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時間在不停翻動的書頁中悄然流逝。

寒意悄褪，春意盎然。

進入下半學期後，所有人都感覺到氣氛不自覺緊張起來。

張建軍告訴他們少去隔壁高三樓走動，他們到了正關鍵的時刻不容打擾。還告訴他們好好看書，明年的現在坐在教室裏争分奪秒的就該是自己了。

對于姜桑而言，沒有什麽理由會使她去隔壁教學樓。

但這并不代表那邊不會來人。

高二還有體育課可以放松，在體育老師解散自由活動後，姜桑選擇去超市買瓶水接着回教室做題。

從超市出來，她遇見了個人。

周嘉宇。

似乎是剛到學校的模樣，身後還背着個書包。

他看見了姜桑，喊住她。

姜桑停下腳步，回頭。

“姜桑！”

少年臉上洋溢着明朗的笑意，身上穿的白色羊毛衫與他的笑容格外相配。

周嘉宇揚着笑，說道：“你們這是體育課嗎？”

姜桑點點頭。

他說：“聽說上學期期末考試你考得不錯，又是年級第一。”

姜桑面無表情。

周嘉宇接着說：“你需要複習筆記嗎？我的可以給你。”

這下姜桑頓了一秒，她疑惑道：“你不用？”

男孩臉上多了絲輕松惬意，“我保送了Z大，稍微輕松了點。複習筆記也不太需要了。”

姜桑了然，“恭喜啊。”

周嘉宇是什麽實力水平她也大概清楚，當初在一起參加物理競賽培訓的時候一起上過一個月的課。保送Z大對于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那聲祝賀也是淡淡的，除了多了絲真切之外，和平時的嗓音語氣并沒有什麽區別。

周嘉宇心裏嘆了口氣，他微微垂埋了眼睑，過了幾秒，擡眼看着姜桑。

男生雙眼堅定又明亮，她聽見他說：“你以後會選擇Z大嗎？”

姜桑眼神略詫。

如果是別人問她這個問題，她會覺得沒有什麽，可一個報送Z大的男生問以後會不會選擇Z大，這簡直就是談戀愛的試探。

或許對于秦曜她是容易犯傻了點，但這不代表她對別人也是這樣。

她大概猜到周嘉宇說這話的意思。

“不會。”

少女嗓音冷淡。

男生臉色微微泛白失落，卻仍是保持住禮貌姿态微笑道：“複習資料也還是拿去看看吧，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覺得我還是挺不錯的，或許還是能給你提供點幫助。”

平心而論，姜桑對周嘉宇的感觀還是不錯的。認真努力，禮貌溫和，哪怕不是喜歡，至少也不會讨厭。

但也僅限于此。

姜桑再次拒絕了他，怕他難堪，她解釋道：“謝謝，但我還是不用了，你畢竟還要待在學校一段時間，或許你還要用呢。”

遠處偶爾響起的口哨聲此起彼伏，稍近點的學生打鬧嬉笑聲在周圍蕩開。

姜桑說完後，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

半晌，周嘉宇摸了摸鼻子，眼神悵惘看着她，“是因為秦曜嗎？”

姜桑一頓。

“害怕他吃醋？”

她聲音冷淡，“不是。”

周嘉宇笑了笑，垂下的眼睫擋住了他的眼眸，“你在騙自己嗎，姜桑。”他語氣輕喃，“你這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了。”

姜桑緊緊抿唇，手指不自覺握緊了瓶身。

“好了，周嘉宇。恭喜你保送Z大，你的未來一定會很好。我要回去了，下次見。”

秦曜這段時間發現自己的小同桌很不對勁。

有時候上課餘光不小心瞥見她發現她正滿眼複雜看着自己，欲說不說的模樣可撓人了。

搞得他以為姜桑良心發現也喜歡上自己了。

他下課賊激動湊過去，想要問問是怎麽回事。可剛靠近，姜桑就表現得極為嫌棄往旁邊挪了點距離。

這什麽意思？

不是，這到底是對他有興趣還是沒有？

他也知道這直接問肯定什麽答案都沒有反而還會被姜桑給嘲弄一頓，于是他采取了迂回戰術。

午飯後，秦曜從校外回來帶了一杯奶茶，這次破天荒的沒有帶草莓味的，帶了個賣得不怎麽好的藍莓味。

他把奶茶擱在她的桌子上，略微無奈地說：“草莓的沒有了，店長向我推薦了這個。”

姜桑這次卻是沒有像往常一樣，鄙視他一頓怎麽那麽傻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

只是睜着一雙鳳眼帶着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這下他心裏更奇怪了。

姜桑也覺得自己現在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一道門上寫的是：只是好感，不是喜歡。

而另一道門上則是明晃晃挂了幾個大字：你就是喜歡。

她也沒糾結多久，畢竟她看見了這一幕——

在正德的校園裏她居然看見了喬念安。

她身邊站了個正德學生，兩人有說有笑。

這似乎是來找朋友的，兩人在教學樓下漫步。正巧這時候剛打完球從籃球場回來的幾人也路過。

少年英俊挺拔，帶着獨一無二的清冷氣質。

喬念安一眼就看見了秦曜。

這是上次胡同裏的男生……

她目光微怔。她身旁的好友見她沒走，回頭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驚奇道：“你認識秦曜？”

喬念安呆愣，“秦曜？”

她朋友狐疑：“你不認識？我剛看你還以為你認識呢。”突然她朋友像是知道了什麽，笑得特別暧昧，“你該不會是看上別人了吧？”

女孩瞬間紅了臉。

結結巴巴地說：“你別瞎說。”

她朋友覺得沒什麽，很是豪氣拍了拍她的肩膀，“秦曜長得是很好看，像你們這種不知實情的喜歡很正常。”

見喬念安滿臉疑惑，朋友解釋道：“秦曜不好惹，校霸你知道嗎。”

聽見“校霸”兩個字，喬念安反射性一抖。

她咬緊唇，回想起當時巷子裏他保護那個女生時的姿态。

“不過就有個例外。我們正德的校花，秦曜可喜歡她了，一直在追，不知道現在追到沒，有些人說早就在一起了，又有些人說沒有。”

她想到了那個幫助自己的漂亮女孩子。

應該就是她吧，那麽漂亮。

記憶就像是指縫中滑動的不受控制的流沙，思緒回到了那時姜桑附在他懷裏對她的那個笑。

驕傲又霸道。

一時間心裏悵然波動。

姜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邊遠遠注視着這一幕。

她取下眼鏡，揉了揉雙眼。

秦曜從樓梯間上來剛好碰見了正在揉眼睛的姜桑。

感覺到他人的注視視線，姜桑扭頭。

他看見平日裏那雙明媚的雙眼此時眼眶泛紅，微微泛着水光。

……這是哭了？

秦曜沖過去捧起她的臉頰，不複之前的冷淡平靜模樣，特別慌張，“你別哭……”

還沒說完，一雙手就被姜桑給拍掉。

她瞪了他一眼，“我在揉眼睛。”

“……”

姜桑又覺得兩人站的近了些，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秦曜都看在眼裏。

酸澀久違在胸腔下泛濫。

像是回到了一開始的模樣。

那種失落感順着骨頭一節一節鑽入血肉。

他低啞道：“你最近怎麽了，為什麽老是躲着我。”為什麽要和我故意保持距離。

姜桑戴眼鏡的動作僵了一瞬，她張了張口想要說“我在想我們兩個的關系”。

說出口的卻是——

“來大姨媽。”

不等秦曜回答，姜桑直接轉身回了教室。

同桌之間能不交流嗎？除非出了問題。

方書臣幾人這兩天日子并不好過，秦曜無時無刻不頂着個冷得殺人的臉色。一天下來，方書臣每次回頭看見那兩人的模樣就是秦曜餘光看着姜桑，而姜桑看着窗外。

這兩人絕逼鬧問題了。

他問秦曜怎麽回事，秦曜不開腔。只是那臉色他瞬間想到了高一他過生日的時候。

陰沉得可怕。

幾個臭皮匠圍在一堆唧唧喳喳讨論了半天，最後選擇了個邀請姜桑打游戲這個馊主意。

在秦曜懷疑的要死的眼神裏，三個人都要把頭砍下來押寶作抵押，再三保證沒有問題。

事情進展得很好，姜桑答應了，可秦曜卻失約了。

晚上9點是他們約好的時間。

姜桑沒有加另外三個人的游戲好友，一直等秦曜拉她，可過去了十五分鐘，好友列表上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

她翻出微信，發了消息。

沒人回。

十分鐘後，她給秦曜打了個電話。

沒關機卻仍是無人接聽。

她想到，這個狗秦曜怕不是忘了這回事要把她鴿了？

姜桑縮在椅子上，心不在焉把微信點出來又退出去。

趙錦那邊發來了消息。

【趙錦：姜姐，不好意思！秦曜沒聯系上，等等我們正在找人，你別氣！】

連自己都沒察覺到她失落地抿了下嘴。

就這樣她坐在座位上，抱着膝蓋，一直等到了十點。

後來趙錦那邊發消息說，今天打不了了，秦曜還沒聯系上，估計有什麽事耽擱了，明天一定把人押到她面前賠罪。

窗外洋洋灑灑落下夜雨。

陰雲雨幕隔絕了月色，也隔絕了與世界的牽扯。

手機界面還停留在秦曜的手機號上。

周圍環境一安旦靜，人就忍不住會想事。

她知道他們幾個人找她打游戲的用意，她也知道這段時間她那矯情逼樣。

她之前走入了一個死胡同，卻忘了一個最簡單的道理。

到底是什麽原因，她會縱容秦曜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高一的吻，分班的選擇。

明明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嗎。

況且，再一次看見喬念安的那種眼神時，那種私有物被侵犯的不适感到達了頂點。

姜桑目光怔怔，似乎是在出神。

突然，電話響起了。

是秦曜的來電，一時間她心裏既是想通之後的少女羞澀還有點要算賬的怒氣。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讓聽起來像平常一樣平靜，“喂？”

“……姜桑。”

聲音低啞虛弱。

她心裏一愣。

“我爸媽離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姜小桑的這個轉變其實就是一念之間的事，之前幹的那些事說沒點什麽打死我都不信（。

寫得很躁想拉進度，劇情寫太累了，還是甜餅日常好寫點。

明天甜文選手寒溪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