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回合,相裏敗

周六下午,兩人到達無線電城音樂廳。本來路途不遠,秋深是打算坐地鐵去的,結果把這個想法跟相裏說完後得到一個茫然的眼神,周六上午行蹤不明的相裏中午突然開着輛暗紅色SUV出現在宿舍大門前。

沒有國際駕照的秋深再次感嘆,有錢淫家的小孩紙就是不一樣。當然,這點感嘆在他們回宿舍停車時相裏毫不猶豫地把車屁股撞到花壇邊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夜幕還未降臨,以霓虹燈絢麗奪目而聞名的音樂廳略顯平凡,引得秋深還在內心微微腹诽。結果剛一踏入大廳,秋深就把那個短淺菲薄的自己狠狠地在心裏扇了幾個巴掌。

巨大的水晶吊燈和周圍的玻璃鏡面、挂飾形成完美搭配,富貴典雅。古典風格的地毯和設計獨特的擺設無比引人目不接暇。秋深望着這一室富麗堂皇琳琅滿目大寫激動忍不住驚嘆:“這得花多少錢啊。”

接下來就是小深深土鼈進城的感言時間(相裏視角:幸好說的是中文)。

“媽呀人家這天花板是拱形的呀!”

“我的天人家這洗手間都比我家要大了!”

“哎呦這絨面的座椅得多不好清洗啊。”

“話說這就是頒格萊美的地方對吧!!”

對于她的最後一個以感嘆號結尾的問句,相裏回答:“嗯,這裏還是當年炸彈狂徒投放炸彈的地方。”

終于安靜下來的秋深:“......”這時候要是壯壯在就好了。

其實這兩張票是壯壯出資托關系弄到手的,不然就憑秋深那小小交際圈,怎麽可能買得到無線電城的票。

壯壯半個月沒見到女神,心中寂寞惆悵難以排解,只能整日整日打電話騷擾秋深,終于有一天從她那聽到女神歸來的消息,壯壯按捺不住內心激動打算直接奔過去,卻被秋深毫不留情拒絕。

原本小愛回來時就有些不對勁,這種時候讓壯壯過來撞槍口她豈不是傻。

被拒之門外的壯壯內心苦悶,剛好聽說最近有演出的消息,便想方設法陶騰了兩張票來打算與女神共賞演出共度美好夜晚,然而當他拿起手機打算對女神發起愛的邀請時才猛然意識到,他并沒有女神手機號。而且說實話,女神長什麽樣他有點忘了。

管他呢,反正女神在他心裏那就是一道婀娜多姿輕衣漫舞的風景線。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壯壯是真心不想再通過中介秋深小姐。本來他和女神就缺少機會聯系,秋深還非要插一腳進來。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沒女神聯系方式呢。壯壯無奈之下給秋深打電話,結果沒想到這一通電話直接把兩張門票搭了進去。秋深剛一聽說壯壯有門票的事,就立刻趕到他家二話不說直接憑實力将票奪走。

小愛愛确實需要看場演出放松心情,但身邊人絕不能是壯壯。

如此這般,當相裏和秋深在音樂廳觀賞演出時,壯壯在家的某個角落裏畫圈圈。

盛大的演出結束,出場時有些擁擠,秋深個子小,總是被撞兩下就跟不上相裏,最後只好拽着他的衣角,即使如此也還是撞了個人,因為腳下不穩帶得相裏也踉跄了一下,兩人一起回過頭對那名白人女子說抱歉。

多少感覺得出相裏情緒不高,秋深盡力帶動氣氛回顧演出,畢竟是想帶他散心才出來的。

“安全帶。”相裏已經準備發動車子。

你使出渾身解數,無奈人家雷打不動,秋深撇撇嘴聽話系安全帶,可不知道是哪裏卡住了,怎麽都拉不過來。剛要尋求一下幫助就覺得眼前光線暗下來,原本還坐在駕駛位的人這會已經傾身過來幫她系好安全帶。

不一樣的味道。

和以前的小愛不一樣,剛才充斥感官的是更加清爽幹淨的味道。還有被無意間碰到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熱,心髒也跟着湊起熱鬧來跳個不停,秋深不動聲色地閉上眼睛吐息,手下意識地放在胸口。

沒來由的慌什麽啊...

眨了兩下眼睛掩飾慌亂,秋深望着窗外轉移話題。

“咳...最近沒見小狼兄啊。”

車子已經發動,在路上平穩行駛。相裏握着方向盤的手指略微收緊,嘴角輕揚。

“他現在應該最不想見到我。”

☆、陌上花開緩緩歸,江山猶似昔人非

空氣中彌漫着的全是酒的味道,幾個空的易拉罐散落分布在床邊,窗簾嚴絲合縫不透一點光線進來,顧蕭朗根本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或者星期幾。

像是遭受到了當頭一棒,打得自己措手不及。自那日起,無盡的悲傷和失望毫無顧忌地襲來,時間一久自己就先洩了氣,也記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就這樣過日子,連太陽都沒見過幾次。

相裏愛的葬禮,顧蕭朗沒有去。無論相不相信棺材裏的人是她,他都不會去的。那個愛笑愛鬧,只要一個人就會寂寞的,他的女孩,怎麽能被放在那種地方。

門鎖轉動的聲響讓顧蕭朗不悅地皺了皺眉,雙眼早已适應黑暗,突然襲來的光亮十分刺眼,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認清來人是誰。

自那次在相裏家之後,兩人這是時隔好久的初次見面。

之前顧蕭朗接到有關小愛行蹤的消息時就想要趕過去,可是一方面相裏百般阻攔說還不确定,另一方面課業較重實在抽不開身,所以就只好每天電話聯系,直到不久後,從相裏那聽到了驚天噩耗,他幾乎是連想都沒想就向俄亥俄州趕去。

警方的說明顧蕭朗根本沒有聽進去,雙眼死死地盯着遺體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接下來發生了什麽,誰說了什麽,他都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自己初次見到的,歇斯底裏的相裏源。

“喂!哭什麽!”

相裏源踢了踢他的腿。

“說話!怎麽了!”

連踢了幾下對方也沒回應,淚水越流越多,讓相裏心煩意亂起來。他來回走了幾步,雙手抓着頭發,最後蹲下身來看着顧蕭朗,幾乎是低吼着說出來。

“顧蕭朗,你知道我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趕過來的嗎?連口水都不敢喝一心往這趕,結果我來了你哭成這樣讓我怎麽辦?我瘋了一樣趕過來是看你哭的嗎!”相裏說着抓着顧蕭朗的領子:“哭什麽!你是聽見遺言了還是看見屍體了!是這些全确認過才哭的嗎!喂!相裏愛你怎麽能搞錯!”

顧蕭朗的身體被他抓得搖搖晃晃,面對他的怒意除了眼淚流的更多外也做不了什麽。

“你給我聽好,姐姐不會死的!她說過一定要比我活得長的!她舍不得放你一個人的!”

相裏的聲音吸引來不少人的注意,看着架勢大家都以為是兩個青年在打架,也就避而遠之。最後,相裏放在顧蕭朗衣領上的手漸漸松下來,話語裏滿是懇求。

“不是的...”

“弄錯了,對吧。”

“回家吧,該回去了。”

以此為節點,顧蕭朗和相裏源的記憶兩級分割,各自殘破。

相裏将鑰匙放在桌上,不管靠坐在床邊的顧蕭朗,徑直走過去把所有窗簾都拉開,然後一聲不語地收拾着地上的空酒瓶。等他整理完所有的事情,他在蕭朗面前蹲下來,遞給他一個信封。

信封裏放着的,是小愛的另一件也是最後一件遺物——顧蕭朗和相裏愛的合照。十八歲成人禮上,身穿精致禮服的小愛毫無形象地爬上蕭朗的背,一只手還扯着他的耳朵。因為合照太多,蕭朗都忘記了有它的存在。誰都不知道,這張照片一直被相裏愛放在錢包夾層裏。

皮質錢包已經被浸泡得不成樣子,值得留下的就只剩這張已經模糊花白的照片。小愛留在這世上的兩件東西,全都與蕭朗有關。

當時她趴在他背上,扯着他的耳朵柔聲輕語:“顧蕭朗,我十八歲了。”

十八歲,從這個節點開始,她可以不再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而是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心的女人。可是為什麽?他不過是晚了一點而已,她怎麽不肯等等他?

不管怎麽說,她的人生都不應該在二十歲就畫上句點。

其實相裏并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與他見面。這一個月來,兩人都在刻意回避着彼此。顧蕭朗宛如人間蒸發,課也不上手機也不接,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哪都沒去。而相裏十分忙碌,以相裏愛的身份出現在各處露面,要不是顧蕭朗的父親打電話過來懇求,他還不準備和蕭朗見面。在過來之前,相裏曾經糾結過是要穿男裝還是女裝,因為他不知道究竟怎樣才能讓蕭朗看見他時不那麽難受。最後望着一櫃的女裝,相裏煩悶地倒在床上濕了眼眶。

擁有着與她一模一樣的長相,這讓他怎麽忍心出現在蕭朗面前。

那天在停屍房,相裏母親情緒完全失控,不停指責着顧蕭朗說是他認錯了。顧蕭朗也一言不發,接受着不屬于他的過錯。原本在那天相裏就想把這張照片給他,因為對小愛來說,這是最為珍貴的記憶。可當時情況混亂,他的情緒也十分低落,這事就這樣被擱置。葬禮上蕭朗也沒有出現,剛開始相裏還想着哪天把照片給他送過去,但後來等着等着就沒了勇氣,最後幹脆把它放進抽屜最深處,封鎖回憶。而這期間,蕭朗幾乎什麽發瘋的事都做過了,抽煙喝酒已經是家常便飯,不眠不休地入侵數據庫尋找蹤跡,印了無數張尋人啓事,先從紐約開始逐漸擴大範圍,勢必要将整個美國找遍。可是已經不存在的人,是怎麽找都找不到的。最終他選擇了和相裏母親同樣的方式,回避現實,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與世隔絕。

“我覺得...這個還是你來保管比較好。”

正如陳承所說,如果不面對現實,那麽就連治愈傷口的機會都沒有。

顧蕭朗的目光落到相裏遞來的白色信封上,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去。

“姐姐也...肯定希望它在你這。”

聽到小愛的名字,蕭朗果然有了反應,他反手将信封打掉,煩躁地說了句我不要。

合照以後還會有百張千張,他才沒必要把這一張當成珍寶。

“蕭朗啊...”

相裏把信封撿起,在蕭朗面前垂下頭聲音哽咽:“算我求你...你留下吧。”

小愛一直帶在身邊,疲憊時看了會欣慰,想念時看了會微笑的,不是家人不是朋友,只有顧蕭朗。

正因如此,蕭朗才不想接受。

“小源拜托別這樣。”

蕭朗擡起頭,也是滿臉淚水。

“我要是接受了,她不就真的死了嗎。”

要是接受了,他一直以來建構的,得以讓他支撐堅持的世界不就坍塌了嗎。

又薄又輕的一張照片,卻能将顧蕭朗的世界砸的粉碎。在得知小愛的死訊之前,相裏從未見他哭過。無論是得知父母離異時,還是打球受傷被送進醫院時,只要面對着相裏姐弟,他就一直是笑着的。

然而在這些天裏,他卻露出了最為軟弱的樣子。

“哥...”相裏不知道該怎樣說才更容易被接受,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最後只能告訴他:“姐姐她...不會回來了。”

“不是的...不是...”蕭朗不停搖着頭:“小源我求你...”

“她在消失之前,我還在跟她吵架。”

“明知道那時候放着她一個人就會出事,我卻還是走了。”

“是我做錯了,我們還沒和好,我還沒說喜歡她呢。”

“怎麽辦...她不肯等我...怎麽辦...”

蕭朗這樣的表情相裏從未見過,一直以來堅強勇敢地站在他身前無所不能的大哥哥,此刻淚眼朦胧地哀求他。

“小源啊,怎麽辦,我最後見到的那個人,她是哭着的。”

最喜歡的人最後留在腦海中的容顏,是黯然神傷。從此後時光飛逝,容顏衰退,她的笑容會漸漸模糊在記憶深處,而愁眉不展淚水潸然的模樣,卻成為在他眼底投下的一抹灰,此後世界被分割成黑白兩塊,再無色彩。

模糊的視界只能依稀分辨形狀,相裏拍了拍蕭朗的肩膀柔下聲音來。

“我也有好多的事情還想和她一起做,本來不是約好到了冬天一起去滑雪的嘛,也還沒合奏過《卡農》,沒聽過莫斯特呢。”

相裏說着說着,強忍着的眼淚最終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下來,他一邊笑着一邊抹掉眼淚,卻越抹越多。其實自從葬禮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掉眼淚。因為不想再為家裏增添負擔,所以相裏一直是一副麻木不仁行屍走肉的模樣,像這樣肆無忌憚掉着眼淚,是他在家裏絕不敢的。

“對不起也沒說過,謝謝也沒說過,我也沒告訴過她,我有多愛她。”

相裏扳着蕭朗的肩膀與他對視,同樣泣不成聲的兩個男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哭吧,從今往後哭也好笑也好,發瘋也好,想她的時候,我們也只能這樣活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陌上花開緩緩歸,江山猶似昔人非。無論花開花落,蕭朗等着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勢必将耍流氓進行到底

在這所全球排名第三,錄取率只有7%!的音樂學院——The Julliard School裏,第一是實力,第二是努力,第三才是天賦。每年都有無數才子擠破腦袋想要考入這所音樂聖殿,因為一旦能踏入這所大門,便是對自己的無上肯定。聚集在這裏的都是或将是世界頂尖的人才,或許有人不眠不休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或許有人染着黃發穿着夾克手拎提琴箱,或許有人的琴已滿是灰塵,無論是古怪或孤高,毫無疑問的他們都是準備站在世界舞臺上的人。然後在這之中,插科打诨的秋深被無情打斷。

“Stop it,Shelly。”

秋深的指導老師,世界著名小提琴演奏家Leonid Stern在聽到秋深的演奏後不到兩分鐘便擺了擺手打斷演奏。像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秋深聽話放下琴等待指導。

大師Stern雙手合掌放在唇邊,略作思考後說出了一擊致命的一句話。

“Shelly,你不應該是這個水平。”

在Julliard裏,秋深處于最下等。專業課都是單人授課,倒不至于曠課或開小差,但課後完全不努力,整日不務正業缺少練習,作為完成水平素來在B以下,貌似自從進入Julliard以來秋深唯一進步的就只有籃球和口語。如果她天賦秉義音感過人的話老師們也會适當松懈管理,但能讓秋深咋嚴格的入學考試中脫穎而出的,并不是那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一年前的入學考試,那個在衆人注視下目空一切,凜然站在臺前,堂堂正正地完成一場如機械般精準完美的演奏的秋深,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在Julliard這所嚴進嚴出的學校裏,稍作倦怠就會被打入谷底。作為頂尖音樂學院的學生,無論是穩如磐石的基本功或誠實面對音樂的态度,還是戰勝恐懼與目光的堅定意志,秋深都不具備。在衆多勤學苦練的學生中,秋深唯一具備的優勢,是她毫無瑕疵的演奏。

精準,清晰,宛如将樂譜直接照搬照抄下來一般,無懈可擊的演奏。

像這樣的演奏者,是最适合站在舞臺上的。然而...現在的秋深卻完全是個普通的演奏者,甚至可以說是業餘。自從進入Julliard之後便再也沒聽過那日一樣美妙的音色,考試始終是低空飛過,上學期Stern狠心給她挂了科,也沒起到任何激勵作用,唯一一次讓Stern大師稍感到欣喜的,是在補考中她與相裏愛的合奏,難得的秋深的演奏有了些氣色,卻還是不夠标準。雖然說這是她的特色,但Stern大師所希望的,是恢複她準确精密的演奏。再美好清透的璞玉,不經雕琢也只是塊頑石。秋深是整個學院裏最适合站在衆人面前的演奏者。當時在她的演奏中,Stern大師被确确實實地撼動了。不管再怎麽讀譜,都會不可避免地出現演奏者的小習慣在裏面,而秋深沒有。她的演奏沒有一絲雜質,堅定單純,只看着一個方向毫不迷茫猶豫。那樣明顯想要得到什麽才會站在那裏的秋深,Stern想再一次看到。

從教學樓到宿舍的路上,秋深一直在思考大師的問題。

“你想怎樣演奏?”

“你是為了誰演奏?”

“你是為什麽,選擇了小提琴?”

一個一個問題砸過來,仿佛要将秋深吞沒一般,升學以來的迷茫和困惑此刻被放至最大,秋深的手放在門把上,遲遲不肯轉動。

“為了什麽...嗎?”

門被忽然推開,正站在門前的秋深猝不及防,額頭重重撞擊門板,剛剛的惆悵和猶豫瞬間消散,剩下的只有疼痛和驚訝。

相裏也沒想到秋深會站在門口,他本來要出門,結果剛一推門就聽見一聲慘叫,然後映入眼簾的就是捂着額頭淚水盈眶的秋深。

“秋深啊。”明顯被這誰也沒想到的誤傷吓了一跳。

秋深咬着下唇含淚進門,一屁股坐在床上哭天抹淚。腳傷才剛好沒多久,這額頭又不能見人了,她最近是命運多舛嘛?

看她這個樣子,相裏自然也出不了門了,走回去絞了條熱毛巾給她,卻被人家不待見的扭頭拒絕。

其實...這事兒好像并不是他的錯啊,是她先站在門口不出聲的,而且就以她的身手,相裏絕對有理由相信她不僅能躲開,如果想的話還可以給他一個致命(...)反擊。

相裏拿着毛巾站在床前,看秋深并沒有要回頭的意思,便直接坐下來,帶着點報複和惡作劇意味的,将毛巾重重拍在她頭上。

“喂!”秋深炸毛。

“同居”這麽久了秋深的性子相裏也略知一二,趕在她要開口之前相裏剝了個棒棒糖給她,一般來說再大仇再大怨都沒有好吃的解決不了的問題,果然,秋深垂着眼皮,只是假裝猶豫了一下,就直接張嘴讓相裏把糖放進嘴裏去。可是好奇怪啊,接下來的展開居然不是秋深含糊不清地跟他扯東扯西。

就算被撞了腦門,也不至于如此不合常理。相裏思忖着,猶豫地問出:“發生什麽了嗎?”

話音剛落,秋深直接撲在相裏膝上鬼哭狼嚎。其實在課程結束前,Stern大師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下個月的校演奏會,我會推薦你作為小提琴手演出。”

Julliard的校演奏會,水平與專業樂團不相上下,對秋深這種既沒跟樂團合奏過,也沒舞臺經驗的人來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不知道Stern大師是出何居心,竟然讓成績吊車尾水平一般态度還不端正的秋深作為小提琴手出演。不知怎的秋深似乎已經望見了一片黑暗。

相反,完全不懂秋深在哭什麽的相裏還說了句:“好事情啊。”

小深深愁眉苦臉擡頭:“哥哥,您不是我,您不懂。”

他确實不懂,不過她那一聲哥哥把他吓到了,一瞬間還讓相裏以為是自己哪裏出了差錯。不過話說回來,她就這麽趴在他膝上貌似有點...相裏幹咳了兩聲,坐直身體合攏雙腿,不動聲色地向一邊挪了挪。

“秋深啊,我下個月有演奏會,就在校演奏會結束後,你來聽聽吧。”趕在秋深湊過來之前,相裏轉移話題。

“演奏會?”秋深兩眼小星星,亮了一會兒後又暗下去,語氣要多頹廢就有多頹廢:“算了吧,沒錢。”

...又沒說要她錢。相裏從口袋裏摸出準備好的票放在她面前,“前排座。”

秋深再次小星星轉啊轉,抓着票鬼迷心竅的模樣:“這一張得多少錢啊!!”

...小愛之前是沒送過她票是麽?怎麽這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秋深把票放在手裏寶貝了一會兒,再次還回去:“我不要。”

“為什麽?”相裏不解。

秋深趴在床上,雙腿立起來晃啊晃的:“不是說過了嘛,你的演奏會我要自己去聽。”

其實從認識到現在,相裏愛舉行了無數場演奏會,秋深卻一次都沒有聽過。之前小愛當然也有過送票給她,可是被秋深拒絕。因為至少在演奏會這件事上,秋深想要靠自己的能力。

可是靠她自己的能力,貌似這輩子都聽不上演奏會了...

懷着萬般不舍,秋深揮淚與貴賓票擺手告別,整個一生無可戀的樣子,不知道是下了多大決心。相裏看不過去,重新把票放在她面前:“收下吧。”看個演奏會哪有那麽多講究,相裏換了個能被她接受的方式:“就當是你上次請我去無線電城的回禮。”

這麽一來果然說的通,秋深半坐起來,欣喜地接受了門票,順便張開雙手抱住相裏搖來晃去。

“小愛愛太棒了~~~小深深愛死你啊啾啾~~~”

還啾啾...

說着就嘟着嘴巴湊上來,上次的事情相裏還心有餘悸呢,豈能就這麽簡單被她耍了流氓。身體被秋深緊抱着,相裏各種掙紮各種躲,也不知道怎麽鬧的,意識過來時兩人已經處于在床上打滾的狀态。

其實秋深也沒多想把他怎麽樣,只不過是情緒上來了,自然而然地表達謝意而已。只是這個人要不要這麽大反應,好像她能生吞活剝了他一樣,讓秋深再次回憶起自打他手術後躲避自己的那個冷淡态度。而且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越是被說“雅美蝶”就越想得手有木有!小深深雙眼怒放熊熊小火苗,勢必要将耍流氓進行到底。

好死不死,敲門聲适時響起,門外傳來男子渾厚粗狂的聲音,相裏覺得有些熟悉,停下動作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不是李壯實嘛。

李壯實,那個差點或者已經被他掰彎還毫不知情的,好好說話不超過三句的,最重要的是秋深的哥哥,是現在正跟他一起在床上打滾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秋深的哥哥。

不管是誰這會推門進來,看見這情景肯定都會想入非非。雖然被耍流氓的是自己,但畢竟這種事外人怎麽看都是女生吃虧。要是被李壯實知道了他不僅看光過人家非禮過人家給人家遞過大姨媽巾此刻還推到了人家,就相裏那體格,估計命不久矣。為了生命,相裏選擇休戰,跟秋深舉小白旗。可是玩心大發起來誰都攔不住的秋深早已失控,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跟相裏瘋鬧。

“秋深,開門啊!”

響徹走廊的聲音再次響起,相裏雙手雙腳并用掙紮着,卻還是躲不開秋深的十字固定。情急之下,相裏放手一搏,使出全身力氣推開秋深。

順便一提,好巧不巧,他的手巧妙地避開了其他部位,準确來到了以D為名的高峰。

作者有話要說: leonid stern——小提琴家lssac stern 和leonid kogan的合體。

☆、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之前也說過,李壯實好久沒見到女神,內心寂寞難耐,以至于他都要忘記女神長什麽樣了。為了憶起過去那段美好而又甜蜜(并沒有)的時光,李壯實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化主動為更主動,直接繞過秋深,徑直來到女神門前。

不過在敲門時,他還是很慫地喊着秋深的名字。

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要小心翼翼對待。

李壯實敲了好久的門也沒有人應聲,正要拿出手機來打個電話,門被猛然打開,他的女神發絲淩亂氣息不勻,雙眸含水面色紅潤地站在門前。

太太太太太誘惑了有木有!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壯壯只想說:幹得好!強忍着沒噴鼻血的沖動,壯壯伸出手來磕磕巴巴說你好。那邊被得手或沒被得手的相裏氣還沒喘勻,也沒思考就直接跟李壯實握了手,結果相觸不到三秒就立即被秋深打斷。

對于這位神一樣的哥哥,秋深真心已經失去任何信心了。壯壯這是單身太久終于鐵樹開花,不開則已一開驚人,為了追妹子真心是堅持不懈誠意滿滿就差天天堵人家門口說愛你了。哦不,要不是秋深攔着,他肯定做得出來。

自從見到小愛之後,壯壯就沒少對秋深進行電話騷擾連環轟炸,起初秋深還應付得來,可久而久之實在招架不住,恨不得直接拖進黑名單永不見天日,然而她又沒有拒絕美味藕片鴨脖雞爪子的骨氣,只好一邊受良心譴責做着雙面間諜,一邊心安理得地啃雞爪子。小愛回來的事秋深根本不敢告訴壯壯,那天她淋着雨回來一言不發的樣子秋深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疼。雖然以前也見過她心情低落的樣子,但小愛從來不會做半點傷害自己的事,因為相裏愛這三個字,承載着的重量遠讓人難以想象。淋了雨秋深還以為她會大病一場,沒想到她體質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什麽事都沒有,讓秋深松了口氣。

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那天她回到宿舍時就已經沒有了相裏的影子,只不過宿舍所有東西的擺設都換成了方便腿瘸的她使用的設計,桌子上還留了紙條說去去就回,結果這一去就是半個月,秋深怕打擾到她連電話都沒敢打。放着受傷的她一走了之,如果不是什麽大事相裏是不會那樣做的。回來後也是一言不發,秋深提都不敢提。

知道相裏最近心情不好,秋深哪敢讓壯壯過來招人煩。然而她失誤了,招人煩的人是躲不過去的,因為他們會想盡方法以各種方式明裏暗裏的出現在你眼前,避之不及。

依舊都這樣了,秋深眼神昏暗,直接扯過一把椅子重重地撂在地上,一副把刀闊斧的架勢坐在兩人旁邊。

像李壯實那麽沒眼力見的人,是讀不懂秋深的深意的,巧的是,像相裏那麽少根筋的人,也讀不懂。兩人二臉懵圈,紛紛不懂秋深這一舉動意義何在。而且剛剛雖說是無意,但相裏确實再一次碰到了秋深的...那啥,此刻面對着秋深那黑熊一樣的哥哥,不心虛是不可能的。

現在想來,相裏是深刻理解到顧蕭朗所說的“福利”是什麽了。某種時候女生鬧起來真是要比男生瘋狂,然而...他并不想瘋啊,安安靜靜地做個美女子不好嗎?手指微微顫動,又在不自覺間回想起那份觸感,一回生二回熟,經歷過錘煉的相裏也不像最初那樣臉紅心跳一副小媳婦樣,現在已經可以面不改色且厚臉皮地确定秋深的罩杯。順便一提,他會這麽耍流氓不眨眼都是顧蕭朗教的,如果換做是顧蕭朗住進來,就秋深那點小伎倆...活不過明天。

相裏雙手緊握雙腿并攏,盡量将自己的存在感縮小再縮小。看來上天還沒有完全放棄他,每次做壞事的時候都會派個人來吓唬他。正當相裏在心底無數次默念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自行洗腦時,一聲洪亮的“愛小姐”在耳邊響起。

決定直接無視掉秋深的壯壯清清嗓,緩緩開口:“愛小姐,在下今日得見愛小姐,發現您容顏憔悴目光低沉,想必是發生了些費神之事。如果愛小姐願意,可與在下一敘。”

嗯??這莫名其妙的關心是怎麽回事?關心你妹妹啊說我做什麽??

從心虛變成更心虛的相裏閃爍其詞:“...敬謝不敏。”

“嗯??”

相裏大驚,完了完了,就剛才那個聲調,自己這是被威脅了?也是,面對着天天調戲自己寶貝妹妹的變态,哪能不給點顏色看看。

已完全忘記自己現在是女生的相裏吓得話都說不清:“就是...受寵若驚的意思。”

一邊的秋深揉了揉眉心,咳,一句沒聽懂。

同樣感覺到距離感的李壯實開始不安起來,他知道自己今天貿然前來是有些莽撞,然而愛情不就是這樣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快刀斬亂麻怎能叫真愛!沒錯,他知道女神的确是高不可攀,但他相信女神的心思和自己是一樣的,只要他先捅破那層窗戶紙,那麽...哈哈哈哈。

一抹油光锃亮的頭發,擺好造型的李壯實繼續攻略:“愛小姐,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今日前來,也是有一事相商。”

“啊...但說無妨。”

聽到這四個字的壯壯表情一下明亮起來,激動地向相裏的方向挪了挪,挪出一寸,被秋深拽回兩寸。

管她呢,壯壯高盛吟唱:“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大概用盡了畢生所學的相裏:“...So?”

“在下曾讀溫庭筠的‘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當初只覺是無病□□,如今才覺此乃世間絕唱,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下深知對方乃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然而心之所向無法阻擋,也是無法實現的愛情越讓人心馳神往,我...”

由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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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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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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