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
“志行傳媒股份有限公司于今天昨日早八點公開宣告破産……”
敲門聲傳來,姚夏扶着牆,單腳朝門口蹦去。
經過上次薄父的事,有人敲門,她再也沒先開口說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近了,她扶在門後湊到門鏡上看了眼,身子不覺間一僵,打開門。
姚夏倚着門,看向面前穿着黑色羽絨服運動鞋,手裏提着兩個大塑料袋子的男人,沒了平日裏的西裝革履,看上去就是個普通老頭。她勾了勾嘴角卻不知是何情緒。
“爸,你怎麽來了?”
“你爸我現在是無業游民,來看看病號。”姚志行提起兩大袋子菜,瞥了眼屋內,嘴角笑紋漸深,“不請我進去嗎?”
“呃——”姚夏側過身子,“進來吧。”
姚志行快步走到廚房,放下手中的袋子,就立刻折回來扶姚夏。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這兩天蹦習慣了。”姚夏嘿嘿一笑,躲過他伸出的手。
倒不是多抵觸,只是他們原來的相處模式不是這樣的,姚志行突然對她關懷備至,她還真有點受寵若驚。
姚志行收回懸于半空的手,臉上的笑容也變得不太自然,“還怪爸嗎?”
“阿不,您老可千萬別誤會!我就是有點——不太習慣。”姚夏勾了勾嘴角,撓着頭發目光瞥向別處。
“慢慢就習慣了。”姚志行拉過姚夏的胳膊,“你現在長大了,抱爸是抱不動了,扶還是沒問題的。”
電視裏還播着志行的消息,姚夏忙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幹咳了兩聲,“我就随便看看,也不知道怎麽就播到這……”
“沒事,商場如戰|場,敗了也正常。”姚志行笑着搖了搖頭,忽地擡起頭來,雙眸明亮,“哎,你說我開個飯店怎麽樣?”
“……啊?”姚夏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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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是沒跟上他的腦回路,剛才不還商場戰場的,這跟開飯店有毛關系?
“爸你沒發燒吧?”姚夏有些尴尬地笑笑。
“哦對,你那時候還小,可能不太記得。”姚志行拍着自己的胸脯,“你爸我可是大廚!等着,這就給你露兩手去。”
姚夏窩在沙發裏,摸着夏夏的狗頭,目光時不時瞥向廚房忙的不亦樂乎的身影。把腦袋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一頭霧水,她真不記得老姚頭會做飯。上次吃他做飯,該不會還是她斷奶那陣吧?
無意間瞥了眼牆上的時鐘,都中午了!不行,她得給薄司寒打個電話,萬一他中午回來吃,然後看見姚志行……這飯還怎麽吃啊?
別人家都要調和婆媳關系,他們可倒好,還得操心公媳關系,岳父和女婿的關系,也是心累。
電話剛接通,還沒等姚夏開口,聽筒裏便傳來某人低沉的聲音。
“中午有事回不去……”
姚夏暗自松了口氣,“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泡面就行了。”
“你似乎,很開心?”薄司寒眉心微蹙。
“沒,沒有。”姚夏忙換了個情緒,“我是覺得你平時工作太辛苦,還要家裏和公司兩頭跑太累了,所以你還是在外面吃吧。不用管我,我這麽大個人也餓不死,對不對?”
廚房裏突然傳來老姚頭的喊聲,“夏夏,你們家蒸鍋在哪?”
姚夏忙捂住話筒,“我也不知道,你看着找吧。”
薄司寒擡眸看着窗外,禁不住淺笑出聲。
原來是怕他回去和姚志行撞見,才特意打電話确認。
“喂?喂!剛剛串線了好像,怎麽聽見一個老男人的聲音?你聽見了嗎?”姚夏心裏打着小鼓,生怕被拆穿,飯吃不成還得來個世|界|大|戰。
“剛剛突然沒聲音,還以為你挂了。”
聽見電話那頭長舒一口氣,薄司寒嘴角隐有笑意,“今天有點忙,得淩晨能到家,wes今天也忙送不了飯,中飯晚飯自己解決,記得按時吃,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沒問題。”姚夏瞥了眼廚房內,嘴角笑意蔓延開來,“那就先這樣,你忙你的,不打擾了哈。”
挂斷電話,身後腳步聲漸近,臉上的笑意也默然淡去。
“找我什麽事?”
薄司寒轉回身,“借一步說話。”
醫院後院內積了厚厚的雪,病人大多不适合外出,由是格外清靜。
“這可以嗎?”季珩停下腳步。
“23年前姚志行婚內出|軌,并使女方懷孕,在妻子知道後決定抛棄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薄司寒眸光微斂。
季珩身子狠狠一僵,輕笑出聲,“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想給我将姚家的野|史?”
薄司寒打斷他的話,“你就從未想過,自己生父是誰?”
四目相對間,薄司寒上前一步,眸光越見幽邃,“還是你當初接近她,根本動機不純?”
“季先生!”
季珩循着聲音看去,就見護士急匆匆跑過來。
“怎麽了?”季珩眉心蹙緊。
“季阿姨不見了。”護士急得快哭出來。
靠近院子的窗口一時間湧來很多人,指着他們身後像是在圍觀。
薄司寒轉回身,擡眸便看見樓頂站着個穿着病號服的女人,眉心不覺間蹙緊,“我想我看到她了。”
樓頂沒有遮攔,寒風更是刺骨難熬,單薄的衣服早已被打透像是鐵片貼着身子,松垮的皮套自發梢滑落,花白的長發随風舞動,時而遮住眼前。
季婉玲站在樓邊沿,俯視着這座自己生活了幾十年卻沒有紮根的城,心中五味雜陳。
身後的門北大力推開撞到牆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媽,你先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嗎?”季珩伸出的雙手都在顫抖。
“小珩——”季婉玲轉過頭看向他,“媽問你,媽到底得的什麽病?”
“肺結核……”
“應該是肺癌吧。”季婉玲打斷他的話,嘴角一勾盡是苦澀,“而且是晚期。”
季珩狠狠怔住。
季婉玲就是醫生,雖然科室不同,但大概的套路懂得比他清楚得多。其實他早該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可他總是想着,能拖便拖。卻不想她知道後,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風太大,薄司寒不覺雙眼微眯,“你自己就是醫生,應該懂,癌症就算是晚期,只要心情好,配合治療,再活幾年也不成問題。季珩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你舍得丢下他嗎?”
季婉玲聞言投去探究的目光,“你是誰?”
“季珩的朋友。”
身子一僵,季珩轉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身邊的薄司寒,而後者卻極為淡然,仿佛他并沒有說謊。
“阿姨,您不屬于晚期,只要進行化療,保持心情愉悅,沒問題的。”護士喊道。
世間許多人許多事,求而不得,終成陌路。季珩大概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或許她并不想過早結束自己的一生,只是生活亂如麻,想找個清涼的地,想清楚一些事。
季婉玲沉思半晌,走了下來。季珩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經過薄司寒身邊時,她雙眼微眯,“你說你是小珩的朋友,可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
“他平時忙,我們也不經常見面,走吧,我們先回病房。”季珩忙擁着她走下樓梯。
安撫好季婉玲,季珩推開病房門,彼時薄司寒正坐在長椅上垂眸若有所思。
“剛剛為什麽幫我?”
“人命關天。”
薄司寒站起身,眸光幽邃,“明天我會找人接替你經紀人的位置,你的身份不适合待在她身邊。至于我說的話是否屬實,等你母親情緒穩定了,你一問便知。”
說罷,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胸口像是堵住了巨石,窒息般的煩悶将他整個吞噬。
季珩擡眸看過去,“她知道嗎?”
薄司寒腳步一頓,“我希望她永遠不會知道。”
到家時,已是淩晨一點。推開門,屋內唯有餐廳的吊燈還亮着。遠遠地,看見姚夏趴在桌子上。
餐桌上扣着飯菜,還是溫的,趴在桌上的某人卻已經睡沉了。
薄司寒輕扶過她,卻還未等抱起,就見她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哎?你回來了。”姚夏雙手捂在臉上晃了晃混沌的頭,才清醒些,“菜應該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下。”
腳還未沾地,便被薄司寒打橫抱起,下一刻,便穩穩落在了他|腿|上,姚夏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他的雙臂環在她妖間。
許是累極了,只見他輕嘆了口氣,微偏過頭埋在她懷中,雙眸微阖。
“你先吃點東西,吃完再睡。”
懷中人沒有任何反應,反倒呼吸越見平穩,姚夏無奈地一個個掀開扣着的蓋子,拿過碗筷。
“也不是很涼,我不去熱了。”姚夏夾起一塊肉,偏過頭看向一動不動的某人,“要不我喂你?”
這段時間,他腦袋裏每天都有無數的事在轉,每時每刻弦都要繃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說的每句話,不僅要想清楚,還要謹慎別被身邊哪個耳朵長的聽去。
他真是累了,這一刻緊擁着她,像是找到了安全的港灣,身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竟差點睡着。她剛剛說的話,他其實只聽到最後兩個字。
“恩。”薄司寒坐直身子,張嘴咬住送到嘴邊的東西。
“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姚夏雙眼睜得很大,眸光中滿是期待。
“好吃。”薄司寒點了點頭,嘴角隐有笑意。
“那就多吃點。”姚夏夾了個青菜送到他嘴邊,“張嘴,啊。”
薄司寒微怔卻也聽話張開了嘴。
他比她大,他總是想着怎麽去寵着她,照顧她。卻從來沒想過,哪天他也會像個孩子一樣,需要她這麽照顧。
不過,不得不承認,被照顧的感覺不錯。
某一刻,他拿過她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抱起她朝樓梯口走去。
“薄先生吃飽了嗎?”姚夏抱着他的脖子,嘴角微揚。
“正餐可以了。”薄司寒嘴角一勾,竟帶着些許邪|魅,“還差餐後甜點。”
後背陷入一團綿軟,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漸漸逼近,姚夏擡手攬上他的脖子,眉峰微挑,“刑|期還沒到呢,怎麽獄|警|要幫我越|獄嗎?”
“錯。”薄司寒在她唇上輕掠了一下,嘴角笑意漸濃,“我是法|官。”
38.第 38 章
黑暗中,兩人緊緊相擁。姚夏微微偏過頭把側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她本以為,等了快半個月,久旱若要逢甘霖,她會很開心。可他現在終于松了口,她卻滿腦袋都是剛剛他在餐桌前,埋在她懷裏小憩的模樣。他眉宇間的疲憊,落在眼裏,落入心底,微帶酸澀。
“法|官|大|人。”
他的唇輕蹭着她的耳垂,聲音略帶沙啞,“恩?”
姚夏輕嘆了口氣,“我還是再坐幾天|牢吧。”
薄司寒微怔,眸光幽邃,“怎麽了?”
“我看你今天太累了,效果肯定不好。”姚夏略帶嫌棄地推開他,坐起身。
“你這是——”薄司寒嘴角笑意漸濃,“心疼我?”
“我這叫寧缺毋濫。”姚夏雙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解開他外套衣扣,幫他脫下,“再說了,法|官就該秉|公執|法,不然你以後威信何在啊?就不怕犯|人以後騎到你頭上拉|屎?”
接領帶的手一頓,薄司寒擡手掐住她的臉頰,禁不住笑出聲來,“犯|人野心別太大,小心我延長刑|期。”
“……我剛剛表現那麽好,你不該給我減|刑嗎?怎麽還延長?!”
彼時,薄司寒剛剛挂好衣衫,聞言嘴角笑意蔓延開來,轉回身擁住她,未等她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躺好,被撩|起的被子輕飄飄落在身上。他輕撫去她額上的碎發,拇指食指輕撚住她的下巴,湊到嘴邊,嘬了一下,“乖,過了這幾天,都補給你。”
深夜安靜,另一間卧室裏夏夏窩在狗窩裏睡得正香,突然聽得一聲喊聲,感覺狗窩都跟着顫了顫。夏夏猛地站起身,狗臉懵逼。
“啊!”姚夏興奮地伸出小拇指,“說好了,不許反悔!”
薄司寒勾住她的小拇指,跟随着她的步驟拇指相印。
“薄同學有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啊。”姚夏蹭到他的懷裏,箍緊他的妖身,笑得眼光燦爛。
“姚老師知道‘羞’字怎麽寫嗎?”薄司寒眉峰微挑。
“薄同學有所不知,‘羞’乃大兇之字,萬萬不可觸碰是也。”姚夏學着老學者的模樣,蹙眉正經地說着,突然就被彈了下額頭。
“薄同學膽敢襲|擊老師!”姚夏仰起頭,癟嘴瞪眼。
薄司寒清了清喉嚨,“那姚老師想怎麽樣?”
姚夏抿着嘴,眉峰微挑,“嘿嘿嘿……補償翻倍!”
正午的陽光曬到臉上,姚夏不耐地翻了個身繼續睡,直到門鈴聲響了n遍,響進她的夢中,她才猛地坐起身。
推開門就看見老姚頭推着一個輪椅滿臉慈祥地看着她,姚夏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我不過是崴了個腳,會不會太誇張了?”
半個小時後……
姚夏坐在輪椅上,興奮地指着其中一家店面,“卧槽,這什麽時候開了家黃焖雞?!”
擡手拍了拍老姚頭的胸脯,“爸,快過去,我要記下訂餐電話。”
數分鐘後,又指着另一家店。
“卧槽……”
後腦勺突然遭受了重擊,姚夏揉着腦袋,眉心緊蹙,“爸,你這當是劈柴呢!?”
“你一個女人,還是公衆人物,別老卧槽卧槽的,讓別人聽到有損形象!”老姚頭一本正經地糾正着。
“不是。”姚夏轉過臉,指着自己,“爸,我就問問你,要不是你推我出來的,你能認出來這是我?”
彼時,寬厚的毛線圍脖堵到鼻子,橫條紋的羽絨服帽子,繩子抽得緊,整個人裹得像是個繭蛹子一樣。
老姚頭怔了數秒,“那也不行,作為女人說話得得體……”
“wait(等等),爸,這僅僅是一種感嘆。”姚夏雙手在胸前翻了個翻,“類似于我的天吶,我的媽呀,這種的。懂嗎?”
看着老姚頭眉心依舊深陷,姚夏一巴掌糊臉上。
“您老就當我是把那四個字縮讀了,成嗎?”
“那不一樣……”
姚夏生無可戀地看着天,默默翻出耳機從帽子邊沿塞進耳朵,放起重金屬樂。
老姚頭一邊推着她一邊教導,結果經過灌木時,面前突然蹦出來個和她同系列打扮的男人擋住去路,險些直接撞了上去。
“卧槽……”
後腦勺瞬間被劈了一下,姚夏揉着後腦勺,疼得一只眼緊閉,“嘶——哎,哥們兒,你誰啊?”
男人拽下口罩,指着自己的鼻子,“姚……我啊,林旭!”
“卧……”姚夏瞥了眼老姚頭揮起的手掌,默默咽下了後面的那個字,“的天吶,我都打扮成這樣了,你還能認得出我來,我辨識度這麽高嗎?”
“姚叔叔好。”林旭朝姚志行點了點頭,湊近姚夏,“姚夏姐,我能和你單獨聊聊嗎?”
“好啊。”姚夏連連點頭。
畢竟再這麽被劈下去,估計她很快就不只是腳殘了……
“爸,我朋友,聊兩句,很快回來。”姚夏朝老姚頭彎起完美的笑容,轉過頭去就對林旭猛眨眼,咬着後槽牙說着,“還不快推我走?別等他反應,快!”
“哦。”林旭忙結果姚夏,把輪椅下面兩個大輪子推成了風火輪。
待老姚頭反應過來時,倆人已經迅速繞過花壇進了涼亭。老姚頭默默擡了下手,“那我在這等你啊。”
姚夏瞥了眼遠處的老姚頭,長舒一口氣,“終于躲過去了,什麽事說吧。”
林旭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注意,在姚夏面前蹲下來,這她才注意到平日裏幹淨的男孩,竟也留起了胡茬,那副認真的神态,她見所未見。不覺間心頭湧起一陣酸澀,他本可以每天開開心心扯他的皮,現在卻要卷進風暴。
“我本來想今天去銀行把東西取出來,但銀行附近有北禹的人蹲守。從我上次去銀行,他們就已經開始懷疑我。我可以以說服你代言為借口找你,但我不能再跟br其他人有聯系,不然就會功虧一篑。”
姚夏點了點頭,眉心緊蹙,“以後有消息你可以盡管來找我,我幫你轉達。你現在怎麽樣,還安全嗎?”
林旭點了點頭,拉過她的手,塞進一個紙條,“北禹基金和國外一家公司有合作,進行非|法|收|養。我在那批名單裏,找到了徐嘉烨的信息。不過我看有幾年了,不确定能不能找得到,你可以試試。”
紙條握在手心冰涼,卻又炙熱異常。千言萬語到嘴邊,姚夏卻只說了一個,“好。”
遠處,姚志行隔得很遠看着林旭拉着姚夏的手,老心咯噔一下。
這才剛結婚多久,這怎麽行?!當即邁開腿朝涼亭走去。
而林旭看到姚志行走近後,跟姚夏簡單道別就戴上口罩溜了。
“爸,你送我回去吧,我有點冷了。”姚夏側眸可憐兮兮地看向姚志行。
“啧,你這身子骨真差,還不如你老爹我。”老姚頭略帶嫌棄地推過她。
“……”
她竟無言以對。
這一路上,姚夏都在想林旭說的話,本是沉思,在姚志行看來卻是魂不守舍。
某一刻,姚志行清了清喉嚨,“剛剛那男的誰啊?”
姚夏驚回神來,“啊,我實習助理。”
“我怎麽看着他拉你手來着?”
身子猛地一僵,姚夏轉回頭盯着老姚頭,“你還看見什麽了?或者聽到什麽了?”
“沒了。”老姚頭眉心漸漸深陷,“你倆不會真有什麽事吧?你這才結婚多久啊……”
“爸——”姚夏也是無可奈何。
拉下手就有事了?那她不知道跟多少男人女人有|一|腿了。
“哎,不對吧?”姚夏突然轉過彎來,雙眼微眯,“你怎麽向着薄司寒說話啊?你倆不是向來水火不容嗎?”
姚志行怔了數秒,用力點了下姚夏的腦袋,“你倆就是有天離了婚,也不能是你的責任,傳出去還像話?”
拜托,您老人家當衆這麽殘害親生閨女,這像話?!
姚夏抱拳舉在耳邊,“姚大俠您老說什麽都是對的,以後我見到男的我繞道走,您看成嗎?”
經歷了這一路的“悉心教導”,姚夏嚴重懷疑姚志行男性|更|年|期|延後|綜合征晚期,病入膏肓,為了保證她這個資深腳殘的腦部健康,她提前放(攆)姚志行回去了。
确定姚志行走遠後,姚夏脫下手套,伸進口袋拿出紙條一點點展開來,輕念着,“密西西比州……”
而彼時,br頂樓會議室外,衛斯接了個電話,透過玻璃門看向坐在桌子一邊的薄司寒,眉心漸漸蹙緊。
“等他開完會,我告訴他。”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着,北禹國際機場vip候機廳裏,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有節奏地輕敲着,像是在計時。某一刻,他瞥了眼手腕上的表。而與此同時,br會議室外,衛斯的目光從表上挪開,瞥向會議室內依然仔細翻閱文件的薄司寒。
快來不及了……
猶豫再三,衛斯還是推門進去,不顧衆高層領導詫異的目光,朝薄司寒走去,近了,他俯身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
薄司寒本還落在文件上的目光越見幽邃,下一刻,手中文件一合,他擡眸,薄唇微啓,“今天會先到這,散會。”
39.第 39 章
一更******
“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你們好,我們很抱歉地通知,您所乘坐的由北禹飛往mf089次航班由13號登機口,改為26號登機口登機……”
男人敲着沙發扶手的手一頓,撩起衣袖,手腕上的表露出來。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近40分鐘,vip候機廳在二層,13號改為26號,意味着他從出門就走幾步可以登機變為要穿過半個候機大廳走到一層才能登機。
猶豫片刻,男人拿起放在行李箱上的紳士帽戴在頭上,黑色毛呢大衣跨在手臂,推着行李箱走出vip候機廳。
皮鞋踏上滾梯,一層候機廳的景象慢慢展現,落入眼底,遠遠地就看到26號登機口排了很長的隊。男人邁開長腿走到隊伍後,擡眸看到登機口上提示登機的航班後,身子狠狠一僵。
“姚副總,這是要去哪?”
姚志勝緩緩轉回身,就看見薄司寒和姚志行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薄董跟我說是你掏空了公司要逃,我還不信,原來真是你?!”姚志行眉心深陷,“可是志勝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姚志勝嘴角一勾,說得雲淡風輕,“志行早就只剩下一副空殼,你腐朽的腦袋裏就只想着如何努力維持,但與其茍延殘喘倒不如給他一個新的活法。”
“路人”從四面八方穿過人群朝他走來,姚志勝目光環視一周,最後落在姚志行臉上,眉心漸漸蹙緊。
“你們報警了?”
而後者聞言狠狠怔住,側眸看向薄司寒,“薄董……”
“多次挪用公司內部資金為己用,數額巨大,致使公司破産,涉嫌抽逃資金,可依法判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依情不如依法。”薄司寒上眉宇間盡是寒氣。
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男人走到姚志勝面前,亮出警員證,“姚志勝先生,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抽逃資金,請跟我們走一趟。”
車窗上鋪滿霧氣,姚夏伸手擦去一塊,隔着一層窗,天空陰沉,雪花飄落在地,瞬間化作雨水。車子經過小區附近的公園,涼亭頂端的雪也在雨夾雪中融化開來,零碎的畫面闖入腦海。
“我在救助中心看到了姚志勝,他會乘坐今天下午的飛機去密西西比。”
姚夏眉心蹙緊,“你的意思是姚志勝是北禹幕後的那個人?”
“我不确定,但他一定和北禹基金有不正當的往來。”
擡手揉了揉眉心,頭卻還是隐隐作痛。
她的确早就知道姚志勝和趙河東有往來,但她只以為是一些小把戲,現在看來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簡單。
車在北禹東城警局門口停下,車門推開,便看見姚志行早上才推來的輪椅,衛斯抱姚夏坐在輪椅上,推着她朝警局走去。
而此時,審訊室內,姚志勝默然垂眸看着桌面,無論警察怎麽問,始終一言不發。與之前的暴躁不同,他今天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淡定。
隔着一層單向玻璃,薄司寒站得筆直,仔細打量着姚志勝,最後目光落在桌上的黑色紳士帽,眸色漸沉。
因為是親兄弟,姚志勝的身高及相關比例和姚志行較相似,在他意識模糊時認錯也不無可能。
但有一點,他還想不通。五年前,他甚至沒見過姚志勝,那麽姚志勝大費周章陷害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麽?
“真是他嗎?”
薄司寒聞言轉回身,就見姚夏坐在輪椅上,擡眸看着他。
“還不能确定。”
“你看看這個。”姚夏遞過去一張紙條。
褶皺的紙條在手心展開來,目光在其上掠了一遍,薄司寒垂眸看向她,眉心微蹙,“你怎麽想?”
“發生這種事是我們監護不當,我想去找他。”姚夏輕嘆了口氣,雙唇微抿,“有那麽一絲希望也不能放。”
“好。”薄司寒轉回身看向審訊室中的人,默默攥緊了紙條。
酒杯在火鍋上方撞到一起。
“幹杯!”
“這事抻了這麽多年,可算是過去了。”程諾恩胳膊肘拄在桌沿,手裏提着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對面的薄司寒的姚夏臉上掠過,“唉,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公開戀情啊?”
餘晴嘴裏還嚼着羊肉,沾滿醬料的筷子指着對面的兩人,模糊不清地說着,“他倆這哪是戀情,明明是婚情。”
姚夏叼着筷子,側眸看向薄司寒,“這得看薄總給不給我這個小蝦米翻身的機會啊。”
“再等等。”薄司寒垂眸淡然抿了口酒。
“還等?!”程諾恩放下酒杯,擺着手指,“你看現在人也抓到了,志行的事和你的事都解決了。你一個三十好幾的人,不趕緊公布消息,生個孩子,難道還想來個老來得子啊?”
“反正我還年輕,再過兩年也可以,三十以前我覺得都還來得及。”姚夏夾了塊肉放在嘴裏。
“得,我這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喝酒喝酒。”程諾恩剛舉起酒杯酒杯餘晴迎頭揮來一巴掌。
“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麽太監?多難聽。”餘晴瞪了程諾恩一眼,随後舉杯撞了下姚夏的杯,“哎,我估計等你倆公開那天,我估計娛樂圈都得讓你炸飛了。你的粉絲可是一直都以為你是要娶女人的。”
“真愛粉是不論我娶什麽,都該無條件支持我。”姚夏嘴角一勾,仰頭飲盡杯中酒。
頭部的眩暈感在出租車的啓動和剎車間越發明顯,胃裏一陣強似一陣的翻江倒海。
某一刻,姚夏突然擡起手臂,“不行,停車!”
腳剛落地,便忙跑到垃圾桶前,口罩一摘,單手扶着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
薄司寒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眉心微蹙,“你不是只喝了一瓶?”
在他印象中,她的酒量絕不止一瓶啤酒,也就随她喝了。現在她怎麽一瓶啤酒也會吐?
姚夏擺了擺手,緩緩站直身子,臉頰泛着紅暈,嘿嘿一笑,“其實我還喝了一瓶……”
“什麽時候?”薄司寒頗為無奈地拿過紙巾幫她擦嘴。
“威士忌。”姚夏腳都站不穩,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比着,“大概這麽大一瓶。”
薄司寒掐住她的臉頰,眸光幽邃,“你偷喝酒?”
“我錯了,錯了!嘶,疼疼疼。”姚夏拿手扇着某人的手,眉心緊蹙。
他擡手提起她的口罩,伸手想拉過她的胳膊,卻被她躲開來。
“你還有脾氣?”薄司寒禁不住淺笑出聲。
只見姚夏踉跄着兩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腳,胳膊抱緊他的脖子,頭“咚”的一聲垂在他胸膛,“抱回去,走,走不動了。”
“背你。”薄司寒本想拽下她的胳膊,卻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箍得那麽緊,他稍稍用點力,她就哼唧不停。
別說她是公衆人物,就算是普通人,在大街上如此撒嬌哼唧,摟摟抱抱的,似乎也不太好。
哄勸半晌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姚夏依舊就像是只猴子般挂在他身上。無奈之下,他也只得應了她的要求,将她打橫抱起。
懷中的人嘴角一勾,“送你個東西。”
“什麽?”薄司寒瞥了眼閉着雙眼,已經徘徊在睡眠一線的某人。
姚夏在他懷裏蹭了蹭,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個包着餐巾紙的……蘋果。
“當當當當!平安夜快樂!”
薄司寒真是哭笑不得,這算是平安果?外面那層“包裝紙”難道是用來擦蘋果的?
本還舉着蘋果的人,還未來得及等到他的回應,就睡着了。蘋果從手中滑落,一路滾到出來迎接的夏夏腳下。
夏夏湊近聞了聞,叼起來,晃着小尾巴跟在薄司寒身後。
“昨晚,當□□星姚夏被拍到酒醉,街邊和一神秘男子舉止親密……”
照片中她像只猴子一樣挂在某人身上,最後一張是他将她打橫抱起的模樣。
姚夏剛咬的一口蘋果從嘴邊滑落。
卧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啊……
她就記得和餘晴下樓買酒的時候,說着事情總算結束了,說着要去找徐嘉烨,想到這段時間的難過,就怒幹了一瓶威士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
像是腦袋突然被劈了一下,姚夏忙拿過手機,點開微博。果然,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區已經被網友的“氫|彈”炸平。
——真的假的?!我姚要轉|性|了嗎!?
——目測男的質量不錯,可以放心交貨【捂嘴笑】
——大家別亂猜,那男的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姚這麽彎,估計是當哥們處的。
——就我一個人覺得男的長得很像br的薄總嗎?!
……
姚夏從手機屏幕中擡起頭來,兩眼直冒金星。
完蛋,這事都被娛樂新聞報道了,還是高清大圖,這怎麽抵賴啊?說是當哥們?當哥們她他媽像個猴子一樣挂人身上?以後不能再喝酒了,簡直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手機振動聲傳來,驚得她直接丢了手機。見是薄司寒的電話,才俯身拾起來。
“起床了?”
“起,了。”姚夏默默咽了下口水,“你今天看新聞了嗎?”
“看了。”薄司寒語氣淡然。
這麽淡定?!诶?上次明目張膽抱她走出影視城,網上愣是一張照片都找不到。現在他們的照片能出現在電視上,那只能說明!是他默許的!想到這些,她一顆忐忑的心也算是平穩了。
姚夏躺在沙發上,嘴角微揚,“怎麽着,某些人着急要孩子啊?”
“先做鋪墊。”
“哦,鋪墊啊——”姚夏刻意把尾音拖得很長。
鋪墊就是公開的預兆!
薄司寒走到衣架前,提起毛呢大衣,“收拾好自己,今天聖誕,去你爸那吃飯。”
姚夏聞言猛地坐直身子,“你們和好了?”
電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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