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獸人世界的炮灰青梅（12）

朝夕相處，彼此之間太熟悉了也不是好事。

她的喜好, 她的思維方式, 她的弱點, 都被阿姜摸得清清楚楚, 說出來的每一句話立刻威力大增, 讓人無法招架。

何況阿姜身上還有股獨屬于獸人的、一往無前的氣勢，與她身上賀妤所喜歡的那些特質結合起來, 讓她無論如何做不到直接拒絕。

而這一點，顯然也被敏銳的阿姜發現了。

見賀妤不說話, 她就立刻蹭了過來, 雙臂一伸，就把人撈進了自己懷裏, 用四肢緊緊箍住，“我真的特別特別特別喜歡阿魚，難道阿魚不喜歡我嗎？”

一邊說, 一邊用她的毛腦袋在賀妤肩頸間蹭來蹭去，大型毛絨動物的本性暴露無遺。

嗯, 還會撒嬌。

這也是從前的阿姜不會做的事。

賀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也伸出手回抱住她。得到了這一點鼓勵，阿姜立刻得寸進尺, 完全暴露本性，身處舌頭在她脖子上反複舔舐。

明明都失去記憶了，她的敏感點倒是找得很準。賀妤本就不是很堅定的拒絕被她一打岔，就徹底潰不成軍了。

像是得到了一直渴望的玩具, 這一天晚上，賀妤被阿姜翻來覆去折騰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微明，才被放過。精力旺盛的獸人卻半點疲憊和困頓都沒有，精神抖擻得能去森林裏跟野獸搏鬥。

賀妤的身體按理說也不應該受到影響，但精神上的疲倦卻是不能瞬間消除的，所以看起來有些萎靡。

阿姜因此表現得比往常更加殷勤，連洗臉梳頭這種事都不讓她自己做，要不是因為臨時居住地裏人來人往，吃飯的時候還打算喂她。即使如此，她這麽跑前跑後的忙碌，将每一個細節的考慮到照顧到，還是讓這段時間已經熟悉了的臨時鄰居們十分豔羨，“阿魚，你的孩子可真孝順，不像我家的……”

額……賀妤很尴尬，而阿姜直接就炸毛了，“不是孩子。”

“什麽？”詫異不解的鄰居。

“我不是孩子。”阿姜伸出手攬着賀妤的肩，大聲道，“我和阿魚是伴侶！”

“……”賀妤無奈的扶了一下額頭，最終選擇沉默。在衆人的圍觀中吃完了一頓早餐，她立刻帶着阿姜退了房子，告辭離開。這個地方，是住不下去了。

一直到走在街上，阿姜的心情還是很好。其實她本來不該在意那些人的說辭，只不過是抓着機會就想炫耀一下而已。別人猜不到，但賀妤當時一定能猜到她想說什麽，卻沒有阻攔，這讓阿姜高興壞了，路上一直在傻笑。

她們順着筆直的街道往前走，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城主府。雖然叫做城主府，但除了獨立在城市中心之外，也與別的屋子沒有任何分別，既不高大，也不莊嚴，更沒有獸人在附近巡邏守衛。

門口是個巨大的廣場，也是城主和管理事務的長老會工作的場所。城市內外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報到這裏來，當場處理。

阿依就在這裏，賀妤遠遠地看了一會兒，跟第一次見到時的那個阿依相比，她身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更加自信、能幹，躊躇滿志，已經完全脫胎換骨。

但也有一些地方還保留着，比如她的真誠和熱情，以及那份悲天憫人的情懷，這讓她即便身份地位發生改變，也依舊能夠保持住初心，并沒有被權勢和欲望所沾染。

廣場附近站了不少閑着沒事過來圍觀的民衆，賀妤和阿姜站在其中，一點都不顯眼，還意外聽見了一個八卦。

聽說長老會最近正在為城主的婚事發愁，已經對外張貼出了告示，征集有這個意向的民衆，男女不限，獸人亞獸不限。一旦被選中，就會由長老會安排，跟城主相處一段時間，以确認是否合适。

這是原始社會的選秀啊！

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真的能夠為阿依挑選出一位合适的伴侶。

賀妤沒有立刻出現在阿依面前，而是等到晚上，廣場上的人都散去之後，才去敲了阿依的門。

見到她，阿依又驚又喜，“你們終于回來了！”

“還是會走的，路過來看看你。”賀妤道。

阿依有些失望，但這個答案也并不令人意外，她更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于是略過這個話題不提，說起了彼此的近況。

賀妤和阿姜将自己這幾年在外面見到的一切都告訴阿依，方便她這位大勢力主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斷，掌控大河城的發展方向。而阿依主要是交代一下城市建設的過程以及自己的想法，還有一些故人的去向。

最後，她提到了天風部落，“現在已經沒有天風部落了，他們被打散歸入了大河城。”

她說着看向阿姜。那個久遠之前的占蔔與預言，已經徹底被證實只是一段謊言，但是眼前這個獸人，或許還包括大河城裏無數人的人生，都因此而改變。

但是改變也沒什麽不好，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發展。

交流結束之後，賀妤和阿姜就起身告辭了。一直等走到門口，她才轉身看着送到這裏的阿依問，“被無數人喜歡、仰望與尊敬，現在的生活，達到你的要求了嗎？”

“是的。”阿依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點頭。至于由此而帶來的附加問題，她也會盡數解決。

一團肉眼不可見的乳白色光團從她身上冒出來，落到了賀妤身上，卻并沒有順利融入進去，而是被賀妤分出來的信念力包裹着，獨立于她之外。這看上去就像是她的身體突然凸出了一部分，幸好這個世界的人并不能看見。

從阿依的住處離開，兩人并沒有交談，腳步卻不約而同的往城外的方向走。不用像白天一樣顧慮人群的存在，不過幾分鐘，兩人就越過了整座城市，出現在了森林外圍。

“還打算裝傻嗎？”賀妤這才轉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阿姜。

阿姜聳了聳肩，“還是被你發現了。”

“試試吧。”賀妤道。

阿姜點點頭，身上光芒一閃，變成了一只威風凜凜的金色雲豹，開始運轉起自己身體裏的力量，主動吸收散逸在天地間的那部分散逸能量，将之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這是她和賀妤的修行方式。

對普通獸人而言，他們并不能掌握這種主動吸收的法門，只能通過不斷的訓練，讓這些力量被動淬煉他們的身體。這樣一來，提升始終有限。而她們這種方式，能夠大幅提高能量的吸收速度和數量，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力量。

不過賀妤跟阿姜又不一樣，仿佛是世界給予的限制，賀妤在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陷入瓶頸，無法寸進，但阿姜卻不一樣，她沒有這種瓶頸存在，只要她想，就可以一直提升。

或許這就是獸神對自己所青睐的種族的恩賜，又或者這是阿姜這個獸人的獨特之處。

——讓獸神親自降下神谕，說她會帶來災禍的不祥之人的真正原因。因為她可以突破神與人的界限，而這是獸神絕不能容許的情況，因此才要将她抹殺。

這雖然只是賀妤的猜測，但她至少有四五成的把握，因此在阿姜的實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後，就開始進行限制，絕不讓體內的力量超過那條臨界線。

直到現在，反正都要走了，讓阿姜嘗試一下，或許會有驚喜。即便沒有也不要緊，來自阿依的那份信念力，賀妤并不打算吸收，用來臨時護住阿姜，确保兩人脫離這個世界已經足夠了。

本來這還需要她跟阿姜解釋一番，包括自己的來歷和這個世界的特殊，但是現在，阿姜已經覺醒了記憶，很多問題反而不用多說了。

至于阿姜明明覺醒了記憶卻裝傻，以及賀妤明明知道她覺醒了卻假作不知，就姑且當做是兩人之間小小的情趣吧。

根據賀妤多年的嘗試，獸人越多的地方，空氣中逸散的力量也就越大。大河城作為一個容納上萬人的小城，比其他任何聚居地都更适合用來試探。

阿姜努力吸收着天地間的能量并轉化，很快就突破了那條臨界線。

兩人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了那種來自天地間的排斥之力，跟世界意識的排斥之力融合在一起，十分艱難地想将兩人“擠”出去。

賀妤将自己身體裏那一份信念力攤開，籠罩在她和阿姜身上，排斥力立刻減弱了不少。

每個世界都有氣運，原本應該是落在阿姜這個主角身上，但有了穿越者，就逐漸向阿靜身上轉移，最後賀妤亂入，又讓這份氣運落在了阿依身上。

從她身上獲得的信念力，效果顯然很不錯。

被無盡的力量沖刷着，阿姜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騰空而起，籠罩着整個大地。這種力量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她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将之掌握——上個世界，作為大地母神的信徒，她所掌握的神通就與此相似。

她能夠感應到山川和河流，聽見動物的呼吸和植物生長所發出的聲音，感受到風的流動，還有一切明顯的，暗藏的存在。意識以她的身體為中心，逐漸往外蔓延，越來越高越來越遠，直到似乎觸及到了某種禁忌的力量，将她震醒。

排斥之力陡然變大，賀妤甚至沒有來得及詢問一下阿姜的進展，就不得不将她卷入自己的精神力之中，裹挾着退出了這個世界。

但不管結果如此，這個世界的試探與嘗試都已經有了結果。

下一次，她要選擇一個……凡人也可以成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