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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皇後将手上的一支牡丹插到自己耳邊的時候,珍珠那顆高高提起的心終于悠悠落下,低垂着的頭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露出白皙的牙齒,以及嘴邊的一個小梨渦。天知道,她就怕皇後選不上自己,如果落選了,可沒有第二次進宮的機會了。
既然得了皇後的一支牡丹,也就代表她自己選秀第二關也就過了,她心裏忍不住松了口氣。
皇後選了三個秀女,除開珍珠、李柔兒之外,還有一位少女,名喚徐蓁,身材嬌小,模樣十分甜美,是從五品下太常丞徐家的女兒。除了她們三人之外,德妃賜玉蘭花八人,淑妃賜月季十人,而後底下的嬷嬷選出二十人,共選出秀女四十一人。
而珍珠四十一人,在傍晚則由人帶去了後宮,換上了秀女特有的綠色裙裳,安住在了毓秀園,派教養嬷嬷專門去教導他們宮中的規矩。一個月之後,若是規矩學得好了,便可以入殿觐見天恩,也就是選秀最後一關了。
這四十一人的體面也不同,其中則屬被賜花的二十一人最有體面,一般若是沒有問題,這二十一人進宮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毓秀園中,四位秀女共住一屋,有兩位宮女伺候,而被賜花的二十一人所住的屋子卻是比剩下的二十人要好,光線充足,就連伺候的宮人,那模樣也是極好的。這宮裏,就是這麽現實的地方,踩低捧高,只有體面的人,才有最舒服的日子過,不然卻連那低賤的宮人都比不過。
“各位姐姐,妹妹姓沈,名喚月琅,家父乃是兵部郎中沈括,以後還望幾位姐姐多加關照了!”四人中,一位面含淺笑的少女站起身來福了一禮,相較于其他女子,她模樣中卻多了幾分英氣,眉目疏朗。
“姐姐?月琅姑娘不知年方幾何?這聲姐姐也許我還擔不上了!”說話的是一位模樣豔麗的姑娘,她仰着頭,看起來是極為高傲的,道:“我叫蘇曼,虛歲十四,家父戶部郎中,蘇慈!”
沈月琅也不介意她的态度,落落大方道:“這倒是我失禮了,我虛歲十五了!”
“哼!”蘇曼哼了一聲,并未說話。
珍珠眨了眨眼睛,道:“我叫寧珍珠,虛歲十四,家父是戶部侍郎,寧虛竹!”
剩下一位少女眼睛水汪汪的,模樣有些怯懦,垂首揪着腰間的帶子,細如蚊讷,道:“我叫王淑琴,虛歲十三,家父是國子監司業王權!”
國子監司業是從四品下,兵部、禮部郎中皆是從五品上,而戶部侍郎,卻是正四品下。因此,四位秀女中,倒是珍珠父親官職最大。
珍珠心裏一喜,她倒是不是想靠自己父親做些什麽,只是她父親官職最大,最起碼其他三人對她的态度也要客氣些。想當初她父親還不是戶部侍郎的時候,她和母親接了帖子去賞花,其他的貴女對她的态度卻是不冷不熱的,甚至是不屑的。那時候她才知道,京裏的人也是如此勢力的。
沈月琅親親熱熱的道:“我倒是比幾位年長些,你們若是不介意,我就厚臉皮喚三位一聲妹妹了!”
珍珠對她印象挺好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向來不讨其他姑娘喜歡,倒是那些長輩看見她都是心肝心肝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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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自介紹一番,又見了伺候她們的兩個宮女,一位喚芳草,一位喚紙墨。
這兩位宮女對她們四個的态度是極為客氣的,俯身給她們見了禮:“日後便是奴婢二人伺候四位主子了,四位主子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吩咐奴婢們便是!”
沈月琅一笑,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兩個荷包來塞到了她們手裏,道:“日後就要兩位姑娘多多關照了!”
芳草、紙墨一笑,反手将荷包接了,道:“主子客氣了!”伺候秀女的活計向來在宮女們那兒都是讨喜的,因為這時候秀女們的打賞都是很大方的,這次若不是和上邊的嬷嬷想好,她們兩個還搶不到了。
見狀,珍珠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琢磨片刻,也從自己的包袱裏也掏出了兩個荷包遞了過去,道:“這是我自己做的東西,你們可不要嫌棄啊!”
芳草、紙墨一愣,接了荷包,芳草一笑,道:“主子說的什麽話?只要是您賞的,都是奴婢們的福分!”手上捏了捏荷包,輕飄飄的,可是那一顆顆的觸感,也不像是銀票啊,裏邊到底裝了什麽東西啊?
打賞這事,秀女們在家裏邊也是常做的,就算腼腆如王淑琴,也塞了兩個荷包給兩個宮人。
芳草紙墨對于今天的收獲也是滿意的,利落的提了水伺候四位秀女洗漱睡下,二人回到自己的小屋,将她們打賞的荷包拆開來看了看。
“這沈秀女倒是大方,這也有十兩銀子了吧!”芳草掂量了手裏銀子,說道。
紙墨點了點頭,道:“蘇秀女和王秀女也是不錯的,一人都給了兩三兩了,倒是這寧秀女,她到底是打賞了什麽啊。”也不知道珍珠給她們的荷包裏是什麽,因此兩個人都放到了最後拆開。
紙墨将最後一個荷包拆開,嘴裏忍不住咦了一聲。
“怎麽了,是什麽?”芳草湊過頭看。
紙墨從荷包裏掏出一粒褐色的東西出來,不确定的道:“這是······肉粒吧?”
嗯,香味也像。
芳草将自己荷包裏的東西打開,也是一樣的,忍不住嫌棄道:“這寧秀女,可真是小氣!”心裏卻是有些不喜了。
紙墨卻不在意,按她來看,主子賞賜,那是福氣,人家不賞,作為奴婢的,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這東西聞起來還有點香!”紙墨自言自語,忍不住将手上的肉粒扔進嘴裏,而後神色僵了僵。
“怎麽了?你怎麽吃了?”芳草看她的表情,忍不住道:“誰讓你亂吃東西的!快吐出來!”伸着手指頭就往她嘴裏塞。
這宮裏,有多少人是因為亂吃東西丢了性命的?只是這紙墨竟然還沒學乖!
“唔唔!”紙墨抿着唇,攔住她的手,嘴巴嚼了嚼,半晌才道:“這肉好香啊!”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個味道,反正是好吃極了,還很有嚼勁。
芳草不信任的看着她:“有這麽好吃嗎?”
紙墨忍不住又吃了一顆肉,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聞言連連點頭:“真的很香啊!”
芳草看她那副表情,忍不住自己吃了一顆,然後就被這個味道俘虜了:“真的,好吃诶!”一臉驚奇。
她們二人不過是下等的宮女,自是比不過那些妃嫔貴人身邊的宮人,平日點心都要省着吃,珍珠送給她們的這包肉幹滋味鮮香,裏邊放了不知多少調料,吃起來特別想,而且還有嚼勁。
那邊,珍珠抱着充滿皂香味的枕頭睡得正香,胖乎乎的臉蛋透着粉色。枕頭邊擺放着她的包袱,包袱裏邊除了胡亂塞着的好幾十萬的銀票,還有就是她最喜歡吃的肉幹,塞滿了整個包袱。
哪個進宮的秀女不是帶些胭脂水粉,還有打賞的碎銀?也就珍珠一人,帶了一堆的銀票,還有滿包袱的肉粒。
給秀女們檢查包袱的嬷嬷将最後一顆肉塞進嘴裏,戀戀不舍的将手裏的荷包抖了又抖:“啧,怎麽就沒了了?”
滿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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