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這一瞬間,被深埋在內心深處,那似曾相識的痛覺逐漸被釋放,擴散蔓延開來,将他的心狠狠糾結。

她的淚意外的令他心痛,長年來在腦海裏始終模糊的哭泣身影也越來越淸晰。

她的淚,竟令他回憶起自己的母親,想起母親的淚總是令年幼的他心疼與不知所措……

「不然呢?你不是要我跟你睡?」李芊莘拚了命的忍住淚水,堅持不在這個混帳的男人面前示弱。

「我……」猶豫了一下,羅智鈞決定不對她有任何的隐瞞。「長年來都一直無法一個人睡覺。」

李芊莘因為他突然換了話題而愣住。

「我也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晚上竟無法一個人睡,身邊一定要有人陪伴才能一覺到天亮,不然,我一定徹夜難眠。」

羅智鈞邊說話,其實心裏也正在回想,但怎麽樣都想不起來,他無法一個人睡的毛病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所以呢?李芊莘心裏不屑,眼中的水光早已不見,只剰下心寒、冷漠的眼神。

「目前,我是到我學長家跟他擠一張床,他雖然天天臭着臉想趕我走,但也莫可奈何……」這是羅智鈞第一次跟別人說這些事,渴望她能理解。

聽到他居然跟男人一起睡,令李芊莘注意力轉移,忘了剛剛的不悅,瞬間瞪大眼。「他沒有老婆或女朋友嗎?她們不介意嗎?還是他其實喜歡你這樣跟他擠?!」這女人果然想歪了。

但看着她不再泛着淚光,更不再冷漠地盯着他,羅智鈞松了口氣。

「學長雖然遲遲不肯結婚,但有一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他鄭重地解釋着。

「他喜歡女人,這一點我非常肯定,至于他為何不肯結婚,是因為他忘不了我姊。」

「那就叫你姊陪你睡啊!」李芊莘一聽到父母已經不在的他,竟然還有個姊姊,馬上沖口而出,因為她真的不明白,他跟她說這些私密的事到底是要幹麽?就為了拐她上床?那還真是大費周章啊!「我姊在我高中畢業的那一年,因為車禍過世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眉間的皺摺,發現自己意外挖掘了別人的傷心事,李芊莘感到抱歉與懊惱。

「沒關系,已經這麽多年了,我早就不難過了。」羅智鈞搖頭,但眼神骨碌碌轉着,笑着建議,「但如果你真的覺得對我很抱歉的話,那就陪我睡吧,不但可以讓我不用繼續睡在學長家,你又可以抵債,這提議很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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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很……」李芊莘沒想到,繞了一大圈,話題又繞回來了。

羅智鈞直接打斷她。「直到下一個女朋友出現為止。」

「什麽?」要她陪他睡到下一個女朋友出現,那她呢?只是一個為了抵偾必須陪睡的笨蛋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被甩的那一個。」羅智鈞淡笑着。「你應該很難想像吧,畢竟我長得不差,體格也不賴,職業也很有派頭,身上的存款加上不動産雖然稱不上有錢人,至少還有能力送名牌包給每一任女友,卻不知道為什麽,過了三個月至半年,我總是會被她們狠狠地甩了,別說你很難想像,就連我自己到現在都不懂。」

李芊莘發現他的笑容沒有他的話來的苦,反而微微透露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暢快感,所以內心無法認同他的話,覺得他根本就是為了哄騙她陪睡在說謊。

就像他說的,他的外在條件和經濟能力都非常好,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會笨到放手?除了這個混帳男人是花心大蘿蔔之外,她真的很難去解釋他身邊的女人為什麽會換了這麽多個!「我說了,我只是要你單純陪我睡,沒有任何性關系,你就當我是個嬰兒,需要母親的懷抱才能安然入眠。」

「嬰兒?」李芊莘指着他,然後再指着自己說:「母親?」

「對,就是這樣。」羅智鈞點頭如搗蒜,笑得非常燦爛。

只要一想到不用再整夜看學長的臭臉,他就非常開心。

「羅先生,請你靠邊停車。」李芊莘抓起包包,皮笑肉不笑的說着。「我一定會想辦法在短時間之內還你錢的,請你放心。」

「你不覺得我的提議很棒嗎?而且你不是正愁錢怎麽還,這樣還錢多輕松啊!而且我家很舒适喔,你想想我可是一個有名氣的建築師,自己的窩當然會設計得很舒适……」

「停、車。」李芊莘冷冷地瞪着不斷吹噓自己家有多舒适溫馨的男人。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她聽到羅智韻說自己的家很舒适溫馨,她一定會笑出來,因為這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形象與風格,他應該是屬于黑白線條與俐落的現代簡約風。

只是現在,她完全笑不出來,甚至完全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

母親?!開什麽玩笑啊!雖然她已經超過三十歲了,但還是未出嫁的女人耶,他居然把她當成母親一樣尋求慰藉?她內心的失望更加擴散,卻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

原來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而這件事,居然讓她比乍聽到他要求她陪睡時,更加令她難以接受。

李芊莘握着滑鼠的手按下列印,聽着列印機發出的聲音,她疲憊的舒展全身筋骨,然後看着電腦上顯示的時間,午夜十二點十八分。

她站起身來,根本不需要刻意伸長脖子查看,只留下幾盞燈亮着的辦公室,除了她再也沒有別人,她習慣性地走進荼水間,為自己倒一杯溫開水,又緩步走回自己的位子。

她的位子正好靠窗,她站着望向窗外,一開始先看看遠處的霓虹燈,雖然不羨慕夜生活的華麗,但至少是熱鬧的,對比辦公室的寂靜,她的內心感到空虛了。

她望向黑暗的天空,略微驚訝地發現今晚是滿月,澄澈的圓月高挂在漆黑的布幕上,像極了美麗又孤高的女子……

她沒有因美麗的景色而開心,相反的,她內心的疲憊無力像黑洞一樣,快要把她吞噬殆盡,如果能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好像也不錯?但他随即又嗤笑自己無聊,像個不解世事、憤世嫉俗的年輕人一樣,想些不切實際又不着邊際的無聊事。

她知道,自己當初不應該答應大哥異想天開的投資計畫。

可是年邁的母親已經無法再供應大哥龐大的金錢需求,母親當時懇求的無聲表情紮痛了她的心。

其實,李芊莘曾經好幾次想問問母親,自己也是她的孩子啊,難道她看不見自己的辛苦與不願嗎?為什麽永遠只袒護大哥?明知道大哥是扶不起的阿鬥,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想幫他?只因為他是兒子嗎?如果她嫁了,母親又該如何?這些話,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內心怒吼着,卻從來沒有說出口。

因為說了就彷佛把母親已經結痂的傷疤狠狠地再次撕裂,母親的眼淚就像猙獰傷口上的鮮血一樣,她不能、更不想傷害母親。

在上次的事情前,母親俨然是她繼續活在這個家中的理由。

她常在想,如果母親不在了,她一定會逃離那個家,不願意再被貪婪的父親和愚蠢的大哥剝削。

曾經,二十出頭的她也幼稚的想利用結婚來逃離那個家。

只是,這個希望,在對方來家裏提親時,因為父親的一句話破碎了。

父親一開口就是聘金一百萬,對方的父母與找來的媒人頓時都傻了,最後當然是不歡而散。

她跟那個人也一樣散了,這是她的初戀。

她當時總認為,一個女孩子若可以嫁給初戀,是多麽幸福又美麗的事,但這個夢想卻被父親給粉碎了。

過了兩年,當第二次戀愛來臨時,她變得小心翼翼,而且多了一點實際,一定要存夠結婚基金才行。

交往第二年的夏天,對方就要求拜訪她的父母,她很開心,因為這種舉動就代表着他認定她,将她視為妻子的人選。

但她們還沒有存夠結婚基金,距離聘金一百萬還差了七十多萬,所以她跟對方說,就當作是一般的拜訪,別說到未來的事。

男友有點失望,因為他真的想娶她當老婆,但看着她依然深情的大眼,他答應了。

大約過了半年,他們卻分手了。

男友飛也似的離她而去,因為父親數度向他借錢。

從一開始的幾千,男友覺得無所謂,也答應父親不跟她提這件事,當作是男人之間的秘密,漸漸的,父親借錢的頻率和金額越來越高,最後一次,父親開口借了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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