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獸人世界的炮灰青梅（11）

賀妤的确是打算回大河部落。

當初之所以會離開, 表面上說因為阿姜已經長大, 需要更多的歷練, 但實際上是她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個世界的力量運轉方式, 需要更多的練習，而這種練習, 在部落裏并不方便進行。

另外還有個同樣很重要的原因是，随着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賀妤覺得阿依已經開始滿足于現狀了。

安于現狀倒是沒什麽問題, 但是這樣一來, 差不多就等于她給賀妤的任務完成了。所以為了不讓她有機會将這番話說出來，賀妤選擇了先一步離開。

而經過這幾年的實踐和嘗試, 賀妤已經徹底掌控了這種全新的力量, 并且針對性的對自己進行了一些調整，效果很不錯。

不需要再從別人那裏得到信仰，她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增長實力。

但大抵是因為這是一個神靈統治着的世界, 所謂的力量，是祂的“恩賜”, 而神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類突破那個限制, 成為與自己一樣的存在。

最近, 賀妤就感覺到了這種限制，再怎麽努力的修煉也沒有任何進展。

就像是一個瓶子，本身只能裝一升水，裝滿了之後，就算再強制往裏加水, 也只會溢出去，而無法被容納于瓶子之中。

所以，是時候回到大河部落，從任務目标阿依那裏獲得一個答案，然後前往下一個世界了。

但她還沒跟阿姜提起這件事。

這個世界的漫長相處，可以說極大的彌補了賀妤對阿姜的愧疚。但越是這樣，反而越是讓人留戀，畢竟這個世界留下的回憶太多，每一個部分都難以割舍。

而阿姜未必能夠理解她這種不斷離開的選擇。

但話總是要說清楚的，随着越來越靠近大河部落，賀妤也決定不能繼續拖延下去。

所以在兩人飽餐一頓，坐在樹上吹風賞月時，她便對阿姜道，“我們很快就能夠回到大河部落了。”

“我知道。”阿姜點頭，“你為什麽突然要回去？”

流浪獸人之中，有日子過得朝不保夕的，但卻也有活得很滋潤的，這取決于他們的實力。而她和賀妤，毫無疑問是後者。她們兩個人聯手，能夠對付森林之中絕大多數的野獸，唯一麻煩的是群居性的物種，但以兩人的速度，就算解決不了也可以從容撤退。

所以在阿姜看來，這三年的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她尤其滿意的是，賀妤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別人能夠分走她的注意力。

如果回到部落，情況就不會是如此了。

“因為時候到了。”賀妤轉頭看着她，“我身上的秘密沒有瞞着你，你應該也早有猜測吧？我不是這裏的人，早晚要走。”

“現在就是那個‘早晚’？”

“是的。”

阿姜沉默了一下，在賀妤以為她會反對或是挽留時，卻聽見她問，“那你會帶我一起走嗎？”

“……當然。”這是她對姜姜的承諾，不會再将她一個人留在任務世界裏。

阿姜立刻高興起來，“那我沒問題了。”

解決了這個問題，兩人就稍微加快了一點形成，第三天就進入了大河部落的領地範圍之內，遇到了巡邏的獸人。賀妤對此有些驚訝，“現在部落的領地有那麽大了嗎？”

按照路程來算，她本來以為還要再走幾天。

而接下來所見到的一切，都與她們走的時候完全不同了。

如今大河部落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勢力，所以前來依附的獸人和亞獸也不少。巡邏隊将他們安置進了一支由前來投奔的人組成的隊伍，由一個獸人負責護送他們前去安頓。

這樣一來，路上花費的時間長了不止一倍，但能夠看到的東西也更多。

如今的大河部落經過了數次改革之後，已經合并了周圍的小部落，成為了一個人數過萬的超大型部落。——或者已經不能叫做部落，因為他們已經建立了一座城市。

雖然目前這座城市只擁有一道簡陋的城牆，其他的一切建築物都還沒有跟上來。但這城牆是用巨石壘起來的，高達三十多米，防護功能十分強大，至少絕大多數野獸無法突破。

以這個人口數而言，狩獵範圍還是有些狹窄了，但是這對新建成的大河城卻不是什麽問題。

因為他們如今賴以生存的産業是種植而非狩獵，城裏城外開辟出來的良田每年出産的食物就足夠養活所有人，狩獵所得只是用于補充獸人和亞獸身體所需的養分，尤其是獸人，食用大量肉類才能保證他們有足夠的力量，而捕獵也可以訓練他們的戰鬥技巧。

這些讓大多數獸人目瞪口呆的東西，在賀妤看來其實都顯得很原始落後，但是她一路走一路看，卻同時感覺到了一種震撼。

這些都是她跟阿依提起過的，卻沒想到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她居然就能做到這種程度。而這讓賀妤頓時生出一種見證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的感覺。

到了大河城，賀妤也沒有立刻去找阿依，而是先在城裏住了幾天，感受了一下這裏的變化。

城市就建立在部落原本的位置上，那條原本穿過部落的河流，現在也同樣貫穿着整座城市，為城裏的人們提供飲水和生活用水。居住在城市裏的人，品種和膚色各種各樣，但看起來都過得很好。

跟大河城一起崛起的，還有城主阿依。一路上到處都能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語氣裏都是向往、欽佩和贊揚。

那個“想要所有人都喜歡我”的願望，應該算是實現了吧？

阿姜一開始還嚴防死守，擔心會有人靠近賀妤。但很快事實證明，她的擔憂是多餘的。因為她可要比賀妤受歡迎多了。

大概是因為城主阿依太受歡迎了，所以也形成了新的審美潮流，現在大家都喜歡像她那樣的女性獸人。而毫無疑問，阿姜在女獸人之中，不論身高外貌還是實力，都十分出衆，自然也很吸引人。

兩人才在臨時安置的房子裏住了幾天，就已經有不少人明裏暗裏的向她本人和家長賀妤打聽她有沒有對象，喜歡什麽樣的，有沒有興趣見見自家拐了不知道多少彎的親戚。

賀妤：“……”原來相親的傳統這麽早就已經出現了嗎？

阿姜一開始對此不勝其擾，但很快又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機會，于是每當賀妤在的時候，她對類似詢問總是很有耐心，表現得很感興趣，等賀妤一走，立刻換上另一張臉，讓人摸不着頭腦。

可惜的是經過她的暗中觀察，賀妤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是什麽态度，甚至見她樂于應付這些事，索性就都往她這裏一推了事。

難道她就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嗎？！

其實賀妤雖然沒有危機感，但也不至于毫不在意。只是這個世界比較特殊，阿姜是她一手帶大的，雖然從來沒把自己擺在母親或者長輩的位置上，但是在外人包括阿姜自己看來，事實就是這樣。所以按照賀妤的想法，這個世界就這麽相處着也沒什麽不好。

除非哪天阿姜忽然恢複記憶，變成她熟悉的那個阿姜，否則她真的有點下不去手。

當然，如果阿姜找到了別的伴侶，估計感覺會更奇怪。不過賀妤相信，她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就看上誰。她家姜姜外表不顯，但其實可挑剔了。——這麽說好像在自賣自誇。

幾番試探未果之後，阿姜也發現自己用錯了方式。

于是這天晚上，她直接抱着枕頭鑽進了賀妤的被子裏。

“你這是幹什麽？”賀妤有些好笑。

阿姜的表情卻很嚴肅，“阿魚，我成年了。”

“然後呢？”

“然後你打算什麽時候成為我的伴侶？”阿姜緊盯着她。

對賀妤來說，的确是這種直球更難應付，因為完全不能再裝傻糊弄過去。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你的長輩。”

“你不是。”阿姜想也不想的反駁。從學會說話開始，她對賀妤的稱呼就是阿魚，即使偶爾有人逗她說應該叫媽媽或者姑姑，但她卻始終沒有想過要改，就像是潛意識裏知道不是這樣。

而且賀妤雖然将她照顧得很好，但所有的事都是跟她商量着來，從來不會理所當然替她決定。這種平等的相處方式，也注定了阿姜不會将她看作是長輩。

所以她對賀妤的感情，甚至根本不需要醞釀和變化的過程，從她懂得“感情”這種東西時，就已經認定了對象。

賀妤試圖跟她講道理，“但在所有人看來都是這樣。再說你還小，根本不懂伴侶究竟是什麽意思……”

“怎麽會不懂？我發-情期的時候想的就是你啊！”阿姜立刻道。

賀妤頓住。

賀妤沉默。

她不由得反省自己對阿姜的教育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但是另一個問題顯然更加緊迫，“什麽發－情期，我怎麽不知道？”

“獸人成年之後都會有發－情期啊。”阿姜理所當然地道，“只是我一直沒讓你看出來而已。雖然那個時候我很想你，但如果讓你知道了，一定會覺得我只是亂來，被生理上的沖動控制了，不是真的喜歡你。”

“……”竟然無法反駁。

“所以你要相信，我對你既不是小孩子的依賴，也不是生理上的渴望，我知道什麽是伴侶，也知道我想要誰成為我的伴侶。”阿姜看着她，大聲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