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揣着符回到酒店房間,還沒開門,顧瀾又聞到了焦味。
從前幾天開始,他和顧黎住的房間總是透着焦味,像是什麽燒焦了。
起初他們沒在意,檢查了電路都沒問題,也就沒放在心上,将窗戶打開透了透氣。可是這焦味揮之不去,尤其到了半夜,焦糊刺鼻還帶着腥氣。
顧瀾找了酒店的人,卻發現這味道只有他和顧黎能聞到,其他人根本感覺不到。酒店方差點将他們當做故意找茬的,顧瀾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換房間。
可是沒用。
無論換到哪一間,就算是換一家酒店都沒用。那焦味無所不在,仿佛黏上了他們。
這異常将顧黎吓的不輕,聯想到幾天前的落雷,她慘白着臉,跑到不少道觀寺廟拜拜,錢沒少捐,焦味依舊能聞到。
顧瀾不信鬼神,只是這些異常無法解釋,最近焦味越來越重,昨晚他甚至被這味道弄得整夜無法合眼。今天才會腦子一抽,問顧暖求了兩張符。
顧瀾刷卡開門,顧黎不在。
她不敢一個人呆在這裏,恐怕又躲出去消磨時間。
顧瀾踏進房間,捂住口鼻。
焦糊的味道更嚴重了,以往白天味道會淡些,但現在竟然刺鼻濃郁到和昨晚不相上下。
還好明天就返程帝都,只用再忍最後一晚。
顧瀾輕輕帶上門,将外套扔在沙發上,兩張黃符從口袋裏滑出,落到地上。
顧瀾彎腰去撿,手指快要碰到黃符時,黃符無風自燃,幾秒的功夫就燒成一堆殘渣。
顧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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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那堆殘渣,腦海裏閃過各種‘走近科學——解密江湖術士的’神奇‘符咒’。
符紙自燃是江湖騙子最常見的把戲,塗上白磷,遇空氣或者摩擦就會自燃。
這在現代已經不是秘密,大部分江湖騙子都知道這招不好用,蒙不到人将其淘汰,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會親眼看到。
顧瀾沉默。
外公這些年到底教了顧暖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記憶裏那個香軟的小公主變成了神棍,他有點難以接受。
心塞将地上的殘渣收拾了,顧瀾習慣性的去開窗透氣,走到窗邊,才驀然驚覺空氣中的味道不對。
那一直萦繞着的焦糊味道竟然變淡了,依舊還在,卻不那麽刺鼻了。
顧瀾怔了怔,視線落在垃圾桶裏的殘渣上。
那符……難道真的有用?
顧瀾離開後,顧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扭頭就看到三只并排蹲在後面的障礙物。
小黃雞,雪狼,以及胡萌萌。
胡萌萌欲言又止,神色無比糾結。
顧暖要回帝都了?
那清越觀怎麽辦,她不回來的話,道觀裏的井怎麽辦……要是她真的不回來了,那他能不能将井打包帶回南山……
小黃雞拍着翅膀飛上顧暖肩頭,啾啾啾的叫:“要去顧家?我也要去,你不能丢下喳喳。”
雪狼沉默不語,只用腦袋蹭了蹭她,用态度表明共進退。
顧暖頭疼,她将小黃雞抓下來放在雪狼腦袋上,冷酷無情的道:“就算我要去一趟顧家,你們也不能跟着。”
聲落,除了胡萌萌沒吭聲,剩餘兩只頓時鬧了起來。
顧暖安撫了半天,怎麽都無法讓雪狼和小黃雞打消和她一起去的念頭。
她無奈之下祭出殺招,“華夏規定動物乘坐飛機要有檢疫合格證明,你們哪個有?”
雪狼和小黃雞被卡住。
顧暖繼續:“就算去機場做現場檢疫,你們哪個能通過?”
在專業人士面前裝的再像二哈也沒用,雪狼肯定會被送去動物園。至于小黃雞……顧暖無法想象會檢查出這只是什麽東西。
雪狼和小黃雞被兩連擊後,蔫了下去。
顧暖算是勉強穩住局面。
她指着胡萌萌,“如果我真的要離開一趟,你就好好勞動改造,有香客上門接待一下,別露馬腳。”
又點了點雪狼:“你看好家,如果我不在,家裏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有宵小上門,趕走報警都行,記得別弄出人命。”
最後在小黃雞殷切的目光中,她憋了半天,艱難的鼓勵:“你負責監工記錄,等我回來給我彙報。”
兩個小時後,就在顧暖思索顧家非要她去帝都是個什麽意思時,顧瀾去而複返。
顧暖納悶,他怎麽又回來了。
顧瀾的長相随了父親顧浩,卻比顧浩要銳利的多。當他認真打量一個人時,氣勢富有侵略性。
顧暖眯眼,琢磨不透這家夥想幹什麽。
顧瀾目光深深,神色有些緊繃。
就在顧暖以為他是來找茬時,他抿了抿唇開口:“我想請你做一場法事……”
那兩張符自燃後,空氣中的焦味似乎散了。但這并沒有持續太久,半個小時後屋內的焦味甚至比之前還厲害,哪怕顧瀾離開房間,焦味也萦繞不去。
這詭異的事讓顧瀾預感不太妙。尤其今天白天刺鼻的味道,仿佛預示着晚上會出事。
顧瀾不信鬼神,但也不會拿自己和顧黎的安危開玩笑。
鑒于顧黎跑了不少道觀寺廟都沒用,唯獨顧暖的符不一樣,他思索之後,還是決定請顧暖出手。
顧暖眨眼,“做法事?我不會啊。”
顧暖是真的不會,她入道門沒多久,外公留下的典籍才開始看,上輩子國師的小冊子也就只記得幾張符的畫法。
就算再有天賦,也是個嶄新的新手。
顧瀾只當這是她的推托之詞,特別土豪的丢出一句:“我會付錢,市價三倍。”
“……那你等我收拾下東西。”
聽到市價三倍,顧暖将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斷手雷公還等着修呢,道觀修繕更是無底洞。沒必要和錢過不去,真需要跳大神的話,不是還有胡大仙呢。
……
顧瀾等了一會兒,看到顧暖出來,她手裏牽着狗,懷裏揣着雞,身後還跟着一個道士。
顧暖簡單介紹了下:“這都是我們清越觀的精英。”
顧瀾的視線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雞仔身上,滿眼一言難盡。
那只疑似狼的狗和這個道士就不提,一只雞也能算是精英?
顧瀾覺得全都是槽點,但介于有求于人,他也沒說什麽。
酒店房間內,顧瀾的臉色難看。
味道竟然更濃重了,焦糊之中還帶着臭味。
他看向顧暖,顧暖神色正常,顯然是聞不到。
顧暖檢查了下房間,酒店房間打掃的很幹淨,沒有異常。她以眼神詢問胡萌萌,胡萌萌搖頭,也感知不到什麽。
她扭頭問顧瀾:“你能聞出哪裏味道最重嗎?”
顧瀾在屋內走了一圈,不太确定的指了指角櫃。
角櫃不大,十分漂亮的歐式風格,角櫃門金色的拉手被做成一朵花的樣子,裝飾性大于實用性。
顧暖掏出張符輕輕的放在角櫃上。
這符和平安符不一樣,沒有自燃,放在角櫃上似乎毫無變化。
顧瀾盯着角櫃看,角櫃也沒有絲毫變化。他不明白顧暖在幹什麽,甚至隐隐有點後悔喊顧暖來。
果然之前的平安符會自燃是塗了白磷吧,覺得味道變淡大概是自己的錯覺。也許最近這些詭異的事,都是他壓力太大之下産生的幻覺?
顧瀾理智的說服自己,可幾分鐘後,角櫃的變化讓他的瞳孔驀地緊縮。
漂亮潔白的歐式角櫃一點一點的變了,角櫃上顯露出斑斑血跡,像是蹭上去的,黑紅色色的血跡旁還有着手印,這些手印是焦黑色,看大小像是成年男人留下的,散亂的留在角櫃上。
顧暖打量了下,扭頭問顧瀾:“你看這像是什麽?”
顧瀾親眼看着角櫃多出不該存在的痕跡,三觀受到劇烈沖擊。
焦糊的味道,褐色的血,還有焦黑可怖的手印……簡直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被燒焦後,塞進了這裏面?
這怎麽可能!
以這個角櫃的大小,別說塞進去一個成年男人,就算是身形嬌小的女人都不可能!
可這些痕跡……
顧瀾腦子發懵,他茫然的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嗎?”
難道這裏面的東西就是這些天詭異的源頭?
小黃雞怕鬼,聽到這個猜測,啾的一聲紮進顧暖懷裏,抖成篩子。
略恐怖壓抑的氣氛被它一打岔,壓抑到是散了幾分。
顧瀾看着那個毛絨絨的雞屁股,到是稍稍鎮定下來,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
沒什麽大不了的,所謂鬼怪,都是自己吓自己罷了。
顧暖将雞仔丢給胡萌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幾個塑料袋,分給大家。順口問顧瀾:“你要嗎?”
顧瀾冷淡拒絕:“不用。”
他好歹也是男人,不至于接受不了。
顧暖将多餘的塑料袋收好,伸手拉開角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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