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顧氏企業

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裏，顧浩剪着雪茄，聽着高管們彙報工作。

桌上的內線響了幾下，顧浩不耐煩的接通“不是說了開會呢，別打擾。”

“董事長，瀾少執意要見您。”

“讓他等會。”

“可是瀾少……瀾少，瀾少您不能進去，董事長還在開會……”

電話裏的傳來秘書錯愕的聲音，顧浩一愣，就看到自己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兒子顧瀾面沉如水的走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你的教養呢！”

顧浩沉下臉，在公司裏，顧瀾無視他的命令就相當于在打他的臉。

顧瀾掃了一眼排排站的高管，冷聲道“爸，我有事情要和你談。”

顧浩“給我出去等着！”

顧瀾寸步不讓“我有急事，必須現在談。”

高管們尴尬的低頭。

這父子倆，一個是現任當家，另一個是顧氏的繼承人。這倆若是鬧矛盾，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怎麽都不該在這裏旁觀這父子之間的争執。

顧浩被兒子的氣勢壓了一頭，他不想在下屬面前丢人，只好揮退衆人，關起門來。

清場後，顧瀾怒發沖冠“你今天怎麽回事，你還沒繼承公司呢，我的話都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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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瀾無視了他的怒氣，臉色冰冷的問“為什麽要給顧暖舉辦酒會？”

顧浩一愣，面色有幾分不自然，“還能為什麽，她這些年都養在外地，帝都的人一個都不認識，也該接觸接觸交際圈。”

“那為什麽要這麽急，她才回來沒多久，你就大張旗鼓的搞這件事？我以為顧氏還沒落魄到需要用顧家的女兒去聯姻。”

顧瀾眯眼，不信這個說法。

這種酒會的目的性太強，讓他忍不住懷疑他爸是不是打算利用顧暖做什麽。

他是和顧暖不親近，但也不想看着顧暖成了家族工具。

見顧瀾沒察覺到自己真正的打算，顧浩松了口氣。

他扯了扯領帶，将心思隐藏好，不緊不慢的打消顧瀾的疑慮，“她長這麽大連個朋友都沒有，這些天也是孤零零的自己待着，對我們也不親近，多交交朋友也許能讓她的性子開朗點。”

顧瀾皺眉，“不是有小黎在。”

顧暖住在顧老爺子那邊，顧黎怕顧暖孤單，幾乎有空就去陪她。有顧黎這樣性子通透愛笑的人陪着，怎麽可能孤單。

“小黎畢竟是顧家的養女，不是朋友。”

顧浩掃他一眼，心裏微微嘆氣。

他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在某些細小的事上看不清。

以顧暖和顧黎的身份，顧暖怎麽可能對小黎心無芥蒂。就算小黎在努力，顧暖怕是也不會接受。

顧瀾沒吭聲，略略明白了他爸的意思。

想到顧暖曾說過‘顧黎讨厭她’的話，顧瀾的眉皺了起來。

難道顧暖真的覺得顧黎搶了她的一切？如果是這樣，勉強她和小黎相處也不會順利。

顧浩見兒子态度軟化，趁熱打鐵“這次酒會邀請了不少圈內品行上佳的年輕人，适合做朋友的不少，你若是不放心，酒會當天多盯着點就是了。”

反正酒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薄家二少和顧暖見面，全了對薄家的承諾。

至于後續……

想到顧老爺子的鞭子，顧浩抖了抖，默默的決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暖還不知道顧浩弄了個酒會打算将她公開展示的事，也不清楚薄晧的打算，更沒想到的是，她在餘江南那，已經從顧家的小可憐，變成了迷人心竅的小妖精。

見顧家遲遲不肯出招，顧老爺子也沒有限制她自由的意思，顧暖也就不浪費時間，帶着保镖開始逛道觀，純粹當來帝都旅游了。

帝都是華夏現今的首都，在歷史上也曾是六朝古都。

道教文化在帝都有着很深厚的底蘊，不少道教知名的道觀就位于帝都。

知名的，不知名的道觀，全都逛一遍，看看人家的經營模式，權當學習經驗，看看有沒有清越觀可以複制的地方。

她還認認真真的做了筆記，總結了一些香火旺盛道觀的成功經驗。

白雲觀是帝都最為有名的道觀之一，也是全真龍門派的祖庭。

道觀內宮殿群龐大，始建于唐，歷史悠久。在唐之後，在元、明、清時都曾有重要地位。現今不但是帝都市文物保護單位，還進入了華夏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

更因為華夏道協設在這裏，在全國道觀裏，都隐隐有着超然地位。

種種加成之下，白雲觀香火旺盛，游人如織。

顧暖盯着白雲觀的資料看了好一會兒，将白雲觀的成功模式在本本上劃掉。

清越觀想走白雲觀這條路，不太現實。

正巧遇上白雲觀做法會，看着那恢弘熱鬧的排場，不但法壇、法器、香燭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鐘鼓伴奏，道士團集體祈福念道。

處處都透着大氣不差錢的高逼格。

顧暖幽幽的嘆了口氣“沒想到道觀也要拼血統和背景，我們清越觀也算是容姿端麗，怎麽就沒有個好爸爸呢。”

“……”

跟在她身後的孟澤天嘴角抽了抽，他摸了摸自己的墨鏡，确定墨鏡待在該待的位置，不會暴露自己的情緒，這才安心。

陪着顧暖轉了大半天的道觀，孟澤天初步了解到這次需要保護的顧客，非常的……特別。

從看臉選人，到熱衷于道教事業，據說她的心願就是将清越觀變成華夏最大最知名的道觀。

孟澤天默默的想，是他老了嗎，為什麽已經弄不懂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想法了。

……

既然白雲觀的模式不适合，顧暖也就沒多待，看時間還早，打車去了市郊的另一處道觀。

這個道觀在半山上，名半山觀。

半山觀環境清幽，距離市區較遠，信衆游客卻不少，甚至還有不少是不遠萬裏，慕名前來。

只因為這個半山觀在網絡文學界極其有名，華夏文學網的白金作家長生的每一本書裏，都夾帶私貨，各種花式宣傳這個半山觀。

當年長生第一本書的主角，虛拟的背景就是一個出自半山觀的小道士。

随着長生的文越來越火，被改編成動漫，翻拍成電影電視劇後，半山觀也成了道觀裏的‘網紅’。

不少書粉和游客但凡來帝都，都會走一趟半山觀，稱之為‘聖地巡禮’。

顧暖參觀了一圈半山觀，發現環境和長生書裏寫的半分不差，顯然是實地考察過。

這樣用心的好處也很明顯，二次元的書粉們來半山觀後更有代入感，捐香火錢都帶着一種朝聖的心理。

更有那種對主角入迷到不可挽救的，半山觀簡直是他們夢中的天堂。

比如那邊那幾個一臉狂熱，嘴裏不停小聲尖叫着的漢子妹子們。

顧暖側耳聽了下，只聽到一連串的——

‘啊這就是我家崽的半山觀！’

‘那邊就是我家崽講過道的地方！’

‘這是我家崽吃過的素齋，我竟然和崽崽吃到一樣的素齋，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和崽約會了！’

‘捐，一會把身上帶的現金全捐了！’

‘對，餓什麽不能餓了崽，苦什麽不能苦了崽！’

顧暖“……”

顧暖沉默了會，扭頭問孟澤天“追星我知道，但追一個虛幻不存在的角色？”

孟澤天身為保镖能力很過硬，就算不太懂二次元，他也反應迅速的查好資料，反饋給雇主。

二次元紙片人的粉絲，一點都不比三次元差，一擲千金的土豪比比皆是，狂熱程度堪稱入魔。甚至因為二次元紙片人不會随着時間老去，只要經營的好，粉絲粘度極高。

顧暖恍然間覺得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

她一直在考慮怎麽讓清越觀的香火人氣旺盛起來，若是放在大殷朝，到是很好操作。

道觀破不怕，只要有一兩件‘顯靈’的事跡，自然會香火旺盛。

只是這法子放在現代行不通，華夏上頭承認道門道教的合法存在，卻不支持宣揚封建迷信。

真要弄出‘神仙顯靈’的神跡，分分鐘就會被有關部門找上門，被請去喝茶可不是什麽好事。

現代人到道觀上香，多是游玩，順帶瞻仰一下道教文化。

哪怕是信這個的，也沒指望世上真有神仙，不過是心靈寄托，求個心安。

在這樣的前提下，但凡香火旺盛的，都是有歷史有名氣的道觀。比如華夏境內的十大知名道觀，各個拎出來單看，有歷史有傳承，甚至還出過道門名人。

相比之下，清越觀要啥沒啥。

現在半山觀的出現，讓她眼睛一亮，覺得半山觀給自己了新的思路。

原來塑造一個偶像也能拉動人氣，帶動香火旺盛。

顧暖不打算完全複制半山觀的路子，畢竟寫文要火到能讓文中的主角成為偶像這種事，難度太大。

她琢磨着可以用現成的。比如，帥氣小道士什麽的。

只是回想了下胡萌萌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她默默将這一條叉掉，再一次懷念起國師的臉。

唉，這世界什麽都好，就是看不到國師的臉，有點憂傷。

半響後，顧暖謙虛好學的問“紙片人都能拉動人氣，那萌寵呢？應該不比紙片人差吧？”

孟澤天“……那要看你有什麽萌寵。”

萌寵界的扛把子，首推滾滾，征服世界都沒問題。但人家滾滾是國寶，動物園還勉強有可能養一養，她那個破道觀就別想了。

至于貓狗倉鼠什麽的，雖然萌的人也多，但太常見也太多，想要脫穎而出太難。

“我有黃毛狐貍，小黃雞……嗯，還有二哈。”顧暖想了想，還是将雪狼也算上，隔着屏幕讓墨墨裝的像一點，應該沒問題。

孟澤天“……算了吧，你還是努力給清越觀找個好爸爸比較快。”

顧暖“……”

被潑了一盆冷水，顧暖卻沒放棄，她慢吞吞的往外走，努力給保镖賣安利“它們很可愛的，又充滿靈性，肯定能紅。”

孟澤天內心呵呵，臉上沉默，以實際态度拒絕這個安利。

黃毛狐貍是狐貍裏最常見的，一點都不稀有，皮毛也沒紅狐和白狐漂亮，毫無看點。

二哈算是頗受人喜歡的，但網上二哈視頻泛濫，能真正火起來的二哈也沒幾只。大家喜歡的是這種狗的中二屬性，而不是特定的某一只。

至于小黃雞……這種随處可見的肉雞就別提了麽。

聽顧暖形容完，孟澤天簡直難以相信顧暖會将一只雞當萌寵，她說這種話不會覺得心虛嗎，剛才啃了那麽多炸雞腿，現在好意思喊人家是萌寵？

孟澤天不吃這個安利，還表示出嫌棄。

顧暖懷裏，藏在玉珏中的小黃雞炸了。

它氣憤的啾啾啾，大罵孟澤天不識貨，“這個愚蠢的人類竟然把本尊和普通的雞相提并論！吾是鳳凰，鳳凰！他才是雞，他全家都是雞！”

顧暖“……”

小黃雞罵了一會兒，覺得獨角戲不過瘾，它戳了戳顧暖，“暖暖，你告訴他，本尊是天地間僅剩的鹓雛，讓他睜大他的狗眼看清楚！”

都氣的以‘本尊’自稱，看來是快氣瘋了。

顧暖默默的在腦海裏安撫它“……你要原諒愚蠢的凡人，是他見識少，沒見過鹓雛，你的幼年形态和這個世界的小黃雞有點像，他理解錯了也很正常，別氣了。”

小黃雞突然敏銳的問“暖暖，你是不是也把我當成雞？你剛才最開始介紹時，好像說了‘小黃雞’？”

顧暖“……你聽錯了。”

小黃雞尖叫，“本尊是鹓雛，是鳳凰！才不是雞！”

顧暖頭疼。

小黃雞憤怒的尖叫了一會兒，沒等來顧暖溫柔勸慰，它伸出小翅膀抱住自己，心疼了一會兒，氣憤的想要威脅幾句。

想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句它自己覺得特別有威懾力的話“我、我以後再也不幫你剝殼了！”

顧暖默默的決定，一會下山就去超市買個剝殼器。

唔，核桃鉗子也買一把好了。

顧暖和孟澤天一前一後出了半山觀，沿着上山路往下走。

走到一個拐彎處，孟澤天突然将顧暖往後一拉，然後自己上前半步，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撞過來的人是個中年男人，衣冠楚楚，長相端正，眼神卻很恍惚。

他撞了人，慢了半拍才開口道歉，然後往岔路走去。

孟澤天微微皺眉，剛剛那人……有點眼熟。

“跟上去看看。”顧暖道。

孟澤天微怔。這女孩平時并不是喜歡管閑事的人。

顧暖“我剛在半山觀看過示意圖，那條岔路的盡頭是懸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