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回
顧青竹姐弟晚歸那日,是沈昙親自帶人送回來的,趙懷信則在外指揮餘下的人繼續追拿賊人。顧府的老管家得到消息就守在門前,做了幾十年管家,大小官員家眷大都能喊上個名字,待看見魏國公沈鴻淵的嫡長孫沈昙時,可吃了一大驚。
受人之恩自當報。
李氏第二日就差人往魏國公府和邢部尚書趙大人府上遞了帖子,定下日子登門道謝,今兒正要去趙府的。
“這不正巧碰見父親下朝。”李氏看見顧明卓穿戴整齊的坐着,小臉還有些泛紅,又說:“明卓這精神不錯!”
王老太君見她似有什麽不方便說,便讓婆子領顧明卓回屋休息,之後才問道:“可有什麽事?”
李氏點點頭:“父親在宮裏犯了腿疾,是傅将軍攙着出宮的,長澤便送他老人家回來了。”
“長澤來府裏了?”老太君若有所思的盯着桌上的茶盞。
“眼下在和父親在前廳呢。”李氏怕誤了去魏國公府的時辰,又不放心府裏:“媳婦兒琢磨是...”
王老太君擺擺手,打斷她的話:“你自去辦你的正事,咱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那勞什子的流言,聖人奪了顧家一個女婿,還能再奪個學生名分不成?”
眼瞅着到年末,三房各處商鋪莊子的賬冊陸續送了過來,顧青竹随着賬房先生學習已有一年,如今多少有些算賬本事,但要緊的賬目仍原封不動送去先生那,餘下幾處莊子的賬本,拿來練練手,看自個兒能否看出些門道。
個把時辰一晃而過,顧青竹錘錘後腰,在屋裏踱了兩步,琢磨着去長松苑探下祖母和弟弟,順便去大書房尋本游記給顧明卓稍去,他最近特別迷這個。
顧家世代書香,藏書衆多,專門起了閣樓存放,書閣雖未起名,但在外人眼裏可是價值連城。顧家兒孫無論男女均可翻閱,不過有些珍藏孤本只能在閣中翻看,想帶出去只能抄錄了。書閣在前院,中間有截子臨水長廊,白牆紅頂,眼下水面結成冰,感覺比別處要涼上幾分。顧青竹選了書,頌平在跟在後面抱着,嘴裏不住叨念這天氣。
待拐彎走上石子路,頌平眼尖,隔着老遠見傅長澤和他的随從馮山從拱門走出,眼瞧着要遇上,頌平沒忍/住/‘啊’了一聲,顧青竹聞聲回頭正要問怎麽了,只見她遞了個眼色後,垂首行禮:“婢子見過傅大公子!”
顧青竹一怔,遲疑的停下腳步。
傅長澤長身玉立,站在株落滿雪的梅枝旁,一如既往天青色的袍子,眉目幹淨清隽。
“長澤哥。”顧青竹心中千回百轉,面上依舊挂笑:“幾時來的?”
頌平和馮山知趣的退到一旁。
“不久,順路送顧大人回來,剛拜見過老太君,準備出府。”傅長澤笑的淡然,目光卻半點不曾移開,從頭到腳将顧青竹打量一番,沉吟了下,道:“你的病有無大礙?明卓的事兒我也剛聽說,安全便好,你不可一味自責。”
兩人曾有婚約,傅長澤是真心拿她當未過門妻子待的,性格更了解的不是一分半分,出了這等事,她定懊悔的很。
“我身子早便好了,前些日太醫院何大人過來順便給我診了脈,都挺好。”顧青竹也不瞞他,将事略略一說,嘆道:“我也吃一塹長一智。”
傅長澤見她原本瑩潤的臉頰微微凹了些,好在精神不錯,額頭碎發被風吹的揚起,不由的想擡手去撫,到一半又硬生生垂回身側,手指緊緊捏了起來。
傅長澤想了想說:“出門身邊多帶幾個身手好的,若沒有合适的,我幫你尋。”
此類事物一般由長輩操心,換做以前,傅長澤說這話屬關心,而現在就有點逾越之疑。顧青竹自然不會當真接下話,只說父親已尋了人撥給明卓,而自己出門少,若需要,由管家遣人跟着就可以。
“要去哪兒?”傅長澤聞言也沒堅持,仿佛只随口一說,側過身道:“外面冷不宜久呆,我送你一段。”
顧青竹笑着點頭應下:“正要往祖母那邊。”話畢便跟在他身後,正欲走,卻見傅長澤頓了下,換到她左手邊,才繼續邁開步子前行。顧青竹明顯感覺臉上已吹不到風,盡數被他擋了去。
一路無話。
臨分別前,顧青竹終是揚起下巴朝他燦然一笑:“你托我爹轉的東西我收到了,會好好存着的。”
傅長澤壓了壓嗓子,許久才撐起抹笑容,低低道了句‘好’,後又補充道:“這次臨時來的,沒給你捎延慶觀的油炸雞,下次補上。”
每次上門必帶些小食,延慶觀的雞子最先還是他給顧青竹拎的,當時顧青竹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丫頭,吃完抹抹嘴,一團孩子氣的和傅長澤說:“這個我最喜歡,日後來了多帶點,沒有我可就不見你了!”
從上了車,傅長澤沉下去的臉色就未再好過。
馮山看他冷面靠着車壁,心急也不敢貿然開口,想想自從那道賜婚的聖旨下到府中後,自家主子私下就沒怎麽笑過,也就方才見到顧七姑娘,整個人的氣息都随和了,可怎麽扭過頭,瞧着心情更差了呢?
馮山想不透,但還是挑着好的說,傅長澤轉交玉佩的事他是知道的,于是笑眯眯道:“主子,七姑娘收下您的玉佩了。”
傅長澤聞言眉頭都蹙了起來。
“您...您不高興啊?”馮山瞪着眼。
“不知道。”傅長澤嘆了口氣,嘴邊澀意掩都掩不住:“我倒是想她能言辭拒絕幾句,可真就這麽就收了,居然就收了。”
馮山更糊塗了,收了不好嗎?在他看來退回來才是最揪心的。
傅長澤阖眼不再回答。
收的幹脆,表示她真的心無芥蒂把兩人的婚事當做往事看待,從此各自婚嫁不再相幹。傅長澤是喜歡她那種通透勁兒的,但放在兩人感情上,又另一番滋味了。自從定親後,越相處,就發現中意的地方越多,能定下這門親,天知道他暗暗慶幸了多少次。
可老天卻跟他開了如此大的玩笑。
這邊,李氏從趙府回來,好一頓感嘆。
趙懷信的母親田氏出身江南大戶,年輕時是出了名的美人兒,那真是燦如春華,姣如秋月,但出門交際的少,李氏和她也有過幾面之緣。此番登門可真見識到美人名號不虛,三十多歲依然豔光四射,皮膚比起二十幾歲少婦毫不遜色。
堂屋裏碳火燒的旺,暖意一陣陣的,顧青竹體熱,待了會兒就把外面的小襖脫去,披了件方毯在肩上,坐在凳上拿着小錘砸核桃吃。核桃是遠在唐州的大哥顧明瑞拖人帶回來的,個大皮薄,手上有勁的話摁着就能裂開,顧青竹試了兩個,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費力,還是和幾個丫鬟一樣拿小錘敲。
王老太君側躺在榻上休息,時不時和李氏對上幾句話。
“母親這麽出挑,兒子長成那樣倒也不奇了。”李氏啜了口熱茶,想起趙懷信那樣貌和私下聽到的流言,不禁感慨。
王老太君啼笑皆非的用食指隔空點了點她:“你這倒好,道謝的事兒提上三句,剩下光顧贊人家了。”
李氏一聽笑着捂了嘴:“媳婦兒也就在您面前話多,您可別嫌棄!咱們禮數周全,田氏聽聞也是高興的。”
“甚好。”老太君說完看了看顧青竹,想起來件事:“說起來晌午收到魏國公府回帖,你打點妥當,明兒下午讓青竹陪你去罷。”
李氏剛要答應,又不确定的問了遍:“讓青竹随我一道?”
被點名的顧青竹擡起頭,看看祖母,再看看大伯母,滿腦子疑惑。
沈昙和趙懷信受顧青竹的托,幫忙尋顧明卓,事兒是沒錯。但登門道謝卻不會提她的,一來姑娘家抛頭露面本就不宜宣揚,二來那兩人都沒定親,顧青竹親事又剛剛作罷,貿然領着過去攀扯這些容易讓人誤會有弦外之音。王老太君自是知道,可回帖上魏國公夫人蕭氏的意思明明白白,想見見顧七姑娘,縱猜不出原由,不去...怕也不行的。
******
魏國公府。
李氏思前想後,最終把顧明卓也帶上,姐弟倆一左一右的跟着,倒琢磨着穩妥不少。
老國公沈鴻淵十幾歲從軍,憑借一身武藝在軍中站穩了腳跟,後奉旨鎮壓京兆府叛軍,因功授承宣使,金兵大舉入侵時屢立戰功,被封魏國公。禦賜府邸乃前朝重臣所留,面積可算汴梁城裏獨一份的,雖免不了有點兒歲月痕跡,但府中景物獨具匠心,旁人羨慕都得不來,這些也就罷了,最值得一提的還是位置,離西宮牆不過兩路之隔,聖人對其看中可見一斑。
國公夫人蕭氏一身孔雀藍的斜襟大襖,緞子上繡了暗金色纏枝蓮花紋,料子貴重,款式卻利落的很,灰白的頭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後,見李氏她們進了屋,揮手讓丫鬟座椅往前置了置。
“屋裏大,咱們坐近些說話舒服。”蕭老夫人長相普通,膚色因常年日曬比本地人要黑,笑起來透着和身份不符的樸實氣兒:“路上可還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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