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成神道路上的墊腳石（6）

饒是賀妤見多識廣, 對此刻的變化也有些料之不及。

沒等她反應過來, 躺在花朵之中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看向她的時候, 賀妤便确定, 她還是那個自己所熟悉的姜姜。

“你這是怎麽回事？”她忍不住問道。

姜姜從花托上坐了起來，手一揮, 旁邊的花瓣便片片剝落，貼到了她身上, 變成了一襲粉色的長裙, 将她的身體包裹住。她這才站起身, 從花托上跳了下來。

賀妤上前一步把人接住，只覺得她的身體輕巧得仿佛沒有重量, 靠近之後, 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是花香，更像是樹木枝葉被揉碎時散發出的那種氣味, 清新中帶着一點苦澀。

像很久很久以前，學生時代的賀妤在化學實驗室裏合成出來的芳香烴。

她忍不住湊近了去嗅。

這個姿勢太像親吻, 姜姜立刻偏頭迎了上來。雙唇在賀妤意料之外相觸, 但她的行動并未因此而停頓, 立刻加深了這個吻。

空氣中彌漫的香氣更加濃烈了。剛才還是淡淡的似有還無，現在卻已經明确地萦繞在鼻端，充斥着賀妤的呼吸，讓她仿佛沉醉在這氣息之中，無法自拔, 也不想自拔。

直到兩人微喘着分開，姜姜才抵着她的額頭笑道，“重新認識一下，我是——生命女神。”

“你轉換了神職？”賀妤受驚地退開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總算稍微拉開，她上下打量着姜姜，“不但轉變神職，好像連本身也轉變了，這是怎麽做到的？”

“多虧那棵樹。”姜姜嘴角彎了彎，“它幾乎抽盡了我所有的力量，雖然都已經被我收回，但畢竟已經發生了某種本質的改變。你應該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用這種方式造神，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主動順着這個方向轉化，或許會有驚喜。”

她說到這裏，拎起裙擺在賀妤面前轉了一圈，“結果你也看到了。”

而且，那棵樹是被催長出來的，因而妖異血紅，就算成神了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好的存在。但姜姜主動進行的轉化卻不一樣，借由這一粒一體雙生的種子，她将自身力量全都轉化為生機，成功地涅槃。

正巧，這片大陸上目前還沒有生命女神這個神職，所以在她蘇醒的那一瞬間，就擁有了新的神職。

當然，其中的轉變很費工夫，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但既然已經成功了，姜姜沒有詳細介紹的打算，賀妤也裝傻不去追問。

“這樣也好。”賀妤想了想，點頭贊同道。作為死神，姜姜一旦離開這片森林就會被發現。但一個全新的神，其他的神靈都不會太過戒備，會優先考慮拉攏而非打壓，這樣一來，她們就有了轉圜的機會。

不過，那樣就有了另一個問題，“你現在可以離開血月森林，不會有任何影響嗎？”

“可以，不會。”姜姜簡潔地回答了她的提問，還順便解答了另一個問題，“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再将身份轉回去，重新執掌死神的權柄。這個身體，就會重新化作種子。”

賀妤松了一口氣，“那就好。”等于是多了一個保命的技能，多了一條生命。

在這個神也有可能發生戰鬥的世界，這一點至關重要。

解決了後顧之憂，兩人又在這個獨立空間裏膩歪了一會兒，然後才離開血月森林，前往皮斯小鎮，正好趕上凱瑟琳公主的隊伍要離開，兩人便喬裝打扮混了進去。

等到車隊出了城，兩人出現在凱瑟琳的馬車上，她先是吓了一跳，繼而放下心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我要走了，正在向心靈女神祈禱，想要得到聯系你的辦法。”

如果是之前，這個問題賀妤還真無法回答，畢竟她并不是真的神，簽訂契約之後與目标人物之間會有一點感應，但想要傳遞消息，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所求所願，顯然不可能。

但是現在，她身邊已經有了一位貨真價實的神靈，這個問題就簡單了。

讓姜姜幫了個忙，賀妤跟凱瑟琳建立起了精神聯系。這樣，以後凱瑟琳誦念尊名之後進行的祈禱，賀妤就可以聽到了。而她的“神谕”，也可以清晰地傳達給凱瑟琳。

然後，她才向凱瑟琳介紹了這位新隊友，“這是我的朋友，姜。”

“姜……？”凱瑟琳重複了一遍，對賀妤道，“你們的名字都很獨特。”

“是的，我們是同族。”賀妤道。

凱瑟琳微微睜大了眼睛。同族？賀妤是心靈之神，她的同族當然也只能是神。所以，現在她的隊伍裏，有兩位神存在？

蘭德在上！這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

哦……這個時候誦念蘭德的名好像不合适，畢竟她身邊跟着兩位神，而且她并不知道對方跟大地之神蘭德的關系如何。雖然賀妤說過并不介意她的信仰，但凱瑟琳自己卻不能不在意。

凱瑟琳邀請賀妤和姜姜跟她一起乘坐馬車。魔法晶石驅動、加持了各類型魔法陣的馬車不但載重量大，速度飛快，而且內部空間也非常寬敞，坐三個人綽綽有餘。

而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凱瑟琳對她們進行了仔細地觀察，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心靈之神與她的朋友關系十分親密。

……雖然這個結論好像并沒有什麽用。

……

這一路上，凱瑟琳對自己的将來做了很多種規劃，但都不出“出任公爵，勵精圖治，振興莫裏斯，吞并小封國，最後統一整個大陸，走上人生巅峰”的套路。

然而到了莫裏斯城，她才發現，自己的設想與現實好像有着非常巨大的差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沒有死在血月森林裏，所以她的哥哥姐姐都跑到莫裏斯城來了。

不但他們來了，原本的世界寵兒，引得一連串精英男女前赴後繼追求她的瑪麗蘇女主角安吉拉也來了。她都來了，她的那一連串的追求者自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莫裏斯這個本來有些與世隔絕的小城邦，忽然迎來了整個大陸的精英人士，熱鬧得叫人心慌。

凱瑟琳先是逃命，然後又在森林裏打怪歷練，再穿過森林來到皮斯小鎮，送上消息等待莫裏斯城的反應……這一連串的事件，毫無疑問都需要時間。以至于她明明是穿越森林抄近路過來的，最後卻反而比其他人晚到。

不光是凱瑟琳一臉懵逼，就連賀妤和姜姜，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會是這樣。她們之前的規劃，是替凱瑟琳招攬高手，在邊區慢慢積蓄力量，等到有了一戰之力之後再介入整個大陸的戰争，卻沒想到，第一步就夭折了。

不過賀妤很快就回過神來，提醒凱瑟琳，“控制你的情緒，注意儀态，你是菲爾特王族的公主，公爵的順位繼承人。”

雖然不知道那兩位為什麽會突然跑來攪局，但賀妤覺得，他們争奪公爵之位的可能性并不高。因為一旦成為公爵，就會失去菲爾特王國的繼承資格。要知道兩人之前還在為王位掐得雞飛狗跳，如今誰要是當了公爵，那就是将王位拱手相讓。

已經換上精美華貴的宮廷禮服的凱瑟琳朝她點頭，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莫裏斯城堡外，公爵的管家、臣屬以及先一步抵達的客人，都出現在了這裏。凱瑟琳挺直了背，緩緩邁步，像一只驕傲優雅的孔雀般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恭迎您，凱瑟琳公主殿下。”管家先生第一個站出來，握住她的兩根手指躬身行禮，态度十分恭敬。

相較于既不按照禮儀提前派人通報，等待儀仗隊前去迎接，也不考慮主人家喪期之內的不便，呼朋喚友全都湧到莫裏斯來，而且每天醉生夢死舞會不斷的菲爾特王子和大公主，管家先生顯然對遵循禮儀的凱瑟琳更有好感。

接下來是一連串枯燥但卻不可避免的禮儀。賀妤和姜姜站在角落不起眼地位置，仔細觀察那一群不請自來的客人。

不管是誰，第一眼注意到的，應該都會是那個衆星捧月一般被簇擁在中心的女孩。不是因為她容貌美麗，笑容甜美，也不是因為她氣質出獨特，才華出衆，只是因為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樂于成為她的陪襯。

安吉拉，那個大名如雷貫耳的瑪麗蘇女主。

“你能看出她有什麽問題嗎？”賀妤問。

姜姜表情凝重地搖頭。本來在她和賀妤的猜測之中，這女孩能夠吸引那麽多人，必然是因為身上存在某些詭異之處，然而現在一看，卻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如果她真的有問題，早就被各大神殿發現了。他們在人間傳承數千年，底蘊深厚，總有自己的辦法。

而且，被誘惑的可不止普通人，還有神殿祭司。

姜姜往安吉拉身後一看，就發現了三位裝扮完全有別于旁人的存在。他們身上，就充斥着各自信奉的神靈所賜予的力量，非常容易辨認。

還是她的詭異處隐藏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