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窗外天色灰暗壓抑,風雨欲來。

姜桑腦袋靠在牆上,出神看着外面出神。

風扇聲轉動間,秦曜在她身邊坐下。

過了一天,那股清香還有淡淡的殘留。很意外,她以為秦曜身上的煙草味會更重些。

靠窗的角落裏,她和他并排坐在左右。

她聽見他在書桌裏倒騰的聲音。

姜桑微微偏過視線,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秦曜的書桌抽屜也是相當整潔,一本一本的教材規整疊好,空白的卷子也是放在了一堆。

他從幾本書下抽出幾張卷子。

秦曜把卷子攤開鋪平,放在了兩人中間。

“小老師,講講呗。”他笑道。

少年的聲線脫離了尴尬的變聲期,沒了稚氣多了絲低沉。

姜桑發現自從和秦曜當同桌後,這人總是沒事找事要她給他講題。她其實是沒有講課經驗的,唯一的學生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她也知道她講得不好,她思維跳躍太快,基礎差的可能跟不上,但難得秦曜沒有抱怨一次。

她側目微微垂下眼睑,平靜道:“有什麽不懂的?”

秦曜:“全部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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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桑直起身,撿起桌上的筆,初略掃了眼卷子的內容。

她剛開口,就見張建軍從窗邊探出個腦袋。

被突如其來的人頭吓了一跳,姜桑說話的聲線一抖。

“秦曜姜桑來年級辦公室。”

……

這已經是晚自習了,她都以為教導主任忘了這回事。

秦曜感覺到了她突然的萎靡,說:“別擔心沒什麽事,有事我抗。”

姜桑沒說話。

她倒不是有什麽擔心的,她一不怕罵二不怕請家長,頂多就是有點好面子。

年級辦公室在樓下的拐角處。

禿子坐在辦公桌後,一臉嚴肅盯着他們兩個。

辦公室裏靜得能聽見窗外風呼嘯而過。

姜桑在出神發呆,她在想是不是快下雨了,會不會在她還沒到家就下。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今天怎麽在那個地方?”年級主任發問,他先是看了看姜桑,覺得女生應該會比秦曜這種小滑頭誠實聽話。

然後他就聽見她說:“迷路了。”

???

正德大到能迷路?

年級主任一下被氣到哽住,轉過視線看向秦曜,讓他說怎麽回事。

可秦曜這個小魔王怎麽可能那麽乖得老實回答,再說了姜桑都說迷路,他豈能拆她臺子?

他彎了彎嘴角,說:“迷路了。”

他這一回答,姜桑偷偷側目瞥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年級主任氣急,他視線落在兩人的雙相似的眼睛上,似乎想到了什麽,“你們是在談戀愛?”

秦曜:……

他倒是想。

一般在這個年紀被老師問到有關談戀愛的事,無論真假與否,第一反應都是有點驚。

姜桑倒冷靜,她平靜道:“證據呢?”

“……”

證據?他今天看見的是什麽,兩個握在一起的手別告訴我是在看手相。

想到姜桑這次考了個年級第一而且分數還十分優秀,年級主任說話稍稍溫和了些。

“上午你們兩個搭在一起的手是在幹嘛?”

姜桑淡淡道:“我摔了滿手的泥,他給我擦。”

她話音剛落秦曜接上,“姜桑一手泥自己擦幹淨不知道要弄到什麽時候,不然你讓她抹自己身上?”

“我剛還在糾結沒有紙巾怎麽辦就看見了秦曜,他十分友善給了我紙還幫我清理。”姜桑面無表情補充,一本正經的模樣讓主任氣的咬牙。

胡說八道!

秦曜友善?這麽多年就沒見過他對誰友善。

他怎麽沒發現以前那些尖子生都這麽皮的?

可能是把該說的胡話都說完了,姜桑頓了頓,說了句真話,“我們沒談戀愛。”

秦曜身形一僵,他垂下眼睑偷偷看了眼她的側臉。

平靜毫無波瀾,目光幹淨而明亮。

他心裏忍不住開始酸澀。

酸什麽……确實沒談戀愛不是麽。

他暗暗握緊右手拳頭,十分用力,可以看清上面青藍色的血管。

他扯了扯嘴角,掀起眼皮,懶懶散散道:“就是同班同學互助而已。”

……

看見眼前兩個都否定了談戀愛這回事,看起來也不像那些談戀愛的那麽親密,主任稍微放心,苦口婆心道:“這談戀愛呢你們到了大學想怎麽談就怎麽談。你們想想寒窗苦讀十二載,不能一朝就毀在了這上面,我也知道高中這個敏感時期,同學都難免會對異性有好奇,但你們要好好想清楚這不是什麽愛情。”

見兩個人沒反駁,主任心下滿意,“雖然你們說沒有談戀愛,但沒準時上課這個還是得罰,你們班的操行分這個月扣10分。”

最後年級主任鑒于各種原因沒有再揪他們談戀愛的問題,至于怎麽在那個地方也是劃劃水過了。

意外的好說話。

他們出來時第一節晚自習已經下了,校園裏只剩下住校的孩子待在教室上第二節晚自習。

風呼嘯而過,帶來絲絲涼意。

姜桑回教室拿了自己書包。

陰霾了許久的夜空終于下起了大雨,姜桑感受着撲打到臉上的雨絲,有點苦惱地想沒傘怎麽回去。

她站在教學樓下,遠遠望着校門口。

身後傳來腳步身,姜桑回頭。

秦曜單手把書包挂在背上,塞着耳機慢悠悠走來。

他看見了她也看見了室外的夜雨。

他心思微動,“沒帶傘?”

姜桑颔首。

她今早起晚了又趕時間忘記帶雨傘,中午的時候出了會太陽,以為之後也是晴朗的,但沒想到一到晚上又開始下雨。

秦曜:“你打算怎麽回去?”

姜桑說:“等雨小點去校外打車。”

秦曜掏出手機看了眼天氣,說:“你可能等不到了,後面的雨越來越大。”

姜桑聽聞皺了眉頭,她今天只穿了見長袖出來,也沒有帽子。

她不能直接淋雨,她的身體底子到底還是太弱了。

看出了她眼裏的煩悶與糾結,秦曜扔下書包開始脫衣服。

姜桑眼皮直跳,隐隐約約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你要幹什麽!”

回應她的是蓋在她頭上的一件T恤。

她掀起蓋住眼簾的衣角,倏然入眼的是他年輕的身體。

秦曜的身體裏蘊藏了男人的力量又還帶着屬于少年的獨特美感,肌理線條幹淨利落,借着燈光可以清晰看見他的六塊腹肌。

一瞬間,她感覺她的耳根在燃燒。

他把衣服給她調好位置,“別亂動,蓋好了我送你回家。”

姜桑第一次受到這刺激,臉蛋通紅,波光撩人的鳳眼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不、不用了你快穿上。”

秦曜啧了聲,“好好的,乖。”

她想去扯蓋在頭上的衣服,可秦曜很霸道,死死按着不讓她動。

他整理好她露在外面的發絲,笑得肆意,“老子衣服又沒什麽不幹淨的,這麽避諱幹嘛。”

姜桑此時思緒混亂,腦子裏根本沒空想怎麽反駁。

之前聞到的那股清雅的木質香更濃了,淡淡的并不刺鼻,卻格外的讓人放松。

意識到自己被秦曜的味道包圍,她的臉都快紅得滴血了。

在秦曜的視角裏,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紅透的耳跟和臉蛋。

特別嬌憨,特別可愛。

他現在很想笑。

別人眼中高冷的姜桑是他懷裏可愛害羞的小仙女。

她有些回過神來,又想去扯頭上的衣服,“這樣不行,我叫人過來給我們送傘。”

她拿了他衣服蓋頭上他怎麽辦?這都快11月了并不是像7、8月那樣洗個冷水澡都沒事。

姜桑說着就要作勢去拿手機。

秦曜止住,往前一踏步把她往雨裏一拉。

“……”

感受着噼裏啪啦打在臉上的雨水,剛才那點害羞的小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

尤其是水珠順着脖子滑進衣裏,那冰冷感刺得她打了個哆嗦。

她現在想罵死這只傻狗。

冒着大雨兩個傻子跑到了門衛廳,姜桑微微喘着氣,有點氣惱。

衣服都打濕了,風吹過冷飕飕的。

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濕漉漉貼着臉頰,水珠順着他的鎖骨流下。

他看着她格外嬌氣的眉眼,心裏痛快無比。

他伸手替她擦拭了臉上的水珠,柔嫩滑膩。

指尖的溫度炙熱又帶着酥麻,姜桑掙紮躲開,“幹嘛你,別碰我!”

面對她的惱怒,秦曜反而彎了彎嘴角,他從兜裏拿出包紙巾。

按捺住想要去揉她腦袋的沖動,秦曜說:“我去打車。”

姜桑還是那副抿嘴生氣的嬌氣樣,秦曜加了句,“這裏風大,往裏面站點。”

她擦着身上的水珠并不理他,他也不氣,“聽話。”

聽到他這寵溺的語氣,姜桑像是炸毛的貓,皺眉驕橫道:“滾。”

秦曜失笑,控制住快要破口而出的笑聲,往門口走去。

等兩人坐上的士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後了。

姜桑安靜乖巧坐在一邊。

一伸手就能夠到她的手。

“去哪?”師傅問。

秦曜轉頭看向姜桑。

“濱江路44號華意塢。”似乎是之前鬧騰得累了,她此時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

窗外萬千燈光煙火轉瞬即逝,車內安靜得都能聽見雨打玻璃的聲音。

秦曜側頭發現她似乎睡着了。

或許是他的目光專注太過熾熱,她有了轉醒的跡象。

醒來時的雙眼霧蒙蒙的,格外嬌軟。

她一眼就看見了秦曜還光着的上半身。

心裏滑過一絲羞意,鳳眼中波光蕩漾,幹淨又明亮。她問他:“你冷不冷,要緊嗎?”

一瞬間,幹涸的土壤中開出了朵花。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大女兒姜桑談戀愛時其實是個小甜餅。

現在越冷越作以後就越甜。

啊啊啊啊好想寫談戀愛的劇情,我可以水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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