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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難解釋,當自己接到方依裟的求救電話而滿心焦急時,一看見他沉穩平靜的側臉,心中居然就湧上一股安全感,等她意識過來時,便發現自己已坐進他的車裏。

到底什麽原因?為什麽在她還六神無主時,會直覺地奔向他尋求協助?

「所以選上我只是湊巧?」瞿蒼弈用眼角瞄她一眼,一副要她好好解釋清楚的樣子。

燦蔓緊張地看着他,搞不懂自己是哪句話得罪到他。

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

他微微上揚的音調,挑動她敏感的神經末梢,她又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你是我在上海唯一認識的人。」扣除掉被困在咖啡廳裏的方依裟之後。

聞言,他表情一凜,不再說話。

她僵笑了下,試着再度出聲,「我不是故意要麻煩你,跟依裟……就是我那位女同事講完電話後,我吓得全身冒冷汗,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話已經說出口。」

一想到方依裟的安危,她是真的慌到不知如何是好,滿腦子只想着要快點過去把人帶回飯店。雖然采訪這麽多人,什麽樣的習鑽人物她沒遇過,但被跟蹤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遇到,而且如今人在異地,一時便亂了陣腳。

瞿蒼弈依然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她,冷淡的表情好像正在評估她話裏的真實性。

燦蔓深吸一口氣,強烈的自尊心逼她開口說:「如果你還有事,或是覺得困擾,其實我可以……」說着言不由衷的話,她開始動腦拟定下一個救人計劃。

計劃很簡單,就是她下車再伸手招一輛天曉得什麽時候才能順利攔截到的計程車——她沒忘記在上海,叫計程車要用搶的,然後兩個外地女人,再一起面對別有用心的變态跟蹤狂。

這是一個看似容易,卻可能會變得很刺激的計劃。

「我沒事,而且不覺得困擾,」他語氣平淡,不過銳利的眼神又告訴她事情沒那麽簡單。

「真的?」她從剛誕生的新計劃中回過神,看着他迷人又危險的黑眸,心中一悸。

「但我不可能無條件幫你。」話一出口,瞿蒼弈馬上聽見她狠狠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心裏頓時又揚起一股想大笑的沖動。

「噢……」聽見他這麽說,燦蔓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向這個男人尋求協助,本身就是一項不折不扣的冒險,與其欠他人情,不如事先談好條件。

「知道我正在想什麽嗎?」他笑得有些詭異,語氣透露出明顯的得意味道。

「跟我有關?」她挂上禮貌的微笑順着他的話問。

凝望她臉上假惺惺的笑容,藏在他心底想大笑的欲望變得更加濃烈。

「我幫你這一次,照片我要取回。」

一舉擒獲,漂亮地亮出底牌!

瞪着他帥氣又邪惡的嘴角緩緩上揚,燦蔓有零點一秒的恍神。「……什麽?」她震了一下。

瞿蒼弈目光炯然緊盯着她,很清楚自己正在測試她——一個氣到恨不得馬上轉身就走,卻還是拚命壓抑怒氣、堅持把工作完成的可愛女人。

他很好奇,在同事安危跟工作之間,她會做出什麽選擇?

露出一抹詭谲的淺笑,他毫不掩飾自己濃濃的好奇與期待。

「別裝傻,你清楚我在說什麽。」他語氣傲然的說。

燦蔓深吸口氣,感到心中的天秤正在劇烈搖晃。她再深吸口氣,腦子瞬間跑過幾千個念頭,最後,她放棄掙紮,緩緩吐出一個字,「好。」

聞言,俊顏露出滿意的淺笑。

「但你要保證安全把我們送回飯店。」看他滿意得不得了的可恨表情,燦蔓冷着臉要求,體內怒火中燒。

「合理。」他以為自己笑得很含蓄,殊不知看在她眼裏,簡直就像惡魔肆無忌憚的邪笑。

要忍!照片再拍就有,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開玩笑。燦蔓告訴自己。

車子在幾分鐘後抵達咖啡廳巷口,司機停妥車子,轉過頭報告,「瞿先生,抱歉,這裏的小巷子車子進不去,要不要請那位小姐出來?」

瞿蒼弈征詢的眼神飄向她。

燦蔓看他一眼,拿出手機。「依裟,我已經在巷子口了,你方便走出來嗎?」她憂心地問。

「不方便,拜托,當然不方便!」方依裟在電話那頭歇斯底裏地大叫,後來才像意識到什麽,突然壓低音量。「燦蔓,既然你人都來了,就進來接我出去不好嗎?我現在真的很害怕,拜托。」

聽見她這樣說,燦蔓只能無聲嘆口氣。「好吧,我進去,你坐在咖啡廳裏嗎?」她再确認一次。

「不然我還能去哪裏?拜托你不要問這些有的沒的,快點進來把我帶出這個鬼地方!」

挂斷電話,燦蔓一手拿着手機,直接打開車門,卻猛不防被一只寬厚大掌一把扣住手腕。

擡眼望去,她看見他鄭重地看着自己,似乎想問怎麽回事。

「我要進去。」她嗫嚅說着。

「一個人?」他不贊同瞪着她。

她驚喜地問:「你要陪我?」

「我這麽說了嗎?」亳不留情的冷水一桶潑下來。

「喔。」所以他是問好玩、要她心酸的喔?

燦蔓懶得說廢話,再度試着拉開車門,沒想到這一次他倒是滿幹脆的,用力砰的一聲俐落關上車門,不讓她下車。

她吓了一跳,火氣跟着冒上來。

「我要去接她!」她轉過臉,感到莫名其妙的怒瞪他。

「真奇怪,她懂得怕,你怎麽就這麽勇敢?」瞿蒼弈冷言嘲諷,雙眸因壓抑怒火而閃閃發亮。

「是她被跟蹤,又不是我。」她拚命深呼吸,冷靜分析給他聽。她又沒要求他一定要跟下車,他幹麽還拉着她東拉西扯?

「如果歹徒也像你這麽死腦筋就好了。」他重重嘆了口氣。

「什麽?」她沒聽清楚他的喃喃自語。

瞿蒼弈抿緊唇,臉色郁郁不樂地盯着她幾秒,才側過身率先拉開車門下車。

燦蔓被他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不是說沒有要跟她去嗎?怎麽下車了?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她頓時明白,說不定他是那種嘴硬心軟的男人。

「你在冥想?還是睡着了?」比她早一步下車的他,站在車外面無表情地催促。

「都沒有。」她小聲回了句,快速跳下車。

這條巷子很暗,坐在車上時還感覺不出來,一下了車,就聞到一股思心的氣味飄散過來。再加上不時傳來幾聲詭異的狗叫聲……燦蔓很慶幸自己決定來咖啡廳揍人,也很感謝他居然願意下車,陪她走這段路。

心慌的快速往前走了幾步,直到靠近他身邊,她原本屏住的呼吸才緩緩平靜下來。

她擡眼望向他英俊高跳的身影,突然覺得有股筆墨難以形容的安全感正暖暖包圍住自己。

「哪間咖啡廳?」他冷睨她一眼,臉上是慣常的淡漠。

「喔,門口有挂一只羊頭的店。」燦蔓極為自然地說出口,倒沒什麽多餘心思去推敲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瞿蒼弈要笑不笑的瞧着她,又重複問了一次,「挂羊頭?」

「對啊,依裟是這樣跟我說的。」她一說完,見他臉上神情半是無奈、半是荒謬,馬上困惑地反問:「挂羊頭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瞿蒼弈語氣冷淡,自顧自地走向前。

他根本已經懶得提點她任何奇怪的細節,這條街名聲很臭,她同事哪條巷子不躲,偏偏拐進這裏。

「喔,我知道了。」她好一會才想通,立刻趨前跟上他的腳步,膽戰心驚地問:「你的意思應該不是‘那個’吧?」

「哪個?」他冷冷瞥她一眼。

「挂羊頭賣狗肉?」她幾乎是用氣音說出這幾個字。

看他俊顏冰封,僵着臉不發一語,只是冷厲地瞪她一眼,她瞬間渾身血液迅速結冰。

方依裟真是夠了,什麽地方不躲,偏偏鑽進這種地方?幸好她有找他幫忙,來得快還外加附帶壯丁兩名,否則她們想順和回飯店只怕沒這麽容易。

她跟着他戰戰兢兢走進一家站門口真的挂有羊頭的店,昏暗的燈光,沒有咖啡香的咖啡廳,到處都有人在抽煙。她眯着眼找了好久,才發現方依裟背對門口,整個人窩在角落。

「依裟。」燦蔓走到她身後,輕聲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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