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周安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那日的監控錄像。
難道監控視頻已經被人處理掉了?是陸潇嗎?
按照他的性格, 這麽心思極恐也是不無可能.
門外有人敲門, 陸炎走了進來:“你找到了嗎?換班的小夥子該來了,讓太多人知道不好。”
周安嘆了口氣:“嗯……找到了……謝謝……那人估計是個慣犯, 竟然故意躲避鏡頭, 監控裏看不到他。”
周安本來不想對他撒謊, 但迫于無奈,無法解釋清楚, 只能這樣。
陸炎皺眉:“找不到那個人,那你不是就很危險, 萬一他再跟蹤你, 怎麽辦?”
周安無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只能小心一點了。”
陸炎看起來仍舊不放心:“你一會兒怎麽回家?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太晚了。”
“沒事。”
周安愣了一下, 擡頭之間,一雙眸子剛好對上陸炎,對方立馬轉移了視線, 說:“這麽晚了一個人回去,危險。”
周安想了想, 她已經說有人跟蹤她, 如果這會兒執意不讓陸炎送, 容易引起懷疑,索性就讓他送一下,應該也沒事。
“那好吧,麻煩你了。”
陸炎說:“那行, 你家住哪兒?”
周安說:“摩卡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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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的大街上,格外安靜。
筆直的路燈屹立在公路兩邊,灑下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幾個晚歸人的身上,投下幾抹拉長的影子。
周安坐在陸炎的摩托車後座,只覺得風在耳邊呼嘯,周遭的事物都在快速向後閃退。
他騎得太快,以至于周安不得不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角。
“陸哥,能不能慢點。”周安扯着嗓子喊。
“你說什麽?”
陸炎沒聽清。
周安盡力提高分貝,又喊了一遍:“我說,慢點,太快了。”
這回陸炎總算聽清了,明顯放緩了速度。
慣性的作用,使得這突然的降速讓周安一個不穩直直地往前傾過去。
周安趕緊扶了扶安全帽,坐直身子,繼續保持着相應的距離。
男人斜眼往後掃了一眼,又轉頭繼續向前。
周安松了口氣,要是再這麽疾馳下去,估計就得吐了。
因為陸炎騎得很快,所以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摩卡一座。
車子停下以後,周安下車把安全帽取下遞給他。
“謝謝你了。”
陸炎沒有下車,接過周安的安全帽,又看了看眼前這一排排獨棟的別墅。
“這你家啊?”
周安随意“嗯”了一聲,陸炎輕哼:“真有錢。”
周安沒聽清:“你說什麽?”
陸炎眉頭緊鎖:“監控的事,你記得大概是什麽時間段嗎?”
周安在監控室的時候就推算過,那日孟雪芙心情低落,之後沒過多久就請了病假,往前的話:“26號,下午2:00-3:00的樣子。”
陸炎也“嗯”了一聲,側臉看了周安一眼,說:“早點回去休息吧。”
周安笑着說:“路上小心,別騎太快了。”
陸炎一怔,随即發動引擎,馬達的轟鳴聲,在這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嘹亮。
周安看了一眼那人遠去的背影,轉身往別墅大門走去。
回到家裏,已經很晚了。
萬青聽見開門的動靜,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來。
周安鎖門換鞋,萬青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擔憂道:“怎麽這麽晚了才回來啊?”
周安揉了揉脖頸,有些疲倦:“媽你還沒睡啊?”
萬青說:“這段時間,家裏發生這麽多事,我是夜夜難免啊。”
周安走到萬青面前,嘆了口氣道:“您別擔心,萬事都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然我還得操心你。”
萬青點了點頭:“哎,這一夜之間,就變天了,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總是那麽多坎坷喲。”
萬青說完就有些抹淚,周安看了難免心疼,将其扶回房間,輕聲安慰道:“可能這是上天給我們的考驗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我們,早點休息吧。”
萬青上床躺下,周安給她捏了捏被角,看着她閉上眼睛,才輕手輕腳地關門離開。
走到客廳,周安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此時又過了半個小時,她左右還是沒有睡意,開始慢慢地思考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可可西裏,非法淘金,火災導致的爆炸事故,老一輩的糾葛,那個不知所蹤的孩子,以及前不久的臨水灣項目。
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零零散散,但仔細一想,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如果這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同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做這些事情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他到底圖什麽?
權利?金錢?還是女人?
又或者都不是?
周安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覺得特別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萬青把她叫醒,這才匆匆趕去上班。
剛到公司門口,就看見陸炎在小房子門口修摩托。
周安本想上前去打招呼,畢竟昨晚是他幫了忙,就聽見旁邊有人議論,是秘書部的小徐和財務部的小趙。
“小徐你看,那個在修摩托車的?”
小徐朝着小趙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表情非常不屑:“知道啊,我們公司的保安嘛,但這個人不常見,經常就在那個小房子裏,也不知道他這個保安當來幹嘛的。”
小趙仍舊滿臉春意:“我不是說這個,你有沒有覺得,他很有男人味兒啊,身材超級好,長得也還不錯呢。”
小徐白了一眼,哼笑一聲:“長得帥有什麽用,還不是一個保安。”
小趙嘆了口氣:“是啊,在現在這個社會,長得再好看,又不能當飯吃,可惜了。”
兩人一邊打卡進公司,一邊還在唉聲嘆氣。
周安打完卡,走到陸炎面前:“早啊。”
陸炎擡頭看見周安,又低頭繼續修摩托車,沒有搭腔。
周安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地說:“你的摩托車壞了嗎?昨晚不都還好好的嗎?”
“回去不小心,跟一個酒駕的人撞了。”
陸炎說得輕描淡寫,周安卻聽得瞠目結舌。
“撞了?怎麽會撞了呢?”周安趕緊上下打量陸炎,“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陸炎低聲說:“沒事。”
“周安,你不用上班嗎?”周安轉身,陸潇站在背後。
“你要覺得哪裏不舒服,還是得去看醫生,不要硬撐。”說完就繞過陸潇進了公司。
等到周安走遠,陸炎拿着扳手正準備回屋,陸潇叫住他:“你跟她很熟?”
陸炎頓住:“不熟。”
陸潇冷笑道:“但我怎麽感覺她對你很關心?”
陸炎仍舊沒有轉身,聲音如常低沉而冰冷:“陸董事長,你很閑嗎,有空在這裏跟我說話?”
陸潇皺眉,有些不耐:“我告訴你,少去招惹那個周安。她是陳北的女人,他們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你們是不可能的。”
陸炎終于轉身,一雙黑褐色的眸子格外分明:“我也警告你,有些事情并不是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改變的,你不要低估了陳北,更不要高估了自己。”
陸潇咬牙,隐忍着怒意:“我就要你看看,我怎麽憑一人之力讓這北城變天。”
陸潇說完轉身就走了,陸炎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不禁皺眉。
他進屋将扳手換成螺絲刀,叼着一根煙,繼續蹲在外面修摩托車。
夏日總是亮得很早,原本這個時間點,太陽應該已經出了一大半,可此時,仍舊黑壓壓的一片。
看樣子,今天要下暴雨了。
下午剛上班,陳振華帶着幾個股東就來了。
他們在小會議室坐了半天,陸潇才慢悠悠地進去。
陳振華臉色不太好,看見陸潇冷哼一聲:“有些人簡直就是吃裏扒外啊。”
陸潇自然聽得出陳振華的言外之意,但他似乎是早已料到會有這個反應,所以顯得不驚不慌,說話也是非常淡定,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陳伯伯,您已退居二線,怎麽今天有空過來視察工作。”陸潇對着陳振華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身邊的幾位,“這麽些個叔伯也來了,也不早點告訴我一聲,我好安排接待。”
陳振華冷哼一聲:“你要是心裏真有我這陳伯伯,就不該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取代小北的位置,怎麽看都有趁虛而入的嫌疑。”
陳振華的話說得很直白,陸潇哼笑一聲:“陳伯伯,你這就太冤枉我了。我跟陳北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只不過,陳北還在警察局,這一時半會也出不來,有股東提議,我暫代他的位置,也只是權宜之計。等陳北出來,我肯定要立刻還給他的,再說了,我也沒有股權,想取而代之,估計也是很難的。”
陳振華笑道:“我看不是吧,你沒有股權,可陳舟有啊。”
陸潇說:“陳伯伯放心,按照現在的法律,我跟舟舟即使結婚,也會做婚前財産公證。”
“這樣當然最好。陳舟的父母去得早,那時她也只有幾歲大,我曾答應過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孩子,讓她衣食無憂,現在她既然決定跟你在一起,你就得對她好,要是讓我知道你只是別有所圖,不管你是不是個人才,對陳氏的發展有沒有幫助,我都一定不會放過你。”
陳振華說完這些話就帶着幾個股東離開了陳氏大廈,陸潇坐在辦公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
“那會兒我也只有幾歲大,可誰又同情過我?”
整天都是烏雲密布,這場大雨足足醞釀了一天才下。
臨到下班,周安才發現,好像是忘了帶傘。
走到公司門口,這雨下得實在是大,那粗實密集的雨線,像深谷中瘦高的瀑布,淩空傾洩。
面對這麽大的雨,除了人,許多動物也在四處逃竄,極力尋找避雨處,但它們的避雨處遠不如人易覓。因為它們不光要避雨,更要避人。它們知道,人比雨要險惡多了。這樣說來,同是生存于天地間的生靈,人要比動物幸運多了,哪怕是夜宿街頭的那類人,較之動物似乎也是幸運的。
想等雨停,卻斜眼掃到了那個小房子,陸炎穿着一件雨衣正在往屋內搬東西。
陸炎也看到了周安,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繼續手頭的工作。
周安還想跟他打個招呼,看他如此漠然的神情,話在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周安想,人與人之間有不同的生長環境,也有不同的生活習慣,不能要求對方總是如你所想,你也得站在對方的角度去考慮問題。
陸炎性格如此,周安便不再想奢求跟他成為什麽朋友了。
又過了很久,周安已經站得腰酸腿疼,索性蹲在地上,周圍也有同事路過,問要不要送她一程,但她不好意思,還是拒絕了。
正在周安無聊到用手指在地上畫圈圈的時候,餘光突然掃到自己面前的一雙長腿。
周安擡眼,正對上陸炎的那雙黑褐色的眸子,向他擡擡手打了個招呼:“你好啊。”
陸炎沒說話,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雨衣遞給她。
周安愣住:“給我的?”
陸炎:“穿上。”
雨水從他頭頂慢慢流下,瞬間就把T恤浸濕,腹部那幾條脈絡若影若現。
周安急忙站起身來把他拉到一旁:“這麽大的雨,淋了會感冒的。”
陸炎也不說話,直接把雨衣給周安套上,然後轉身沖向雨裏,回到了自己的那個小房子裏。
那邊,門啪的一聲被關上。
周安來不及說一句話,冷得渾身一顫。
“這人怎麽這麽奇怪啊。”周安喃喃自語,“像幽靈一樣。”
好在有件雨衣,不然這麽大的雨,即使打車也會在之前淋濕。
坐上出租車之後,周安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玻璃窗,那個小房子顯得極其模糊。
這種暴雨來得兇猛,去得也快。
周安打車到跟楊東約好的地點,雨已經停了。
楊東看見周安,忍不住笑道:“怎麽不打傘穿件這麽大的雨衣啊?”
周安脫下雨衣,淡淡地回:“同事給的,我沒帶傘。”
楊東說:“早說啊,我來接你不久得了。”
周安說:“不用,到時候遇上堵車,來來回回地耽擱時間。”
楊東點點頭:“有道理。”
周安理了理頭發:“你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楊東說:“檢察院已經立案審查了,多方證據都對北哥大不利。聯名書上有十幾家相關企業都指證陳氏集團在陳北的授意下開展非法活動。”
“你把名單也給我一份,排除格林集團,其他的我們都單獨去會一會。”
楊東瞪大了眼睛:“你去找那些人?他們既然願意作僞證,要麽就是對陳氏恨之入骨,要麽就是受那背後之人的蠱惑和引誘,哪是那麽容易改變主意的?”
周安沒說話。
楊東嘆了口氣:“嫂子,真不行。北哥一大老爺們兒,還要一個女人為他奔波,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我。”
“聽說陳舟和陸潇下個月結婚?”周安突然轉移話題,“你這個兄弟,看來還是個多情的人吶。”
楊東說:“老陸一直喜歡舟舟,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只不過,以往老陸總愛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來,他喜歡舟舟,可舟舟一直喜歡北哥,好在現在你跟北哥結婚了,他跟舟舟也終成眷屬。”
良久,周安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畢竟,孟雪芙的事情也是不争的事實。
如今,謠言四起,卻都直指陳北,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到底是孟雪芙的陰謀還是其他人的陰謀。
她開不了口,就像當初面對陳北一樣,她知道,楊東也很在意這個兄弟。
在事情還沒有明朗的時候,她不能随意把這些事情說出來,萬一是自己的誤解,豈不是對陸潇也不公平?
“嫂子,你想什麽呢?”
周安回過神來:“沒有。”
楊東笑道:“不會是想北哥了吧?我聽說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先保釋出來,陳伯伯已經在處理了,到時候等他人出來,一切就好辦了。”
“許妍的預産期是多久?”周安問。
一聽到自己還沒出生的娃娃,楊東就一臉幸福:“下個月,我私底下找醫生拍過片子了,是個閨女,哈哈哈。”
周安白了他一眼:“不是不給提前知道是男是女嗎,又托了不少關系吧?”
楊東不好意思地說:“也沒有,剛好我爸認識那個婦女兒童醫院的一個醫生,就給想辦法提前查了一下。”
周安笑了笑:“你喜歡女孩兒?”
“那可不,我做夢都想要一個女兒。”
“陳北也是,喜歡閨女。”
“那你們再生個二胎啊,正好跟你那圈圈湊個龍鳳。”
“再說吧,現在出了這麽多事,沒有心思考慮這些。”
周安突然想起領證那晚,她分明聽見陳北的聲音夾雜在粗重的喘息聲中。
“安安,給我再生個女兒。”
只是當時太過于忘情,周安根本沒有意識去認真聽他說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未嘗不是一種甜蜜。
一兒一女,一雙人,由此相伴一生。
楊東看周安一直在出神,那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嫂子,嫂子?”
周安定神笑道:“咱們就定個娃娃親如何?你女兒和我兒子。”
楊東拍掌大笑:“好啊,你家圈圈長得好看,還是個暖男,雖然沒怎麽見過,但每次聽北哥說起就覺得哪有這麽小的孩子就像個大人一樣,真是可愛。”
周安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把名單整理一下,臨水灣事件下個星期就要開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件事情務必保密,我只能請正常公休假,不然讓人起疑。”
周安走後,楊東給許妍打了個電話。
“媳婦兒,怎麽樣啊,這幾天小東西有沒有折騰你?”
電話那頭的許妍咯咯直笑:“老公,我好擔心哦。”
楊東皺眉:“怎麽了,寶寶出什麽事了嗎?”
許妍笑得更歡了:“沒有啦,我是說女兒這麽能折騰,多半随你,我擔心她以後成了女流氓,沒人願意娶她。”
楊東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五分鐘之前,我已經把女兒的老公物色好了,并跟其父母達成一致協議,定下了娃娃親。”
許妍:“真的嗎?誰啊?不會随便給咱女兒挑個人就嫁了吧?”
楊東滿臉得意:“當然不會,我楊東的女兒,那肯定要找全世界最優秀的男孩兒。北哥跟咱們做親家。”
許妍有些擔心:“老公,我知道陳北跟你關系好。但現在陳氏集團出了那麽多的事,你要不要……要不要保持一下距離啊,萬一牽連到你,我跟寶寶怎麽辦啊?”
楊東有些不高興,冷哼一聲:“許妍我告訴你,今兒這話,你到此為止,以後再讓我聽見你說這種話,我就跟你離婚。”
許妍感覺到楊東是真的生氣了,竟然要為了陳北跟自己離婚,急忙解釋道:“不說了不說了,你跟他真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吶。”
能不親嗎?
楊東永遠都忘不了高三那個晚上,一夥人把他堵在巷子口,差點把他打死,陳北看見了,二話沒說,沖進來就跟那幫人幹了起來。
最終,因為對方人數太多,沒幹過對方,只能被打。
陳北就擋在他的面前,直到被對方打到吐血,才罷手。
那個時候,楊東就發誓,這一輩子都認陳北這個哥。
年少氣盛的時候,總想像電影裏的古惑仔,打打殺殺才叫江湖。
所以,在那個時候,楊東覺得,他終究是欠陳北一條命。
第二天一上班,周安就去公司打算請假。
路過保安室的時候,她看見大門緊閉,陸炎似乎是不在,于是把雨衣挂在門口。
劉美玲看到請假流程,把周安叫到辦公室:“你請五天啊?這段時間秘書部很忙,我最多批準你三天。”
周安說:“我家裏有急事,如果你不批準,我就只能辭職了。”
劉美玲一聽這話,頓時就來氣:“你這什麽态度啊,我的意思現在部門忙,正需要人的時候,你一來就請五天假,你的事情誰來做啊?”
周安說:“公休假是我的福利,難不成這是陸董的意思?以前陳董在的時候,都是盡可能地為員工謀福利,換了個董事長,陳氏的原則都不要了?”
劉美玲啞口無言,正在這時,背後有個聲音響起:“劉部長,我記得我可沒有授意你剝奪員工福利?”
周安轉頭,陸潇站在門口。
劉美玲有些尴尬:“陸董,您絕對沒有授意我做這種事,周安的假我批準了。”
周安:“謝謝劉部長。”
說完轉身離開。
陸潇的眼神随着周安的離開一直延伸到門外,随後他嘴角上揚對劉美玲說:“陳總監今天來上班了嗎?”
劉美玲說:“好像還是沒有來。”
陸潇:“好,我知道了。”
劉美玲也覺得奇怪,陳舟已經近乎一個禮拜沒有出現在公司。
眼下陳氏出了這麽大的問題,照例說,她是財務總監,更應該極力配合審查,反而消失無蹤,這不是憑空讓人亂想嘛。
周安從公司出來以後,剛好收到楊東的郵件。
她看了一眼大致內容,就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
楊東那頭接起電話,聲音懶懶的,似乎還沒睡醒:“嫂子啊,名單我已經發過來了,我能再睡會兒嗎,用不着這麽趕吧?”
周安唇角微勾:“今天不去找那幫奸商,先去看一下那幫工人家屬。”
楊東嚎了半天:“工人家屬老陸那邊不是已經安撫過了嘛,我們去也不會讓他們撤訴的。”
周安看了一眼時間:“你半個小時以後把車開到金明路等我,一會兒東西多,我怕一個人搬不動。”
很快她又補了一句:“你那些個豪車就算了,開一輛貨車過來。”
楊東一臉懵逼,正想問開貨車幹嘛,周安已經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以後,周安先打車到了金明路,前後腳的功夫楊東也開車來了。
看着門口那一堆東西,吃的用的,差點把超市都掏空了。
楊東哼笑道:“嫂子,你要開超市啊?”
周安一邊往後備箱塞東西,一邊說:“你也動啊,把這些全部都裝進去。”
楊東一邊嘆氣,一邊說:“相好好歹也算是個有顏值的富二代,眼下不僅淪落到開貨車,還當起了搬運工。”
周安白了一眼楊東:“那行,你歇着,我來。”
楊東作揖狀:饒了我吧奶奶,要是讓北哥知道了,我就沒活路了。”
周安笑了笑:“好了,別跟我貧嘴了,趕緊辦事吧,等這些事處理完,回去安心當你的奶爸,別的啥都不用你操心。”
楊東一聽見自己閨女,又是嘿嘿一笑:“謝嫂子恩賜。”
兩人費了好大力氣,連着超市的服務員一起把購置的日常用品都搬進了貨車。
兩人開車到了一個老式小區,楊東有些詫異:“原來他們都住在一個小區啊?”
周安一邊下車一邊說:“這是一個施工隊,他們大都是外地來北城打工的人,也住不起好的地方,只能大家夥一起湊點錢,租個寬敞的地方。”
“全家人一起做工程啊?那還挺團結一致的。”
周安說:“沒錯,這個施工隊還算有名。北城很多建築工地都是他們在承包,全家除了老人和小孩,其餘的不分男女都在隊裏幫工。”
楊東點點頭,将墨鏡取消,看了一眼四周:“這破地兒,估計撐不了多久就要被拆了。”
周安突然想到什麽,不禁皺眉道:“你剛才說什麽?”
楊東茫然道:“我說這個地方,破爛不堪,應該很快就會被拆遷吧。”
周安想了想說:“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你想到什麽?”
周安說:“東子,你叫人查一下,這個小區到底什麽時候拆遷,拆遷工程是由哪家公司負責的?”
楊東有些不明所以,但周安讓他這麽做,想必也是有道理的。
他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回周安:“查到了馬上通知我,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周安看了一眼車廂後面:“現在要把這些東西,挨家挨戶地送過去。”
楊東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挨家挨戶送?我們自己送?”
周安白了他一眼:“這裏也沒別人啊。”
楊東:“……”
“不過我們得先找到工頭,因為傷患家屬住哪兒我們還不知道。”
“誰是工頭?”
“我查了一下,這個施工隊的工頭名字叫李國平。平時所有的業務往來都是由他牽頭,整個施工隊對他都相當信任,我們只能先找他。”
楊東恍然大悟,周安很快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請問是李國平嗎?”
那人似乎很驚訝:“請問你是?”
周安說:“我是陸總派來的人,帶了些日常用品給施工隊的工人師傅們,想麻煩你代為轉交一下。”
李國平一聽是陸潇派來的,似乎也很信任,沒有多問,就跟周安約好了地點。
楊東将車開到一個大倉庫,李國平說可以把貨都卸在那裏,稍後他找人過來領。
等周安他們到了倉庫的時候,很快李國平也到了。
周安看他不過四十來歲,長得也是個極老實憨厚的模樣,并沒有什麽讓人懷疑的地方。
“李師傅,這是陳氏集團給工人師傅們帶的一點小東西,希望你們可以接受。”
李國平看了一眼周安:“你是陸總的什麽人?”
周安笑道:“如果非要說職位的話,我是他的秘書。”
楊東也笑道:“我是他非常好的哥們兒。”
李國平看了一眼這些日常用品,說:“謝謝陸總,答應他的事,我已經辦到了,希望他不要食言。”
周安皺眉:“你答應他什麽了,他又許諾了你什麽?”
李國平看着周安和楊東,似乎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眸光閃動,不願再和他們多說:“東西先放在這裏,我一會兒找工人師傅來搬,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安立馬走到他面前:“李師傅,我有話要跟你說。”
李國平一直抵着頭,不敢和周安對視。
周安繼續問道:“你到底和陸潇達成了什麽協議?”
李國平:“我跟你沒有什麽可說的。”
楊東走了過來:“李師傅,老陸跟我還有北哥那是兄弟的情義了,你應該是要信任我的。”
李國平哼笑道:“恐怕陸總并不想和你們做朋友吧,尤其是陳董事長?”
楊東一手揪起他的衣領,作勢就要一拳打下去:“你胡說八道什麽?”
周安拉了拉楊東:“東子,不要沖動。”
楊東這才忍住,放開李國平。
餘光中瞟到有幾個人向這邊走了過來,周安對李國平說道:“李師傅,我看你也不像那種唯利是圖的小人。想必,肯定不是你故意設計害死自己的隊友吧?”
“你說什麽?”剛才那幾個人已經走到跟前。
周安側身問:“你們是?”
其中一個說:“我們跟國平都是一個施工隊的,我哥哥也是這次安全事故的受害者之一。你們這些無良奸商,低價購買劣質産品,害得我哥哥枉死在工地上,陸總說了,不僅會對我們進行賠償,還要給錢找律師,我一定會把陳北告進大牢。”
李國平急忙拉住那人:“小亮,別說了。”
楊東卻走了過來:“你說什麽?陸潇給錢你們請律師?是他慫恿你們去告陳北的?”
索性已經說開,小亮也不想遮掩,而李國平再攔也是攔不住的。
“沒錯,本來陳氏給了我們一大筆撫恤金,而且安全事故也是難以抗拒的。但如果只是因為質量問題,而非意外,那我們整個施工隊,都是不會放過他的。”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你他媽的再亂說,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去陪你的哥哥。”
楊東正想動手,卻被一個非常有力的手臂摁了下去。
陸炎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出現在這裏。
“年輕人,做事不要太蠻橫,打架可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周安看了一眼陸炎:“你怎麽在這裏?”
陸炎說:“小亮是我的朋友,以前一起打過工。他哥哥出了事,我來看看他。”
楊東仍舊氣惱:“你他媽又是誰?”
周安低喝道;“東子,不要沖動,你先往後,我有話要對李師傅說。”
李國平說:“我已經沒有什麽可跟你們說了,你們走吧。”
“李國平,現年四十五歲,金峰施工隊的隊長。家裏世代農民,很早就出來打工。老父親攢了一輩子的錢,給你在這個地方買了一間45平米的小單間。這才娶到老婆,生了孩子。可數個月前,得知小區即将拆遷,知道自己即将有一大筆賠償金。你卻仍舊不知足,試圖想要一夜暴富,擺脫世代平窮的厄運。于是,你找到開發商,想跟對方談判,拿到一個不可能的天文數字。”
衆人往聲音的來源望去,陳北邊走邊說:“可我陳氏集團,又怎麽可能任人魚肉,拒絕你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你心有不甘,在臨水灣的工程項目中,答應了陸潇的要求。煽動工人們,讓大家以為這是質量問題導致的事故,且存在刑事責任,而我就是這起案件的主謀,對吧,李師傅。”
陳北說完這句話,已經走到李國平面前,周安一直盯着他,又看了一眼楊東,并沒有吃驚的模樣,心裏大抵知道,這兩人串通好了。
那個叫小亮的年輕人,聽完陳北的話,眼神裏出了詫異就是難以置信,他側臉看向李國平,指着陳北道:“李哥,這個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李國平低聲辯解:“你不要相信他的話,這人太狡詐……他是故意這麽說,只是為了自己開罪。”
陳北淡淡開口:“那如果我說服所有的供貨商,提供紙質以及口頭證明,同時為我陳北作證,臨水灣項目絕對不存在中飽私囊,克扣款項的現象,我們陳氏的每一筆生意,都是清清白白的,你們是否可以撤訴?”
李國平沉默了,周圍幾個人已經開始小聲議論。
“如果真的可以證明并不是質量問題導致事故,那也确實不應該告他蓄意謀害的。”
“我以前跟陳氏打過很多交到,從來沒有聽說他們有什麽不齒行為,或許真的是我們誤會他了。”
“對啊,就拿幾年前,陳氏還是陳振華在管,知道我們那時候工作辛苦,還專門派人給家裏送東西,他說賺了一輩子錢,得做些造福人的事,也算是為自己求個心安,為子孫後代積福。”
衆人議論紛紛,大多都覺得此事肯定有隐情,也算是基本同意陳北剛才說的。
只是這李國平,還一直未松口。再加上,今天也只是幾個工人在場,不能代表所有金峰施工隊的工人師傅們的意見。
這時候陸炎開口了:“李國平,你一向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我想如果你跟陸潇有交易,那肯定在你家裏會存有字據吧?”
李國平一聽陸炎這話,立馬就慌了:“沒,沒有什麽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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