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偶像劇女主的好朋友（8）

見她不說話，秦熠忍不住又道，“簡永勝的心思從來沒放在學習上過，倒是跟校外那些人打得火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背後說人不好吧？”李雨忍不住皺眉，心底那一點悸動瞬間就平息了。

雖然她也不能理解簡永勝的做法，但總歸是他自己的選擇，當面提意見也就算了，背地裏這麽說，就小人之心了。

秦熠臉色一僵，忍不住又看了李雨一眼。但李雨這會兒在他面前就自在多了。她不閃不避的跟秦熠對視，“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去吃飯了。”

“還沒恭喜你，考了年級第73名，排在我前面了。”秦熠道。

他的語氣很放松，但臉上的表情卻根本不是這麽回事，顯得十分勉強。李雨猜測，這個事實估計他自己也不太能接受，或許也正是他特意跑到這裏來攔人的根本原因。

一個他根本沒放在眼裏的、不起眼的、最重要的是剛剛跟他表白被拒然後又形象大變并宣布不再喜歡他的女孩，忽然變得比他還厲害了。

應該很難接受吧？

李雨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快意，仿佛這十幾天的夙興夜寐，都是為了這一刻。她微微一笑，“僥幸而已。”

秦熠顯然被戳到了痛處，連勉強的笑容都挂不住了。他掃了一眼李雨身後，“你剛才說得很有道理，學生的天職是學習，不應該懈怠的。”他的悔意一露即收，“我以後也要收心學習了，總不能被你比下去不是？”

李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但她覺得秦熠這句話，分明在暗示些什麽。

賀妤的欲擒故縱生效了。

但是自己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激動。

她看着秦熠故作潇灑的轉身離開，目送他漸漸遠去，心裏卻忍不住生出感慨：原來她的喜歡那麽膚淺，那麽脆弱，如此輕易就消弭在了她不曾察覺的時候。

以前的自己竟然會為這種人、這種事要死要活，簡直不敢相信。

接連遇到簡永勝和秦熠，李雨進餐廳時忍不住在玻璃裏照了照，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大美人了。等看到那張依舊平凡的臉，一顆心立刻就放了下來。

但她同樣也看到，倒影中的自己有着以前所沒有的自信和堅定，行走時不再含胸駝背，看起來的确是不一樣了。

期末考試的影響，随着卷子發下來講解而繼續發酵，李雨發現自己正在出名。走在路上的時候，偶爾會發現有人在看她，目光裏是好奇和探尋。在實驗樓那邊自習的時候，也會有不認識的人跟她打招呼。

而最大的變化，應該是姜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跟她親近起來了。

——當然這麽說有點誇張，所謂“親近”，也不過是在去食堂或者去實驗樓的路上遇她并行，沒有招呼，也沒有交談，她只是默默的這麽做而已。

李雨忍不住悄悄問賀妤，“她是不是在對我示好？”

“是的。”賀妤給了肯定的答案。

李雨頓時受寵若驚。要知道從小到大，姜湯可從來沒對任何人假以辭色——哪怕是在被欺負的時候。她沉默而低調，與所有人都像是隔着一層，獨處在自己的世界裏。而現在，自己竟然能夠得到她的另眼相待。

真是不可思議。

“為什麽啊？”她頗有些不淡定的問賀妤，“我……我也沒做什麽呀？”

“交朋友何必問為什麽？”賀妤道，“意氣相投就可以了。你不讨厭她，她也願意接近你，就夠了。”

李雨深以為然，所以雖然滿心激動，但并沒有貿然去接觸姜湯，兩人的關系維持在微妙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上。唯一跟之前不同的，大概是李雨忽然發現，姜湯的作息改成了跟自己一樣。

雖然班上據說好幾位同學已經開始試用她的那份作息表，但姜湯也這麽做，李雨感覺，還……挺榮幸的。

又一次考試結束，所以周五班會課時，班主任讓他們重新挑選座位。李雨事先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處，頓時大喜過望。這樣她就不用每天跟姚真真相看兩厭了，很好。

選座位時，她本來想挑第四排靠窗，但不知道為什麽，進教室時腦子一抽，就坐到了姜湯前面的位置上。

班裏的學生是奇數，姜湯就是那個落單沒有同桌的人。她甚至将多出來的那張桌子搬去了雜物間，所以李雨選的這個位置，是離她最近的。坐下來時，她還有些忐忑的詢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平常不理會人的姜湯擡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

這個位置靠窗，外面還坐着一個人，賀妤就不方便站在李雨身邊了。她先試着往窗臺上站了一下，覺得不方便，索性站到了姜湯旁邊的空位上。

李雨對此有些不習慣，頻頻回頭去看賀妤。有一次正好對上姜湯的視線，把她吓了一跳。

新的學習征程，新的學習夥伴，李雨嘗到了做學霸的快樂，就不願意堕落回去了，所以現在學習起來更主動更自覺，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進去。

以至于甚至沒有發現，秦熠漸漸不再每天都到他們班教室門口來等姚真真了。

現在，代替秦熠每天來找姚真真的，變成了秦熠後援會裏那些長得漂亮家世出衆最重要的是在學校裏也吃得開的女孩兒。——這些人，也正是當初将李雨堵在角落裏欺負，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那一批。

但姚真真跟李雨可不一樣，她會哭會鬧，絕不會白受委屈，也敢跟別人撕逼。所以每天她被叫出去，都必然會是一場大戲。據說好幾次連秦熠本人都被卷進來了，非常熱鬧。

消息在全校學生的口中流傳，最後竟然傳到了李雨這裏。

她聽到這些時，思緒還沒有從一到數學題裏抽離出來，有些發愣的看着跟她八卦的同學，感覺這些人和事，好像都是上輩子的記憶了。

她跟他們真的不一樣了。

……

直到臘月二十六，年前的補課才算是結束，給他們放了十天假回家過年。但就這十天裏，還發下來了厚厚一摞卷子，根本沒打算真的給他們留下空閑。

即使現在已經很熱愛學習的李雨，往書包裏收卷子時，也忍不住嘆氣。

她回頭看了賀妤一眼，然後轉回去，默默在草稿紙上寫字。——這是他們新的交流方式，為了避免被同桌和後面的姜湯看出端倪。

李雨不抱希望的寫：我過年能休息嗎？

但賀妤卻給了她一個驚喜，“大年三十和初一你可以休息，只需要早晚聽聽力。”

李雨先是驚訝，而後一掃之前的頹然，“過年萬歲！”

之前李雨一直住在宿舍，所有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也沒回過家，所以這是賀妤第一次看到她的家人。和她的人設一樣，普普通通的父母，普普通通的家庭，沒有出挑的地方，但也沒有可诟病的地方。

期末考試之後，因為李雨的成績飛升，所以班主任往家裏打過電話，要求家長這邊盡量為她創造更好的條件，争取把分數再提一下，穩拿一本。

雖然父母對她的成績沒提過要求，但孩子成績好當然是好事。這回李雨回家，就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什麽都不需要做，但凡露出想動手的苗頭，老媽就會突然冒出來，把她趕回房間，“去看書做作業。”

最驚喜的是過年時拿到了五百塊的大紅包，可謂是前所未有，而且父母還許諾，如果考上一本，就給她買水果牌最新款的手機。

李雨私底下跟賀妤吐槽，“我現在才算明白了，人人都愛美女，人人都愛學霸。”

自從成績提高之後，她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都變了個樣子。

尤其是在親戚間拜年，五百三的分數反複被老媽拿出來跟炫耀時，這種感觸尤為深刻。她能為父母做的事很少，好好學習可能是最簡單也是他們最期望的了。

留在家的最後一天晚上，李雨躺在床上，忽然開口，“賀妤，謝謝你。”

如果不是這個人出現，她就算當時沒死，人生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正月初五，高三年級的學生就回到了學校，繼續昏天黑地的學習。李雨本來還帶了不少年貨，打算跟姜湯分享。——她那個家，過年估計跟沒過是一樣的，可能從來沒跟人分享過這些。

但是直到晚自習時，姜湯也沒有回來。

然後班主任來了，通報了一個出乎所有人預料，将他們完全打蒙了的消息：姜湯同學的父親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