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自殘症候群患者(5)
溫水打在身上,匆匆洗完用毛巾擦幹自己,出浴室,白九川套上床上整齊疊着的衣物,趿拉拖鞋開門,探頭探腦往外頭瞅。
廊上聲控燈未亮,張姐已按吩咐回樓下卧室歇息,瞅了瞅書房方向,半掩門,留個縫豎起耳朵聽聲。
不過十來分鐘,腳步聲越來越近。
白書遠領着容淵過來,望見白九川沒關緊的門被氣笑,示意少年看一眼,少年随之往那小小的縫隙瞥過一眼,漆黑的眸子望不見底。白書遠旁觀,不動聲色,繼續帶少年往隔壁的客房走去。
說是客房,模樣布置與主卧一模一樣。摸上牆壁的開關,“嗒”一聲,天花板暖黃燈光灑落下來,白書遠沒有進屋,只拍拍容淵的肩膀,“九川那丫頭的意思你也看在眼裏。接下來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兩個月以後的高考拿一個好成績,也算對得起你母親。”
容淵微垂眼,稍長的黑發遮住他的前額,輕輕嗯一聲,顯得乖巧無比。白書遠滿意地點點頭。離去的時候看着白九川的房門腳步頓了一下,沒有進去。女大不中留。也虧容淵內裏實際懂事知禮,走回卧房,他開燈,簡單用水撲了把臉,換了身睡袍仰躺到床上,揉了揉累得脹痛的眼珠子,疲憊睡去。
這邊白九川再等了會,才攥着治跌打損傷的噴霧瓶子到了旁邊門口。
容淵沒有關門,猶豫一下,她推門進去,外邊沒人,浴室的玻璃門蒙上熱氣變得朦胧。
她停住腳步,将瓶子放到床頭櫃,想了想,快步走出去。
因她腳步聲側過腦袋的少年再次将全身埋進浴缸的溫水中。
五秒。十秒。二十秒。一分鐘。那腳步聲再響起,正享受着窒息快感的容淵心裏異常煩躁。這種快感與白九川帶給他快感想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可以陪她玩游戲,卻不可以将自己搭進游戲裏。
白家無條件的關照讓他有了危機感。
煩躁混着隐隐的恐懼讓他更加追求沒有白九川時的快感,他專注于在水中憋氣,這種難受的憋悶讓他逐漸忘卻一切。
也自然地忽略門外白九川的問話。
以至于被慌張的白九川拿了鑰匙撞開門,揪着頭發一把從水裏薅出來時,他極其震驚地嗆了一大口水,劇烈地咳嗽着,咳出喉嚨肺部甚至耳朵那火辣辣的痛感。
在躺進浴缸之前,少年應該已經洗過澡,發間的清香與她的是一個味道,肌膚被搓得白裏透紅,軟綿綿呈露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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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子順着他的額頭流過他營養不良般的骨骼與肌膚。
她蹲在地上,薅頭發的手松了勁,少年再次滑進浴缸,她連忙握住他的肩膀,阻止再一發慘案。
這時他也咳夠了,眼角帶着水光,顯得那雙桃花眼格外潋滟風流,不避諱男女之防,笑吟吟地湊到別過眼的白九川耳朵邊,“你把我看光了。”聲音低沉嘶啞,白九川沒忍住看他的臉,正見到他勾了勾唇,視線緊緊鎖着白九川目光波動,他笑着:“怎麽辦?”
她抽抽嘴角,能怎麽辦。打量容淵的神情,覺着暫且沒事了,她松手,出去拿将自己方才去找的東西。容淵校服又髒又臭,是指定不能穿,她去給他從自己的衣櫥裏找出了另一套校服。一中校服不分男女,他穿也不過小一些。
她動作很快,三步并作兩步,生怕容淵再出什麽妖蛾子。
容淵看她逃走,瞬間面無表情,正穿小褲時,就見一只白胳膊拿着一套衣裳送了進來。
他抿唇,停止動作,拿來那衣裳,伸進來的白胳膊收回去,頓了會,他将穿到一半的小褲褪下,頰邊微紅,穿上她遞過來的一套衣裳。
出門,少女正臉不紅心不跳地坐在大床上翹着二郎腿等待。
表情十分嚴肅。
房門已被完全關閉,外頭聽不見一絲聲音,她開門見山道:“你那樣做是為了找尋快感?”
容淵心髒一抽。坐到她身邊,柔軟的大床因他的體重塌陷一塊,他揚眉,“吓到你了?”白九川點頭,他低低笑,上挑的眼尾露出幾分邪肆,“正合我意。”他忽然靠近白九川,将她柔軟的腰逼得彎下去,以一個高難姿勢仰望着他。
一個側身,白九川從他的壓迫中上身剛逃出來,又被拽住小腿,容淵用力一扯,白九川被扯回他的身下,平平整整攤開,他壓上去。他的影子印在白九川的臉上,微微晃動,“現在知道怕了?”他始終勾唇,“晚了。”
“晚了?”
被禁锢的少女完全處于下勢,卻笑吟吟地反問,泰然自若,倒像是他是羊入虎口。
滑嫩白皙的手摸到他心髒位置,那裏蹦噠地飛快,噴吐出的血液上了臉頰,容淵本想吓她一吓,叫她知道好歹,憑什麽,自顧自地招惹又心安理得地害怕。被這一個動作,反而弄得不上不下,僵硬着軀體不知該如何動作。
“你還活着,就不晚。”
他微睜大眼,少女揚起頭,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而易舉從他硬撐的臂彎滾出去,坐起來,将他一巴掌呼在床上,他整個人被壓在凹陷的大坑裏,聽少女嚴肅道:“不要有下一次。”
溫暖的手心按在他的脊背,他的臉埋在被褥裏擡不起來。
白九川将他的腦袋挖出來,逼他直視自己,“要是想找尋快感,可以随時找我。不要再做那樣危險的事。”
她說的很真誠,琥珀色的眸子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容淵半晌不說話。
良久,他用手打走擡着自己下巴的手,大字躺回床上,身體舒展,側過頭,斜睨白九川,嘴角仍噙着那抹讨打的笑:“憑什麽?”
下一瞬,容淵被吻住。
白九川的臉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仔細清潔過的雪白牙齒被撬開,靈活的舌頭伸進來,與他糾纏。缺氧,喘息,靈魂戰栗,他又感到那種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着的快感。
白九川放開氣喘籲籲的他,給他擦了擦水潤的唇,手指留在下方的唇瓣上,暧昧地摩.擦,“諾,”她笑得純情天真“憑這就是我們的關系。”
“所以,你得對我負責。”她側身拿來床頭櫃上噴霧,一邊往他已青紫的下巴上溫柔地噴,一邊認真道:“未婚夫。”
這一夜,容淵夢境第一次難以啓齒。
次日,頂着兩個黑眼圈的容淵被臨出行的白書遠再關照一番,同白九川一起拿着張姐做好的三明治壓着點到的教室。
青春靓麗的英語老師拿着昨天的試卷,點頭示意二人進去。
坐下,翻書,聽課。
白九川端正坐着的視線在黑板上。
容淵倚着窗臺,還不适應節奏,視線盯一會黑板上的蝌蚪,一會看看老師畫過頭的眼線,一會似有似無地看白九川的側臉一眼。
十分鐘後,這個輪回動作定格在他瞅着白九川的唇發呆。
臺上英語老師今兒一早特地受了主任指點,要拉容淵一把,本來心裏就直打鼓,今兒看這模樣也有幾分試探,清脆的女聲道:“容淵。”
白九川皺眉,推下容淵的胳膊。
他突地站起來。
也沒聽課,自然不知道老師叫他幹什麽,只能呆板地站着。
底下哄堂大笑,白九川掃眼過去,又異常安靜。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不大,已經學會權衡利弊。他們厭惡容淵,但得罪不起白九川。
“翻譯下第三段。”
第三段只有寥寥幾句話,小學語法,初中詞彙。白九川适時将自己筆跡工整的試卷遞給容淵,容淵拿着試卷,将那試卷捏得皺巴,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仍未開口。
年輕的英語老師嘆口氣,叫他坐下,自己翻譯完,話題一扯,到了下一題。
白九川撫了撫容淵僵直的後背,貼到他耳邊,“慢慢來。”
他轉過頭,無所謂地笑了笑,灰撲撲的眸子,讓白九川心一緊。
白九川開始給容淵惡補知識。
時間排得滿滿,一晃半月。容淵很聰明,非常聰明。過目不忘,舉一反三。半月吸取的知識量相對于高考遠遠不夠,卻比普通人半年的收獲還要多。
“錯了。”
秀長手指點在白九川正在寫的卷紙上,白九川一怔,瞅過去,他的卷紙已然密密麻麻寫滿。從講臺望下去黑壓壓一片奮筆疾書,就他一個過來交卷,還指出她的錯誤。白九川仔細看了看他指的那個填空,一道很簡單的立體幾何。
白九川再看一眼他的答案,恍然大悟,自己少個二分之一。
容淵一笑,他最近開朗許多,氣質大變,顏值飙升,原本那股痞氣匪氣也被完美包裝成少年的洋溢青春。
這一笑正好被聽見聲擡起頭的白雅楠見着,看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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