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南盈跟着游俊上樓,來到了辦公室,但是沒有要坐下來跟他好好聊一聊的意思,剛一進去,就開門見山,“有些話,我就站這兒直接說了。”

游俊不急不慢地坐到椅子上,看着他,“你還是那麽着急。”

南盈只管說自己想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有什麽只手遮天的本事,不過就是打擾我家人這種卑劣的手段。”

游俊向後一靠,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你那麽在意你的家人,你家人在意你嗎?哦,對了,你的家因為你,現在只剩下一個老太太了吧?還巴不得與你斷絕母子關系。”

南盈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子上,直視游俊的眼睛,咬着牙發了狠,“有什麽事,沖我來。”

“沖你來?那可不行,你出了問題,潘月還聽誰講課呀?”

游俊怎麽會不知道潘月的動靜。

南盈聽到潘月的名字,幡然明白,眼神裏的兇光漸漸收斂,直起了身子,不甘心地開口:“我可以不再見她,你也不要再去打擾我的家人。”

游俊已經料到了南盈會這麽說,但是這次,他想換個玩法,玩局大的,“不不不,她現在對你很有興趣,我怎麽能把你從她身邊趕走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她,而她,現在因為你的存在似乎已經完全忘了我,既然如此,我沒必要攔着你見她,惹她不開心。”

南盈不吭聲,想知道游俊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游俊看他不說話,心裏又有了幾分把握,接着說,“另外,你母親曾經是德高望重的教授,我很尊重她老人家,只是去拜訪了一下,以後不會再去打擾。”

游俊這一陣子,一直在調查南盈哥哥的事情,已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現在的他,覺得自己有了砝碼,想玩的游戲,是要讓南盈到最後痛不欲生。而他自己,到那個時候重回潘月的身邊就好了。

南盈自然還不知道游俊這樣做的深意,只知道事情沒他說的那麽簡單。但是只要母親不會被人打擾,自己慢慢摸清是非曲直也好。向游俊強調:“你在外名聲赫赫,希望你說到做到,別成了什麽卑鄙小人。”

游俊笑着說:“當然,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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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俊在南盈離開辦公室之前,還給了南盈一張紙條,并告訴他,上面寫着的姓名電話可以幫他調查南風的事情。

南盈自然不相信他會這麽好心,明知道有什麽陷阱,卻還是收下了紙條,好好地放在了錢夾裏。

游俊知道,一場由自己操控的好戲就要上演了,得意得很。他現在做的這一切荒唐事,只為最後能嘗到潘月那顆成熟美味又新鮮的果子,過程曲折些也沒什麽。

南盈從游俊的辦公室出來,仍然放心不下,就直接開車奔向母親的住處。

難得正午的冬陽十分溫暖,嚴鳳之在二樓修剪着常青樹的枝葉,畫面難得的靜谧美好。從車上下來的南盈,也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氣定神閑的母親,不忍打擾,就自行進了家門。

嚴鳳之看到南盈來了,但沒有立刻下樓,繼續玩花弄草。

南盈一進房子裏,就四處看有沒有需要自己做的。看到餐桌上放着的盤子裏,還剩下一些胡蘿蔔,眉頭微皺了下。到廚房裏打開冰箱一看,果然發現自己準備的肉和雞蛋都沒有被動過。只有原本就不多的蔬菜所剩無幾。

南盈檢查了一遍食物的保質期,關上了冰箱。這時,嚴鳳之也從樓上下來了。嚴鳳之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水,看了看在一旁站着的南盈,沒有讓他坐下的意思。

南盈關切地看着一臉冷漠的母親,“媽,只吃素怎麽行呢?不喜歡肉的話,多少吃一些雞蛋吧。”

嚴鳳之不說話,靠在沙發上喝水。

南盈:“不然,我請一個人來照顧您怎麽樣?”

嚴鳳之這才淡淡地說:“你一個月的工資很多嗎?還想給我找保姆,我一個人住正好。”

南盈覺得母親的話裏似乎有幾分為自己着想的意思,暗自開心,但是依然擔心母親,“其實,我是怕再有人來打擾您,我不能及時趕到。”

嚴鳳之一邊打開無聲的電視,一邊說:“哼,要不是你惹了麻煩,怎麽會有人找到這兒?看那個人的打扮,來頭還不小的樣子,也不知道你這兩年都在幹什麽,還會招惹那種人,不過,他不敢對我怎麽樣的。”

雖然母親的語氣依然冷冷的,但南盈隐約感覺母親是在讓自己放心,心裏悄悄地更高興了。一開口字字真摯:“媽,您放心,我會盡快查到真相,還給哥一個清白的。”

嚴鳳之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大兒子南風還要在監獄裏待三年,就瞬間又對南盈來了氣,變了臉,“行了,你哥的清白就是被你毀的,有什麽臉在這裏說什麽還不還,你走吧。”

南盈知道自己提起哥哥會讓母親不開心,但還是迫切地想讓母親相信自己,一定會讓兩年前的事情真相大白,給自己一個公道,還哥哥一個清白。

南盈幫母親買好新鮮的食材,填滿了冰箱,又打掃了一下房前的殘枝,才駕車離開。

……

即使潘月喝了小冉泡的安神茶,用着呼吸機,也沒能很快入睡。只好摘了面罩,又找電影來看。這次看電影的時候,潘月的心情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越看越精神,越看越想一直看下下去,毫無困意。

一直到了天快亮,潘月的眼睛酸澀得不行,才靠在靠背上仰着頭睡了。這次,忘了在身後墊個枕頭。這麽一覺睡到中午時分,她被自己的尾骨硌醒了。醒來後,潘月是坐也不能坐,躺也不能躺,又因為餓,只好昏昏沉沉下了樓,找小冉給自己做點吃的。剛一推門進去,她就看見游俊坐在裏面。

潘月無視他一直笑着的臉,徑直向櫃臺的小冉走去,問小冉,“他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兒了,午飯就是在這兒吃的。”

“哎呀,這男人還真是麻煩。”

說完 ,潘月轉身走到游俊面前,站定,“怎麽着?這次不派人跟蹤,還親自出馬了?”

游俊仰視着她,“我來這兒,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潘月邊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腰邊不耐煩地說:“有話快說。”

“你的畫,我沒有燒掉,還在畫廊裏展覽着……”

一聽是這麽無聊的事情,潘月一手撐着腰,一手扶着額頭。顯然,頭也開始疼了,直接打斷了游俊的話,“這種事,就不用親自跑來跟我說了。”

說完,潘月扶着腰轉身要走,游俊連忙開口:“我想把它們做成畫冊發行。”

潘月轉過身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錢多,不怕虧本虧得腎疼,那是你的事。老規矩,別讓人知道是我的畫就行。”

游俊點點頭,“這是當然。”

潘月思考片刻,清清嗓子,“還有,那個,發行了畫冊就把原畫還給我吧,我收回讓你燒掉的話,反正錢我也還給你了。”

“好,都依你。”游俊一時還不知道潘月突然要收回那些畫是為了什麽,但是只要發行了畫冊,他的目的就達到了,雖然舍不得原畫,但是日後會連同潘月這個人都一起讨回來的。

潘月看着還不想離開的游俊,故意問他:“所以現在是你走,還是我走?”

“我的話說完了,我走。”說完,游俊起身離開了。明明在別人面前是個堂堂正正、威風凜凜的男人,偏偏在潘月面前總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從潘月身邊走過時,努力嗅了嗅她的氣息。以後,她的所有他都要得到。

小冉見游俊出了門,向扶着腰的潘月走了過來,“姐,你怎麽了?是腰疼嗎?”

“就是坐着睡了一會兒,累死我了。”潘月表情略顯痛苦,還不停地捶着腰。

小冉語氣更關切了,“怎麽坐着睡覺?是呼吸機不管用了嗎?”說着就要去揉她的腰。

潘月輕輕推開了她的手,皺着眉頭說:“是尾骨痛,你揉不了的。給我弄點吃的吧,放櫃臺那兒,我得站着吃。”

小冉一臉的心疼,但是又很無奈,只能趕緊為她準備飯去。

……

南盈上完課回到家,打開錢夾拿出了那張紙條。盯着上面的“劉恒”二字思索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南盈:“喂,請問,是劉恒劉先生嗎?”

劉恒:“你是游先生的朋友,南盈吧?”

南盈可不覺得游俊是自己的朋友,“哦,我是南盈,請問……”南盈還沒說完,劉恒就接了話,“受游先生的委托,你哥哥的事情,我已經在調查了,就等着你聯系我呢。”

南盈聽後,心裏犯起了嘀咕,“那你至今有發現什麽嗎?”

“最近,的确有個重大的發現。”

“什麽發現?”

“我們見面再說吧,一會兒,我把時間地點發給你,你看如何?”

“好,那見面再說。”挂完電話,南盈更加疑惑了,不停地想游俊這樣做的動機,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麽頭緒。盡管南盈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像個陷阱,但是被游俊挾制着,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只能謹慎小心地試試看會有什麽發現。

……

潘月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南盈聯系自己,又是只有自己在房間裏胡思亂想。想着關于南盈的一切,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她想到了初遇南盈時有一瞬的感覺,想起對南盈的第一印象,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和南盈有關的名字——南風。

潘月試着将自己兩年前接觸過的南風與南盈聯系起來,兩個人的氣質果然很相似,相貌也有幾分相像,再加上南盈父親的死,潘月心裏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她雖然不清楚兩年前南風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是從那以後,南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想到這一層,百思不得其解的潘月,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顧不上隐痛的尾骨,也沒告訴南盈,就直接去了重州美院,在南盈正上課時從後門悄悄走進了教室。

正在講課的南盈看到潘月進來,有些驚訝,忙碌的嘴巴突然停頓了幾秒,繼而又開始講話。

下課後,南盈顧不上圍着自己的幾個學生,徑直向後排的潘月走去,“怎麽突然過來了?”

他的語氣裏不知是驚是喜。

“我來聽你的課,你不高興?”

“沒有,我很開心你能來,只是上次你來的時候,讓你不是很愉快。”

潘月不想提上次讓自己倒胃口的兩個人,“誰說的,你能言善辯,把小姑娘們哄得這麽好,我聽得是開開心心的。”

在問正事之前,她還是不忘多說幾句挖苦他的話。

南盈已經習慣了,笑了笑,“上次也沒有帶你好好逛逛我們學校,要不……”

“逛校園就不用了,我現在有事要問你。”捉摸不透的南盈再加上南風,讓她現在是萬般疑惑,已經沒有心情做別的事了。

南盈扭頭看了下等在那裏的女生,揮揮手示意她們先出去,女生們只好白潘月一眼,悻悻地離開了。

“好,你說吧,我聽着。”一邊說,南盈一邊在潘月前一排的空位坐了下來,因為座位是呈階梯分布的,南盈坐得又直,身高也比潘月高,現在兩個人幾乎面對着面。

潘月向來不喜歡男人離自己太近,可是現在南盈的臉就在她的面前,她卻沒有閃躲開。就這樣近距離凝視着他的臉,心跳微微有些快。遇到南盈後,她破天荒地總是會慌神。

南盈看她有些出神,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臉,“是我的臉上有粉筆灰之類的嗎?”

潘月聞聲垂下眼簾,不敢再盯着他看。這也是她第一次“不敢”直視一個男人。潘月若無其事地撥弄自己的頭發,掩飾自己的小慌張,然後開口:“我想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南風的人?”

南盈從潘月嘴裏聽到自己哥哥的名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關系,冷到西伯利亞都沒關系,還是會帶着開始寫這篇文的初心寫的,希望自己各方面有點進步就好。

還在看的各位,給你們比心~

然後,明天停更一天,大修一下存稿。

染頭發去了,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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