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跳一級

兩個小太監扶着一面特制的大銅鏡，高玲玲站在前面左右晃動着身體。從小就有些美術功底的高玲玲，憑着自己記憶裏看武俠影視中東方不敗，東西廠公公的造型，稍微改動了一下，畫了出來，送給了最近這些日子對她可以說百依百順，有問必答的九公公當作正式的“見面禮”。

“九公公，小豆子說，你的床，皇後娘娘都沒有，”高玲玲簡直是好奇死了，“我看你家到處可見鑲金挂銀，你哪來那麽多銀子？還有你不怕被賊盯上嗎？”

“嘻嘻，我一個堂堂江湖榜第二，有這些個家當不是應該的嗎？”九公公的臉上寫滿了得意，“要孝敬我的人多的是。至于賊，大多數賊還沒進我的院子，估計就橫屍在外了，能進的來的，我就做成各種有趣的擺設，我…”

望了一眼臉上明顯有些驚恐的高玲玲，九公公原本看上去已經有些陰冷的面色柔和了下來，“不用怕，很多年我這裏都沒有過賊了。”

“那，你這麽富有，皇上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我不屬于宮廷，”九公公高傲地擡起了頭，“我是江湖中人！”

“雖然江湖宮廷有着千絲萬縷的瓜蒂，可大家也都遵守一個規則，那就是，互不插手彼此的事物。”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

“明白了，”其實也不是完全清楚的高玲玲點了點頭。

“更何況，皇上有三千佳麗，我這些個財帛他根本無心比較。”

九公公的口氣裏不知道是不屑，還是羨慕，高玲玲忍不住沖口而出，“既然你是江湖中人，你的武功已經那麽高，為什麽還要自宮，難道就是為了稱霸武林？”在高玲玲的心裏，像九公公這樣身手的，除了有東方不敗一樣的野心才會不惜做太監，練習絕世武功，再也沒有其他的可能。

原本已經看上去像個小兔子般溫順的九公公的臉立刻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眼神裏除了陰毒的恨意，冰冷的殺氣，看不到一絲人類善意的感情。

随着小豆子一起倒退了兩步的高玲玲，感覺到了自己因為九公公表現出來的善意而突然無腦口無擇言的後果有多麽嚴重。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九公公終于開了口，聲音緩慢而又痛苦，“我怎麽會自宮，我很早以前就被人，…”九公公的神色再次起伏不定，“我練絕世的功夫不是為了争霸武林，而是找到害我的人。可惜，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了，我的仇報不了了。”

“就算人都死了，秘密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你不要放棄，”原本退後的高玲玲向前走了兩步。

“會找到那個人的，到時候仇一定可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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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鼓勵實在是太蒼白，高玲玲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送給身世凄楚的九公公一樣禮物，不一樣的禮物。

畢竟黃瓜片送人美容太小家子氣了，更何況黃瓜還是人家家裏本來就存着留來吃的。

再其次，胖胖的老爹高老板再有錢，九公公又不缺銀子，送一樣花心思的禮物，才會讓人滿意。

九公公果然很滿意，人生第一次有姑娘送他禮物，還是用心準備的禮物，他簡直樂的嘴都幾天沒合攏。

做衣服的幾個裁縫很賣力，連夜趕制，沒幾天就按照高玲玲的構圖做出了兩套新衣服。

原本一身豪華江南繡衣的九公公，平日裏因為過于貌美，看上去不免秀氣有餘，英氣不足。如今同樣站在另一面大大的銅鏡前，将這套黑紅相間的行頭套在身上的九公公，立刻看到鏡中的自己妩媚中透着股飒爽之姿，而且又比平日裏多了幾許的男兒氣，立刻迫不及待地問道，“小豆子，你說這江湖上，誰才是第一的美男子？”

“是您，是您，就是您啊，九公公。”小豆子的臉上鮮花朵朵開。

“公公啊，您這一身簡直是要江湖男兒皆失色。”

高玲玲看着小豆子拍着手，歡快地跳着，吹捧着，簡直比中頭彩還興奮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

看了看高玲玲，小豆子尖着嗓子又喊到，“哎呦，我的大小姐啊，雖然是男裝，也擋不住你的國色天香，這美可是美的天地變色，江湖第一美人果然是非您莫屬。”

“我才不要當江湖第一美人，”高玲玲撇了撇嘴。

作為有思想，有理想的現代積極向上的大好女青年，高玲玲就要做“明明可以憑姿色混江湖，卻偏偏要憑能力”的讓人膜拜的女俠客。

“我要做江湖榜第一人，一統江湖萬萬代。”

一頓豪言壯語說完後，高玲玲才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個千年老二九公公。

“大小姐啊，您如今已經是江湖榜第三位了，一統江湖指日可待。”

“第三？”高玲玲以為自己聽錯了，睜大了眼反問樂呵呵的小豆子道。

“是啊。”

————我的天啊！第三了？這從六十六嘩嘩嘩坐着火箭就到了第三，江湖榜這麽好混？

“我的功夫好像一般吧？第三？”高玲玲的頭是暈的，好在還有個初心提醒她，別昏過了頭。

————要是別人不服氣，找我比試？…

想到這，高玲玲渾身一哆嗦，她這輩子除了在學校和幾個特別不是東西的同學幹過幾次嘴仗，打架這種事從沒有發生過。如今直接就升級，沒準分分鐘要和不服氣找上門的對手們火拼，這個撕逼是要撕出人命的，而這個人命多半是自己的。

“其實只要你願意，我這個老二的位置你盡管拿了去。”

“真的？”第一次看到這麽主動讓位的“活雷鋒”，高玲玲眼睛睜的更大了。

“當然，這個位置我本來就不稀罕，也早坐膩味了。”九公公微笑着看了看不敢相信的高小姐，又轉身望向小豆子。

“順風堡明兒個一定會知道。”小豆子立刻懂事地接上話。

“這樣也行？”高玲玲再厚顏無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九公公的毛她都碰不到好伐？就這麽當了第二？

“那以後天天找我比武的人，會不會要了我的命啊？”

“誰敢找你比試？”九公公陰絲絲地笑了笑，“那要看我會不會答應！”

“大神，我的菜。”高玲玲沖上前，再次給了九公公一個大大的充滿真情實意的感激的擁抱。

這麽就把神位置讓給自己了的好“姐妹”，還要幫自己擋風阻雨的好“兄弟”，不給個擁抱，對不起天地良心啊！

“那江湖榜除了莫春天，我就是老大了？”

幸福來得太快，高玲玲真的很怕自己是在做夢，放開九公公，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高玲玲吸了一口氣，“好疼啊，是真的。”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看到欣喜若狂的高大小姐這個舉動，九公公和小豆子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走上前，九公公握住高玲玲的手，

“當然是真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幹掉莫春天，你就是江湖榜第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高玲玲簡直是快要hold不住了。不是hold不住九公公的細長美膩的手指，而是hold不住自己當初的野心這麽快就要實現了。

武則天沒當上，江湖女王的位置就這麽要到手了。

————等等，幹掉莫春天？

想起那天陽光下孤獨的背影離開的場景，高玲玲有些個不确定了————其實，先坐坐老二的位置也不錯。

————嘿嘿，公公你握手的姿勢是不是太久了？

“莫春天，不是那麽好幹掉的吧？”高玲玲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那是因為我沒有真的打算幹掉他。”九公公的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

“其實不用公公您親自出馬，昆侖血妖估計就能手撕了莫春天！”小豆子一臉的得意，好像是他在手撕什麽人一樣。

“昆侖血妖？”高玲玲有些個懵懂，這又是哪裏蹦出來的人物？

“又是一個找莫春天比武的嗎？”

“不是，報仇的！”小豆子一五一十将昆侖血妖，江上青父子與莫春天的恩怨倒豆子般有聲有色地敘述了一番，那傳神的眉目不去當戲子，真是可惜了。

“殺江上青？”高玲玲思忖了一會。她還記得當初在悅來客棧時，齊掌櫃就提到過，可她和唐心都知道那晚他們在一起。之後去找高小裘的莫春天，根本不可能夜裏在三個地方出現，殺了前往昆侖的江上青簡直就是胡扯。

唐心恨莫春天，只要她不說出那晚的事實，莫春天在世人的眼裏就還有機會和可能是殺人的“兇手”。

如果自己也不說，聽小豆子的口氣，莫春天和昆侖血妖的這場大戰不死也會元氣大傷。只要和他有仇的人随後找上門，很快他就會完蛋了吧？

“我要去無名山。”高玲玲終于下定了決心。

“去無名山？”九公公的細眉向上一挑。

“我知道你和莫春天有賭約，永不再上無名山，可我一定要去一趟。”高玲玲的眼神很堅定。

“在血妖趕到無名山以前，我要接我的弟弟下山，還有，”高玲玲咬了咬牙，“莫春天沒有殺江上青，我要告訴血妖。”

“哎呦喂，高大小姐，你這是犯的什麽糊塗啊。”小豆子急了，“血妖是個老瘋子，多半沒聽你說以前就把你撕了，就算他聽你的，你這拿下江湖榜第一的大好機會可就錯過了。”

“別人可以讓我當第一，我也不會覺得難堪。可是明明知道兇手不是莫春天，看他含冤被人弄死，這個第一我也不稀罕。”高玲玲揚了揚自己的小下巴。

“你有證據證明那晚他不是兇手？”九公公斜着眼望向高玲玲。

“我有！”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無名山。”九公公點了點頭，也下定了他的決心，“我很久沒去過那裏了。”

“公公？”小豆子的開心的臉變了顏色。

“可是，你們打賭，…”高玲玲也急忙插上話，她可不想再遇到上次那種二選一的尴尬局面。

“我替小莫洗清冤屈，他憑什麽不讓我上山？”九公公笑了。

可這笑容，高玲玲卻看不出是好是壞，然後就覺得自己手心一緊,九公公的手再次握住了她的。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