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想不到

小西擡頭看了看不遠處六扇門的牌匾上被皎潔的月光照的分外清晰的三個大字，從樹上飛躍而下，輕輕地毫無聲息地落在地上。

他是一路趕來找小東的，可是腦子裏，心裏卻全都亂成了一團麻。

——————這個口信真的要帶進去嗎？

客棧和歪爺的對話再次浮現在小西的腦海中。

“你怎麽還杵着？還不走？”歪爺有些愠怒地轉過身，瞪眼看着依然站在客棧屋裏一動不動的小西。

“爺，我是怕莫大哥以後知道的話，會很生氣。”小西咬了咬牙，終于還是鼓起了勇氣說出了自己心裏想說的話，“爺比我更知道莫大哥的脾氣，別為了這事，以後大家生分。”

“你懂什麽？我寧肯大家生分，也不能讓小莫出事。”歪爺的聲音變得極為嚴厲。

“高大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可一定點也不知道。如果小莫真的得罪了他，小莫的命一定長不了。”

小西啞然地看了看歪爺，那個胖商人，也有能力傷害莫大哥一根毫毛，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像是看透了小西心裏的話，歪爺終于壓抑不住多年來壓在心頭讓他透不過氣來的一個秘密。說了出來後，終于舒了一口氣，這個可怕的事實，終于也有人和他分享了。

“當年的江湖榜第一人鬼神不羁就是被高大胖幹掉的。”

“這，這怎麽可能？難道，”小西驚呼道，“高老板會絕世武功？”

“不，他不會，他的确是一個生意人，所以才可怕。”

“你要記住，皇上也不會武功，一樣可以殺很多人一樣，高老板只要真的想，小莫的命就是他的。”

看了看歪爺有些變得陰郁的面色，小西沖口而出，“即然高老板不會武功，他是用什麽辦法殺了鬼神不羁？還有他為什麽要殺鬼神不羁？”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歪爺沒打算說出所有的秘密，他只想讓小西知道，現在自己的這個決定是沒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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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即然你知道這麽多，高老板為什麽當時不殺你滅口？”小西忍不住繼續問下去。

“因為他拿不準我是否真的知道，而我，因為另外一件事，卻被他抓住了把柄，”歪爺一邊說着多年來心裏積壓的話，面色開始變得起伏不定，“所以我們彼此緘口不言，彼此防範，随着年紀的增長，關系也越來越差。”

“可我知道，你們時不時會見面，也會給對方援手的。”小西有些不解。

“那是另一碼事。因為這個江湖也好，朝廷也罷，年年都會有新的麻煩，新的危機，我們這些老家夥如果不偶爾合作，總有一天會被這黑夜吞沒。”

“可他既然有那麽大的本事，當初為什麽還要讓自己的女兒上無名山去求莫大哥。而且當時他來找你幫忙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會不會是誤會？”

“無論是不是誤會，鬼神不羁卻是被他害死的。他來找我，是因為他即然可以拿我知道的一個秘密要挾我做事，為什麽要自己動手？”歪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頭也開始慢慢直起來。

“我馬上去找小東。”話音一落，小西的人影已經消失了。

看着窗外濃濃的夜色，歪爺的思緒回到了從前，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四個年輕人。

傲慢不羁的鬼·神君，

只進不出的吝啬鬼，

出手大方的小老板，

“高大胖，我們曾經都是最好的朋友。”想到這，歪爺的眼框有些濕潤了。

剛打算躍入六扇門去查找小東的小西，就看到六扇門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條縫，他立刻悄然無聲地躲在一棵大樹後，偷眼望去。

“你去哪裏？”門裏的男人剛走出來，後面就追出來另外一個身影。

“出來走走而已。朱無能，你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待在了六扇門，就是這裏的老爺了？”

雖然依然是男人的聲音，可是小西立刻聽出了對方是他要找的人。

“你冒充宮裏失蹤的侍衛長，我要真是這裏的老爺，白天就把你送去坐牢了。”朱無能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和他平時一樣吊兒郎當。

“那你怎麽不送？”小東轉換出自己原有的聲音，和她喬裝的人的形象大相徑庭，乍一看有些個很詭異的味道。

“因為我饞，我喜歡吃你做的面。”朱無能淡淡笑了笑。

“你的意思，如果我給你做一碗面，你就會幫我們？”小東的眼珠子轉了轉，“如果這樣，我就給你做。”

“那我肯定要吃好幾碗上等面。”

“幾碗都可以，随便你。”小東僞裝的“衛冰”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變味的妩媚的笑容。

“呵呵，”從樹後跳出來的小西，氣憤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身男裝的小東，看也不看朱無能，掉頭就走。

“你，你怎麽來了？”小東追上去問道。

“抱歉，不該打斷你們卿卿我我。”小西打算繼續往前走，胳膊卻一把被小東拉住。

“你去哪裏？”

“我去找夏瑩瑩。”

“你敢！”衛冰的臉雖然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可面具後小東的臉已經燃燒了起來。

“怎麽？只許你給江湖榜三爺深更半夜做面吃，我一個跑堂的不可以請客人？”小西的臉在月光下泛起一層青光。

“不可以！因為他的面，”指了指身後朱無能待着的地方，小東氣呼呼地說，“是我用手做的，你的面，”

轉過頭看向小西，小東點了一下對方的胸口，“是我用心做的。”

右手一把拉住放在自己胸口的小東的手，小西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老遠跑來一趟，我也餓了，現在你就給我做。”

“你不是要去找夏瑩瑩嘛？”小東冷哼了一聲，打算抽出自己的手，可卻被小西緊緊攥住。

“她不會做面，我只吃你的面。”

盯了一會瞧上去“互不相讓”的小東和小西，朱無能低頭淡淡笑了笑，然後又擡頭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還在和小西論理的小東，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跨進門六扇門的大門，随即将門輕輕地帶上，身影瞬間消失在月色裏。

看着一把搶過小青手裏的食盒，端出飯菜狼吞虎咽的高小裘，高玲玲咽了一口口水，強忍住餓憤然道，“說好和我一起絕食抵制不公平條約的，你居然就吃起來了。”

把頭埋在飯碗裏的高小裘大口吞咽了幾口後，嘴裏含着一口菜，辯解道，“我現在才14歲，這擱在現代，還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且，我這個身體不是我的，都一天多沒吃，真的控制不住了。咱們繼續想別的辦法吧。”

看着繼續埋頭狂吃根本不理睬自己的沒出息的老爸，高玲玲一臉的“苦大仇深”，“啧啧啧，你還是做過老爸的人，這點骨氣都沒有！如果在抗日戰争時期，我擔保你是個漢奸。”

“因為一頓飯就說我是漢奸，有點太過分了。”稍微填飽了點肚子的高小裘終于放下了筷子。

“上次在山下說和我溜走，你不肯，現在靠絕食自虐的方法，行不通的。”

高玲玲看了看老爸，無奈地一屁股坐進椅子裏，“就你常有理。”

“要不，玲玲，我們現在離家出走也行。”高小裘将身子從桌面湊上前，小身嘀咕道。

“然後躲起來，再想辦法穿越回去。”

高玲玲哼了一聲，直接給高小裘潑了一盆冷水。

“出走，去哪裏？這裏可是殺人的江湖，我們一點經驗也沒有，出去分分鐘可能被人砍。”

“還有啊，你的體積你覺得你能躲到哪裏？”

高小裘沮喪地坐回到椅子裏，

“可是不走，你就真的去嫁人？要是八戒能來就好。”

“我希望莫春天來。”

“那個殺人狂魔？你瘋了嗎？”高小裘看上去急出了一頭虛汗，其實主要還是吃得太多太快，熱的。

“在你眼裏是狂魔，可在我眼裏很man啊。”

“我告訴你，他是不會來的！”高小裘反駁女兒道，“一個殺人魔你別指望他來跳舞，腦子正常的男人都不會來。”

“他如果不來，我就去找他。”

“你找他，你想幹什麽？”高小裘有些不安地看着高玲玲。

“告訴他，他不是男人！我鄙視他！”高玲玲也不知道為什麽，其實他自己也沒把握莫春天會來跳舞解她于“水火”，可是還是忍不住很生氣。

“小姐，小姐，快出去看看。”阿紫沖進高玲玲的房間，眼裏閃耀着晶瑩的光芒。

“有人替宮裏的莫春天來報名了。”

“啊，真的？”

高玲玲立刻沖到桌子上拿起碗裏的一口飯菜胡吃了兩口，然後不顧形象地用袖子摸了吧嘴，“這下有精神了，走啊，去看。”

高小裘望着高玲玲和阿紫的背影消失，繼續埋頭聚精會神地吃起了桌上的東西。

“少爺，你不想去看看？”阿青忍不住問道。

“不去，我是正常人。”

高老莊的門口此刻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不僅有前來報名卻不得不放棄，還又不甘心離開的江湖客，也有普通好奇看富豪嫁女的老百姓。

沖到大門口的高玲玲看了一眼已經也聞訊趕來的高大元和管家高明，撇了撇嘴，然後朝江湖客的報名攤位望去。

攤位前站着的居然是一個和尚，一個穿着樸素，眉毛和胡子一樣長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我要給莫春天報名。”老和尚張開沒有門牙的嘴笑了笑，“是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