺破了這香囊,這裏頭的香粉只要不刻意踩踏踫觸,一旦沾上便會像墨漬一樣殘留,不會輕易被風吹走,你只要沿着香粉的記號便可以回去。」
姜氏眸光微眯,瞅着她手中的香囊,點頭,「我知道了。」
「時間不多了,大嫂記住我的話。」
紀紫心沒命地往前方的林子跑去,希望可以為姜氏争取到更多逃走的時間,可她只顧着往前跑,卻忽略了腳下,一個踉跄,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瞬間出現在她眼前,持刀的蒙面黑衣男子惡狠狠地盯着她,狠戾警告着,「起來,敢耍花招,立刻殺了你!」
「你們是什麽人?」紀紫心擡頭,眯眼看着睑上有一道猙獰的燙傷傷疤的黑衣男子,只覺得這蒙面男有些眼熟。
「少廢話,走!」
紀紫心整個人被提了起來,大刀架在她頸子上,推着她往更深的林子走去。
一路上,紀紫心腦海裏飛快地回想自己是否曾因為救了不該救的人而得罪這樣的人,思索了一遍之後,發現根本沒有,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抓她,是要用她來威脅什麽人,首當其沖的恐怕就是她的丈夫趙天祺!
紀紫心不知道跟着他們走了多久,為首臉上有疤的男子終于在一處懸崖前停下,擺手讓人押着她靠在懸崖邊上。
崖邊上卷的風勢十分強烈,讓人幾乎站不穩,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被這狂風卷入山崖下,心想反正逃不過,紀紫心索性坐下來等。
瞄了眼距離她有些遠的那群黑衣人,雖然是低聲地交頭接耳,但過強的風勢卻把他們之間的對話,斷斷續續送到她耳邊。
其中一個黑衣人小心翼翼地道:「老大,這次能成功嗎?」
「二當家,這一次真的能替大當家跟你報仇嗎?」
「這女人是他的軟肋,現在她又再次落在我們手上,不怕他不就範放了羅将軍……」
紀紫心不動聲色地聽着他們的對話,中間提到羅将軍、大當家……他們所提的這些,她連聽都沒聽過。
還有他們說了再次,難道是黑木山上當時那群劫匪?那時不是都差不多被炸死了,怎麽又出現在圍場?
不管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群劫匪,有一點卻很清楚,他們真的要利用自己來威脅天祺,逼天祺就範。
「二當家,那人每次都蒙着面,要不就是派手下來,你怎麽就這麽信任那人?」其中一名黑衣小弟忍不住提出自己跟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當然相信,他是這世上最希望趙天祺死的人。」二當家橫了手下一眼。
這群手下依舊不解。
「聽說過榮王府世子是個殘缺的,長短腳又六指吧!」
「略有所聞。」
「每一次那個人出現都坐在椅子上,知道為什麽?因為他是長短腳,而且有一次我與他交涉時,他不慎露出了有六指的手。」
二當家的手下恍然大悟,異口同聲地低呼,「難怪。」
二當家以為他刻意壓低嗓音,紀紫心就聽不到,可他萬萬沒料到吹過的風背叛了他,将他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送到她耳邊。
紀紫心将整個前因後果想了一遍,頓時明白,原來如此。看來也不會有什麽救兵了。
趙天祺一路快馬加鞭接近紙條上所寫的地點,遙望了密林後的山崖一眼,沒有多做擔擱,直接飛馳進去。
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上觀察情況的黑衣人,朝下壓低了聲音道:「老大,趙天祺來了,果真是單槍匹馬前來!」
黑衣人們的眼楮都亮了,迅速站起身,提起手中的大刀,等着迎接趙天祺。
二當家一把提起正在掙紮的紀紫心,「起來,配合點你會少受些苦,否則當時那場宮炸沒要你的命,這一次老子一定送你上西天!」
「他不會讓你們這群歹徒如意的!」他們果然跟黑木山上的劫匪是同一批。
二當家把大刀橫在她的脖頸前,陰狠狠地低笑,「只要有你這軟肋在,還愁他不束手就擒!」
不多時,趙天祺的身影便出現在黑衣人們的視線裏,聲音冷如冰淩,「我依約前來,把我妻子放了!」
「天祺,你別上他們的當,他們不會放過我們兩個的!」紀紫心看見他單獨前來,焦急地對着他喊道:「你快走,去找人,他們跟你大哥……」
「臭娘們閉嘴,再不閉嘴,我當着他的面一刀要了你的命!」二當家用力掐住她的頸子,讓她說不出一句話。
「住手,不許傷她!」
「刀劍無眼,要我不傷她就拿出你的誠意。」二當家捏住紀紫心的下巴,逼她仰起頭,大刀緊貼着她的咽喉,像要殺雞一樣,「否則就別怪我一時失手!」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說!」
「不急,先卸了你身上的武器,我們再慢慢談。」二當家命令手下向前抽走他手中的佩劍,同時搜身,确定他身上沒有任何利刃,才讓趙天祺向前。
「可以說了。」
「我們知道羅将軍在你手上,把你查到的證據交出來并把羅将軍放了。」
「不可能,證據今早我已經交給皇上,羅将軍也已經秘密押入天牢。」
「那我就只能讓你的妻子先到地府向羅将軍賠罪!」二當家手中緊貼着紀紫心的刀微一使力,血瞬間沿着刀鋒流出,染紅了她白色的領子。
「住手,我知道你們今天的目的不是只有這兩件,有人出了高價買我一條命,放了她,我随你們處置!」看着那刺目鮮豔的血紅,趙天祺眼神更冷了。
「随我們處置,這話說得好聽,你也知道我們幾個人的功夫比不上你這個暗衛營大統領,否則我們大當家就不會死在你劍下!」二當家扯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恐怖猙獰的臉孔,「老子這一張臉更不會因為爆炸而毀了,要我先放了你的妻子就拿出誠意。」
趙天祺眯起眼,「你想要什麽誠意?」
二當家将一把匕首丢到他腳邊,「自廢武功、自斷手筋!」
他撿起匕首,慢慢地擡頭,黑沉的瞳仁看着這個滿臉猙獰傷疤的二當家。
「天祺,別聽他們的,你就算束手就擒,他們也不會放了我,他們今天就是要我們兩人的命!」紀紫心生怕他真會按着他們的話做,心急火燎地朝他哭喊。
二當家眸色一沉,用力扯住她的頭發,「閉嘴,否則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趙天祺冰冷地看着二當家,「要我自廢武功、自斷手筋不是不行,但你讓我如何相信你說的話,要是我都做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妻子,那我豈不是白白犧牲!」
二當家一愣,手中的刀也抖了下,「說,你想要如何?」
「你那幾個手下沒能耐廢我武功,不如你讓你的手下押着我妻子,你親自動手廢我武功,我妻子離開後你再斷我手筋。」趙天祺看着手中這支匕首,和二當家談着條件,神态自若地彷佛要斷手筋廢武功的人不是他。
「當真?」由自己親自動手報仇,這比什麽都痛快,二當家眼底閃過嗜血的光芒。
「當真,我都能答應你只身前來,這足以證明我妻子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她在你們手中,你認為我有本錢耍花樣?」
「二當家……你決定如何?」他的手下們一聽趙天祺如此爽快,眼楮也都亮了。
自己親自動手廢了趙天祺的武功,砍了他的手腳,看他在痛苦中死亡,比一刀砍了他更讓他有複仇的快感,至于他的妻子,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根本不足為懼。
「你過來押着這女人,你們幾個盯住他,不要讓他輕舉妄動,他要是敢耍花樣,立刻就砍了這女人的腦袋!」二當家咬咬牙,将紀紫心交給一旁的手下,「今天老子最起碼要在這趙天祺身上捅個幾十刀,為大當家報仇雪恨!」
貼在紀紫心頸子上的那把刀松開她的當下,趙天祺眸光一閃,手中的匕首飛射而出,瞬間打掉那把大刀,接着身形一閃,紀紫心人已經平安回到他懷中。
當那幾個黑衣人反應過來,回身提刀要朝他們兩人砍殺而去時,數十名暗衛從天而降,幾下功夫便将以二當家為首的黑衣人全制伏在地。
趙天祺将經過一番折騰,終于回到他懷中的紀紫心緊緊摟在懷中,心疼地摸着她頸項上已經凝固的血,愧疚地說:「抱歉,又是我讓你遭遇到這危險。」
她搖頭,「這事不怪你……」這要他們兩夫妻命的還是出自同一家門的人,她能說什麽,只能看他事後怎麽處理。
突然有道拍手的聲音傳來,「看來本宮沒有來得太晚。」接着太子出現在紀紫心眼前。
「呃,見過太子!」
「免禮,弟妹受驚了。」太子冷冽地掃了眼這群黑狼閣的黑衣人,冷嗤了聲,「看來這一次羅百虎別想從天牢裏出來了。」
「太子殿下、主子,這群黑狼閣的餘孽都已處理妥當,避免他們咬舌自盡,下巴全卸了。」英招前來禀告。
趙天祺薄唇緊抿,冷着一對寒眸,掃了被壓制在地上的黑衣人一眼,下令,「把他們都押回天牢審問!」
紀紫心有餘悸地看着這一群黑衣人,要不是天祺功夫了得又善于心計,直攻他們的心房,現在他們兩個恐怕已經雙雙斃命。
一想到那個勉為其難稱為一家人,把她當成誘餌的兩夫妻,她心裏不由得來氣,「天祺,有人說你受傷了,把我引到這樹林裏。」
「你有什麽想法?」
她神色堅毅,「我要當衆拆穿這一對夫妻的假面,一勞永逸,不想真有一天成為你的負擔!」
「好,你想怎麽做,為夫都支持你。」
「可這事還需要太子殿下的幫忙。」
「弟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更幫了本宮一個大忙,弟妹要本宮如何配合,說一聲便是。」
「我要你裝成身受重傷……」
「輕一點,小心點,快傳禦醫!」一身是血的太子進入營賬前匆匆下令,身後跟着被擡回來的趙天祺。
太子這全身是血的狼狽模樣是所有人從未見過的,頓時引起了營地裏所有人的注意,衆人紛紛圍到了趙天祺的營賬周圍想要打探些消息。
趙天祺身受重傷,被擡進了營賬後不久,幾個禦醫提着藥箱匆匆地進入營賬,禦醫們一個個信心滿滿地進去,最後卻神色凝重,搖着頭頹敗地走出營賬。
沒多久,便傳出趙天祺生命垂危的消息,但卻有好幾個版本,一個版本說,有黑衣人潛入圍場打算趁着狩獵時射殺太子,榮王府二少爺為救太子被黑衣人所傷,命在旦夕。
另一個版本是,黑衣人暗殺太子時,被榮王府二少爺趙天祺發現,因此黑衣人改挾持二少夫人,逼趙天祺放下武器,黑衣人趁機圍攻太子,趙天祺以肉身護住太子,深受重傷……
版本很多,但全都離不開趙天祺命在旦夕,群醫束手無策等等,謠言像春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圍場營區。
今年的秋獵很不平靜,雖然皇上喜得了黑神駒,但馴服黑神駒的榮王府二少爺趙天祺卻身受重傷,若熬不過今晚就要拖着棺材回榮王府辦喪事了。
坐在營賬裏的趙天佑聽到這些傳言,得知趙天祺穩死無疑,先是一愣,而後開懷狂笑。
「好,本世子就不相信這趙天祺是九命怪貓,命大得每一次都死不了!」
坐在他身旁的姜氏為他添了杯酒,「不過,世子爺,他那根軟肋好像平安回來了……」
「一個女人不足為懼,秋獵還怕沒有死人的借口。」趙天佑一口将酒盡。
「世子爺,你別看她一副軟弱無能很好欺負的模樣,其實她可不簡單,即使任何事情都牽扯不到我們兩人身上,不過萬一她今晚到父王面前哭訴,指責我沒有帶人前去營救才會害趙天祺變成這樣,恐怕我們也有一陣排頭要吃……我去探探她口風再決定下一步。」姜氏臉色凝重地提醒丈夫。
趙天佑冷下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沉思了下,「你去探探她的口風也好,要是她指責你為何沒有讓人帶兵前去營救,你就推做什麽都不知道,不能讓她污蔑你故意不請兵前去營救。」
「世子爺,妾身知道怎麽做了。」姜氏說完便馬上離開自己的帳篷。
當她走到趙天祺他們的帳篷之時,紀紫心正好端着一盆血水出來,冷冽地看着她。
姜氏有些心虛地走向她,「弟妹,小叔沒事吧?」
紀紫心眼中帶着懾人的寒光,冷冷地盯着姜氏,「大嫂這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吧,我家相公有事情,最開心地莫過于大嫂了,這時候過來關心未免矯情了些!」
「弟妹,瞧你說得是什麽話,我們是一家人,我這做嫂子的關心小叔難道有什麽不對嗎?」姜氏一邊說,一邊觀察紀紫心,雖然用帕子擦拭過了,但她臉上還帶着血污,身上衣服更是沾滿血漬,看來傳言不假。
「你關心天祺,那為何大嫂回到營地後不去請救兵?要是大嫂回到營地實時請官兵前往營救,我也不會被黑衣人擄走,天祺也不會出事!」
姜氏愣了下,她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