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潘月也不自覺地閉上了眼，更清晰地感受着他的鼻息，感受他的輕吻。

一剎那，她錯以為自己可以這樣一直和他在一起。

然而，一陣寒風突然吹過微微泛紅的臉龐，涼意讓潘月瞬間變得無比清醒，猛地睜開眼睛，貪心的念頭也即刻随風飄散，下意識地輕輕推開了南盈。可是推開後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了，臉紅着低下了頭。

南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情不自禁了，尴尬地抿了抿嘴唇，松開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喉結在頸間上下滾動了一下，“我……”

潘月突然又向他邁進了一步，仰起頭含住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未說出口的話。

雖然是自己的初吻，但是潘月對接吻并不陌生，反倒是自己吻着的男人有些生澀。不是很默契的一吻畢，潘月才明白他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這件事是真的，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而南盈，像是被喂了一大勺蜜，從嘴巴一直甜到心裏去了。

……

游俊出差結束，剛一回到重州，劉恒就給他拿來了一堆照片，散落在辦公桌上。游俊看着面前的照片，拿起了其中一張，舉起來仔細看了許久，臉色變得鐵青，一言不發。劉恒見狀，很有眼色地先離開了。

拿着照片的拇指微微挪了一下，擋住照片中南盈的臉，只剩下潘月閉着眼仰頭接吻的樣子。游俊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笑得很詭異，随即用力将照片捏成了一團，狠狠地扔進了垃圾桶。

游俊突然有一種被人騙了五年的感覺。拉開抽屜，右手急忙地找着煙，找到後立即拿出一根，給自己點上，吸了幾口，試圖平複一下情緒。

又連着抽了兩根，游俊才暫時冷靜了下來，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給潘月去了電話。

“什麽事？”潘月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是游俊現在聽了，卻是不能如從前那般慣着她了。将煙丢在地上，用腳踩了幾下，與潘月開門見山：“你說，如果我不把真相告訴南盈，我就還有機會，我想知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電話那頭的潘月反應極快，打斷了他，緊接着說，“沒錯，我是和南盈在一起了，但是，這只是暫時的，等時間到了，我就會告訴他一切，離開他。”

游俊冷笑了起來，“哼，時間到了？什麽時間到了？等你倆上了床，時間就到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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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俊！你說什麽呢？！”

“別再跟我裝了！是，我是心甘情願被你牽着鼻子玩了五年，可是我現在後悔了，我覺得是時候換個玩法了，你說呢？”游俊覺得自己又拿回了游戲的主動權，語氣很是嚣張。

潘月也轉換了自己的态度，語氣軟和了下來，“我明白，這五年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很快就會和他結束了，你再等等，好不好？”

游俊卻鐵了心要威脅她，“潘月，你現在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你……”

“我呢，倒是還願意再給你們點時間，但是什麽時候結束，我說了算。不過，我有個條件。”

潘月靜默了幾秒，卻也無可奈何，聲音裏已是絕望：“條件就是，跟你上床嗎？”

游俊聽後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跟你上床嗎？但是潘月，我告訴你，我陪你玩了這麽幾年，想要的可不止是這樣。”

“那你還想怎樣？”

“我要你和我結婚，這輩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游俊停頓了一下，笑着說，“這輩子你都只能和我做。”

“……”

又是一陣沉默，但游俊知道她不敢挂斷電話，滿意地笑了，“我當你是默認了，那我們成交了，你可以繼續和那個男人談談情說說愛，但是，記住我說的話，這輩子，你只能和我做。”

說完這下流的話，游俊将電話挂了。靠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勾起了嘴角，又重新拿起手機，在通訊錄找到小雪的名字，撥了過去。

“老板，你回來了？”小雪很快接了電話。

“是啊，有沒有想我？”

電話裏傳來小雪故作嬌羞的笑聲，繼而是她悄悄話般的聲音，“你不在重州的每一個晚上，都想你。”

“那現在來我公司吧，辦公室等你。”

“好，馬上到.”

和游俊通過電話的潘月，現在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停地想着解決眼前所有狀況的辦法，可越想越覺得是自己自作自受。

五年前，自己明知道游俊的目的，偏偏還是招惹了他；兩年前，在咖啡店認識了南風，明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還跟他開了這輩子最大的玩笑；前不久，遇見了南盈，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他，卻發現也是和自己最不可能的人……

一切的一切，就像蝴蝶反應一般，自以為無心的舉動，卻釀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活該。

潘月只想對自己說這兩個字，也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因果報應。

想到這裏，潘月沒有哭也沒有笑，緩緩閉上眼睛，不用呼吸機直接睡覺。這一陣子，她總希望自己可以就這樣長睡不醒。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真的不想醒，她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只有她和已經去世的外婆，沒有任何痛苦。在床頭櫃上響個不停的手機，始終沒有吵醒她，直到房門被人拍出了很大的聲響，她才緩緩睜開眼。

潘月拖着身子走到門口，一打開門，氣喘籲籲的小冉直接走進來一把拉住了潘月的手，着急得快語無倫次了，“姐，你沒事吧？怎麽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都不接？”

“我能有什麽事，瞎擔心。”潘月嘴上這麽淡淡地說着，手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輕輕拍她的肩膀，讓她放心。

小冉看潘月往屋裏走的身影，呼吸也稍微平緩了些，卻又想起了自己給潘月打電話的最初目的，又着急起來，“姐，姐，不好了，現在游俊和南盈都在下面坐着呢。”

“什麽？！他們現在在幹什麽？”潘月猛地轉過身來，說完就往衛生間裏去，小冉一路跟着。

“他們來了一小會兒了，南盈當作沒看見游俊，就只顧着用電腦做課件，游俊就看着他，還時不時地笑，笑一下。”小冉盡量把自己看見的情況仔細告訴潘月。

“你先下去，看他們現在在幹什麽，我洗個臉馬上下去。”

“好。”

……

小冉上樓後，店裏只剩下坐在一張桌子旁的兩個男人，一時間，整個店裏只有南盈敲鍵盤的聲音，很安靜，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景。

不一會兒，游俊看到小冉上樓後又獨自下來，揣測潘月應該剛起床，一想到她現在在上面花容失色、手忙腳亂的樣子，就知道自己來對了，看看南盈還在這兒對自己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主動打破了寧靜，“她總是這樣，晚上睡不好，白天起不來。”

南盈目不斜視，看着屏幕，只是正敲着鍵盤的手稍停頓了一兩秒，被游俊察覺到了，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覺得她就是晚上欠人收拾，你覺得呢？”

南盈聽了他下流的話，雙手離開鍵盤，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拿起電腦旁還冒着熱氣的咖啡嘗了一口，然後長臂一伸，手腕一扭，将杯子裏餘下的咖啡緩緩從游俊的頭上澆下。

在櫃臺看着這一切的小冉，捂住不自覺張大的嘴巴，以為游俊就要暴怒，卻看到咖啡順着頭發流下的游俊，仍然面不改色地坐着，等他澆完，嘴角似乎還有了笑意，然後淡定地拿出手帕擦頭發。

南盈看他這副無賴的模樣，眼睛已經紅了，拿着杯子的手恨不得将杯子握碎，但是最終只是輕輕地放回了桌子上，坐下來繼續打字，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這一幕剛結束，潘月急急忙忙推門而入，南盈聞聲，笑着将旁邊的凳子緊挨着自己放了放。潘月剛一走到桌邊，南盈就拍了拍凳子，示意她坐下。

潘月看了看南盈正笑着的臉，面露尴尬，沒有要坐下的意思，轉而扭頭看了下剛被南盈澆了咖啡的游俊，很是驚訝，“怎麽回事？”

南盈在游俊開口前先站了起來，牽住她的手，故作淡定地說：“沒什麽，我潑的，讓他清醒一點。”

潘月察覺到游俊正盯着自己的手看，尴尬地從南盈的手裏掙了出來。游俊在這時也站了起來，看着潘月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笑着說：“帶我上去清洗一下吧。”

潘月聽後慌了神，怔在那裏，一旁的南盈卻再也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游俊的領口，“想清洗一下是嗎？來來來，這裏就有衛生間，我幫你。”

小冉看潘月愣在原地不動，南盈也已經急了眼，連忙從櫃臺小跑過來，試圖攔着南盈，奈何身材嬌小，反被已經失去理智的南盈誤傷在地。潘月這才反應過來，上前攔住南盈，眼裏滿是無奈地看向他，嘴角抽搐着，“我帶他上去，馬上下來。”

南盈堅決地搖着頭，“不行，你不能帶他上去，他就是個王八蛋！”

“聽話，南盈，相信我，什麽都不會發生的。”潘月顫抖的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

南盈看着她憔悴的面容，胸口仍在起伏着，眼裏逐漸有了幾分絕望的意味，緩緩松開了抓着游俊的手。

而游俊，整了整衣衫，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剛走出幾步，又回了一下頭，“走啊，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