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章

她不是一個好女兒，小時候任性妄為讓父母操碎了心，大了毛病還是不改，讓父母愁白了發。嚴格上說，她并不配為人子女，也不配為人母。

帶着兩個孩子回家，這是葉清歌深思熟慮後決定的事。她當年意氣用事，沒有來得及通知父母一聲就離開了家，前前後後五年并沒有給父母一個電話，更別提回家見父母。也不知這幾個年頭，逢年過節時父母是在怎樣的擔憂中度過的。

葉清歌回家的這天，天還下着雨，伴着呼呼的北風，刺骨的寒意浸入體內，冷得她的心都跟着瑟瑟發抖。站在家門口徘徊了許久，她也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大抵就是葉清歌此時的情緒。明明近了家門，只需要一伸手就可以回到朝思暮想的家，見到心心念念的父母了，可是她膽怯，退縮了。

那麽多年不聞不問，而今突然回家，還帶着兩個孩子。她見了父母該如何解釋，若說不清楚兩個孩子的來歷，父母在朋友面前如何擡得起頭？

“媽媽。”江燮拉着葉清歌的衣角，指着站在他們身後的婦人，“奶奶要進門。”

順着江燮的手指，葉清歌緩緩的回頭，當看到站在身後兩手提着兩個裝滿貨物的大袋子，鬓角染了幾縷白霜的婦人時，她不由得紅了眼眶。

唇瓣蠕動着，她哽咽道：“媽！”

“回來了，”白靜姝微微笑着，将手中的袋子遞給她，說：“回家給你做你最愛的酸辣魚，這幾年在外奔波沒吃到勁道的A市酸辣魚，饞壞了吧？”

很平凡很樸素的對話，沒有責罵，沒有質問，沒有痛哭流涕，只有溫暖的笑容和慈愛的眼神，一如當年她闖禍時，母親責罰她時寬容。

葉清歌慚愧不已，緊緊尾随着白靜姝進了屋。屋內很靜，門口的男式拖鞋整齊放着，葉清歌小心翼翼地問：“媽，我爸呢？”

“你爸啊，”給兩個孩子拿了牛奶，白靜姝才道：“他去接你哥了，聽說你今天回來，他非要打電話叫你哥回來，說是讓你見見。要不然兩兄妹在外相見不相識，豈不惹人笑話。”

“哥哥？”葉清歌疑惑不解，父母就她一個女兒，從何處多出個哥哥，即使是老來得子，也該是弟弟，怎麽會是哥哥呢？

“媽媽笨，都不認識哥哥。甜甜就認識哥哥，哥哥也認識甜甜。”

不待葉清歌将心中的疑問問出口，江糸就奚落起她來。

“嗯，你媽媽就是笨，不及咱們甜甜。”白靜姝笑眯眯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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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怎麽沒見過你。”江燮問。

“現在見了呀，”白靜姝細聲細氣的回答，她撫摸着江燮的背，慈祥的糾正他的錯誤。“小寶要叫我外婆，不是奶奶噢。”

“為什麽是外婆？”江糸眨巴着眼問。

“因為外婆是媽媽的媽媽。”江燮搶答。

“小寶真聰明。”

“哥哥是莫莫，不是小寶。外婆，甜甜聰明吧？”江糸邀功。

“嗯，咱們甜甜也聰明。”白靜姝毫不吝啬的誇獎，擡眼看着放松不少的女兒，她又道：“那麽甜甜和哥哥在這裏玩，外婆和媽媽進廚房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爸爸會做好吃的甜甜，叫爸爸來。”江糸嚷嚷着。

“爸爸是誰呀？”白靜姝套話。

“爸爸就是爸爸，不是誰。”江糸答。

“媽，我去洗菜。”葉清歌打斷他們的對話，起身去了廚房。

進了廚房，葉清歌打開購物袋，裏面有魚有蝦有青菜，細數下來卻全是她愛吃的。五年不着家，父母還惦記着她的吃食，并沒有因為距離的遠近而忘記。可是她這幾年做了什麽，回報了父母什麽？除了任性的渺無音訊，她什麽也沒有給父母！

“我來吧。”白靜姝進了廚房，擠掉葉清歌，她調侃道：“你從小就是富貴命，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曉得做這些。還是說在外的五年，你為了哪個臭男人修煉得一手好廚藝。”

“媽，對不起。”不若白靜姝的輕松，葉清歌心情沉重。“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任性，不敢不吱一聲就消失。還有，謝謝你不問莫莫和甜甜的來歷。”

“你和江總是怎麽回事？”白靜姝略過孩子，直接問起江景行。

她記得葉清歌小時候說和江景行認識，她當時以為她開玩笑，所以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前天江景行親自登門拜訪，大致說了些他和葉清歌的往事，且為他造成的傷害請罪。白靜姝一笑了之，認為孩子的事他們做父母的不宜插手，直到江景行離開，葉霆小心翼翼的提出卡在兩人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雲未央，白靜姝才發覺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結果上網一輸入雲未央，鋪天蓋地的都是關于他們三個的緋聞。當然更多的是說葉清歌橫刀奪愛，不要臉，整容等雲雲。

“就那麽回事呗，”葉清歌不以為然，他們糾纏了那麽久也沒分出個好歹，她都懶得想他們間的關系了。“其實認真想想，我和他現在的狀态挺好的。得過且過，還有人給我養孩子。”

“葉清歌！”白靜姝甩下手中的蔬菜，嚴厲的道：“我允許你戀愛，但是絕不允許你破壞別人的幸福。你和江景行如果是兩情相悅還好，如果是你介入了他和雲未央即将到來的婚姻，我勸你趁早放手，否則別怪我和你斷絕關系。”

“你女兒想當三兒，也得有那姿色啊。”翻了個白眼，葉清歌抱住白靜姝，撒嬌道：“媽，你也不想想現在的三兒有多厲害，容貌且不必說，人家可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就算我列舉的這些不通，人家起碼學得一手好廚藝。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你女兒可沒有這樣的本領，怎麽可能擠下雲大小姐這種美若天仙的美人兒。”

“介入別人生活的有時并非靠美貌，手段才是重要。葉清歌你是我女兒，你的手段我清楚。”

“你女兒很小白兔。”葉清歌癟嘴，丢下手中的刀，俏皮地道：“而且跟江景行耍手段，我還不夠格。媽，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你給我做點好吃的，回頭我給你跪搓衣板。”

白靜姝噗嗤一笑，算是放過她了。“去去，給我去客廳陪孩子玩，別這裏礙手礙腳的。”

打發葉清歌出了廚房，白靜姝瞬間覺得廚房寬闊了不少。出了廚房，葉清歌并沒有如白靜姝吩咐的那樣陪兩個小的玩，而且晃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沒有上鎖，她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房間裏的擺設還和她離開前的一模一樣，書桌上的那盆仙人球長大了，挂在窗口的吊蘭爬滿了整個窗子，窗臺上的風鈴已經被覆蓋，就像她這些年的蹤跡被國外的風沙掩蓋了。而床頭櫃上的那個相框，還有床頭坐着的泰迪熊又像父母的心，時刻在等她回家。

撫摸着房間裏熟悉的擺設，葉清歌想到這五年在槍林彈雨中逃生的自己，一時淚水溢滿眼眶。

“嗨，俏丫頭！”

陌生又熟悉的招呼聲在門口響起，葉清歌受驚，張慌失措的抹幹了淚水忙看向門口，一時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