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思春夢

注視了一會躺在床上一臉酒紅看上去睡的極其香甜的高玲玲，九公公慢慢地轉過身，一句話也沒說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了窗子，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外面半躲在烏雲背後的月亮。

小豆子亦步亦趨地跟上來，心裏有些納悶九公公今夜居然沒有再問他每晚必問的那個問題：“你說這江湖上，誰才是第一的美男子？”

“小靈子帶人上路了嗎？”九公公突然開口問道。

“上了，”小豆子笑着走到九公公的身邊，“一刻不敢停，正趕往無名山的路上呢。”

“現在你立刻派人去把他截回來。”九公公猛地轉過了身子。

“這？…”小豆子有些懵懂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公公，那你不打算和莫春天換人了？”

當聽到莫春天弄走了自己打算精心制作的“人幹”後，曾經打賭輸給莫春天而永不上無名山的九公公想到了另一個好玩的游戲。

只會殺人的莫春天為什麽突然肯救人？九公公聽來的消息當然是和高家的大小姐有關。雖然他确信莫春天才不會中什麽美人計，可九公公實在也想不出任何其他理由能讓莫春天會不惜和自己作對而救人。

————無論是不是，高家的大小姐和他的爹終歸是跑不掉。

“小豆子，你去把高家的那個大小姐給我弄來，然後叫小靈子去無名山告訴莫春天：不把壞我好事的“人幹”還給我，我就把高大美人變成連她爹也認不得的醜婦送給他爹。”

當初下了這樣命令的九公公突然改變了主意，小豆子自然有些糊塗了。

“真啰嗦，還不立刻去截住小靈子。”九公公的臉上浮起一絲不耐。

小豆子帶着一肚子的狐疑急沖沖離開了房間。

————為什麽不換了？為了留着高小姐做成醜婦，以後再把笑彌勒做成人幹嗎？這是真的要和不是江湖人，卻神通廣大的高老莊的高老板為敵？

慢慢關上窗子，九公公又踱步走到高玲玲的身邊，後者還是繼續睡的很香甜，嘴角的笑意讓人覺得她正在做一個美夢。

“…了不起的太監很迷人，很讨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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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會有大把的姑娘喜歡你…”

從來沒有姑娘喜歡過九公公，九公公也不屑被她們喜歡。

因為他比她們還漂亮，沒有人可以超越他的美貌。還有，九公公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因為他沒有能力。

九公公想起多年前知道他的秘密而傳揚出去，使他被取笑的那個師姐，後來被他廢了功夫送進了一家最下三濫的妓院，他要讓所有的男人玩弄這個羞辱他的女人，卻怎麽也不會死。

可是即使這樣，他心裏也還是沒有真正快樂過。

他想知道，他和老七為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在他們還是嬰孩的時候，是誰奪走了他們未來可以擁有的幸福。他一直想找到這個秘密的答案，可是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據說都已經死了。

九公公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忽然很想折磨什麽人，讓他們和他一樣痛苦。

————折磨床上這個人好嗎？

高玲玲站在萬花叢中，滿眼處處都是鳥語花香。她快樂地轉來轉去，觀賞着美景，時不時摸着花朵，嗅嗅花香。突然不遠處，一個人影向他走來，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個冷冰冰的莫春天。

正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高玲玲突然被莫春天接下來的舉動驚呆了。

但見莫春天脫下他常穿的那身黑色的衣服，露出了第一次她看到時的赤·裸迷人的身材，看了看高玲玲，低頭微微一笑。

高玲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沒說話，對方這分明是在勾搭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好事？

嘻嘻，想泡妞就不要裝高冷啊。也不知道為什麽，高玲玲情不自禁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甜蜜地說，“小哥，抱抱。”

小青昏昏沉沉地從地上爬起來，胸口一陣惡心，扶着腰低下頭想吐卻又吐不出來，幹咳了半天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看了看四周零零散散躺在地上也漸漸蘇醒過來的阿紫和護院們，不由驚呼道，“小姐呢？”聲音幾乎嘶啞地變了形。

“一定是九公公的人，”其中一個武功最好的護院恢複的最快，聲音也明顯比小青清楚，“讓我們全部失去功力，只有九公公的毒才有這個可能。”

“好在肯定不是九公公本人來，否則我們估計都已經死了。”另一個漢子也立刻接上話，“小姐一定是被帶走了。”

“不殺我們，逮走小姐？他們想幹什麽？”阿紫驚恐地喊道，可聲音卻低得像蚊子叫。

“一定和少爺有關。”小青原本吸了毒煙的蒼白的臉，變得有些發青。

“柱子，你和阿紫幾個快回去禀報老爺救小姐，我趕去無名山，看看少爺是不是真的在那裏。”

剛剛第一個開口被叫柱子的護院點了點頭，“也好，我們分開行事，救少主人。”

“小青姐，”阿紫擔憂地走到小青的身邊，“你一個人去無名山太危險，還是帶幾個人一起去，我和柱子回去就好。”

“莫春天不殺女人，我一個人去就可以。如果少爺在山上，說明莫春天一定不會見死不救，”小青把手輕輕搭在阿紫的肩上，“一定也會去救小姐。如果不在莫春天那裏，”小青咬了咬下嘴唇，“無論少爺在哪裏，我也一定要找到他。”

咣當，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壺，小西倒吸了一口冷氣。

歪爺雖然有一張惹人嫌棄讨債鬼的臉，可他幾乎從不真的發脾氣，因為他覺得這世上沒什麽值得他生氣的。

歪爺就算真的發脾氣也不會扔東西，因為他舍不得東西；就算扔東西，也不會扔自己的東西，因為要花銀子。

而此刻他卻把自己最心愛的，其實倒也不值幾個錢的茶壺摔了，那就說明他真的發怒了。

“瘋子，愚蠢，混賬東西…，”歪爺歪着頭在自己的屋裏一邊不停罵，一邊繞了三圈後終于停了下來，坐進了自己的搖椅裏，“小西，這次你去一趟無名山，告訴莫春天，他是一個蠢貨。”

“嘿嘿嘿，爺，”小西堆上了慣有的笑臉，“你讓我去罵莫大哥蠢貨，萬一他真的也火了，我不是就去見閻王了？那以後誰幫你跑堂啊？”

歪爺斜着眼看了看小西，

“我一直以為你最不怕死，原來不是的。”

“爺，您又逗我，誰能不怕死？再說，我也沒覺得莫大哥有什麽錯處，您何必發那麽大的火？”小西彎下腰收拾着地上的茶壺碎片，勸道，“不過我可以去山上告訴莫大哥，他惹您老不高興了，茶壺銀子要好好賠償，越多越好。”

“還是你小子最懂我。”歪爺氣得很歪的臉舒緩了下來。

“哎，小莫這次麻煩大了。叫他不要下山，不要下山，偏偏下來。如今江上青被殺，這本帳算到了他的頭上，昆侖血妖是江上青的師傅，也許真的會出關。”

“會嗎？他都退隐很多年了，再說，江湖的事他不一定知道。”小西把碎渣放進屋角的一個木桶裏，“就算是出山，以莫大哥的功夫，估計那人也是有來無回。”

“你們這些個小輩懂個什麽？昆侖血妖的功夫可是當年英雄榜的第二，莫春天功夫再好，畢竟太年輕。而且血妖這些年閉關修行，據傳聞功夫已經是出神入化，無人能及。最糟糕的是，”歪爺皺起了眉頭，“有人要害莫春天，血妖就一定會聽到消息。而害莫春天的人，我們卻不知道是何許人。”

小西原本吊兒郎當笑嘻嘻的臉也立刻嚴肅了起來，“這次要害莫大哥的人可是下足了本，宮裏，江湖的麻煩都和莫大哥扯上了關系。”

“所以我才罵他蠢，這個時候既然已經下了山去打探葛壯的事情，找了九公公，也就算了。即然都答應我回無名山，可是他居然，”歪爺咬牙切齒道，“把九公公要的人也弄上了山，他這是四處給自己樹敵找死啊。”

“九公公是不會上無名山的，爺，你別太擔心了。”

“那次是九公公賭輸了，可真惹到他，九公公可不是守約的人。”

“這次莫大哥帶了笑彌勒上山，爺，”小西壓低了聲音，“是不是因為他睡了雪鳳凰？”

“你這個混蛋，”歪爺狠狠敲打了一下小西的腦袋，“居然偷聽壁角。”

“嘿嘿嘿，千年難遇的事，我好奇嘛。”小西摸着頭一臉壞笑。

“無論是不是，這個女人是個麻煩，絕不能讓他害了小莫。”歪爺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悲哀和憤懑，“我是絕不會讓他重蹈他師傅的覆轍的。”

低着頭沉吟了好一會，終于歪爺開口了。

“小西，你先別上山了，讓我想想。”

看着小西離開的背影，歪爺疲憊地閉上眼睛。九公公那個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如果可以換來對方不去找莫春天的麻煩，他會立刻說出口，可是他還想再等等，九公公不動，他也不急。

而且他要等一個人，那個世上除了自己還知道九公公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