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四

冬至後的第二日, 衛國侯府二公子成親, 喜事辦得熱熱鬧鬧, 侯府門口的大紅燈籠在黑夜裏搖曳, 猩紅的光色映照着今日的喜悅。

衛長寧于面子上的情分還是要給的,與君琂在下衙後, 一同來赴宴。見到兩人同進同出的侯夫人魏珺臉上的笑意亦然挂不住了, 衛長寧送來的賀禮不過是尋常玩意, 擺在人堆裏根本不起眼。

雖說不在意這些, 可見到不想見的人還是難受,尤其是她娶親, 都不準自己去參加。魏珺也不見她, 甩着帕子往貴婦圈裏走去。

衛長寧牽着君琂的手,君琂則跟着她。酒宴上, 衛家的人都不搭理衛長寧, 好在無人敬酒,她在酒宴過了大半時才離開,回到馬車上去等君琂。

隔壁将軍府的韓元攜妻子方去, 兩人一道入內。顧笙被人引去後院, 巧好遇到離席回府的太傅。顧笙棋輸後,就沒有再去衛宅。

君琂有話想問她,停留下來, 眸色幽深,問她:“你可知代王生前有那些世家子弟交好?”

顧笙一想就想到衛長寧身上,眉梢微揚, 笑說:“人太多,記不清了,且等我回去想想,寫下來命人送予你。”

君琂颔首,擡腳就走。顧笙回身喚住她,走到她跟前,淺笑道:“我是最後見到殿下的人,她與我說起君家之事,如今想來,猶在耳旁。”

“她、她說什麽了?”君琂語調微顫。

“我只記得最後八字,她說君家之勢,必複鼎盛,這句話我未敢告訴旁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這話看似大逆不道,實則、實則、太傅自己明白。”顧笙語意輕緩,輕描淡寫間剖出代王的用意。

說完便大步離去,沒有作停留。

外面的衛長寧等了很久,才等到神色恍惚的君先生,她下車去迎。君琂腳步虛浮,沒有在意衛長寧的探視,她回府就去書房,那裏等着幾人前來禀事的幕僚。

年底時,朝堂上忙碌起來,就連休沐日也為朝事而忙,藺相在這時争着朝臣安排的權力,皇帝怎會讓他如意,兩者必有一番相争。君琂不僅替皇帝周旋,還在想着五殿下的事,皇後病情更重了些,後宮裏隐隐傳出不好的消息。

蔣祭酒更加緊急,甚至自己親自離京去找,君琂有所惑,打算明日春日尋機會再赴南山道觀,玉虛散人那裏必然有線索。

衛長寧也顯得極為忙碌,今年她要抽空見些鋪子裏的管事,将賬目對一對,這些本不是難事,鋪子較為繁雜,管事也多,兩三日見不完,則需多日。

這個時候,方氏提醒她需送年禮。開府自立,這些都需要籌備。她見了幾日管事,也命人發了年禮,大家都帶回去。同僚的年禮,她自己可以籌備,先生那裏不知如何籌備,改日令林璇過來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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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忙碌,忙過臘八時,才覺好些。皇帝與藺相相争,君琂周旋一番,兩人都沒得利。最大的事便是秦王解除禁足,可以出府參議政事。

皇帝再是心狠,也會心疼自己的孩子,懲罰過了就會煙消雲散。蔣懷氣得心口疼,就差沒有當殿甩袖而去,皇後病得有些重,他急得團團轉,也無可奈何。

正因皇後病重,皇帝才免了今年的除夕晚宴,放天燈祈福。

衛長寧站在自家庭院裏都可以看到長安城上空的孔明燈,璀璨如星辰,甚至掩蓋住明月的光輝。冬風冷冽,吹落百盞燈,落入尋常百姓家。

今年取消宮宴,陛下在宮廷開了家宴,公主皇子歡聚一堂。朝臣也樂得輕松,在自己府裏圍爐閑話,享受天倫之樂。

衛國侯府也是關起府門,更沒有傳話給衛長寧,請她一同守歲。沐國公府命人來請過一次,只是不合規矩,衛長寧就拒絕了,她與先生兩人也很好,無人打擾。

紅梅開得極好,大朵大朵在枝頭綻放,火光下顏色鮮豔,衛長寧在林間走了幾遭,也染上淡淡的花香。她有些冷,就先回屋。

屋裏炭火很足,袅袅香煙,添了幾分朦胧感。她脫下大氅就瞧見屋內食桌上的酒壺,奇怪道:“今日飲酒嗎?”她每回飲酒,必醉無疑,多了幾次,就不敢再飲,細細想來,每次醉了都被先生送回府,難受且丢人。

君琂從屏風後走出,眉眼間幾分溫婉,幾分喜悅,許是過年的原因,她整個人看上去輕松許多,與她笑說:“除夕圍爐,無酒少了幾分氛圍。”

衛長寧以為今日與尋常無異,畢竟只有兩人。她欣喜地眨眨眼,眼中光色如綠水青山淋落春雨,清新明亮。

因之除夕夜,婢女都被遣散回府,與家人團聚,只有幾人在外面守着。食案上的菜有衛長寧愛吃的,擺上後,君琂讓廊下婢女都退出去,或是去玩耍或是去吃酒,都随他們,子時後再過來。

君琂對下一向厚待,婢女得了吩咐,都高高興興地退出去,一時間主屋就只剩下兩人。衛長寧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上去。

屋內炭火噼啪作響,添了一絲聲音,君琂将門簾放下,回身見衛長寧發怔,眸中閃過異樣,問她:“你不習慣?”

“不是,先生過來吧。”衛長寧收回思緒,斟滿兩杯酒,她嗅了嗅,并不是果酒,她躊躇了會,道:“先生,這酒好像與平時不同。”

“将軍府送來的年禮,來自西域,中原沒有,你當然沒有喝過。”君琂執起酒杯,仰首飲下,動作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與她平時處事的風格相同。

衛長寧也不疑有它,便一飲而盡。酒液并不甘甜,入口火辣,入腹猶如火燒,燙了起來,周身血液也跟着熱了起來,冬日飲此酒,正是最好的時候。

氣氛溫和,脈脈柔情在屋內流動,君琂唇畔帶着一抹笑,衛長寧看得吃驚,今年的除夕,她覺得很喜歡。不再是孤冷的一人,她不自覺握着君先生的手。君琂沒有拒絕,反凝視着她,兩人對視須臾後,君琂斟滿衛長寧面前的酒杯。

君琂本就是美人,卸下清冷的表面,眉眼上揚,平添幾分魅意。看向衛長寧的眼光,帶着輕風細雨的和煦,氣韻超然,令人沉醉。

衛長寧被她望得有些羞澀,更加喜歡今晚的先生,只當她是因為除夕才這般高興,并沒有多想,就喝下先生斟的酒。

酒勁過烈,君琂恐傷了她,桌上備的皆是醒酒的菜,她親自夾給衛長寧,道:“明日你準備去哪裏?”

衛長寧想了想,眸色染上幾分迷離,托腮道:“沒有韓夫人,哪裏都好。”

這便是她的實話了,君琂沒忍住笑了笑,見她夾起牛肉吃了,頓了頓,給她斟滿酒,一面道:“你為何不喜歡她?顧笙性子很好。”

這句話是在說和,衛長寧聽出不好的意思,眸色湛亮,不服氣問她:“那你的意思,就是嫌我不好?”

“沒有。”君琂道。

“你誇她的,貶低我了。”衛長寧不高興嘟哝一句,她腦袋有些發暈,酒意這般快就漫上腦袋了。她揉揉自己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還沒守歲,不能醉的。

君琂望着她,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輕聲道:“你怎麽了?”

衛長寧眨眨眼,撐着暈乎乎的腦袋,“先生,我不想喝了,要守歲。”

西域烈酒,極易令人酒醉,空腹喝下去,更是醉人。衛長寧撐着說了幾句話,君琂都回答她。她尚有一絲清醒,帶着警惕,君琂則道:“醉了也無妨的,我守着你也可。”

除夕夜的君先生不僅溫柔,也更好說話,于寒冷的冬夜裏,煞是勾人。衛長寧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喚道:“阿琂、阿琂。”

君琂哄人很溫柔,衛長寧本就心慕于她,對于她的話肯定順從。飲了半壺後,衛長寧醉得有些迷離,比起前幾次更為厲害,她握着君琂的手不放,緊緊拉着。

滾燙的溫度令君琂心口發燙,她摸摸衛長寧也是滾燙的臉蛋,眼中如夏夜裏湖畔裏傾瀉而下的月光,溫柔到了極致。

她壓抑住心中的恐懼,柔聲問:“長寧,你與代王殿下是何關系?”

衛長寧醉了,登時間分不清方向,眼前一團迷霧,癡癡地望着君琂。這世間明月皎皎,曲水殇殇,夜風徐徐,烈火灼灼,都比不得心上人眉眼處的柔意。

她不說話,君琂則等着她,不出言不提醒。

在她快要等不住的時候,衛長寧輕笑出聲,歪倒在桌上,迷糊笑說:“這話好生奇怪,先生、先生,你與太傅是何關系?”

君琂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略等了會兒,衛長寧衣袖掃過酒盞,将之掃落在地毯上,驚得君琂一顫。

酒意如潮水紛湧而來,将衛長寧一點一點吞沒,她眉梢揚起,添了幾分風流,眸色愈深,拽住君琂的手不肯放,嘀嘀咕咕說些聽不懂的話。

她醉得太厲害,君琂心中後悔,早知道不該聽顧笙的話,用烈酒去套話。

衛長寧見君琂不理她,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呆呆地望着她。她自覺君琂不理她,主動湊過去,她歪歪倒倒,君琂恐她摔倒,扶着她去榻上歇息,命人去準備醒酒湯,不料醉鬼拉着她不肯松手。

小醉鬼眼睛泛紅,将人拽到跟前來,她仰首望着君琂,臉頰紅撲撲的,眸色竟帶着幾分清明,問君琂:“君相、君相,是否想着李乾皇叔。”

君琂怔在原地,周身血液似被寒冰凝固,多年前阿齊于破城前問她:“君相,是否心念陛下?”彼時,長安城的皇帝是李乾。

她麻木地在衛長寧身旁坐下,衛長寧身子順勢歪斜在她身上。君琂扶着她坐好,鬼迷了心竅般,脫口問道:“這話問過的,我怎麽回答的?”

衛長寧靠在她的身上,酒意朦胧。忽而伸手捧着君琂的臉頰,親吻她的唇角,虔誠而生澀。忽而一滴水滑落在鼻尖,她驀地驚醒,忙推開君琂,自己無力往一旁倒去。

君琂有些無措,卻還是及時伸手攔住她,微微仰首,淚水滑落,重複道:“你不記得了?”

“記得、記得。”衛長寧點頭,怕惹她傷心,忙一股惱說出來:“食君祿,行君事,毫無男女感情,殿下想多了。我都記得的,不對,後面沒有、沒有我記得這句話。”

她神智有些錯亂,慌不擇言。君琂擡手輕撫她眉眼,示意她不要慌,自言自語:“既費心思從太.祖手中得來賜婚遺旨,又逼我和離、我、我、着實看不懂你。”

君琂眼中含了氤氲熱氣,她與李乾年少相識,登基後拜她為相,自然要替君分憂,感情一事純粹是旁人臆想。李乾對她下毒手,也是她未料想的。

衛長寧歪歪倒倒地坐不住,君琂扶着她躺下,伸手替她解開外袍。衛長寧醉了不知,君琂扶着她的雙手猶在發顫,往日瞬息解開的衣帶,今日怎麽也解不開。

她整個人都在極力克制中,眼睫顫了顫。衛長寧伸手攬住她,君琂被她帶動,直接伏在她的身上,她驚得輕斥:“莫胡鬧。”

輕聲細語斥責醉鬼,哪會有用處。

衛長寧酒醉後有些粗魯,翻身就将她壓在身上。君琂震驚,酒香味噴灑在鼻尖,氣息纏繞,驚得她手足無措,推又不敢推,只正色道:“你醉了,乖乖睡覺。”

門外婢女都被遣走,君琂想喚人進來也無果。

衛長寧指尖輕輕撫摸君琂緊抿的唇角,暖黃的燭火映得她肌膚瑩白如雪,眼波盈盈流轉着。衛長寧見後,心中意動,有些急躁地吻上去。

這時,醉得糊塗,哪兒會有平日的克制,謹守的禮數理智全都抛去九霄雲外。少年的吻急躁而又深厚,君琂起先有些抗拒,随着吻加深,她漸覺無力。

衛長寧的氣息如她這個人,幹淨清澈,夾則雜着清甜的酒味。君琂擡手摸上她的耳垂,輕輕捏了捏,衛長寧覺得酥麻,這才松開她,撥開那只手,黑漆漆的眼眸裏有些委屈,道:“你可還想着旁人。”

她酒後更像孩子,傲嬌又小氣。君琂被她逗弄得身體發軟,本想搖頭,忽而道:“想、想阿齊。”

衛長寧腦子糊塗,張口就道:“不許想、不許想她。”

君琂傷心之餘被她逗笑,望着她深如淵海的眸子,認真說:“阿齊不是你嗎?”

“也對。”衛長寧點點頭,唇落在君琂耳後,舔.弄白皙小巧的耳垂。君琂覺得羞恥,微微偏首。衛長寧按着她,輕易的挑.逗,就令君琂無法自抑輕輕顫栗。

君琂躲不開濕熱的氣息,極力去摸尋裏側的被褥。衛長寧摸到她的手,聲音冷硬:“不許動。”

說着,手便去解君琂衣帶,不知何故,酒醉的人甚是靈活,君琂來不及嘆息,柔軟的手滑進她的中衣。溫熱且柔軟,她一頓,竟不知怎麽拒絕,也不敢與她對視。

衛長寧不知今晚的醉酒是君琂故意的,然而此時她覺得很快樂,君琂極是後悔,她并緊雙腿,忙去捉住她肆無忌憚的手,喘息道:“不、不能。”

“為何?”衛長寧巴巴地望着她,呼吸很沉。君琂側眸,微微推開她,看向榻前的屏風,咬了下唇:“你不清醒。”

“我很清醒的。”衛長寧反駁。

君琂不理她,趁着空隙平複自己的情緒,不與醉鬼争執,摸着她的臉頰,柔聲安慰:“乖,你該睡了,明日定會頭疼。”

她一味拒絕,衛長寧眼中閃着迷糊。君琂摸摸她的臉頰,極力安慰。衛長寧只好放開她,迷糊地在她懷裏沉沉睡去。

君琂猶如經過大難一般,躺在外側也起不來身。她阖眸深深呼吸幾次,極力讓自己恢複鎮靜。她将衛長寧扶下躺好,自己站起來,姿态與尋常看起來并無多大區別,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

婢女在這時過來,收拾桌上殘局。君琂吩咐她去取醒酒湯,自己替衛長寧脫下外袍。睡了,就才會安靜。方才的事情,令君琂警醒,以後讓她少碰酒,每次醉了都不安分。

婢女回來得很快,君琂扶起衛長寧,接過婢女手中的醒酒湯,慢慢喂她喝下。衛長寧迷糊兩聲,又睡過去。明日醒來,定然頭疼得厲害,君琂想了想,命人去向沈從安要些滋補的膳食藥方。

翌日便是初一,世子酒醉沒醒。

她酒醉的第二日必然醒得很遲,婢女也都了解她的習慣,方氏擔心,想進去看看,礙着太傅又敢不進屋,就只好在外面等着。

太傅一向起得早,婢女服侍她梳洗後,就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君琂心中記挂着旁的事,初一是不會有幕僚過來商議朝事,許多同僚會過府拜谒,她今年想偷懶,不去面對那些人,命人對外言說,太傅與世子出城,不在府內。

她回身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衛長寧,整個身子縮在被窩裏,只露出大半額頭,君琂替她将被子往下掖好,摸摸了她溫熱的臉頰,輕輕捏了捏,這才吩咐方氏過來守着她。

衛長寧不知何時養成一個習慣,醒來不見太傅,就必喚乳娘方氏。許是這些年來只與方氏相依為命,心中很是信任她。

正是知曉這點,君琂對方氏也很敬重,若非眼下事情繁雜,她都想讓方氏去頤養天年。方氏也很懂事情,知曉太傅待她态度和善,也愈發謹守自己的本分。

君琂去了廚下,顧笙來時,她恰好在包湯圓。

顧笙覺得奇怪,這個時候竟有閑情雅致做這等瑣事,偌大的廚房裏沒有廚娘、亦沒有庖廚。顧笙走進去,看到她親手做羹湯,笑道:“太傅昨夜睡得可好,是一夜未睡,因此醒得很早?”

君琂在和面,聞言停頓下來,眸色如靜水,反問她:“你何時知道的?”

“她有沒有兇你?”顧笙笑得坦誠,這件事說是詭異,可世間神佛之事本就說不通的,但不可為外人到知。旁人不知內情,定覺得是他們癡人說夢,若非知曉李齊的事,她也不會相信。

“兇?”君琂詫異,昨夜醉乎乎的模樣極是可愛,怎會是兇巴巴?

一聽她疑惑,顧笙就知定沒有兇,她不樂意了,道:“對我可兇了,恨不得吃了我才甘心,那次林子裏她突然說出實話,本就不是尋常人,她都不曾安慰我一句,反怪我不該告訴你實話,害你挂冠而去。”

顧笙心中确實不服氣,才會在年禮裏送了西域烈酒,那酒飲後頭暈不止,腦子也不大清楚,清醒後也頭疼不止,就該讓她受些苦楚。

君琂愕然,依舊在和面,她有些分神。顧笙見到她清早入廚房,初一之日,正是游玩的好時候,便道:“我欲去洛陽賞梅,太傅可要同往?”

她本就不是擔憂朝政之人,偶爾在韓元惱悶時問上幾句,韓元入宮當值,就無人陪她去。她在洛陽有處宅子,正好去游玩,且洛陽城比不得長安這般拘謹。

君琂驚魂未定,一夜都思考這件事,她雖說欣喜,可依舊存着疑惑。聽到顧笙提及去洛陽,耳畔驀地出現衛寧酒醉的話:沒有韓夫人,哪裏都好。

她搖首沒有應,“府內有些事需處理,怕是無暇分身。”

顧笙心情很好,代王重活,必然是喜事,她想了想,提醒道:“聽韓元話語裏,皇帝對代王舊日門下人極是提防,這件事還是勿要旁人知曉。”

君琂這些日子也明白過來,按理兩人聯盟,應該關系親厚,而不是皇帝這個不喜。她颔首,顧笙不好停留,轉身就出去。

****

宿醉的人,醒來都不好受。衛長寧頭疼欲裂,她睜開眼就見到乳娘,怔了怔,揉着痛得炸開的腦袋。腦中沉了鉛塊,痛得她又阖上眼睛。

已近午時,門人不知擋了多少前來拜年的朝臣。

衛長寧爬起來,晃晃悠悠的,方氏心疼道:“您這是飲了多少酒,太傅面前,您怎地就不知道自制點。”

醉得太厲害,衛長寧不記得昨晚的事,只當自己又飲多了,未曾想到是君琂故意灌醉。她茫然點頭,道:“知道了,下次不飲就好。”

她自己穿好靴子,方氏拿來衣袍給她換上。

衣袍是新的,方氏現在不管旁的事,一心都在衛長寧身上,将她當作自己的孩子疼。四季衣衫都是她親制,貼身衣服也都是如此。常人家這些都是妻子準備,太傅日夜忙碌公務,也注意不到這些,她就一手包攬。

作者有話要說:  顧笙:助攻結束,就這麽抛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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