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瓊花
回到清池宮,陳貴妃的臉色一直陰沉沉的,一雙媚若朝華的眸子裏好似染了冰霜,周身散發着一股凜然。
這陳貴妃素日裏寬和待人,阖宮上下無不誇贊一聲賢良淑德,可只有自幼跟着她的采薇知道,那一切都只是為了給大皇子鋪路而僞裝出來的。
而這一次,娘娘明顯動了真怒,傷了心。
她小心翼翼的為娘娘揉着肩,卻不知該拿什麽話來勸慰。
陳貴妃國色生香的臉上升起一抹愁容,唇角微揚的笑意是苦澀的。
陳貴妃眼前略有些濕潤,但很快被她斂去,借着喝茶的動作把頭垂下去。盞中氤氲的熱氣撲面而來,卻讓她的視線越發模糊。
她不傻,如何瞧不出今日聖上和皇後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在演戲,好送人情給皇後?好一對恩愛夫妻啊!
“娘娘……”她一時間有些心疼,“娘娘可是後悔了?”
陳貴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濕意,突然嘲諷一笑:“後悔什麽?後悔我堂堂相府千金當年卻看上了有婦之夫,執意嫁他做妾,最後讓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娘娘怎可妄自菲薄,您是當朝貴妃,放眼整個大夏,除了皇後又有哪個女人比您更高貴?”
陳貴妃嗤笑:“我甘願為他付出一切,不過希望他的溫柔在我身上多停留片刻,可縱然我做什麽,在他眼裏都及不上糟糠之妻的萬分之一。後位給了她,儲君之位給了她的兒子,她什麽都不必做就可以擁有一切,而我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麽?”
采薇眼底裏盡是疼惜,卻又不知該怎麽勸她。
陳貴妃閉了閉眼:“既然他不給,那本宮就一樣一樣的奪回來!”
這時,外面的人過來禀報說韓才人身邊的宮女春桃求見。
陳貴妃斂了情緒,端坐在主位上,方才的銳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端莊與賢淑。
春桃走進來後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禮:“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陳貴妃低頭輕撫着手裏的靛青色絹帕,漫不經心地問着:“你來找本宮所為何事?”
春桃道:“回禀娘娘,韓才人有孕了,奴婢特意先來禀告娘娘。”
陳貴妃長長的睫毛顫動幾下,眼皮漸漸擡起:“此話當真?”
春桃斂眉回着話:“回禀娘娘,韓才人這個月的月信已經推遲半個月了,又總愛吃酸的,奴婢便趁她熟睡時宣了太醫為其診脈,的确是有了身子。”
這個韓才人原本只是陳貴妃跟前的一名小宮女,順熙帝某日酒醉時臨幸了她,陳貴妃便做主讓順熙帝封了她個才人的位分,沒想到居然一次就中,這便有了身孕。她默了須臾,随口問道:“這件事目前有誰知道?”
春桃回話道:“奴婢讓那禦醫秘而不宣,是以尚無人知道此事,就連韓才人她自己也是不知情的。”
陳貴妃擡手撫了撫鬓角的碎發,看上去很是随意:“那你為何偏偏跑來告訴本宮?”
春桃低着頭道:“奴婢和韓才人原都是清池宮裏的宮女,承蒙娘娘寬厚大度,善待宮人,奴婢一直對娘娘心存感激。誰想韓焉貪慕虛榮,趁聖上酒醉爬上了龍榻,娘娘您不計前嫌讓她做了才人,還讓奴婢盡心伺候她,可韓才人卻從不念着您的好,日日背地裏說您的壞話,奴婢實在為您不值。她沒身孕尚且不将娘娘您放在眼裏,若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豈不更加嚣張跋扈?”
陳貴妃看她一眼:“我看你是受了韓才人的欺負倒是真的。”
被陳貴妃看出來了,春桃便也沒打算隐瞞,索性挽了袖子給陳貴妃看:“娘娘您瞧,奴婢身上這傷全是韓貴人打的。自從她做了才人,從來未曾再被聖上臨幸,她每日裏心上憋着氣,便總拿奴婢來撒氣。奴婢也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還望娘娘您能為奴婢做主,重新把奴婢給調回清池宮。”
春桃的這些話陳貴妃是信的,凡是在她清池宮裏當差的人,她都十分了解她們的底細,平日裏對症下藥,的确籠絡了不少人心。那韓焉當初背着她爬上龍榻,她不是不知道,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想着留下她日後當顆棋子也不錯。而選擇與韓焉不和的春桃去服侍韓才人,也是她當初有意為之。
好在,她這步棋并沒走錯,這春桃也未曾辜負她的用心。
她靜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悠悠啓唇,不緊不慢地道:“有了身孕自然是好事,你便好生照顧你家主子。”
陳貴妃的态度讓春桃有些失望,抿着唇一時間不知怎麽辦好。娘娘怎就如此心善,韓才人這樣的人,就該給些教訓才是。
“時候也不早了,本宮要歇晌了,采薇,送她出去。”陳貴妃說着捏了捏眉心,看樣子似乎真的很困。
“可是娘娘……”春桃還有些不想放棄,可眼見着采薇走了過來,面色淡淡,她又不好再多說什麽,便只得低聲應着起身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春桃忍不住對着采薇道:“采薇姑姑,韓才人背叛娘娘,娘娘怎麽還護着她,奴婢都有些咽不下這口氣。您是娘娘跟前兒的人,想必心中也是有氣的吧,不如您再勸勸,奴婢以前沒少受娘娘恩德,不管娘娘讓奴婢做什麽奴婢都是願意做的。”她這番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采薇道:“我知道你對娘娘的忠心,說起來你也是清池宮裏出去的,咱們自然有幾分情誼,也是見不得韓才人這般欺負你的。不如這樣吧,你且先回去,韓才人有孕一事先隐瞞着,待我再勸勸娘娘再做處置。”她說着将自己腕上的紅玉镯子套在了春桃手上。
春桃見了采薇的态度自然歡喜,如今又接了镯子,高高興興的應下來。
送走了春桃,采薇扶着陳貴妃去妝奁前為她卸去頭飾,順便把外面與春桃的談話一一禀報了。陳貴妃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采薇想了想問:“娘娘,韓焉剛坐上才人那會兒趾高氣昂的,連娘娘都不放在眼裏,如今見自己不得聖寵才消停了些,可若是當真叫她生下子嗣,依着她的性情恐怕又要對娘娘不尊重了。您真的希望她腹中之子平安産下來?”
陳貴妃滴了一滴玫瑰香露在掌心,細細的揉搓着,面上似笑非笑:“我自然不會讓她如意,不過,有些事未必要親自動手,能借刀殺人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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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浚伯府
邵恪之沐浴後一身月白色繡着祥雲圖案的直綴,如墨的發絲因為剛洗過,尚且低着水,濕漉漉披散在後面,雖是少年男兒身,但那精致絕倫的五官卻是美極。不過,他的美不似女兒家那般陰柔,而是舉手投足間透着與生俱來的優雅與矜貴。
他雖只有十歲,但個頭卻是比同齡人要高上不少,且自幼跟着一位江湖師傅習武的緣故,體格十分強健,俊俏的容貌瞧上去也透着剛毅。
他此刻直挺挺站在窗前的長案前,手裏拿着兩個荷包,左手上羽藍色的荷包是今日在晉江閣安福郡主給她糕點的那只,而右手上的秋香色荷包,其上同樣繡着“聚八仙”的瓊花圖案,右下角也同樣繡着一個“寧”字。她仔仔細細比對着上面的圖案,花樣、紋路乃至針腳都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邵恪之是家中次子,上有長兄,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都是嫡出。他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懷了三弟,他自幼便是由乳娘養着,後來又接連有了四弟和妹妹,母親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弟弟妹妹身上,他和三弟便是被忽略的存在。從小到大,不論他做什麽,無論他怎樣努力如何優秀,在母親眼裏終究什麽都不是。
一年多以前,他從小養到大的一只鹦鹉被母親偷偷送給了四弟,結果被四弟給烤吃了,他大發雷霆的要找四弟算賬,卻被母親狠狠教訓了一通,說他不顧兄弟情誼,為了只鹦鹉跟自己的親弟弟置氣。他委屈的跑出府去,一個人在未央湖畔坐了許久。
而恰好那晚是上元之夜,有個小姑娘由一位美貌的婦人領着看燈。兩三歲的年紀,粉粉嫩嫩的一團兒,突然跑到他跟前蹲着,托腮望着他:“哥哥,你被人欺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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