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章節
是什麽妖物吧?等孫老頭看見她的真面目,一定會被吓死,你也算收拾了孫老頭了!”
曲小龍怪笑道:“那老太婆原本是一條住在地溝裏的黃鼠狼,被我用邪術控制,變成了這個醜惡老太婆,但由于我在孫老頭身上下了咒,所以在他眼裏,這黃鼠狼精是她那個日思月想千嬌百媚的表姐。孫老頭和老太婆做.愛的具體情節你就不要再看了,我們快進到第二天早上吧!”
說着伸手對着電影屏幕一揮,畫面立時轉換。傅玉梅觸目之下,險些尖叫起來。她看見孫老頭睜着一雙恐懼之極的眼睛,一絲不挂地躺在床上,看來已經死去。一條巨大的黃鼠狼趴在他肚皮上,鋒利的爪子在肚皮上一劃,便撕開了一道大口,鮮血頓時流滿了床鋪。黃鼠狼閃動着綠色小眼睛,将爪子伸進孫老頭的肚子,掏出血淋淋的腸腸肚肚便往嘴裏塞......
傅玉梅不由閉上眼睛,等她再次睜開時,看見學校附近已經被封閉,幾名警察還有穿白大褂的法醫站在收發室裏,正在保護現場。床上孫老頭的屍體,被吃得只剩下一顆頭顱和上半身的幾根骨頭。
曲小龍邪笑着再一揮手,電影畫面又回到了市郊山坡上,只見袁冰穿着旗袍,眼神迷茫,嘴角溢着血,腳步踉跄地走在山道上,不知要到哪裏去。
傅玉梅不由切齒道:“這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将她變成了什麽妖物,要把她驅使到哪裏去?”
曲小龍冷笑道:“你很同情她麽?是她的滅絕母性,使我對人性徹底絕望,從而變成了一個向自己母親複仇的妖物,我這個妖物再将她變成妖物。這件事的源頭在于她,所以你不能怪我,是她,是這個棄夫棄子的冷漠女人,是她自己将自己變成妖物的,所以,你不能怪我!”
傅玉梅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更沒有能力跟身邊這個邪惡的大頭男孩争辯,便閉口不言,望見電影畫面上袁冰凄凄惶惶地在月光下走着,不知要到哪裏去。
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吹起袁冰額前的秀發,同時一個沙啞的語音從袁冰背後傳來:“小冰,你要到哪裏去?”
袁冰聞言一震,緩緩轉身,看見一名戴着頭套的灰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尖叫起來,眼裏閃現出驚怖以極的神色,轉身便跑,那灰衣人冷冷一笑,緩緩跟在了她身後,看似緩慢,但總是離袁冰不超過五丈遠。
傅玉梅見到那灰衣人,不由道:“那不是你父親麽?怎麽,兒子折磨母親還不夠,把老爹也搬出來了?”
曲小龍冷笑道:“那不是我父親,我父親一直在閉關練功,不知道我對母親複仇的事。我之所以讓母親看到父親的幻象,是想引發她內心的恐怖回憶,借以發掘出她與我父親以前究竟是怎樣的情感糾葛,為什麽最後會落到如此決別的悲慘田地?”
傅玉梅盯着電影畫面上的灰衣人,問道:“那你發掘出來了沒有?”
曲小龍搖頭道:“沒有。我本來以為憑自己的法力,一定能将父母親的往事秘密發掘出來,可是我失敗了。母親見到父親,只是有恐懼的表現,思想裏的內容卻十分雜亂,難以被我的法術捕捉分析到,因此我懷疑是父親提早對這件事施了咒語,任何人想得知真相都不能達到目的。當然,我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發掘出一些往事來,但是很有限。我得知母親跟父親相識,是在一個英語文學俱樂部裏。母親是學英語的,熱愛英國文學。她參加了一個由本省大學生組織的一個俱樂部,就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見到了父親......”
傅玉梅立刻看到,電影畫面轉換到一個燈光柔和的俱樂部裏,一名穿着黑色風衣的年輕女子在人群中緩緩穿過。傅玉梅認出那是袁冰,那時的袁冰還缺乏一種成熟的風韻,但更具一種少女的清純氣質。她嘴裏念誦着莎士比亞的經典臺詞,忽然望見一個灰衣男子默默坐在一個角落裏,臉上帶着一副大口罩,眼神很是迷惘。
袁冰懷着好奇心向那灰衣男子走去,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仔細打量着他,發覺他身材瘦削,大半張臉被口罩遮住。袁冰直覺他藏在口罩下那張臉應該十分英俊,但為何要戴口罩呢?一個大男人,即便患了重感冒,也很少有人戴口罩的。除非他是患了嚴重易傳染的流感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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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男子也在打量着袁冰,眼神裏掠過一絲光芒。袁冰立刻感應到,他是在欣賞自己的美,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自己他的心意。袁冰首次在一名異性面前體驗這種微妙的感覺,不由暗想,難道自己的真命天子終于出現了?
袁冰是一個極富浪漫氣質的人,她的朋友們都說,她應該活在瓊瑤或者亦舒的小說世界裏,而不應該屬于這個現實社會。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不乏有溫情浪漫的美男子來追求袁冰,可她對他們從未産生過激情的火花和初戀的感覺。袁冰的性格其實是開朗的,也願意跟那些美男子客套交際,但交往絕不會深入,因為她認為那些男子都不足以懂得她內心的寂寞感受。
可是今晚這個戴着口罩的灰衣男子卻不同,他一個微妙的眼神,就擦出了她心底的火花。于是她用英文問道:“你也喜歡英語文學?最喜歡哪一部著作?”
那男子也用英文回答,語音中帶着極度的滄桑感:“是的,我也喜歡英語文學,最喜歡莎士比亞的<李爾王>。”
袁冰動容道:“哦?<李爾王>,那的确是一部波瀾壯闊的巨作,可是在莎翁瀚如煙海的作品裏,你為什麽獨獨喜歡<李爾王>?”
灰衣男子嘆道:“<李爾王>裏描述了一個妖異的世界,當然不是神話裏那種妖異,而是人心的妖異。莎翁作品一直注重對人性的探索,從<哈莫雷特>到<麥克白>,從<麥克白>到<李爾王>,莎翁終于發掘出人性的真谛,那便是人性的扭曲和妖異......”
袁冰聞言驚異。她精讀過《李爾王》,并未從“妖異”這個角度去分析作品。根據灰衣男子說話的表情和語調,絕不像是不懂裝懂、故作高深之輩。袁冰有一種石破天驚的感覺,不由嘆道:“看來我得回去好好重讀一下<李爾王>......我叫袁冰,請問你叫......”
灰衣男子起身道:“我叫曲靈風。”向袁冰伸過手去。他的手瘦削蒼白,在袁冰眼裏,有一種病态的美感。
“曲靈風?”袁冰握住灰衣男子冰涼的手,內心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射雕英雄傳>裏那個在牛家村開小飯館,後來又在<神雕俠侶>裏開鐵匠鋪的曲三,就是你麽?”
灰衣男子曲靈風笑了。袁冰當然看不到他的嘴,卻從他的眼神裏感到濃濃的笑意。曲靈風笑道:“你認為我是曲三,我就是曲三。可惜我沒有開過小飯館,也沒有開過鐵匠鋪,更未曾到皇宮大內裏去盜過珠寶字畫,被人打斷了腿,只為博得師父的歡心。”
袁冰凝視着曲靈風的眼睛,那一瞬間,她很想化作一根溫柔的針,刺入他的眼眸,進入他的靈魂,去窺探他所有的秘密。
可是曲靈風已輕輕地從她的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嘆道:“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聚會時,還能見你。”
下一次聚會?袁冰心想,根據俱樂部的安排,那是在三個月以後。三個月!三個月在別人眼裏或許是梭镖,是快箭,是人生中飛速的一閃,可是這三個月對于袁冰來說,卻将是凝滞的流水,是堵塞的通道,是無邊的寂寞。當然,她還是保持了自己的一點矜持,她不能表現得太急切,太依戀,因為她怕他看不起自己,因此她淡淡地一笑:“我也是這樣想,希望下次能見你。”
曲靈風已經向門口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來,問了一句:“你怎麽不問我為何戴口罩?”
袁冰一怔,随即笑道:“戴口罩?我為什麽要問?你一定是感冒了,這有什麽稀奇?”
曲靈風卻凝視着她的眼睛,問道:“你不覺得一個男人戴口罩很失态嗎?”
袁冰輕輕地搖着頭,笑道:“或許別的男人戴口罩,我會覺得失态,但是你不。我覺得你戴着口罩的樣子很自然,波瀾不驚。如果我覺得別扭,反而是我大驚小怪了。”
曲靈風聞言大笑,點點頭,轉身飛步而去。袁冰從他高大寬闊的背影看出,他的心情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愉悅。
從那晚過後的三個月內,袁冰沒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