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殿下?皇後殿下?”一個尖細的聲音在簾外響起。
茜兒驀地發覺自己失态, 連忙起身拿衣袖拼命擦着眼淚, 一邊往簾外走去。阿寄理了理衣衫, 便聽見張迎那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間的特殊聲音大着嗓門道:“陛下回來啦, 快讓皇後過去吧!”
陛下回來了?阿寄一怔,旋即便要往外走,卻見閣樓的臺階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正一步一步矯健地登了上來。
茜兒忙行禮道:“奴婢給陛下請安!”
顧拾登上這小閣, 擺了擺手,“免禮。”
一陣風忽從隔簾底下吹了進來, 帶得風燈飄擺起來, 将人影一格一格地撲朔映在了簾上。顧拾今晚卻穿了一件素白的長衣,披了淺青的外袍, 腰間的玉帶上垂落下來幾道璎珞流蘇。阿寄想起他是愛穿白衣的,只是白色終究不是帝王服色,即位之後他便幾乎沒再穿過了。
“怎麽想到來這裏?”顧拾笑道,一邊指揮着宮人一一上前布菜, “這裏風可不小。”
阿寄笑了一笑。一個個魚貫上前來的宮人令她感到意外,但見他們在這小小的閣樓上鋪開了氍毹, 擺好了桌案,又将一道道豐盛的酒肴捧了上來,琳琅滿目。顧拾走過來攬了攬她的腰,她驚得往後一退, 卻聽見他的低笑:“這麽多年了,你還是害羞。”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 閣樓上所有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阿寄臉上通紅,徑自轉身掀了隔簾去了外邊,顧拾笑得眉不見眼,指點着衆人道:“擺好了就下去吧,趕緊的!”
阿寄方才那張書案被移到了角落,沒有人敢動上面的東西。顧拾走過去,揀着幾份奏疏随手翻了翻,又放下了。
茜兒忐忑地看着他的神情,卻看不出來他對宮裏的事有什麽想法。末了,也只能随衆人一同告退了。
重重的人影漸消歇,閣樓上的風重歸寂靜。顧拾走出小室,便迎上清寒的小雨,正從那屋檐底下斜斜飛飄進來,沾濕衣袂。阿寄卻還站在那裏,不由得令他心頭一緊,上前便抓住她的手。
“進屋裏去吧,暖和。”他柔聲道。
她聽話地跟着他往裏走。兩人在布置好的食案前坐下,顧拾又給她斟上了酒。
他今晚格外殷勤,倒令她心生狐疑,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顧拾卻是真的心情很好似的,舉起杯來,眼神裏還帶着撒嬌的委屈:“你真不肯同我喝一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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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阿寄只得與他碰了一杯,兩人都飲盡了,便執筷用膳。顧拾特意将幾碗菜往她面前推了推,還親自給她挾菜。
“前一陣朝事繁忙,未得許多時間陪你。”顧拾淡笑着看她吃,自己卻很少動筷,“往後便有時間了。”
她擡起頭來。
顧拾笑道:“我每一日都陪着你,好不好?”
她又默默地低下頭去吃飯。這飯菜燒得口味很重,油鹽亦多,她吃了幾口便覺膩得難受,卻又不敢抵擋顧拾那滿懷期待的眼神,只得繼續吃了下去。
顧拾看着她将那拌了解藥的菜都吃完,心頭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半月以來他脫不開身,又放心不下讓旁人來給她喂藥,好容易拖延到現在。他卻仍不敢就這樣告訴她,這樣一個令人歡喜的秘密揣得他心髒都發了癢。
“阿寄。”
他道。
阿寄轉過頭,卻正險些撞上他的鼻梁,沒料到他竟然靠得這麽近,她往後縮了一縮,卻被他整個地壓了下來——
柔軟的紅氍毹絨毛撩着她全身,少年兩只手撐在她身側,雙眸灼灼地注視着她的臉,目光裏百轉千回,仿佛有數不盡的話要對她說。
明明她才是啞了的那個,可他卻也有失語難言的時候。
她在他身下,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開口。
他深呼吸一口氣,問道:“你吃飽了嗎?”
……
這話一出,他就恨不得把舌頭給咬了。立即放開了她轉過身去,懊惱地直撓地上的氍毹毛。片刻,卻聽見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他渾身一激,一回頭,卻見阿寄也正一臉茫然錯愕,方才的笑容好像是突然間就隐去了。
“剛才……”顧拾吞咽了一下,“剛才那是,你的聲音嗎?”
阿寄張了張口,似是想說話,驀然卻聞幹啞的“嘎嘎”之聲,仿佛刀片刮過喉嚨。她立刻就住了口,眉眼倉皇,低着頭,一手捂住了喉嚨。
顧拾卻忽然沖了過來,雙手捧起了她的臉,眼中滿是驚喜,“是真的,是真的!你再試試看,阿寄!”
她尴尬極了,不想被他聽見自己那麽刺耳的聲音,又更痛恨自己,再不肯嘗試一下。顧拾卻開心得語無倫次:“那老和尚沒有騙我!阿寄,你不要急,這藥須服用上十日,就和你當初……當初一樣,十日之後,你就能開口說話了!”
阿寄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全然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
“阿寄,”他靜了靜,聲音慢了下來,對她用盡全力展開一笑,“阿寄,我剛才聽見了,你的聲音很好聽,就和我夢裏一樣好聽。阿寄,我們好好地等過這十日,我要聽你親口對我說話。”
阿寄眨了眨眼睛,忽然間,晶瑩剔透的淚珠接二連三地從那雙眼眸中溢了出來,滑過鬓角,滑下衣衽,轉瞬消融在衣袍細密的皺褶裏。
他頓時手足無措,忙亂地拿手指給她拭淚,卻越擦越多,最後他索性将她抱入了懷中。
阿寄抓住他的衣襟将臉埋在他的胸懷裏,他只感覺到自己胸前衣衫被淺淺地潤濕了,她在哭,無聲無息地哭,哭得像一個孩子,一個自卑的、無助的、連驚喜都無力去承受的孩子。
他一點點地攬緊了她,聲音柔和地哄着她,到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他的身體也很疲倦了,精神卻仍然撐持着,因為阿寄需要他。
高閣上燈火低柔,風雨不侵,已經成人的少年肩膀寬闊,懷抱溫暖。
直到閣外呼嘯的冷風亦漸漸地停了,深夜沉入了更深的深淵,四下裏寂靜無聲,兩個人的心跳都疊在了一起。
她仰起頭來,淚眼盈盈的雙眸凝注着他,而他仍是柔軟地一笑。
好像即使天塌下來,他也只會這樣子對她笑。
她閉上了眼,一滴淚珠懸在她眼睫下搖搖欲墜,他傾身過去,悄然地将它吻去,而後向下,輕輕地銜住了她的唇。
***
炭火在爐腹中陰燃,漸漸除去了閣中的濕氣,将騰繞的氣流都變得幹燥。
顧拾擡起身子凝視她半晌,又吻上了她的喉嚨。
她只覺喉間似有一團火,上不去,下不來,只在那脖頸的肌膚底下灼燒着,将她的呻-吟都燒成了斷斷續續的。她閉緊了唇立意絕不再發出一點聲音,他卻繼續地吻下去了,安谧的吻滑落她的衣衽,手指輕悄悄地将她的衣衫解開……
她突然要往後縮,他卻一下子按住了她,在她的肌膚上重重地吮了過去——
“嗯……!”她皺着眉頭,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混沌的痛呻,他看了她一眼,将身子慢慢地欺了進來。
她不由得伸出雙手去,他将她雙手撘在自己肩上,一點點地俯下身來,男人的氣息微微發着喘,萦繞在她的耳根下、肩頸間:“抱緊我……”
她的手指收攏了,扣住了他精瘦的肩膀,伴随他的動作,再次“啊”地叫出了聲。
這極低的微啞的聲音卻好像立刻就取悅了他,他的眸光一深,一手攬過她的肩膀,動作也不再溫柔,她只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葉小舟,在無盡的大海風波上颠簸搖蕩……
少年像一頭獸突然見到了獵物,一邊啃咬着她,一邊還感到了歡喜:“阿寄……阿寄,你終于叫給我聽了!”
她臊得滿臉通紅別過了頭去,卻又被他拈着下巴轉回來與他深吻。她只覺連舌頭都乏了力氣,只能任他洗劫,手指抓皺了地上的氍毹,又無力地松開來——
眼中尚還是帶着淚的,心裏卻滿滿脹脹,目光逡巡過少年棱角初露的清俊臉容,想自己一定再也藏不住了,無論是優柔的愛慕,還是高興的期待,都藏不住了。
他伏在她身上,将頭埋在她的胸前,半晌,肩膀抽動着笑出了聲。
她揉了揉他的腦袋,他便擡起頭來,雙眼亮晶晶的,仿佛被雨水洗過的天空,幹淨得沒有絲毫的瑕疵:“阿寄,我好高興。”
她亦笑起來。
見了她的笑,他更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阿寄,等你能說話了,我要每日每日都聽你說話,從早上聽到晚上,再從晚上聽到早上,聽一輩子。”
她笑着看他犯傻,也不點破,便這樣點了點頭。手往他胸膛上推了推,他忙道:“我壓着你了?”臉上赧然,“抱歉,我……我一時情難自禁,在這裏就……”
她哭笑不得。他竟然到了這時候才曉得反省,這時候還需要什麽反省?
顧拾起了身,又伸手拉她。她将手遞給了他,勉力站起來時,腳下忽然一軟——
腳步一滑,紅氍毹皺起,她短促地叫了一聲,在将将要滑倒的前一瞬被他用力拉拽住。
他終于也紅了耳根:“抱歉,是我太……”
她卻抓着他的衣襟不停地喘息,臉上泛起病态的潮紅,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喉嚨,發出難聽之極的嘶聲。
他的臉色變了:“阿寄?阿寄,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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