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往年恩怨

劉旭血脈檢測結果出來的第一時間, 何子濯就收到了消息。

“接近純正的靈體劉家血脈。承認其為劉家本家子弟，可以開啓劉家秘籍，因為年歲尚小，有需要聯盟可以負責撫養劉旭到成年。”

何子濯将劉旭的檢測報告遞給劉白：“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這個人的精神氣比剛來B市時已經差了很多。

就算他努力假裝正常，也只能瞞過劉旭一個人而已。

“哥哥，他們說我可以去看我們家留在聯盟的招式秘籍啦。”劉旭撲到劉白身上，“你也去檢測吧, 我們一起去看去學。你還可以教我……”

“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劉白摸了摸他的頭。

然後他走到何子濯面前，鄭重的鞠躬：“多謝何少爺。”

“哎, 可別謝我。”何子濯一歪頭，“這忙可不是白幫的，你之前說的話應該還算術吧。”

“這是自然。只是，在我說出真相前。”劉白道, “需要再做最後一件事。”

他說着，就抓住了劉旭的手。也不知做了什麽, 劉旭馬上就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劉白将劉旭放到床上，轉頭看何子濯他們并沒有什麽動作，感激的向他們點點頭，往床邊一坐手上就開始結印。

這個房間的結界會封印靈力, 但在門大開着的時候也沒有那麽強大的束縛力。

劉白手中快速變換的動作看着很繁瑣，但何子濯還是很快辨識出了結印的效果。

解封。

他看向安然躺在床上的劉旭。

一直以來他都感覺不到劉旭身上的有一絲一毫的靈力，完全把他當做普通人來看。就算是劉家的靈體，在沒修煉時上一輩傳下來的靈力也是不會顯現的。

但現在看來, 劉旭肯定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小孩了。

随着劉白結印的動作越來越多，慢慢有靈力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這些靈力不是從外界攝取，而是直接從劉旭身體中散發出來的。

劉白的動作停在最後一個手勢上，劉旭身體裏的靈力已經到了極其可怕的地步。

“他的靈力。”何子濯有些震驚，劉旭只是個十三歲的孩童，他身體裏的靈力的量剛好控制在身體能接受的範圍內，但這些靈力的凝練度極高，和除妖大賽前他的靈力都所差無幾。

就算是靈體，也不該有這種效果才對。

劉白停下動作，擦了擦嘴邊剛剛流下的血。眼神柔和的看着還在昏迷狀态、眼角有淚水滑落的劉旭。

“這些靈力，是我劉家所有長輩在三年前，注入到他身體裏的。”

他伸出另一只幹淨的手摸了摸劉旭的臉，幫他把淚水抹去。

“本來我的靈力也該全部傳與他的，只可惜，我的靈力早就渾濁不堪……”

劉白說着轉身看向何子濯和言朔青。

“現在，我可以告訴兩位少爺了。”他嘆了口氣，眼中已然全是解脫，“歐陽家，确實是我一手屠殺的。”

“果然是你。”何子濯心中早有猜測，現在也只是猜測被證實了而已，所以他并沒有多吃驚。

言朔青卻是上前一步：“為什麽，要殺人。”

語氣平淡，卻能聽出裏面隐含的怒氣。

“殺人？言少爺說錯了吧。我殺的可不是什麽人。”劉白低笑一聲，“只是殺了一群，畜/生而已。”

……

靈體劉家，本家位于S市中心，在S市的名聲就如今日的歐陽家。

劉家多出善人，門下子弟皆以鋤強扶弱為己任，不止除妖方面，他們救助的普通人也不知凡幾。

每年都會捐贈數不盡的錢財給貧困地區。

如此存在于世千百年的劉家，在他們勢力慢慢發展，極其接近四大家族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後來會改變他們全家人命運的事情。

劉家家長在某個雨夜，帶回了一個全身是傷的年輕除妖師。

自稱歐陽天賢。

被妖怪所傷的歐陽天賢就算外傷基本無礙，內裏卻是經脈阻塞，靈力難行。

因為他是為了幫助劉家家長除妖才重傷至此，劉家人心懷愧疚，提供上好的傷藥，并一直替他尋找解決辦法。

歐陽天賢五官出色人長的也白淨，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乖巧無害的讓人見了先帶幾分好感。劉家家長稱他在經脈未好前可以一直留在劉家，兩人漸漸開始稱兄道弟，關系也是愈發親近。

劉家後輩中天賦最好的，就是長子劉白，幺子劉旭。

自那兩個壓在所有人之上的人銷聲匿跡後，劉白完全不會輸四大家族任何一個天才太多。

劉旭雖然比不上劉白的精品靈體，卻是經脈寬拓，天賦卓越。修行一日千裏。

而歐陽天賢在劉家後輩中，也與劉白劉旭的關系最好。

每年一度的家族年會，是劉家最大的盛事。分家和外出歷練的弟子都會回到本家，進行時長五天的內部交流賽。

劉旭向歐陽天賢描述自家年會的熱鬧，并表示十分期待自己的第一次上臺比賽，邀請歐陽天賢前去觀看。

歐陽天賢當時欣然答應。但在年會前一個月，他的身體狀态突然變差，體內靈力暴動，經脈逐根斷裂。

後來就只能每日躺在床上養傷。

這期間有自稱歐陽天賢的親人來探望，那些人直接被安排在劉家外院居住。

劉家有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靈體可将自身靈力傳給下一代，但下一代的經脈如果不夠強韌，就很難承受上一代人的靈力。

而劉家祖先針對這一問題歷經幾代研究出一部功法，可以修複經脈，讓經脈強韌到足以接受傳承的靈力。

劉家每個人在十歲前都要修煉這部功法，直到十歲才能真正修煉，開啓自身隐藏的靈力。

除了天賦出衆很快練好功法者，其餘人都要這麽按部就班的來。

而現在劉家每人都知道的，只是那部功法中最基本的，可以強韌經脈的部分。

最全的功法，被供奉在藏書閣頂峰，就算是家主也要有合理的理由，獲得長老會半數同意後才能觀閱。

何家家長為了歐陽天賢的經脈問題，已經想長老會提出請求，并在和劉白劉旭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半數以上的同意。只等家族年會過後，就能取出秘籍，治療歐陽天賢。

但可恥的賊人，根本沒等到年會後的耐心。

年會第二天，劉白上臺比賽的時候，巨大的結界，将熱鬧的劉家與B市分割。

結界內劉家人的靈力被強力壓制，半數族人當場自爆。

劉白就站在比試臺上，親眼看着這場年會硬生生變成血祭。

他沒等到該和他比試的同伴，卻等來了一群歐陽家的強盜。還有一個完好無損的歐陽天賢。

這個人連嘴角的笑容都和當年初見時一模一樣。

劉家沒自爆的人被歐陽家的人一個個殺除，劉白想救卻被幾個人圍攻，其中有一個人，還特意在他面前，掐死了他才五歲，剛剛還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堂弟。

這個堂弟明明昨天還帶着他最寶貝的甜點去看了歐陽天賢。

他永遠忘不了，一直到死都看着自己被分屍的母親的小孩，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劉白開始與歐陽家的人拼命，最後重傷着從歐陽天賢的手中逃出包圍圈。

他在祠堂找到了包括父親在內的長輩和長老。

還有躺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劉旭。

歐陽家的人馬上就會來到這裏。父親告訴劉白，所有人都把靈力封入了劉旭體內，他必須和劉旭一起躲在劉家的密道裏，等歐陽家的人離開，再帶着劉旭一起去除妖師聯盟求救。

他捂着已經被劍穿透的腹部，就這麽看着父親和長輩們出門赴死。

說是密道，其實只是一個極小的地下空間。裏面放着食物和水。

劉旭一直在昏迷狀态，幸好他在靈力流動中保持着最初的狀态，似乎不需要食物的補充。

劉白一直在密道中呆了五天，腹部的血在流盡前被他用靈力堵住。

直到外面沒有一點動靜，密道裏的食物和水也已經食用殆盡。

他背着依舊昏迷的劉旭，慢慢爬出了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劉家。

劉家家長背着歐陽天賢到劉家的第一個晚上，是一個極其溫柔的雨夜。

而劉白背着劉旭走出劉家才半個小時，就接受了暴雨的刷洗。

他能感受到劉旭體內的靈力逐漸被被封印，也能感受到自己快速流失的靈力，和腹部又開始止不住流出的血液。

他還不能死。至少在把劉旭安頓好前。

但他的意志已經讓他撐了五天之久，就算再不甘心，劉白終于還是背着昏迷的劉旭，倒在了一片小樹林裏。

[多麽美妙的身體。]惡魔的聲音在身體中響起。[有了這具身體，我覺醒後一定能再次稱霸妖界。哦，身邊的人類也不錯，吃了能漲不少妖力吧。]

不行、不可以，我……

[你都要死了，還管這麽多幹嘛，死了還可以做好事讓我活回來，多好。]

就算是死也不能，把身體交給妖怪。

劉白撐着最後一口力氣，就想自爆經脈。

這樣，就算妖怪占據了他的身體，也再也不能修煉。

體內的妖怪盡力阻止，卻也動搖不了劉白的決定。

直到——

[我可以延續你的生命！]

什麽？這麽重的傷，又怎麽可能。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妖怪得意洋洋[你的身體死了，但我能把你的靈魂鎖在身體裏，用妖力維持這具身體的基本活動。]

妖怪還能做到這種事嗎？

[廢話，我死前，可是妖王！妖王是什麽你知道嗎？哎，你這小家族可能沒聽過。]

小家族？劉家可不是什麽小家族。

[都被人滅族了，還能有多大。哦對了，你被人滅族，肯定想報仇吧。]

報……仇？

[你的力量還做不到，我可以幫你啊。我讓你可以使用我的妖力，你的仇人，還不分分鐘拿下。]

妖怪會這麽好心嗎？

[只要你同意，報仇成功後自願把完好的身體給我。]

……

好。

他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

從治療身體到融合妖力，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才三年，當年震驚除妖師界的劉家滅族案早就沒什麽人提起，S市的邊緣C區，多了個以善聞名的歐陽家。

而歐陽家初代家主。

名為歐陽天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