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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規矩矩的月華安靜地坐着,竟徒生出一絲“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的憂郁,看不到辭修的人,正牽腸挂肚。

“哎…”平時古靈精怪的人,憂心忡忡的唉聲嘆氣,一連偷看了小宮女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去。

小宮女也是心裏苦,先前皇上冷落南苑時,月華這位小祖宗就難伺候,如今受了恩寵,更是金貴的不行,怕渴了,怕餓了,怕磕了,怕碰了。

一副“他有心事,快關心關心他”的樣子,等着小宮女開口問他,可小宮女哪敢啊,連桌上的荔枝不敢提,別說是皇上的行蹤。

自己的反複暗示小宮女都視而不見,月華有些坐不住,“姐姐…”

這聲“姐姐跟”催命符一般,小宮女一個寒顫,趕在他前面打斷道,“公子,奴婢給您換一杯茶吧。”

心裏暗暗哀嚎,皇上何時才能到,她快要演不下去了。

白日裏要當皇上是畫師,夜裏偷偷來,她們做奴才的還得裝聾作啞,光是伺候人的本事,怕是在這宮裏難以再生存下去。

裝精作怪的得有人看才能有戲啊,屋子裏如今就月華一人,他洩氣的耷着肩,小手東摸摸西碰碰,一下子注意到桌上的荔枝。

硬殼還紮手,月華尖着指尖滾動着荔枝,“哎…”

姜棧剛跨過門欄,便聽到月華怨天尤人的語氣,心道又是演哪一出,正巧看着月華捏着荔枝發愣。

神游到天邊的月華,沒注意到屋裏多了個人。

姜棧蹑手蹑腳的站到他身後,低聲問道,“想什麽呢?”

月華一個哆嗦,回頭瞪他,自己替他提心吊膽的,他還吓唬人,月華嬌嗔道,“你去哪了?”

膽敢打聽皇帝的行蹤,月華也是第一人,姜棧不怒反笑,支着椅子靠過去,沒回答月華的問題,反而說道,“嘗了嗎?”

月華後背一暖,被姜棧圈在了懷裏,雙臂從月華腋下穿過,正好捂住他的手,月華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荔枝上,“可以吃嗎?”

管事姑姑平日裏不讓他偷嘴,過了用膳時間,很難在吃到零嘴,貪吃是貪吃,可手裏這玩意他也沒見過,經辭修一提醒,月華才多看了幾眼。

“嗯?”姜棧正想掰開他的手。

哪料月華動作極快,連殼的荔枝整個塞進了嘴裏,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姜棧吓得擒住了月華的下颚,微怒道,“月華!”

這小東西還鼓着腮幫子,回頭朝他眨眼。

讓姜棧哭笑不得,虎口用力,掐住月華的兩腮,将濕漉漉的荔枝拿出來,“你…”

還未來得及發怒,月華吐着舌頭哈氣,嘴裏的**上,是被荔枝殼刮出來的紅痕,“苦的…”

古詩雲“紅塵一騎妃子笑”,姜棧想要哄得月華開心,未曾想是個見識短淺的小土包子。

姜棧無奈,耐着性子甘願伺候月華,撥開荔枝殼,晶瑩白嫩的果肉呈現出來,朝月華嘴邊一擱。

見月華眼珠子都快挪不開了,捏着果殼稍稍用力,姜棧示意他吃。

月華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嘗到甜味兒後才小口起吃起來。

荔枝香甜多汁,汁水順着果殼往外溢,流到姜棧的指尖,月華的舌尖追逐上去,繞着指尖舔舐到手指根部,含進嘴裏後,輕輕用力吮吸。

從指尖傳來微微發燙的感覺,月華的嘴裏又濕/又軟,比這荔枝肉還要軟嫩幾分。

姜棧不動聲色的看着月華,垂着眼眸,神情專注,不是沒人教,這不是挺會取悅人的嗎?一颦一笑,一動一靜,都叫人酥掉半邊身子。

越是被動,心中越是欲壑難填,姜棧情不自禁的動了動手指,指尖摩挲在月華的舌頭上,跟月華一樣頑皮的舌頭滑不留手,更是讓姜棧想要掌握在手中,手指下意識往更深的地方。

須臾間,聽到月華不滿的輕哼聲,齒尖不輕不重的咬在姜棧的手指上,發洩夠了才松開,“你…怎麽這麽壞!”

咬人還敢惡人先告狀,姜棧靠得更近些,嘴唇幾乎貼到月華的耳垂上,啞着嗓子問道,“我怎麽壞?”

月華答不上來,耳郭上濕漉漉,麻酥酥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撓,卻被姜棧握住了手腕,他支支吾吾道,“你弄得我難受…”

嬌氣包,這就難受,姜棧使壞拿下巴故意硌他肩頭,手上濕噠噠的一片,除了汁水還有月華的口涎,“還吃嗎?”

簡直罪無可赦,敢讓皇帝親自服侍,月華哪知道姜棧心裏想的什麽,對荔枝還心心念念,點了點頭,一口将剩下的都吃進了嘴裏。

姜棧攤着手心,道,“把核吐出來。”

小浪蹄子一點都不見外,當真吐到他手心,還回頭朝他一笑。這若是被人瞧見了,一百條命都不夠他揮霍的。

伺候得月華服服帖帖的,姜棧又是得意又是不甘,是月華跟他裝憨包,別的不會,這端茶倒水,寬衣侍寝都不會嗎?

撒嬌賣乖倒是手到擒來,姜棧憤憤的想,簡直無法無天,太嬌氣,該讓人教教了。

兩人耳鬓厮磨的貼在一起來,月華被箍得難受,扭了扭身子,說道,“給我畫畫像。”

指使皇帝,以下犯上,姜棧狠狠摟了一把才松開他,喚人進來準備清水洗手,正想着這次畫好的一定要帶走,就月華這習性,他倆畫到猴年馬月都完成不了一張。

又聽到月華嚷嚷,“畫這個吧。”

畫像上的衣衫不整,香肩半露,姜棧洗淨手上的汁水,吊着眉毛,扯下月華的腰帶,指了指他領口的盤扣,“那你自己解開。”

床笫之間,後宮的妃子都矜持端莊,不敢越矩,像月華這般大膽單純的少之又少,姜棧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月華低頭專注的盯着領口,蔥白的手指蹂躏着盤扣,盤扣像是故意跟他較勁似得,怎麽都弄不開。

見月華額頭上起了一層細汗,擡着眼眸,讨好的看着姜棧。

姜棧暗暗嘆氣,是個祖宗,手指攀上月華的胸口,認命的給他解開。

吵着要畫像的是月華,可安靜不了一時三刻的也是月華,姜棧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他已經磨磨蹭蹭的耐不住性子。

哼哼道,“辭修…”纖細的手臂舉高,衣袖滑落,能看到雪白的肌膚,小手在空中抓了抓,沒得道辭修的回應,繼續道,“辭修…”

叫魂,叫得姜棧魂都要散了,無奈只能朝着月華走去,月華見他靠近,盈盈直笑,撲到他懷裏折騰,指了指書案後的書冊,非要鬧着給他念。

随手挑了本閑書,姜棧将冊子攤開在腿上,月華雙手撐着腦袋,也湊上前來看。

姜棧指尖在冊子上點了點,“念念。”

見月華将冊子颠來倒去的看了遍,細眉微蹙,支支吾吾一陣,“嗯…嗯…”

“不認識?”姜棧端詳起他裝腔作勢的樣子。

月華搖頭,“不認識。”

嘴角生硬地扯出一個弧度,果真不能對這小蹄子期望太高,姜棧又道,“認識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月華!”月華雙腳興奮地打颠,“會。”

姜棧将冊子一扔,抱着人朝書案走去,“日後再念,寫給我看看。”

月華将筆緊緊握在手心,僵硬的寫出一個抖成弧形的“月華”,回頭還等着姜棧誇他。

“還有別的呢?”姜棧捏了捏他的臉頰,恨鐵不成鋼的問道。

月華知道害羞,唔唔兩聲,撒開筆,朝姜棧懷裏蹭,他不會了,原先學得不多,忘得到挺快。

寫字講究型,月華連姿勢都不對,還得從頭教起。

握住月華的手指,将筆抵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捏好,亂動就罰你。”

月華是最怕受罰,一聽到這個字兒就縮着脖子想逃,可憐巴巴的看着姜棧,想讓姜棧饒了他,他倆能不能換別的玩兒。

姜棧視而不見,大手覆在月華手背上,手腕微微用力,一筆一劃的教他寫起字來。

這次倒是勉強像個樣子,月華正沾沾自喜,哪料聽見辭修說道,“乖乖把月華寫兩頁,明日我來檢查。”

“嗚…”

剛想起個頭,辭修心神俱安,冷冷打斷,“不許哭,小沒出息的。”看着小東西還敢跟他渾。

給月華安排好了功課,辭修臨走前還帶走了畫像,可憐月華不能抱着心愛的畫像睡覺,還要寫兩頁功課。

整個南苑都不得安生,皇上臨走時吩咐過,守着公子好好練字,再者,寬衣都教不會,南苑的姑姑太失職了。

守着書案從天亮磨蹭到天黑,月華衣袖上,胸口上全是墨跡,時不時擡頭瞧一眼小宮女,宮女姐姐苦口婆心的勸說月華,“公子,不多了,還有半頁。”

依葫蘆畫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月華手酸,腦子也犯渾,哼哼唧唧的表達不滿,可又無可奈何,誰都不心疼他,都幫着辭修欺負他。

辭修這人太壞了,若是他今夜還敢偷偷來的話,自己一定不讓他躲在房裏,若是受罰的話…受罰的話也讓他嘗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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