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篝火漸漸熄滅,外面的人大部分醉的不輕。
喝醉的段欽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非要拉着沈薇酒的手才願意回去,丹幫忙将段欽擡到樓上,段欽的目光卻一直黏在沈薇酒的身上。
沈薇酒臉上的豔色就沒有消失過,她像是一個情窦初開的姑娘,只是被喜歡的人看一眼便面紅耳赤,看到段欽上了樓,她剛剛準備轉身離開,就聽到樓上傳來帶着醉意的喊聲:“阿酒。”
沈薇酒的腳步頓住,然後轉身就往樓上跑去,狹窄的樓梯像是穿梭了十年,她正奔跑在陽光炙熱的街上,頭頂飄過幾朵白雲,她飛身撲進他的懷抱。
丹看到沈薇酒進來便退了出去。
屋子裏點了一盞小燈,朦朦胧胧的,段欽坐在輪椅上呼吸中帶着醉意,像是将整個房間都染了酒香,他鋒利的眼神如今變得茫然,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的看着沈薇酒。段欽若是清醒,看到他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他一直掩藏的情意早就暴露在空氣中。
沈薇酒慢慢的靠近段欽:“你剛剛在喊誰?”
段欽的眸色随着少女的靠近逐漸變深,他向沈薇酒伸出雙手,“阿酒。”
沈薇酒猛的撲進段欽的懷裏,段欽被撞的低咳一聲卻緊緊的摟住沈薇酒,舍不得松開。
她又撲進他的懷裏了。
段欽本來體溫就高,喝了酒之後,更是燙人,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沈薇酒的脖頸:“我醉了。”這句話像是對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只敢在喝醉之後如此放肆的擁抱夜夜入他夢的少女。
沈薇酒聽着段欽的心跳,有點委屈的道:“你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想起我。”
她想到那個夏日,她同樣撞進段欽的懷裏,段欽擁着她,在她耳邊低語:“阿酒,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過了一會,段欽道:“阿酒,我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我将她一個人留在那裏。”
沈薇酒不知道段欽在說什麽,但她卻聽出了來段欽聲音中含着的醉意,似乎這些話只能在喝醉了說出來,她輕輕的道:“沒關系的。”
段欽将沈薇酒摟的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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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傳來羞澀的笑聲,沈薇酒才像驚醒了一樣從段欽的懷裏起來,段欽的眸子裏露出了一絲不高興,仿佛在怪下面的人打擾他們一樣。沈薇酒跑到窗戶往下看去,原來是帕布洛酒醒之後非要抱着他的老婆回家,瑪蒂娜的媽媽臉上帶着羞澀的笑意,對着他們揮了揮手,“我們回去了。”然後摟着帕布洛的臉大聲的親了一口,帕布洛立馬飛奔起來,兩個人在深夜的大街上狂奔。
沈薇酒不禁想到,幸好瑪蒂娜早就回家睡覺了,不然估計這兩個人會把自己的女兒弄忘記。
段欽原本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明然後就被濃重的墨色遮掩,他也想抱起沈薇酒,讓她飄揚的裙擺在瓦倫西亞的上空旋轉,但是他做不到,段欽閉上眼睛,他只能扯着她的裙角,将她帶入最黑暗的深淵。
沈薇酒看了一會,轉過頭才看到段欽似乎已經睡着了,這人就算是睡着了也死死的叩着輪椅,不知道在想什麽。
段欽可以感受到柔軟的毛巾在他臉上擦過,少女緩緩的呼吸靠近,一個輕柔的吻落到他的臉上,段欽心中一窒,他的手指卻被少女一個個扳開,整齊的放在他的胸前,然後被蓋上一個毯子,帶着軟意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晚安。”
房間裏漸漸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孤獨躁動,段欽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腿,眸色深沉。
陳末将段欽放到瓦倫西亞的時候,不僅替他找了護工,還給他預約了醫師,那個醫師已經來過兩次了,今日又到了段欽見醫師的日子。
沈薇酒正歪在沙發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明明困急了的模樣卻不舍得回去睡覺。
段欽道:“既然不想回去,就在這裏躺着睡一會吧。”
沈薇酒睡意朦胧,“阿欽.....”
舌尖抵住上颚,發出的氣流輕而柔軟,沈薇酒喊完之後便睡着了。
段欽冷硬的神色微微緩和了一點,聽到外面的敲門聲,護工去開了門,門口卻站着一個金色頭發的女人,她套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眼神輕佻:“我是胡安的助手貝妮塔,他今日來不了了,所以我先給段先生做檢查。”
段欽皺眉看着外面的女人,胡安确實打過電話說今天來不了了,但是并沒有說會派助手過來。
貝妮塔看到段欽的時候眼睛明顯一亮,她原本以為亞洲的拳擊手都是醜陋矮小的,但是面前這個男人卻完全相反,光是從他的上半身她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若是沒有癱瘓該有多高。
“段先生,我是貝妮塔,今天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段欽看了一眼被吵的翻了一個身的少女,放輕了聲音道:“跟我來。”
貝妮塔做調查的時候,從這裏被辭退的護工都說段欽脾氣不好,但是這個男人對她說話卻這麽的輕柔,難道她連臉都沒有露出來這個男人就知道她長得好看嗎?
有一個專門的理療室,段欽平日裏也會讓護工按摩,防止肌肉萎縮,貝妮塔仰着頭走進理療室指揮着護工将段欽給放上去。
段欽半靠在專門的床上,聲音冷硬,絲毫沒有在外面時的輕柔:“你說有個好消息是什麽好消息?”
貝妮塔将口罩摘下露出她引以為傲的臉龐,“段先生,別急,我先給你檢查一下可以嗎?”
段欽點頭。
貝妮塔看着段欽的長腿道:“方便把褲子脫了嗎?”
段欽微微颔首,護工過來便将他的褲子脫了下來,他的裏面早就穿了檢查時穿的短褲,貝妮塔有些遺憾。
段欽的腿經常被按摩,就算這麽久沒有運動也沒有萎縮。
因為很久沒有曬過太陽,腿上透着蒼白,但是上面還是覆着流利的肌肉線條,仿佛下面還蘊含着蓬勃的朝氣,貝妮塔伸手碰了碰,發現段欽的眸色冷靜,不帶絲毫感情的看着她,她被這眼神看的心中一跳。
看來段欽的腿确實毫無感覺了。
貝妮塔對着護工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一些事情只能告訴段先生。”
段欽手指輕敲床邊,“出去吧。”
他倒是想看這個貝妮塔能說出什麽東西。
等到房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貝妮塔将白大褂脫下,她的裏面穿的是緊身的衣服,十分襯托她的身材,她原本以為段欽的目光會稍微變一下,但是對方還是那個樣子,仿佛看不到她的身材。
“有什麽話快點說。”
貝妮塔有點氣惱,但是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還是輕輕的碰上段欽的腿,“我來給你檢查一下。”
她的雙手輕輕的揉捏段欽的小腿正準備往上面揉捏的時候就被段欽捏住胳膊,段欽的一拳有五百斤,他捏住貝妮塔的手絲毫沒有手軟,直接讓貝妮塔哭喊出來:“痛,痛!松手!”
段欽冷冷的道:“檢查好了嗎?”
貝妮塔臉上布滿淚水:“好了,好了。”
段欽松開手,貝妮塔就看到自己的胳膊上青了一塊,頓時也不敢撩撥段欽了,“胡安這次沒有來就是因為發現有一個方法可以幫你恢複腿,可能效果很慢,但是時間一長,重新站起來不是問題。”
“你說什麽?”段欽的聲音帶着低啞,像是一條吐着信子的蛇,如果下一秒說的不符合他心意他就會拎着拳頭揍過來,貝妮塔有點膽戰心驚的:“我說你的腿能好,難道你不想好嗎?”
段欽繃緊了下颚,“我知道了。”
“你只要聽我的,保證沒多久就可以站起來。”貝妮塔才不敢=管自己說的話有多誇張,她只要取得段欽的信任就可以了。
沈薇酒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丹在憂心忡忡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起來,“我昨晚睡太晚了,所以就睡着了。”
丹道:“沈小姐你醒了就好了,剛剛先生的醫師過來了。”
沈薇酒點頭,她知道今天是醫師給段欽檢查的日子,但是胡安不是說今天無法過來了嗎?
丹擔心的道:“之前那個醫師沒有過來,來的是一個女人,但是我感覺那個女人有點奇怪。”
沈薇酒眸子微睜:“啊?”
丹道:“她給先生做檢查讓他們護工都出來,而且......我總覺得她不像是醫師。”
沈薇酒道:“我上樓看看。”
沈薇酒直接從沙發上下來沒有穿鞋就直接的跑上樓,理療室站着護工,護工道:“沈小姐......先生讓我們都出來。”
外面的門被敲響,貝妮塔有點煩躁可是又不敢發脾氣,只能好聲好氣的和段欽道:“這個理療要十分安靜,能不能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這個護工怎麽都不問段欽的意見就進來了,都不怕惹段欽不高興的嗎?
貝妮塔以為段欽會将進來的人趕走,她轉身準備看好戲的時候卻發現進來的是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長得比她還要好看。
貝妮塔瞅了一眼段欽,段欽的臉色很黑,仿佛海上即将來臨的暴風雨,貝妮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就算是長得比她好看又怎麽樣,還不是要被段欽兇,說不定這個東方美人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貝妮塔正準備欣賞女人哭唧唧的樣子,卻看到那個女人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道:“段欽,你為什麽不穿褲子?”
竟然還敢說段欽。
貝妮塔以為段欽會讓這個女人滾,誰想到段欽卻猛地将旁邊的毯子蓋自己的腿上,黑着臉,語氣卻十分的輕柔:“你怎麽又忘記穿鞋?”
貝妮塔張大了嘴巴,他.....難道不是應該讓她滾嗎?
竟然這麽溫柔的問她怎麽不穿鞋。
貝妮塔的目光放到女人的腳上,才發現那雙腳一點都不好看,不禁譏笑了一下。
她剛剛笑完就看到段欽看過來的目光,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沈薇酒沒有去管自己的腳,而是在段欽旁邊站着:“我要看怎麽理療的,以後我幫你。”
“這個治療人太多不好。”貝妮塔弱弱的說了一句,她剛剛說完就聽到段欽道:“好。”
看着少女一張小臉氣鼓鼓的,仿佛碰他一下,她就要撲上去告訴別人,他是她的。
段欽覺得他真的沒救了。
他愛慘了少女臉上的這種表情,甚至忍不住的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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